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婕服装公司的厂容厂貌还算可以。艾挺才不管这些,他此行的目的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大鱼吃小鱼,华婕是个能干的女人,不管是能干女人还是男人,只要碰着了他,都只有两条路走,要么归顺当部下,要么刀枪相向拼个你死我活。
几个生意中人谈经论道,艾鑫恒听得懂,有时也可以谈点见解,比如,他丢出了一句令华婕很后怕的话:“老汉,我觉得,可以把这家服装公司的地皮用来搞房地产。”
艾挺一听,儿子要入行了,想得到点子上去了,在来之前的一两天,他就叫总经办一干人员查看了华婕服装公司,对其地形对其优势劣势,已理出了一套初步方案,但仍有点像抛砖引玉地问:“小子,你的理由呢?”
“这个还需要理由吗?我早就看到了,服装公司的对面是新建奥体中心,它的四周是公路,交通枢纽啊,修建一幢幢楼房,会吸引很多的上班族人员来购房,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艾挺对儿子的答案只给三十分,笑着对华婕说:“就算我再家大业大,到最后都还不是要留给艾鑫恒?因此,我建议你不要搞服装了,就听你的鑫恒所说,把这些厂房拆了,修房子,帮**实现人有所居的梦想。”
“这块地皮不属于我公司的,这些厂房也是我租赁的。”
华婕早就看出这对道貌岸然的父子没有安好心,修什么房子哟,厂房里的设备可是她这五年来的心血,没有了厂子,就等于没有了她,她这个虽看起是家破厂子,就算彻底清算转卖也不到两千万人民币。两千万,对于一般人或做点小本生意的人来说,已经是个大数字,可放在房地产行业,呵呵,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拿她父亲华江河的话说,就是丢到水里泡就不会吐一个。可这对狼心父子就是要她把两千万元往波涛汹涌的长江里砸,不仅不会吐水泡,一砸下去肯定连个影儿就看不到。这也太狠毒了吧!一个吃了肉连骨头就不会吐的家伙,她问:
“叔叔,为什么要搞房地产呢?近几年,房地产就像一个醉鬼被灌得大吐泡沫,一轮又一轮的调控就跟电疗似的,不排除国家即将对它做大手术,投资房地产的黄金期已经过去了,现在转向为时晚矣。”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但是,这个行业的刚性需求是明摆着的呀,就算国家对它大动手术,我想也只能治标难治本,叔叔可以保证,未来两三年内投资房地产依然会赚得盆溢钵满。”
“哦,叔叔,我这破厂房能倒卖不到几个钱啰,如果我投资占多少股份呢?”
“这个嘛,把你同学杨秋华拉进来,你们三人不就可以联手共进退吗?”
拉她华婕的同学?华婕忙回头,看了看正在接电话的杨秋华,老狐狸真够狡滑的!杨秋华拿什么来投资?这个美女在房地产行业沉沉浮浮也差不多五年了,凭她的知根知底,人脉倒结交了不少,钱?房奴美美一枚,还将继续在房地产奴隶社会里苦苦挣扎,只不过,她这个房奴有点拽,房子有五套。如果再喊她调出资金来投资其他,估计比当场强奸她都还够呛。
又听艾挺说:“你们三人,按二三五的比例出资,五的那份由鑫恒出,由我掌控,你同学出二,你出三,我想你可以马上变卖公司,对于你这家公司的收购,你我将是一家人都可以好好协商,我从不亏待年轻人,更何况,你是我未来的儿媳妇。”
华婕退后一步说:“这个让我想想,太突然了,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才回答你老人家,你知道的,这家服装公司我着手经营了好几年了,有感情了,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变卖的。”
“华婕,你还年轻,来日方长,年轻人要先懂得学会放弃,不要只抱着一样就不放,更何况,你抱的这样东西不是很有价值,也许你还不知道你所抱的东西到底有多大价值?你想想也好。”
随后,艾挺问杨秋华:“你的意见呢?”
“艾总,我可出不起那份‘二’,这样吧,我回去同我老总商量商量,要不?你自己同我老总协商,我负责管理没问题。”
杨秋华,一个假男人,比华婕心眼多,不怪谁呀!商场真是块风水宝地呀!
艾鑫恒已明显觉察到了父亲的凶相!他在想,几年后的他会不会也是这样?他会不会把华婕吃掉?或者他被华婕吃掉?说不定还冲上来一个杨秋华帮凶?会不会呀?
华婕服装公司内,绿树成荫,环境幽静,在华婕接手前,这儿是座高等院校。她刚从学校出来,就仗着父母和自己的才干,想轰轰烈烈地打拼一番。还未待这座高等院校搬到大学城区,她就同校方联系把整座校园一百多亩地和教学楼学生宿舍,购买了下来,后便引进服装生产设备,招聘服装设计师和工人,广招销售精英冲闯市场。两年后,公司才开始盈利。办企业,困难当然存在,艾挺也太小看她了,以为她真走投无路了。
家碎,确实给华婕的拼搏之路投下了无数的阴影。她不是她爸的女儿。验子证明书上白纸黑字明明写着,铁的事实。父亲华江河当场撕毁了那苍白中黑点一纸,狠狠地扔给了华婕的母亲,随后就听到几个响亮的耳光,见母亲的头发被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拍打得狂乱飞。后来呢,父母双方离婚。父亲把他所积聚的钱财一纸汇到了美国。没给母亲留下半个纸儿。临走时,父亲拍了拍华婕的肩膀说,“你已成人了,也许是我上辈子亏欠你的吧?那家公司仍好好经营,就算我送给你。二十多年了,我才知道,我疼爱的女儿不是我华江河的,我做人的悲哀啊,也是我华江河一生的最大耻辱,以后呢,我们不要相见了,我也会不认你们。”
面对父亲的愤怒和绝情,华婕还能再说什么。
八月,华婕服装公司内,火热的太阳晒焉了树叶,葱葱绿绿的树间,已看见了黄叶。
华婕仍带着艾鑫恒父子和杨秋华转悠。热风吹刮着她的脸。
艾鑫恒四处观望,很想找点破绽,让他自己在华婕这位老师面前大露锋芒,说心里话,他很感谢华婕,是华婕把他引入商场,是她给武器装备的,也是她逼他学技能的,这个过程恰如他在大学里迷恋游戏——传奇,传奇从一级升到四十多级,装备一天天更新,手中的魔杖也威力递增,但就很难做到登峰造极。玩传奇,同样能玩出商场智慧。他已经看出了华婕的不安,反倒有点可怜华婕了,她**的学生要跟她厮杀了,也许在打斗经验上不及她,但他的血多呀,魔法药也不少啊,况且,后面还有座大矿山。以前,在床上把她彻底征服。往后,在商场上也要把她生吞活剥。男人,就该是,无论在哪里,他都能冲锋陷阵,所向披靡。他这才明白,像这样的想法,才跟他的高大俊美身板合二为一。他甚至还这样认为,她为他做的使命,离结束不远了。
华婕回头看到了艾鑫恒有点狂妄的眼神,笑笑问:“鑫恒,热不热呀?我们到接待室休息好不好?”
艾挺却接话:“该逛的已逛了,就别瞎逛了,该歇歇了。”
“热什么呢?我喜欢在这里逛,你懂的。”
艾鑫恒回答。
华婕笑了笑,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牙齿,她总算弄明白了,这位艾叔叔不是来参观厂的,是来吞并的,呵呵,这就是他所说的“公司”?真是言传身教啊。哼!
埋头画了六天,第七天龚昜就睡懒觉了。悬挂在空中的太阳,几乎是垂直地照射在湖面上,当然他的小白屋也被直照,还没到上午十点钟,小白屋内,开始发热,热得跟一锅蒸笼似的云雾飘渺。他哪睡得着!不得不起床把门打开,祈望风娘娘吹几口风进来。前六天,他没感觉到热,因为在前六天里,天空里没挂太阳,倒下起了大雨过后又小雨,雨中又夹着大风小风。他本来以为,就这样四季如春。
门一打开,一股从湖上吹过来的热浪袭击他龚昜的脑门,他暴跳如雷,三下五除二地脱去了衣裤,赤条条地站在屋内,然后又把那台破电扇调到了最高档。
中午时分,程老头来了,如果他早来五分钟,龚昜的春光必大泄。
好事!出了名儿就是好!程老头来邀请龚昜到他家去欢度周末。
程老头的家该有空调吧?龚昜巴不得找个冷处把自己冻成一块薄冰。还没进屋,一股冷气直朝他面门吹来,啊!太爽了!比搞女人还爽!感觉如坠冰窖!凡人有几大极爽:饿极了,吃饭极爽;口渴极了,喝水极爽;牢囚禁了几年,重获自由极爽;……他找了张被冷风吹得凉凉的胶板凳坐着。不料,屁股还没感觉到板凳的凉意,却被程税叫住了:
“龚大画家,请坐沙发!那是我女儿平时爱坐的。”
龚昜想,肯定是他程老头说错了,该是他孙女或外孙女坐着听他老人家讲童话故事的吧?
丝丝凉意,直朝屁股上袭来,龚昜坐着才感觉到如情人般的迷恋床榻,真有点不想起床的意思说:“程老师,没关系,坐到不热就行。”
“这样不好,今天我的几个学生要来,每到周末,我几乎都叫他们来。”
“若我能遇到你这样的老师就好了。”
龚昜只得把屁股挪到了厚软的沙发上,皮表上有点凉,随即就热气袭“屁”了。
程税自己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喊道:“美若,你妈妈去菜市场有一阵子了吧?”
“I don't konw……”
伴随着“I don't konw”从房间里出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龚昜的眼睛被美若牵引着了,只见美若行走姗姗,裙摆摇摇,拖双拖鞋,脚趾白皙、柔嫩,还好,没有涂那种或黑或红或蓝的指甲油。
美若看上去很慵懒的样子,慢慢地朝厨房走去,一会儿,传来她的话语:“菜已买回来了,妈有可能又去买什么了。”
美若朝他们这屋里走来。
程税对龚昜说:“龚大画家,不要见怪啊,两年前的美若不是这样的哟!哎……”
怎么不见怪呢?本就没什么奇怪的嘛?听这个程老头说得有点空穴来风,反倒有点怪了,眼前的这个女孩除了柔弱,并不见其病态,更何况,美人的病态,也是他龚昜画不出的神韵美呀。却不见程老头说下文,仍听到这老头笑着向程美若说:
“美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龚昜大画家,画刊上有很多他的作品和有关他的流浪报道,你知道吧?”
美若坐在了那张胶板凳上,一坐上去,就忙把裙摆提了一下,后又紧紧把双腿并拢,好让裙子把自己的隐密地遮掩起来,最后才缓缓地抬起头,看龚昜。
龚昜露出了别人看了肯定觉得很丑很黑的微笑。
程美若看后,却说:“画和人大不一样哟。”
程税听后,脸一黑,忙笑道:“龚大画家,不要听她说,她在我和她娘的眼里,是永远长不大的乖女儿。你到这里多久了?感觉怎样啊?适应不适应这里的气候?”
“程老师,实话告诉你,我比较喜欢这里,虽然这里看起不像大城市。”
“也算大城市,你以后会知道。据我所知,凡是有点名气的画家都会到这里来。”
外面传来了嬉笑声,门开着,是程税的几个学生来了。
程税像父亲对女儿样吩咐:“你们该早点来,你们师母还没回来,你们几个就动手做饭吧,菜在厨房里,先每个人啃个苹果,西瓜在冰箱里……”
程美若坐在那儿,两只眼睛眨了又眨,像她那样看龚昜大画家,可能没几个人不叫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