在医院住院住了一个半月,在此期间葛海燕两次来监狱看我,每次给我存个几百元钱。我着急出院,因为刑期短、需要抓紧挣分减刑。老乡李永戈劝我说:“安心养病吧,你有这种病,也就能减一次刑,如果减两次刑只有拼命干活,但身体不行,再说,像你累犯要六个月后才能考核给分。”
我说:“现在省局统一要求,集训三个月后就给考核加分了,这个地方怎么还这么执行政策?”
李永戈说:“就别说那么多了,犯人谁能改变得了。”
在病房的同室病友说:“牛屯监狱哪年都有打死人,泰兴监狱有吗?”
我摇摇头,确实监狱太落后,三监区有个菊书亮的犯人,实际年龄才15、16岁,一看就是小孩,听说只是户口写着18岁,按理监区应请示监狱给做骨髓鉴定,然后送未成年人管教所、把他放到成人监狱是违法的。
我出院的第三天,监区就让我出工劳动了,监区和分监区干部一直把我当有钱主看待,曾多次用话点我,可以让我干什么干什么?现在我已经没有经历去花钱改造了,再说,就算让我去值班或当犯人教师,一个月只能给个三等4分、五年刑期还是减不了两次刑,何不宽松地,怎么干都稳当地减一次刑呢?
连续地出工我又病倒了,把我送到监狱卫生院,进行了抢救,随后又住了半个月的院。出院后我找分监区干警谈,说我的病熬不了夜,一熬夜肯定犯病、分监区干部说我装病,消极怠工。我无言以对,社会主义监狱本该是个人性化的改造处所、而牛监狱是这么个地方。和我一个分监区的汪学权,是回族,判六年刑,在监狱呆三年多了,每次开饭的时候,他只是用白开水往下咽馒头,连日来胸疼发烧。我问他:“你这三年多就这么过来的?”
汪学权说:“啊,一直是白开水,馒头。”
我说:“你的病十有八九是结核病,常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让你家找一找监狱?”
他说:“谁明白啊。”
“我和你说,咱们省监狱局在西部地区,泰来监狱统一定点关押少数民族的监狱,食堂设有回民灶。这地方没有,按理说监狱应把你转走,你让家里人去找你们协会出头找省局,一定会把你转走的,你再这样下去会没命的。”
他听后悄悄地向我要了省监狱局的地址。
晚饭后,我的心脏病又犯了,分监区组织犯人把我送到卫生院,当时值班的干警姓沈,他让犯护给我挂上氧气,口里含上硝酸甘油,但始终缓解不了疼痛。满头冒汗。
沈大夫说:“宋振岭,不行,给你吃两片去痛片?”
我一听急了,去痛片怎么能治心脏病,再说容易误诊啊。我说:“我疼的实在受不了。不行给我注射点吗啡,能缓解缓解,如果非要给我吃去痛片,我就找狱长。”说着,我拔掉氧气管、往外爬,要找狱长。
沈大夫一看,他给李狱长打了电话,这时监区主抓改造的郑副监长也来了。我在门诊室躺着的时候,几名犯护进屋对我说:“宋振岭,咱们都是改造的犯人,能过去就过吧,我们理解你,你说你把事情弄僵了,你还在这里要呆几年,你这病能离开卫生院吗?”
两名犯护一说,打消了我撕破脸皮的想法。李狱长来时,我只要求给我用药,。但沈大夫背后对狱长说我是装病。郑副监区长还请示给我带上了手铐子和脚镣子。留院观察。
真是有理无处说。我气得用头直碰墙。
我住了四天院,就把我弄回监区了,加带械具带15天才解下来,解下来那天监区还让我写保证书,以后不许闹了。宋振岭心里有屈叫不出来,我在泰兴监狱改造十几年,没违过纪,没押过禁闭,一直是改造积极的犯人,到了牛屯监狱,只因为有心脏病却弄个装病泡病号的人。
解除械具没几天,汪学权死了。这是事先预料的,监狱每年上头给一定的死亡率,但牛屯监狱严重超标,一年死29人之多。如果把这项做为考核监狱领导内容来讲,也许会引起重视,我心里想,一个短刑监狱每年的死亡率远远高于长刑监狱的死亡率,这是怎么也解释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