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知道庄宋明的弱点,贪财?***?怕死?渴望权利?随便什么,他一定有弱点,红槿,我给你三天时间,查到他的弱点。”君玉歆坐在椅子上反复看着十二年前有关庄宋明老家南玉城的资料,她摸到了一些线索,但还不能整合起来。
红槿红衣似火,袅袅婷婷,她知道自家公子很快就要回离诀了,也知道顾舒玄一定会迎娶慕月公主,君玉歆依然是输的那一方,不管她赢了多少东西,她终究一定会输掉顾舒玄,这让她觉得很痛快,哪怕君玉歆不是输在她手上,那也输了。
所以她看着君玉歆的目光带着得意和挑衅,艳丽的红唇唇线分明,透着艳情,于是过于洁白的牙齿在红唇映衬之下显得有些恐怖,像是吸血鬼一样,她“咯咯”笑道:“君小姐还要查什么呢?不管你怎么做,公子都不会留在羲和国的,说起来君小姐有点像个弃妇呢。”
“如果你不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考虑把伶人楼交给长善打理,红槿,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除了男人就再也想不了其它东西。”君玉歆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淡漠的声音全然不见半分火气,哪管红槿一次又一次挑衅。红槿对顾舒玄的爱恋深刻而扭曲,她实在懒得去理会。
“哟,是吗?君小姐若真这么不在意,何必要把我家公子强行带来这里。京中不知多少好玩事物,伶人楼里的姑娘个个水灵娇嫩,君小姐何不放了我家公子回京中?”红槿却越发得寸进尺,或许她觉得难得有这样可以羞辱君玉歆的机会,于是她不肯放过。
而君玉歆君玉歆袖间白绫笔直飞出,灌满内力,带着呼呼的破风之声,杀气凛冽,抵在红槿喉间,再进一寸,红槿那条修长优雅的脖子就要被君玉歆的白绫缠住,而根本不用怀疑,君玉歆手臂一拉,红槿便是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顾公子倒是惜美。”君玉歆冷笑一声,她的白绫在半路为顾舒玄所拦,若不是有顾舒玄握住了白绫,红槿此时应该是滚在地上的。
“还不退下!”顾舒玄的脸色阴郁难看,对红槿低喝一声。
“公子,明明是她……”红槿想辩解什么,明明是君玉歆先动的手,怎么公子却怪起自己来。
“滚!”顾舒玄黑眸中寒霜密布,他自己可以随便说君玉歆这不好那不是,也可以将他们之间的感情贬低得一文不值,但别人不行,谁都不行!
红槿眼中泪水迅速升起,咬了咬牙,恨恨地看了君玉歆一眼,终是愤愤转身退下。
“站住。”君玉歆却出声叫住红槿。
她收了白绫,从椅子上站起来,踩着细碎的步子走到红槿面前,用手指勾起红槿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弯弯嘴角笑着说道:
“看到了吧,你家公子不管何时都是护着我的,而你却始终没有弄清楚你的位置。就算你家公子日后娶的人不是我,那也不是你啊,慕月公主身份何等高贵,到时候你连给她提鞋都不佩。你家公子日后不会纳妾的,因为他娶了慕月公主便足够对不起我,不可能再有心思娶别的女人,而你一辈子都没可能得一个名份,你永远只能像一只老鼠一样活在地下,替他做事,却得不到他半分怜惜,红槿你明白吗?这就是你的处境,不管是在羲和还是在离诀,你永远只会是一只老鼠,而老鼠是绝不可能爬上主人的床的,你就算脱光了顾舒玄也不会多看一眼,因为,你什么都不是。”
“你……”红槿双唇发抖,她从未想到过会从君玉歆这张好看的樱唇里说出这么恶毒的话,这比取人性命更为残忍,她断绝了红槿所有的念想和寄托,打破了红槿对未来全部的憧憬和幻想。
“我?我将永远是你家公子心头的一点朱砂,眉间的一颗红痣,生生世世跟着他,霸占他,你信吗?”
“我……公子不会的,公子总会忘了你的!”
“哦?不如你问问他,问问你的离诀国太子这一生有没有可能忘记我?”
君玉歆托着红槿的下巴看向顾舒玄,她的手很凉,碰到红槿皮肤时让红槿觉得这个人或许如她的手一般毫无感情,红槿被强迫着看着顾舒玄,可她无比悲伤地发现,顾舒玄的眼睛是看着君玉歆的,他的瞳仁里倒映着的是君玉歆的身影,那眼神如此深情而痛苦,红槿便不需再问。
君玉歆对红槿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说给顾舒玄听,她把语言化作刀,一下一下扎在顾舒玄胸口,然后眼看着他的心脏血流成河,君玉歆却不会仁慈怜悯。
因为明日,离诀国使臣就要进京了啊。
君玉歆的马车慢悠悠驶进京城,那辆马车华贵异常,京中的人个个都认得那是宰相府大小姐的车子,缀着宝石,垂着帏幔,四马齐驱,气势非凡,而马车里坐着那个人,闭目沉睡。
因为明日使臣便要入京,所以京中早早就开始装点打扮起来,本是盛世华章的京城在刻意的准备下更显得大气磅礴,处处透着巍峨壮丽。
“姐,下车了。”君玉歆喝了一碗安神茶,所以睡得很沉,马车一直走到君府门口停下来她还未醒,倒是小安上了马车轻轻摇醒了她。
“小安呐。”君玉歆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望着君安。
“我在呢,姐。”君安真的成熟了很多,少了许多轻狂娇纵,有了一丝丝君隐的影子,稳重了一些。
“陪我坐会。”君玉歆挪了挪身子让君安坐下来,靠在君安肩头,闻到他身上有着阳光的味道,以前他身上总是酒气,胭脂气多些。
“姐,我听哥说,顾舒玄要娶慕月公主,你是不是特难受?”君安揽着君玉歆的肩头,轻轻拍着。
“你呢?你知道自香在骗你的时候,是不是也很难受?”君玉歆抬头看着君安,“你是不是恨我,明明知道真相却不告诉你。”
“一开始是挺难受的,我在沛城悄悄去看过拢翠,她过得挺好的,我也就没有打扰她。后来跟云之遥出了海,姐你知道吗,看到大海的时候,真的觉得再大的烦恼都只是小事,有机会你也去看看吧。”君安说道。
“好,有机会我们姐弟两个一起去看。”君玉歆笑道。
“我以后可以跟云之遥经常出海吗?我挺喜欢在海上看日出的,很壮阔,比这小小的京城壮阔得多。”君安问她。
“当然可以,小安呐,这京城只是弹丸之地,天下大着呢,多走走多看看。”
能说京城只是弹丸之地的人,这世间大抵也只有君玉歆,而对君安来说,真正辽阔的天地是在这京城之外,这才是真正心胸开阔之人方能体会得到的。
君家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孟钦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并不如何珍贵稀奇,但都是大家喜欢的菜式,有老夫人喜欢的清蒸鱼,君发财爱喝的莲子绿豆羹,君隐喜欢的红烧狮子头,君安爱吃的水晶饺子,还有君玉歆喜欢蒜蓉空心菜,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家常菜,但一家人吃得格外香甜。
老夫人看向君玉歆的眼神有几分歉意,在桌下悄悄拉住君玉歆的手,有些话她说不出口,但君玉歆都能心领神会,于是她反握着老夫人掌心,轻轻捏了两下,让老夫人放心,她都有分寸。
吃完晚饭一家人又围着聊了会天,听君安说着他这一路的奇趣事,而君安很听君玉歆的话,未将出海的事提过半点,他想君玉歆不想让大家知道总是有她的理由的。
“爹,我有些事想问你。”君玉歆叫住往书房走去的君发财。
君发财招招手让她靠过来,他看着君玉歆的眼神有些复杂,而银发终于不肯饶过他的年华,当年叱咤风云的铁血宰相终究是老去了。
“你想问什么?”
“十二年前发生过什么?”君玉歆挽着君发财的手臂缓缓走在君家的院子里,院子里的桂花已经开始开出黄色的小花,像一粒一粒的小黄米,散发着醉人的香气。
“十二年前发生过很多事,你问哪一件?”君发财趿着拖鞋,看了看院中那颗年岁有些久的桂花树,似想起了什么往事。
“当年爹爹你正率兵与离诀国交战,可是十二年的大将军不是江九怀吗?怎么是爹爹披甲上阵?”十二年前羲和国与离诀国的那场战事颇是惨烈,沉尸海底的人不知其数,哪怕马革裹尸也不行,死去的人永远沉睡在了蔚蓝色的大海里,魂魄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十二年江南饥荒,江九怀跟凌王爷救灾去了,而且江九怀并不擅水战,所以君家出征倒也合情合理。”君发财说道。
“那场战争的起因是什么?”君玉歆问。
君发财停住步子看着君玉歆:“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查过很多资料,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场战争是离诀国挑起的,我羲和国是迎战方,双方战事惨烈,都未占到什么便宜,战事胶着之际,离诀国皇帝突然递了降书,愿意交出顾舒玄做为质子,两国就此停战,共建和平,这和平一建便是十二年。”
“有何奇怪之处?离诀国耗不起,羲和国也有一些原因不想再继续打下去,离诀国投降是最好的结局。”
“当时的羲和国江南正闹饥荒,死去的人并不比海战中的少,在那种情况下战事都不曾放缓过速度。可是当江南饥荒刚刚得到缓解,离诀国的降书就递过来了,战事也就此平息结束,爹,你不可能没有发现什么。”
君玉歆突觉心寒,这个美丽富饶的国家啊,到底还掩藏着多少肮脏污秽事,而君发财到底还有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