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魔法协会总部的大门前面。
站在门口的那位值班魔法师疑惑不解地看着一个少年从马车上面下来,他并没有得到过通知今天有人参观。
那位魔法师正琢磨着是否要放那个少年进来,或者聆听一下他前来的理由。
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那个少年已经径直朝着大门走来。
京城之中每一个人都知道,尽管魔法协会的大门看上去永远都敞开着,不过一道不可见的门将这个充满力量和神奇的所在同世俗完全隔离。
那个魔法师正打算阻止那个少年的莽撞行为,令他感到惊诧的是,那个少年朝着魔法屏障用食指轻轻一点。
仿佛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面中一般,魔法屏障荡起一阵阵涟漪,突然间“波”的一声,魔法屏障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值班的魔法师立刻猜到了来访者是谁。
身为魔法师却不受魔法协会管辖,而且从来不穿着魔法师长袍,以至于人们常常想不起他的魔法师身份,在佛朗克王国只有一个人符合所有这一切,他便是那位瑟思堡小继承人。
“您好,尊敬的大师,我是瑞博·梅丁·拜恩迪特伯爵,国王陛下的忠实仆人,瑟思堡和国王陛下的南方领地的守卫者,同时也是魔导士玛世克大师的弟子,我有些事情想要求助于魔法协会。”眼前这位少年语气恭敬而又谦卑地说道,但是他的神情和气度却显得异常自信。
那个值班魔法师不得不承认传闻所说的一点没错,这个天才少年确实与众不同,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阁下的名声我早有耳闻,不知道阁下突然来到魔法协会,所为的是什么?您有什么需要吗?是缺少实验材料还是想要查阅资料?”
“您知道前一段时间我有幸住在五世陛下童年生活和学习的那座城堡之中,那座城堡同时也是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进行魔法研究的研究室,听说开米尔迪特留下了很多魔法物品,现在全都收藏在魔法协会之中,是否能够让我看一看。”瑞博说道,他的脸上显露出诚挚的微笑。
那位值班魔法师确实没有想到瑟思堡小继承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显然这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愁眉苦脸地说道:“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留下的任何物品都是如此珍贵,以至于常人想要接触它们必须得经过理事长的同意,请您先在会客厅休息一下,我向理事长大人通禀一声。”
说着那个值班魔法师将瑞博带到了那间装饰奢华而又舒适的会客厅之中。
……
在那座火红色的高塔之上,宫廷魔法师瓦奇信手熄灭了面前的火焰,火光之中瑞博的身影正渐渐消散。
绕着前面那座金色的巨大火盆来回转悠了几圈,瓦奇最终叹了口气摇了摇他那显得颇大的头颅。
他实在猜测不出瑟思堡小继承人到魔法协会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难道在那座城堡之中这个少年又有所发现。
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特别是对于一个拥有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那强大无比的力量中的一部分的人来说。
这一次所发现的又会是什么?开米尔迪特一生之中创造了无数奇迹,但是为世人所掌握的实在是微乎其微,即便对于他同时代的魔法师来说,开米尔迪特也是一位充满神秘的人物。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开米尔迪特留下的力量绝对不是常人所能够企及的。
甚至连瓦奇这种一向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信心的人物,也绝对不会认为自己的力量足以和那位空前绝后的大魔导士相抗衡。
左思右想之下,瓦奇始终不太放心。
虽然他和尼勒埃雷之间拥有一道紧密的联盟,但是事关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智慧和力量,难保尼勒埃雷这个家伙不会妄图独吞所有的成果。
想到这里瓦奇突然间高举双手在头顶一拍,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道熊熊火焰在瞬息之中将他全身包裹,仿佛在一瞬之间他化作了一团火球一般。
突然间“呼”的一声,火焰飞窜起来,火舌舔噬着天花板,一圈火墙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在地上组成了一道神奇的魔纹。
当火焰渐渐平息下来之后,只见火光之中那位宫廷魔法师早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在魔法协会理事长的那座巨大的实验室里面,理事长大人正皱紧眉头听着值班魔法师的陈述。
和瓦奇一样对于瑟思堡小继承人的突然来访,这位理事长大人做出了相同的猜测。
将画满各种奇怪符号的验算石板和那一叠星图推到一边,理事长大人再也没有心思继续那原本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的研究工作。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要找到应对之策的时候,突然间一道火焰从天而降。
尼勒埃雷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那道火焰,这是他那位盟友最令他感到厌恶的地方。
火焰散去瓦奇出现在他的眼前,而空气之中则充满了灼烤的味道。
“我需要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够让我的实验室恢复原状。”尼勒埃雷神情严肃地说道。
“你实在没有必要将这里如此严密地封闭起来,以至于我除了采用这种办法,没有第二种选择。”瓦奇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道。
“强盗的逻辑。”尼勒埃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令他原本就深陷的眼窝越发看上去像是一个无底深渊。
“我应该如何回复那位小伯爵?”值班魔法师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可不想卷入理事长和宫廷魔法师之间的纷争之中。
“你在外面等一会儿。”尼勒埃雷冷冷地说道。
值班魔法师就等着这句话,他转过身飞快地退出了实验室。
“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情?”瓦奇直截了当地问道,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尼勒埃雷并没有回答反问道,他冷冰冰地凝望着自己的盟友。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开米尔迪特虽然留下了一大堆遗产,但是一直以来我们始终不知道这些财富到底意味着什么,开米尔迪特并没有为这堆遗产留下足以令后人明白的说明。”瓦奇自作主张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悠然地说道。
“万一那个少年因此而获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那种力量甚至超越了我们的控制范围怎么办?现在玛世克手里虽然拥有开米尔迪特的笔记本,但是他毕竟没有得到开米尔迪特亲手制造的任何魔法物品,他必须通过自己的研究重新找到正确的方法。”理事长一边踱着步一边皱着眉头说道,那幅模样令他更加显得骨瘦枯干。
“但是保存在这里的那些东西却完全不同,只要知道使用方法,拿着那些东西的人立刻会拥有巨大而又可怕的力量,这种力量落在你、我或者玛世克这样的人手里也许不会成为某种威胁,但是一旦落在糟糕的持有者手中必然是一场灾难。”理事长不再像已往那样保持平静,他显得越来越激动,特别是说到最后那句话,咆哮声在空旷的实验室之中回荡着。
“难道因为担忧局面变得无法控制,你打算放弃这千载难逢的获得强大力量的好机会?”瓦奇问道,他很清楚对于理事长来说,强大的力量一直是他极力追求的目标。
出乎瓦奇预料之外的是,那位理事长并没有像他预料之中的那样露出患得患失的神情。
“不,我的朋友,我绝对不会冒险,我和你不同,我对于力量的渴望来自于我的恐惧。”看到瓦奇显然想要打断自己的话题,那位理事长突然间提高声音,怒吼声响彻整个实验室:“不要对我说你能够理解我的恐惧,没有亲眼目睹过那个家伙的人根本不可能理解我的恐惧,你们的所谓恐惧只不过是因为听多了传闻,以至于在心目中塑造出了一个恶魔的形象,但是那个人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恶魔,他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一个拥有强大力量但是极度疯狂的人,从那天起我便不再害怕任何恶魔,我只怕人。”
一边说着尼勒埃雷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那道伤疤,这是他噩梦的根源,也是他劫后余生的证明。
看到尼勒埃雷那抽搐的面容,瓦奇绝对没有想到他的反响会如此强烈,他不禁摇了摇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拖着无奈的长音说道:“如果你因为对于过去的恐惧,坚持要错失这天大的机会,我也毫无办法。不过至少让我们听听瑟思堡的小继承人到底发现了什么,就算是满足我的好奇心,这你总会同意吧。”
尼勒埃雷皱着眉头想了想,即便他不打算令那个在他看来极度危险的天才少年再一次有机会,接触到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遗留下来的强大力量,不过知道对方有什么发现,了解对方此行的意图对于他来说仍旧是相当必要的一件事情。
尼勒埃雷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朝着紧闭的房门招了招手,房门自动打了开来。
……
在会客厅之中,瑞博享用着精致的小点心,魔法协会之中拥有这样一座会客厅确实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不过这种熟悉的气氛令他更加感到安心,这是最适合他的舞台。
埃克特的教育赋予了他在这个舞台上驾轻就熟的能力和绝对的自信。
就像那些优秀的演员一样,瑞博早已经将台词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记忆深处,为了这些台词他没有少花费功夫。
因为埃克特曾经无数次警告过他,就像一个好演员站在舞台上一样,作为一个骗子绝对不能够出现丝毫的差错,一个不起眼的疏漏和差错便有可能让这出戏彻底毁了。
就像现在值班魔法师向他提的问题,瑞博早已经想好了天衣无缝的回答。
对于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所遗留下来的诸多魔法奇迹,瑞博了解的并不是很多,而且那个气态生命体又固执地不肯被他召唤出来,因此想要不露出马脚原本确实相当困难。
幸好他还记得在那座城堡之中,在那座充满神秘和传奇色彩的实验室里面,他得知了开米尔迪特的几件伟大成就。
刺在他身上的隐形魔法阵早已经成为了他防身保命的杀手锏,自然不适合充当诱饵。
而且瑞博猜想魔法师们应该拥有其他隐身的办法,开米尔迪特的发现未必会引起他们的兴趣。
但是从那茫茫无际的天际召唤毁灭一切的陨石,想必至今仍旧是唯独开米尔迪特拥有的力量。
瑞博决定冒险尝试一下。
装作犹豫不决地苦思冥想着,等到那位值班魔法师用略为带有威胁的口吻告诉他,不说出来意,他便绝对无法接触到任何同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有关的物品的时候,瑞博才仿佛终于屈服了一般说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开米尔迪特拥有一种奇特的力量?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毁灭一座城市或者堡垒,哪怕那是用钢铁铸成,并且受到诸神的抚佑。”
“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拥有无所不能的力量,毁灭一座城市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您所说的一切并不能够令我明白,您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值班魔法师不以为然地说道。
在理事长实验室,瓦奇和尼勒埃雷伸长了脖子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银盘。
瓦奇一直偷看理事长的神情,他发现尼勒埃雷的目光突然间闪烁了一下,显然对于瑟思堡小继承人所说的一切,他有着与众不同的特别认知。
也许这个家伙在开米尔迪特所遗留下来的珍贵遗产方面始终对自己有所隐瞒,想到这里瓦奇连忙竖起了耳朵唯恐漏掉一句话。
在会客厅里面,瑞博不以为然地看着那位值班魔法师,对方会说出这番话原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魔法协会的藏书之中是否拥有对于如何召唤那些自由游荡在天际之间的陨石,并且用它们来毁灭目标的记载?”瑞博微笑着问道。
在理事长实验室之中,瓦奇看了一眼身边的盟友问道:“在这方面你最有发言权,你应该能够确认那个小伯爵是否在用谎言来欺骗我们。”
理事长并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沉默以及那凝重的神情已经给予瓦奇明确的答案。
宫廷魔法师心中暗自窃喜,他现在已经用不着再担心理事长大人的阻挠了。
对于一个花费了毕生心血研究星空所蕴藏着的无限力量的魔法师来说,绝对不可能抵御住这种诱惑。
正如这位宫廷魔法师所预料的那样,他听到身边响起了一阵无奈同时又充满了矛盾和惆怅的叹息声。
瓦奇相信现在那位理事长大人的头脑之中必定正在酝酿着某个周密而又完善的阴谋,同时他也相信自己这位盟友绝对不会向他和盘托出他的阴谋。
事实上瓦奇自己的脑子里面也有着一番盘算、或者说是一个小小计划,理所当然他也不会和自己的同盟者分享他的计划。
不过要让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最关键的一件事情便是准确地把握住那位天才少年脑子里面正在盘算的阴谋。
瓦奇相信这位天才少年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慷慨大方愿意和别人分享开米尔迪特那强大无比的力量的人物,如果换作是他的老师也许有可能。
同样瓦奇也绝对不会轻视年轻的瑟思堡继承人,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这个少年拥有多么高超的智慧,并且多么擅长各种阴谋诡计,在这方面这位少年才是当之无愧的专家。
……
当一连串的阴谋和诡计在魔法协会总部酝酿并且成形的同时,在京城的另一角,在那座装饰奢华的小楼之中,那位统治着佛朗克西北广阔海岸的黑道君王正静静地坐在一片黝黑阴影之中,他正在等待着得力助手的到来,同时也在等待着那不可相信的同盟者的拜访。
不过他真正在等待着的是一个机会,一个已经等待了很久的机会。
“亲爱的孩子,我很快便可以为你报仇了,在另外一个世界你将不会再感到寂寞,不久就会有很多人到那里去和你做伴,我保证。”坐在黑暗之中洛美尔声音沙哑地说道,他那佝偻的身躯令他看上去完全不像平时那位以狠辣和严酷令熟悉他的人心惊胆寒的黑道霸主。
在他的眼前放着一张画像,黑暗之中依稀能够看到画像是一个少年的肖像,他看上去和瑞博差不多年纪,成熟老练之中透着一股稚气。
突然间一阵极为轻微的风拂过,洛美尔知道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来了。
“布置得怎么样了?”洛美尔语气低沉地问道。
“我已经布置好了诱饵,现在就等着鱼儿上钩了。”那个可怕的杀手冷冷地说道。
“我想,我用不着提醒你对手的实力。”洛美尔平静地说道:“而且我们绝对不可能拥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一旦行动我和我那个老对手之间的战争将会无休无止地进行下去,到了那个时候很难预料他和我,谁能够活到最后。”
“我很小心,我最担心的是我们的盟友会不会打算乘机将我们埋葬,如果我猜测得没错的话,我们现在已经不再具有利用的价值了。”杀手声调平缓地说道。
“同这样的伙伴做生意不可避免会发生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过,我仍旧不得不借助那个魔法师的力量,很遗憾我的手中并没有掌握着一位可以供我调遣的魔法师。”洛美尔说道。
“对于达克鲁伯爵,我始终保留对他的看法,即便作为盟友,他也是一个危险的存在,更何况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曾经的盟友会在背后给我们狠狠地来上一刀,已往还用不着如此担心,因为躲在背后的是我们,但是这一次正好相反。”杀手说道。
“对于塞尔奥特,你又有什么看法?”洛美尔轻声问道。
“对于这个摇摆不定喜欢背叛的家伙,我对他的信心甚至远在达克鲁之下,不过考虑到他和那些南方人之间的仇恨,以及因为那些南方人他承受的巨大损失,我倒是愿意相信他打算利用我们来对付那些南方人,不过我们的目标可能不太一致,如果我猜测的没有错误的话,塞尔奥特的目标恐怕是那个小魔法师以及在他身边负责保护他安全的那个杀手,而这两个人正是我们极力想要避免正面为敌的人物。”杀手说着自己的看法。
“完全不一致吗?”洛美尔冷笑着问道。
“你不是说过目标是海德指定的那两个继承人吗?难道这是为了麻痹我们的盟友而放出的假消息?”杀手反问道。
“我重新思索了每一个人的价值,也许我们自始至终小看了那个小演员。”洛美尔朝着得力助手微笑了一下说道,他很清楚即便在黑暗之中迪埃也能够看清他的表情。
“你相信那些传闻?”杀手问道。
“那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盟友对于这个少年相当重视,至少塞尔奥特确实如此,不可否认这位堕落的圣骑士先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相信他的智慧绝对不会少于你我,而且以他的性格,他绝对不至于高估任何一个人,以此推断这个少年应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反过来说,如果那些传闻是真实的,我那位可敬的对手没有理由忽视这个天才少年的能力,如果我处在我那位可敬对手的位置,我肯定会在继承人的名单之中增加这个少年的名字。”
“也就是说,我的目标清单上又增加了一个人?”那个杀手平静地问道。
“想办法将他和你那位尊敬的同行分开,我相信塞尔奥特至少在一件事情上没有欺骗我们,让那个小魔法师和你那位同行联手也许确实如同他所说的那样相当麻烦。”洛美尔悠悠地说道。
“明白了,我会遵照你的吩咐去做。”杀手回答道。
就像来的时候那样,随着一阵清风拂动,这个杀手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我亲爱的孩子,你很快便会有一个陪伴你的伙伴了,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伙伴,就像当初海德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一样,我也要让他品尝一下悲伤的滋味,不过无论复仇的感觉有多么美妙,也无法弥补我的悲伤。”洛美尔坐在那幅肖像画的面前,语音沙哑地自言自语道。
……
虽然并不知道宿敌正在计划着什么样的阴谋诡计,不过宅邸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一场可怕的危机正笼罩在他们周围。
除了杜米丽埃先生还能够一如既往地胡闹着,其他的人越来越变得阴沉起来,甚至连莉丝汀这样喜欢玩闹的丫头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在书房之中,瑞博坐在靠墙的沙发上面,他身边是芙瑞拉,尽管书房里面坐满了人,芙瑞拉也毫不在意地摆出一幅和瑞博极为亲昵的样子。
他们俩的对面坐着埃克特,埃克特愁眉紧锁。
侧面坐着的是那个被众人叫做疯子的皮特,他兴致勃勃地看着瑞博的那张书桌,仿佛书桌上放着的一切物品都远比他们正在谈论的重要话题更加能够吸引他的注意。
杀手之王凯尔勒则一如既往站在书房的一角,他永远和阴暗相随。
“小贼头说他手底下的探子有好几个失踪了,应该是被洛美尔那伙人弄走的,看来我们的老朋友打算动手了。”埃克特长叹了一声说道。
他很清楚洛美尔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最令他感到担忧的一件事情便是这里属于洛美尔的势力范围,虽然京城并不是这个家伙的地盘,但是洛美尔的老巢离开京城只有几百公里,骑快马一天一夜的时间便能够到达,而这正是他远比头儿占有优势的地方。
“小贼头现在怎么样了?”芙瑞拉问道,对于法英哥她比较关心。
“那家伙是个滑头,洛美尔想要抓到他恐怕并不容易,不过小贼头恐怕无法给我们提供有用的情报了。”埃克特叹了口气说道。
“也许可以通过法政署的情报网获得一些消息。”瑞博提议道。
“没有用的,洛美尔这头老狐狸很了解法政署那帮人的办事方法,他有一套相当有效的对付法政署密探的办法。”埃克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难道我们只能束手待毙吗?”瑞博问道。
“对手是洛美尔的话,没有充分的情报贸然行动将会极为危险,洛美尔不同于你以前遇到的那些敌人,他绝对不是马蒂尔和罗贝尔德那样的角色所能够比拟的,一直以来洛美尔便是头儿的劲敌,无论是头儿还是洛美尔都渴望对方早点死亡,你应该很清楚在此以前头从来不离开凯尔勒的保护,他所害怕的就是洛美尔和他的刺客,同样头儿也曾经派遣过不少杀手去取洛美尔的人头,但是至今没有一个人成功拿到那笔赏金。”埃克特黯然地说道,他的心中同样存在着对洛美尔的恐惧。
“别墅附近应该潜藏着洛美尔派遣的眼线,我们能不能将这些眼线揪出来?然后顺藤摸瓜?”瑞博再一次问道。
“就像洛美尔即便抓到一两个小贼头手下的探子,也无法依靠这些探子直接找到我们一样,我们同样也很难顺着这条线索搜寻到洛美尔的行踪。更何况,那些监视我们的人之中有一个人也许就是迪埃——洛美尔最得力的助手,同时也是他手下的头号杀手,迪埃的身手如何恐怕只有凯尔勒最为清楚。”埃克特说道,他看了看隐藏在角落阴影之中的凯尔勒。
“我曾经和那个家伙有过几次交锋,虽然我赢了却始终没有能够杀得了他。如果他想要拼命的话恐怕我会陷入苦战,可以说他是我迄今为止唯一的劲敌。”凯尔勒面无表情地说道。
凯尔勒的话让瑞博吓了一跳,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一提到洛美尔这位统治西北漫长海岸的黑道君王,所有人都显得忧心忡忡。
确实拥有一位能够与凯尔勒相抗衡的杀手,这样的盗贼头目不能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没有人比瑞博更加清楚凯尔勒的可怕实力。
如果那个叫迪埃的杀手确实如同凯尔勒所说的那样是他的劲敌的话,那么一旦自己面对这样一位可怕杀手,最终的结果完全能够预料,他将会被轻而易举地杀死,除非他有得以保命的绝招,瑞博陷入沉思之中。
“为什么你们说来说去始终在讨论怎样对付洛美尔,那头老狐狸既然如此难以对付,为什么不花费一些心思在比较容易对付的事情上面?”芙瑞拉突然间插嘴道。
“你有什么建议?说出来听听。”埃克特连忙说道,他很清楚芙瑞拉并不是一件精美的摆设,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花瓶,更不是一个供男人取乐的玩物。
头儿在她的身上同样花费了无数心血,而且芙瑞拉看待任何一件事情总是采取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这令她往往能够跳出布局的界限,看到很多别人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洛美尔这一次恐怕是倾巢而出了,你们有没有想到他的老巢,以及他最后的退路,隔着一道海峡遥遥相望的英格有什么样的反应?”芙瑞拉悠悠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在他的屁股后面做点文章?”埃克特问道:“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赌得太大了点,万一失败的话那个身处龙潭虎穴之中的人必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如此光明正大的事情,又何必做得如此鬼鬼祟祟呢?”芙瑞拉不以为然地说道:“头儿和洛美尔比起来至少在一件事情上面比他高明得多,头儿很清楚有的时候金币比刺客更加好使,他很清楚应该在何时使用金币,而且他绝对不会吝啬。”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洛美尔在那里的势力根深蒂固?如此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势力恐怕不是我们短期之内所能够动摇的。”埃克特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
“如果森林里面有一群老鼠,这群老鼠很擅长挖洞,而且行动极为迅速隐蔽,想要抓到它们并不容易,在这种情况下你会用什么办法消灭它们?”芙瑞拉问道,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迷人的微笑。
无论是埃克特还是瑞博全都知道正确的答案。
也许别人不会那样做,不过对于盗贼来说,唯一正确的方法便是放一把火将整座森林化为灰烬。
但是埃克特和瑞博仍旧不明白芙瑞拉这样说的用意,他们耐心地等待着芙瑞拉将谜底揭开。
“我相信你们一定很清楚应该怎样去做,只要将森林烧光便可以了,而我们现在所需要的便是一把大火,一把足以将洛美尔的老巢化为灰烬的大火。”
“你们应该记得当初洛美尔为什么不得不逃亡英格,那场黄金大劫案令国王陛下勃然大怒,他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彻查此事,那时候洛美尔在西北的势力甚至比现在更加牢不可破,但是那位国王陛下的怒火烧尽了洛美尔赖以藏身的森林。”
“头儿比洛美尔高明的地方就在于头儿很清楚拥有王权的人有多少力量可以调派,圣骑士团仅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这一次洛美尔以为背后有亲王殿下撑腰,而且国王陛下自顾不暇没有精力对付他,而且洛美尔恐怕已经将退回英格当作是他最后也是最可靠的一个筹码,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肆无忌惮。”
“所以我们只要找到足以将森林烧毁的大火便可以了,我想洛美尔的狂妄正好为我们解决了这个麻烦,圣骑士团团长蒙斯托克的遇刺绝对不是黄金大劫案可以比拟的,我很怀疑以这个名义讨伐洛美尔,有什么人敢于庇护他,至于英格,庇护一个盗贼是一回事情,为了一个叛国者和大陆上最大的国家之一为敌又是另外一件事情,更何况,如果国王陛下递交给英格王国国王陛下的外交照会上,不但拥有教宗陛下的申明,还有得里至王国国王陛下全权授命的特使的附函,恐怕那位陛下再喜欢洛美尔这头老狐狸,英格的大臣们收到洛美尔再多的贿赂也无济于事,政治这件东西就是如此现实,绝对没有什么道义可言,一切全都以实力和利益说话。”芙瑞拉倚在瑞博怀中悠然地说道。
芙瑞拉的建议仿佛黑夜之中的一盏明灯,为埃克特和瑞博照亮了面前的道路,以埃克特和瑞博的老练和精干,立刻便听懂了芙瑞拉的意思。
这是一个可行的方法,事实上在目前看来,这是最为安全同样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唯一可能出现的毁坏后果便是令洛美尔狗急跳墙,提早发动对他们的攻击,不过这正是埃克特所需要的。
与其让洛美尔掌握主动权,整天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之中,不知道何时会遭到攻击,还不如速战速决,引诱洛美尔这头老狐狸进入他们设好的圈套之中。
“教宗这方面我亲自走一趟,拜访大主教请他出面联络教宗,想必两天之内便可以得到回应,陛下那里只能通过法鲁尔侯爵,我们最好极力避免和王后陛下过多接触,不过我相信法鲁尔侯爵绝对不会耽误事情,这不仅仅关系到我们的安危,同样也关系到他的前程,特别是当法政署署长的宝座相当于每年一百万金币的时候,想必这位侯爵大人更不愿意放弃这个位置。至于得里至王国特使那边,瑞博,只能麻烦你亲自走一次了,对于他们来说,只有你才是具有吸引力的人物。”埃克特吩咐道。
虽然瑞博很不希望再一次见到那位令他头痛不已的公主殿下,但是他同样也很清楚,埃克特说的并没有错。
……
在废宫的后花园里面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正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动着脚步,那位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却一反常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己的哥哥,唯恐他不小心走得太快,令刚刚愈合的断骨再一次受到伤害。
“奥格大师的偏方确实相当有用,没有想到仅仅一个月的功夫我便能够下地走路了。”那位王子殿下笑着说道。
“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我情愿在床上多躺几个月也不愿意喝那种玩意儿。”那位公主殿下不以为然地说道:“魔法师开出的药方实在令人难以恭维。”
对于妹妹的批评,那位王子殿下只能笑了笑不置可否。
“最近你为什么不再去找那位瑟思堡小继承人麻烦?”王子轻声问道。
“人家要照顾你嘛!你应该感到荣幸,你看,我放弃多么有趣的事情。”那位刁蛮公主立刻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我现在并没有跟你开玩笑。”王子殿下神情凝重地说道:“‘嗜血’的泄露对于得里至来说是极为严重的一件事情,无论如何必须查清,可惜在这方面我无能为力,如果说有哪个人能够办到这件事情的话,那便是瑟思堡小继承人,他和他的那些手下正是这方面的专家。”
“这种对于他们来说毫无利益却充满风险的事情,你以为我说服那个贼头贼脑的家伙的可能性有多大?”这位得里至公主殿下不以为然地说道:“难道你以为我还能够用那条项链再一次威胁他替我们办事情?和可能遇到的风险比起来,偷窃项链这件事情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哥哥你总不会以为那些南方人全都是白痴吧。”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相信总有某种方法能够收买那些南方人,也许你能够为我找到线索。”那位王子殿下神情凝重地说道。
“你就知道让我帮你做事。”那位公主殿下抱怨道:“你从来不为我考虑考虑,如果那个家伙不怀好意的话怎么办?他在对付女人方面的名声可并不怎么样,你难道不为我担心?”
公主殿下原本以为哥哥会笑着向自己道歉,或者和往常一样想方设法逗引自己开心,但是出乎她预料之外的是,哥哥并没有那样做,相反他的神情显得越来越严肃。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哥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听上去充满了无奈和惆怅。
“如果有朝一日必须要你做出这样的牺牲,你会怎么办?”王子停下了脚步郑重其事地问道。
那位往日刁蛮任性惯了的公主殿下突然间变得怯懦起来,她甚至不敢抬头看着哥哥的脸。
沉默整整持续了好几分钟之后,那位公主殿下用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如果对于哥哥你来说这是必须的话,我会照着去做。为了哥哥,我愿意做出任何牺牲。”
妹妹的话令那位王子殿下深感欣慰,但是他丝毫都高兴不出来,他只能够但愿不会有必须让自己这位可爱同时又淘气的妹妹做出牺牲的可怕灾难存在。
只可惜他很清楚身为大陆之上最强大的国家的王室成员,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妹妹,从一出生便背负着沉重的职责。
为了这份职责,为了他们的身份赋予他们的使命,很多情况下不得不做出某种牺牲。
正当这位王子殿下对此满怀感慨的时候,那位年迈的老魔法师朝着他们缓缓地走了过来。
对于王子来说,奥格大师的到来正好能够用来缓解现在这种糟糕的气氛。
不过王子殿下同样也很清楚,大师的到来肯定预示着有事情发生。
“奥格大师,我得为您令我的双腿如此迅速便得以治愈而道谢。”王子殿下毕恭毕敬地说道。
“殿下,您用不着客气,瑟思堡小继承人前来拜访,看来他有事情想要请求您。”奥格大师说道,这位老者显得极为高兴。
不过和那位公主殿下比起来,老魔法师显然稳重了许多,那位刁蛮公主兴奋地跳了起来,因为她用不着担心自己会为了王室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感情。
“大师对于他的来意是否知晓?”王子殿下问道。
“很抱歉,我曾经说过和瑟思堡小继承人有关的一切事情,我都无法通过我所拥有的力量事先窥探,不过我猜测瑟思堡小继承人的来意和我们有极大的联系,虽然我们双方的目标并不一致,不过达成同盟对于我们双方将极为有利。”奥格大师说道,他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充满智慧的光芒。
“也就是说,可以顺理成章地要求他们为我们打探那件事情。”公主殿下兴奋地说道。
奥格大师自然明白公主殿下所指的是什么,确实没有什么事情比“嗜血”的泄露更能够令得里至王室感到忧虑和恐惧。
“恐怕现在还不是最恰当的时机,虽然政治本身确实就是一场交易,不过以我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和瑟思堡搞好关系,虽然我的眼前仿佛升起了一道迷雾,阻止我进一步看清未来的景象,但是凭借这一些蛛丝马迹我确信和瑟思堡的联盟在不久的将来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利益。”老魔法师缓缓说道。
对于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无论是王子殿下还是那位刁蛮公主绝对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和违背。
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老者的智慧所代表的是什么,拥有看透未来的能力的他就仿佛是一位胜利之神引领着他们走向胜利。
事实上奥格大师的师承在得里至王国源远流长,并且一向为得里至王室所尊敬和推崇,其中最为著名的那位前辈,早已经被得里至王国的人民视作为最伟大的英雄。
得里至王国没有一个人的声望能够超越那位预言家。
无论是力量强大的魔法师还是实力高超的骑士,抑或是贤明能德的君王,没有人能够超越他的功绩。
这完全是因为这位伟大的魔法师在得里至王国最危急的时刻拯救了这个国家。
那几乎就是一个奇迹,因为他所面对的力量在世人看来是根本无法抵挡的存在,这种力量来自史上最强大的魔法师开米尔迪特,来自他那最具有毁灭性力量的创造物,那些能够摧毁一切几乎无可阻挡的巨大雕像。
“我懂了,现在虽然做的是蚀本生意,但是有朝一日可以全部赚回来。”那位公主殿下连连点头说道,她说话的方式倒是相当符合京城之中的流行时尚。
自从那位瑟思堡小继承人被公认为最具有潜力的天才少年之后,京城之中便开始流行这种充满市侩气味的说话方式。
“但是大师,您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得到回报?我希望这不会是一种长期的投资。”公主继续用那种充满市侩气息的口吻说道。
“我亲爱的妹妹,也许我们应该去迎接我们尊贵的客人了,让他在客厅里面等候好像并不能够增加他对于我们的好感,不是吗?”王子殿下微笑着说道。
“恐怕没有什么比你的伤势更好的借口了,我想他看到你亲自接见他应该会感激流涕的,我去帮你将轮椅拿来。”说着那位公主殿下朝着远处走去。
看到妹妹渐渐远去,亨瑞德王子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大师,对于塞尔奥特掌握了‘嗜血之力’这件事,您是否有新的发现?”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亲王大人的身边同样有一位拥有看透未来的能力的魔法师,至少有人懂得如何干扰我的视线,不过,亲王大人显然正在进行某个极为庞大而又惊人的计划,那位躲藏在幕后不为人知的魔法师难以将一切都掩盖起来,因此我得以找到几缕蛛丝。”
说到这里老者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不可否认,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没有真正认清菲利普斯亲王,这位亲王大人是我所见到过最目光远大智虑深远的人物,他所在意的并不仅仅只有一张宝座和一顶王冠,他的计划远远超过了这些,如果我所见到的那一些散碎的片断并没有差错的话,这位亲王大人正努力想要打造一支能够与‘圣骑’和‘嗜血’相匹敌的兵团。”
奥格大师的话令那位王子殿下大吃一惊,这确实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之外。
正如老者所说的那样,在此之前他确实仅仅将菲利普斯亲王看作是一位野心勃勃同时又机谋深远的人物。
但是如果按照老者所说的那样,这位亲王大人也许可以称得上是佛朗士王室自从那位英明神武的五世陛下去世之后最杰出的成员之一。
如果真得如同老者所说的那样,这位亲王拥有了能够和“圣骑”、“嗜血”相匹敌的兵团。
那么不仅仅佛朗士王国当今国王陛下的王位受到威胁,甚至连得里至王国也变得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