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伏龙城码头顺流而下,一直走到泗水城会出现一条巨大的分叉。
原本的河道正朝着北方不知疲倦地与雅江一起汇入千岛湖,另一条人工凿出的水道则笔直向东而去。
墨源苗正安逸地半卧在豪华船舱内,一个婢女正在为他捶打因为空气潮湿而发痛的废腿。
门外两名卫兵严阵以待,只要船舱内有半点风吹草动,随时会冲进来保护主子。
这艘原本是朝廷用来运输士兵和物资的战舰,却被墨源苗巧取豪夺成为他的私人物品。
当这艘战船刚落入他囊中时,他就像个有钱家的孩子得到了新玩具一样,花费了数万金银和上千工匠,将战船几乎改装成了水中的移动宫殿。
宽阔的甲板早已变成了小桥流水,那一尾尾窜出荷叶向路人乞食的金鱼,时常让人产生置身于某处园林的错觉。
为了顺利安置这些东西,碍眼的桅杆和船帆早被拆掉,仅仅依靠船桨来进行移动。
在能工巧匠巧妙的设计下,上百个桨孔错落有致地伸出船桨推动船只在千岛湖上徐徐前进。
墨语刚进屋就撞见墨源苗正在玩弄着衣衫不整的婢女,墨源苗见他进来后放开了手中的女子略微整理自己形象。
婢女趁机迅速穿好自己凌乱的衣裳,借机远离了这个禽兽。
她听说凡是被墨源苗玩弄的婢女都没有好结果,要不就是莫名其妙的死去要不就是身怀六甲被赶出墨府。
可是身份低贱的她又不敢反抗这个变态,只得远远地躲在角落心存侥幸的希望能被人遗忘。
墨语自己的真名叫什么他早不记得,原本只是流落在市井中靠乞讨和行窃苟活的孤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苍天不忍让他这样死去,他最终偶遇了墨允荀,还意外的做了老狐狸的义子。
但是义子毕竟是义子,在墨源苗眼前,他和别的仆人没多少差别,最多算一个高级仆从。
“公子,我们就要到了!”
墨语恭敬地说着,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刚才的一幕。
墨源苗打了个哈欠“没找错人吧?”
“千真万确!”
墨源苗吩咐墨语“你先出去,让手下做好准备随时上岸!”
“你!”等到墨语出去后,墨源苗指着卷缩在角落的婢女喊着“过来替我更衣!”
“是,公子!”婢女颤抖着答应。
归鸟岛主要由错落无序的岩石构成,岛上怪石嶙峋人迹罕至。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这个千岛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岛上寸草不生,相反这里鸟语花香,随处可见的参天大树上居住了数以千计的候鸟。
每年它们都以这个岛屿作为南迁的落脚点,充分休息后再继续南飞。
由于归鸟岛周围暗礁密布,墨源苗只能改乘轻舟才能登上岛屿。
船工熟练的系住轻舟并安置好了踏板后,退在水边忐忑等待身份尊贵的公子登岸。
因为先天缺陷,墨源苗从未走过不平坦的道路。
但是眼前对普通人再平常不过的事——走下颠簸的小船,对他而言却成为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坎。
同舟而行的墨语在墨源苗的脸上观察到了尴尬,其他仆人在他指挥下纷纷跳入齐腰的水中抬起轻舟,他自己则搀扶着举步维艰的墨源苗上了岸。
墨语一路上尽心尽力地为墨源苗撑伞,防止从天而降的鸟粪打在他昂贵的袍子上。
不过墨源苗并不理会这些细节,他只想尽快完成父亲的任务——找到邕夏最后一代王储,而线报得知此人就躲在这座荒无人烟的岛上。
墨源苗回想起自己的父亲,对他总是那么的不放心,临行前还特别叮嘱他要以正事为主。
......
“记住,找到那个人,并不惜一切带回来!”墨允荀正背着双手看也不看他一眼。
“父亲为何偏偏选他?”
墨源苗不明白现在的夏国还有好几个亲王,为什么要不远万里去寻找一个早该消失在历史中的家伙。
“女皇已经消失近百日了,那些亲王和朝敌正在窥视王位!你必须快马加鞭,不然我们整个家族都有性命之忧。”
说完墨允荀投来了严厉的目光。
“父亲,听说先皇的遗腹已经出生,还是个男孩,而且这种事太后必定不会同意。”
“愚钝,正是因为我们需要时间等婴孩长大,所以你要找个替身来度过这段时间而已,太后也同意了老夫的主意。”
墨允荀说到这里有些为自己得意。
“可是......”
墨源苗正要说下去就被父亲打断“赶快出发,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
袅袅升起的炊烟下是一座简单的草屋,庭院外种着几块贫瘠的薄田,几颗白菜有气无力地耸搭在隆起的土丘上。
“咳...咳...”
屋内传来男子咳嗽的声音,接着依稀听见女子安慰的声音。
女子正跪坐在床边喂男子喝药,男子心痛的看着她说“小杰,这些年辛苦你了!”
小杰摇摇头“能留在公子身边,小杰一点都不辛苦。”
男子拿过小杰手中的药碗努力喂了自己一口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我能照顾自己,你还是离开这里给自己找个好人家吧。”
小杰惊讶地说“公子为什么要赶走小杰,小杰一辈子都会陪在公子身边。”
“好一个郎情妾意!”
墨源苗奸笑着拍打巴掌打断了对话。
“你们是谁?”
男子疑惑的看着屋内突然窜出的一群人。
“你就是宇文頔珺!”
墨语并不理会他的问题。
男子不置可否的看着他,并不愿告诉他自己的姓名。
墨语向前一步走出人群,准备用暴力让这个男子开口。
小杰突然向墨语跪下说“墨大人,我家公子就是您要找的人。”
墨语尴尬的后退一步亮出墨源苗,他当然知道这个口中的墨大人可不是他墨语“这位就是墨丞相的公子墨源苗。”
小杰赶紧跪在转向墨源苗“墨大人,我家公子病的很重,请您一定要救救他。”
“小杰,你怎么可以让外人知道这里!”
宇文頔珺显得非常失望。
“公子!”小杰都快哭了“您的病一直都不见好,再这么拖下去,恐怕...”
“这些人又不是大夫。”
宇文頔珺微笑着替小杰擦掉眼泪。
“但是我们会让你坐上最尊贵的椅子,自然有最好的大夫来为你医治!”
墨源苗企图用权力来诱惑他。
宇文頔珺平淡得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一样说着“邕夏早已亡了,宇文阁不过是恰好姓宇文而已,这一点墨允荀...”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丞相直呼其名!”
墨语刚开腔打断了他的话语,就被墨源苗挥手制止了。
“作为三朝丞相,他比我更清楚吧!”
宇文頔珺看了一眼墨源苗,接着坚定的说“我死也不会离开这里的!”
“跟我们走你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否则死路一条的不只你一个人!”墨源苗一刻也不想耽搁,他对墨语说“既然人找到了就带走,我们没有时间浪费!”
小杰挡住墨语,用弱小的身躯护着身后的宇文頔珺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您答应过一定治好我家公子的病呀!”
“放心吧,不离开这里,怎么给他治病!”
墨源苗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茅草屋,并暗示手下立即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