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靖城道门形意宫前,一股滔天战意直冲天际。一个有些癫狂的白发老头不顾当午炽烈的太阳,一步步走向道门。
门口站着两个道童,他们遥遥望见此人从皇城道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片刻之间已经到了殿前。两人想要出声询问,却发现自己连嘴巴都张不开,眼前画面开始变得虚化,这老头儿白发飘起,宛如魔神。
形意宫宫主祝筠身着一身深紫道袍出现在了宫门口,发现看不清来人深浅,他清声说道:“此处为道家禁地,道友别是走错门了。”
“我问你,什么是遁一?”老头神色认真不似玩笑,看着他缓缓说道。
“阁下是要挑衅道门?”东华宫宫主郁真言出现在了祝筠身侧,身后还跟着紫霄、会极二宫宫主,“若是有误会就讲出缘由,若是一直疯言疯语,道门不是撒野的地方。”
“你知道?那你来说说,什么是遁一?”老头转头盯着这位郁宫主。
“看来你这厮是来找麻烦的。”郁真言边说边一掌拍了下去。
只见那老头儿身形一闪,左手化掌为刀向上一抬,右手握拳化劲,朝旁边一扫,三位宫主挡下了这道拳劲,分别后退数步。郁真言握住这记手刀,一腿朝着老头的面门砸去,老头顺势一倒,对着郁真言的腰间又是一拳。两人身形极快,划出道道残影,片刻间过了数十招,两人分开后,形意宫前响起了接连不断的刺耳爆鸣声。
东华宫内,有仙人盘坐于蒲团之上,那谪仙人睁开了眼睛,觉得好生麻烦。
钦天监,李玉靖放下了手中端着的那碗糖渍梅子,感受到了道门前的气机,踱步走向观星台。
......
“有些水准,那老夫就不用留手了。”老头手向天一抓,玉靖城上空霎时间万里无云。“四位,结阵吧,别怪小老儿没有提醒你们,我此番前来不过是请教问题,这就是你们道门的待客之道?”
郁真言感受到了气机变化,来不及骂娘,与其他三位宫主站定结阵,只见那云绕着此人拳罡,狠狠地砸在了四象阵上。巨响之后,形意宫内演武场地面砸出了一个骇人大坑,老头儿看着坑底四人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来教教你们,什么叫遁一。”
“遁一就是,你们四个道门宫主今天算多少卦也猜不到,有个不世出的高手过来一拳打的你们四个毫无还手之力。”
“遁一就是,你们道门从来没想过真能有人打得你们......”
“咚!”一声闷响,其声如雷,全城的人都能听到这一声响。
“诶卧槽!”这声音由近向远飞去,竟是那老头儿飞到了天上。
不远处的皇宫,靖丰帝看着那道向天飞去的身影哈哈大笑,问身边的大学士,:“这就是星宗的那位活宝?”
郁真言四人向那抹白衣谪仙人行礼:“拜见掌教!”
“滚回去看道经,下次这种货色再找上门来打不过,你们就去东疆跟着左佑打拳去。”被称为掌教的男子看都没看下方四人。
“谨遵法旨。”郁真言四人赶紧告退。
那谪仙人看着天空上的那个小黑点,戏谑道:“任若萌,道爷我教教你什么是遁一。”
“遁一就是,你这老货出门翻烂了老黄历也算不出来,今天你要挨我一拳。”
“郁桦清,老子学到了!”青天上的老头儿大喊一声就要遁去,结果又被这谪仙人一手揽雀尾给圈了下来。
“嘴巴倒是挺硬气,身板不抗揍啊。”郁桦清嘴上说着,却对上了皇城观星台的一双清冷眼神,他脸上又浮现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一巴掌把老头拍到了城东南。
“我不知道你跟道门有什么恩怨,下不为例。”郁桦清以心声告知观星台上那人,冷哼一声便回到东华宫继续假寐。
今日之事来的荒唐,星宗长老突然前往道门发难,若是掌教郁桦清不在东华宫,李玉靖便会向任若萌出手,如果还是不识相,她不介意让道门星宗长长记性,好在双方都算克制,既没有说些撕破脸的重话,也没有动用本门秘法,不然也真就落得个不死不休的境地。
钦天监观星台,李玉靖收回目光,她抬头看着无云天空,怔怔出神。
是夜,任老板拿着壶酒招呼着两个小家伙坐下,三人觥筹交错,任老板边喝着酒边揉着后腰,好似全然不在意那二十年的修为。
......
同一片夜空下的彩霞山颠,星河璀璨,山腰处不时传来破空之声,那是云宗弟子在悬崖绝壁苦修身法。
“都说云宗弟子修行勤勉,果然名不虚传。”中年男子从壶中倒了两盏酒,看向身前人感慨道。
“柳宗主廖赞。”那人以轻纱覆面,眼波流转,声音如溪水潺潺,“看来这样的客套柳宗主时常挂在嘴边,不知跟那风姿卓绝的靖公主是否也是这般寒暄问候?”
“关儿,可是吃醋了?”柳闪闪看向她微笑道,“那我自罚三杯?”
“柳宗主此话何来?”那人双眼俏皮的一眨,“不过倒是听说靖公主与柳先生相谈甚欢,想来是多年知己了。”
柳闪闪温和道:“那我便来为你讲个故事,只是故事稍长,这山巅又天寒露重的,我们去你闺阁内掌灯细聊吧。”语罢竟是饮了酒,径直朝着这女子闺房而去。
“你...”被唤作关儿的女子羞红了脸,又看着他脚步有些飘忽,不觉又有些心疼,“这登徒子......”只得莲足轻踩一下地面,快步跟了上去。
掩了房门,房内没有光亮,但又怎能难得过这二人的通天修为。女子饶是在屋内,一双眼睛也有奕奕神采,她玩味的看着男子悄悄地拉开了床帐,从袖内掏出了两只蜡烛,然后在床头放下了两个玉枕,女子不知道这呆子在做些什么,直到他拿出了火折点亮了烛火。
女子看眼前所爱忙来忙去,以她的目力,纵使是在漆黑的夜中也可清晰视物,纤毫毕现,可是有个最有趣的问题是,这般条件下,她看不到事物的颜色,直到柳闪闪擦亮了火折。
朱纱红帐云被暖,鸳鸯玉枕成一双。
女子看到红烛飘摇的光影,眼中氤氲,她攥紧了衣角。
柳闪闪拿起了那方星月壶,走到女子身前交到她手中,温柔道:“关儿,嫁给我吧,我等不及了。”
那女子摘下轻纱,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如水的眼眸可融化世间一切男儿的心,她眉头轻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只见她噙着泪水呜咽道:“我早就等不及了!”
柳闪闪摸了摸她的头,为她拭干了眼泪,说道:“我命运多歧路,实在不想连累你,”柳闪闪轻叹一声,“现在想来这等可笑想法也是歧路。”
女子已经泣不成声,只是手指放在了柳闪闪的唇齿前,示意他不要再说些丧气话。
柳闪闪吻了吻她的指肚儿,将她拥在怀中。
天上星辰闪烁,无数年来,他们都在夜空下静静的凝视着这片大陆,见证着这片大陆上的每一个让人动情的瞬间。
“你...你刚才说要跟我讲靖公主的故事。”一个羞恼的声音响了起来,
“为夫要批评你了啊,大婚之夜胡思乱想些什么呢?”那常年温和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有些急切,“我们自己的故事还没讲呢。”
流云浮动,遮住了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