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听了也觉得这若窈不应再留在宫里了,当下问道:“他几岁了?若是够了二十岁,就嫁了他出去吧,正好趁七月里办喜事的多,不惹人注目。”
冷清泉道:“已经二十一岁了,也是该嫁了,澄之可认识什么人能把他给娶了去的?你放心,嫁妆我出就是了。”
他认识的人倒是不少,可一时间要挑个能娶若窈的却不是那么容易,当下他先询问冷清泉的要求:“你是想把他嫁个做官的人呢还是什么样的女子都行呢?必得做正室么?侧夫做不做的?”
冷清泉道:“最好是个做官的人家吧,他在宫里吃惯用惯了,难免眼高心大,普通人家的日子怕他过不来呢,是不是正室倒不是那么紧要的,你瞧着那女子人品方正就行,当然也不能岁数差得太多,像楚大人那样年纪的断乎不行的,不然别人以为我拿侍儿结交朝臣呢。”
他听了暗赞冷清泉考虑得甚是周到,当下点头道:“放心,这回征战回来陛下封赏了一批年轻女儿,我明个儿去问问,总能挑一个合适的娶了若窈。”
冷清泉微笑:“让你费心了,事成后我有谢媒钱的。”他听得摇头:“几时跟我这般客气,谢媒钱这种话都有了。”
冷清泉也觉得好笑,若窕进来请示道:“该用晚膳了,宁主子在咱们这用膳吗?”
江澄尚未回答,冷清泉便问道:“陛下今儿在哪里用晚膳呢?翻牌子了没?”
若窕答道:“皇上在凝晖殿用晚膳,已经翻了敏君的牌子。”
冷清泉点头:“这么着,就请宁修仪在咱们这边用膳,你带着他们摆膳吧。”
边用膳边与冷清泉闲聊,他讲了一番与玄武的战斗,把薛恺悦、林从几个的精彩表现细细讲给冷清泉听,听得冷清泉羡慕不已。他讲了一阵子有些口渴,便换冷清泉讲,冷清泉把这两三个月宫里的琐细小事点点滴滴全告诉了他,什么安家送来的那个叫修儿的侍儿自打去了蕊珠殿就天天哭闹,安澜恼了通知了内侍省让修儿的母亲把人领回去了;什么沈知柔的祖母趁给沈知柔送花木的机会要沈知柔给他堂妹沈芙谋个差事,被沈知柔拒绝了;什么陈语易的母亲在陈语易被诊出身孕之前天天让人进宫送各种调养身子的药材方剂,把陈语易烦得不得了;什么顾三公子顾玚果然与贺儿不对付,成婚不到一个月,顾玚就进宫找顾琼告了两回状了。
这些琐事都是些家长里短,没什么特别惊骇的,他也就一笑而过,最后听到贺儿和顾玚的事,才问了一句:“顾玚进宫告什么呢?他是正夫,家世又好,贺儿还能欺负了他不成?”冷清泉道:“贺儿怎么能欺负得了顾玚呢?安家也不会放任贺儿欺负他啊。他告状无非就是说安琪偏宠贺儿,成亲以后只去他房里两回,其他时候都去贺儿房里。这事别说怡卿了,便是皇后也管不了啊,每次他来告状,怡卿,嗯,那会子还是明昭仪呢,就只是赏赐他东西,安慰他半日。”
他听了叹了口气道:“估计是新婚的缘故,以后就好了,安琪家中不是原本还有两个侍儿的吗?安琪不会总是独宠贺儿一个的。”
冷清泉点头道:“怡卿也是这么说,女儿家大多是吃锅望盆的,岂会只宠一个呢。”
晚间回到丽云殿,乔儿上来伺候,低声问可赎回他父亲了,他便把还未见到定儿的话讲了一遍,又安慰乔儿道:“想来是路途上耽搁了,翌日一早必能见到人的,你只管放心好了。”乔儿听了,面上担忧略减,却又对他千恩万谢的,他看不过去,让乔儿自去休息,自己一人看书到三更。
次日早上前往车马宅,定儿果然在等着了,见了他便施礼道:“奴才无能,没能接回乔儿父亲。”他一怔,问道:“怎么回事?没找对地方还是主家不肯放?”
定儿道:“奴才同妹妹一起去,昨个儿早上就找到了主家,哪知那主家姓屈,是博州一带的大户,日子过得富贵,行事就豪横凶蛮,奴才和妹妹在她家客厅等了半个时辰,屈家家主才派了个年轻女儿出来见我们,言道乔儿父亲卖的是死契,屈家买时就与乔儿母亲约好了,不准赎买的。奴才跟她理论,言道凰朝律法,没有个奴婢卖身不准赎买的道理,那女儿根本不听,言道灾荒年月屈家肯出银子买人就已经是天大的功德了,而今人没饿死,正要他给屈家干活,我们却要把他赎走,当屈家是冤大头吗?奴才与她理论了半日,把主子的身份抬出来,她也毫无惧色,口口声声称死契不能赎买这是姚天的规矩,这官司纵是打到天上也是她家占理,奴才忍耐不住,与她吵了起来,她便要让庄客打奴才,亏得妹妹护住了奴才,我兄妹两个这才平安回来了。”
江澄听了便皱眉不语,姚天四国,对于私家婢仆,态度有所不同,玄武主要是残害男儿,男儿一旦沦为奴侍,便成了主家私产,是死是活是嫁是卖都由主家决定,却不怎么残害女儿,玄武女子很少有被卖为婢女的,便是不幸成为婢女的女子也大多可以赎身,鲜少有签死契的,宁攸能够出任郡守便可见一斑。白虎则是男女都要签死契的,沦为婢女的女子与沦为仆人的男儿境遇相同,嫁娶生死都由主家决定,若是婢女和男仆成亲,所生子女也一样是死契婢仆。玉龙则比较宽和,无论男女,都是既有签死契的,也有签活契的,这些年物阜年丰,活契婢仆远多于死契婢仆。
凰朝最为仁慈,官方法律禁止签死契,无论男女,均为活契,婢仆成亲所生子女按凰朝律法亦属平民,在民间行事中,不少家主甚至连活契都不签的,纯粹是临时雇佣,我出银子你出力,这种雇佣关系双方均可随时终止,他当日私宅中的下人便是这种雇佣关系,是以遇到变故他只需安置一个子墨便可。当然便是明日当空,也总有照不到的阴影,这些年离白虎近的州县,频频听闻有人将良人买断为死契婢仆的,有人告发官府就处理一回,无人告官,官府就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是沿边州县,无碍大局的。可是这博州毗邻京师,竟也出了死契奴仆的事,这却是深可警惕的。按他以往的行事,听闻这等不平事,他定要给明帝上折子的,可昨个儿柳笙言道明帝这半年来为他扛下了诸多指责,他便不想大事小事都去倚仗明帝了。
他在房间中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对定儿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辛苦你带着颖儿再去一趟博州,先打听打听这博州知州姓甚名谁为官是否清廉,再打听打听屈家是只把男子买做死契奴仆呢还是把女子也买做死契奴仆呢?除了屈家,博州其他人家有死契奴仆吗?打听清楚了回来报我,我再处置。”
定儿点头道:“属下这就去办,属下这两日留在博州,打听清楚了让颖儿弟弟回来报信,主子静候消息吧。”
离开车马宅他先带着秀儿往金銮殿去,到得殿上见梁冰鉴和柳笙几个都已在殿中站着了,他忙站在最后的位置,才刚站好,便见负责传旨的宫侍进殿宣旨道:“今日不坐。”梁冰鉴便冲殿中众人道:“陛下今个儿不坐朝,各位且回衙门理政,务要勤勉谨慎。”
梁冰鉴说完这句话,徐淳和关鸣鸾便率先迈步离开,楚昀却嘀咕了一声:“陛下很少不坐朝的,昨夜谁侍寝呢,竟能迷惑天子。”关鸣鸾都快走出殿门了,闻言回身道:“楚尚书这话有点过了吧,朝中无有大事,陛下偶尔休息一天,哪里就值得这般大惊小怪了?”
柳笙道:“陛下身边都是大家公子出身的君卿御侍,岂会不懂规矩,楚尚书多虑了。”楚昀笑笑,不再接话。江澄左右看看,没见到岳飘,便问钱文婷道:“好像没见到岳尚书啊。”钱文婷道:“可能在工部有事忙吧。”江澄听了便不再过问,横竖天子不坐朝,岳尚书就算不得无故旷朝。当下大家自行离去。
从金銮殿出来,他自去礼部衙门视事,礼部却也没什么大事,他闲坐了一阵子,看看到了午时,他让小侍把饭摆在堂上,刚要喊高莹和冯兆雪一起用餐,便见高莹拉着冯兆雪进的堂来,两个嘀嘀咕咕冯兆雪小脸飞霞神情扭捏,他看得奇怪,笑问道:“你俩嘀咕什么呢?”
高莹一笑:“这话不便对大人讲,大人就别问了。”
他一怔,道:“什么事这么秘密?不让问就不问好了。不过我有件正事,要跟你俩打听。”
高莹忙道:“大人有话尽管问,属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道:“博州有个屈家,你俩可有听说过吗?”
高莹道:“博州有好几个屈家,大人您说得是哪一家?”
他笑道:“行事最豪横的那家。”
高莹道:“那几家都很豪横,有家是个年轻女儿当家,名叫屈莎莎,行事最豪横。”
冯兆雪道:“属下听说这博州屈家祖上是出过皇后的,近二三十年虽然没落了,可家中仍旧豪富,其中以屈莎莎这一房日子过得最殷实。”
高莹道:“屈家这几房在博州是一霸,博州的土地有一半都姓屈,博州城里有两条最繁华的街道,这两条街道上的店铺都是屈莎莎家的。要说这屈莎莎家,跟大人还有点拐弯亲戚呢。”
他疑惑地道:“怎么说?”
高莹道:“董侯的侍夫屈氏便是屈莎莎的舅舅。当然屈家也不止这么一门贵戚,屈莎莎的另一个舅舅是梁相的侍夫,屈莎莎的哥哥是霁月世女的侧夫。”
江澄听了道:“有这几门贵戚护体,行事豪横些也可理解。”
冯兆雪道:“大人怎得忽然问起屈家?可是她们得罪了大人?若真是她们不识高低,触犯了大人,大人就去找博州知州,博州知州还是个肯管事的。”
江澄听了问道:“博州知州是谁啊?”
高莹道:“是大理寺卿叶大人的同年,姓卫叫卫珞媛。”江澄点头道:“原来是卫大人,我知道了,多谢高大人和冯大人指点。”冯兆雪听了道:“大人,您以后能不能喊属下名字啊,您喊冯大人,属下不敢不答应,可答应了怕折了属下的福分。”
高莹也道:“是啊大人,您以后也喊属下阿莹吧,您喊我高大人,属下总觉得您在喊我堂姨。”
江澄一笑,从善如流地道:“那就多谢阿莹和兆雪了。”
知道了博州知州是自己的同年卫珞媛,他便给卫珞媛写了封书信,派礼部小吏送去驿站,以驿寄公文的方式投送给卫珞媛。
从礼部出来他又去了趟骁卫司,在骁卫司大堂找到董雯,问董雯道:“去年一起出使玄武的几个校尉,有谁还没有夫郎的?”董雯笑道:“周雅四个都已经有了不止一个夫侍,杜晓有个侍夫,胡芮是连个小郎都没有呢,怎么着,澄哥要给她们做媒?”江澄点头,道:“是要给她们做媒,把杜晓和胡芮都找来吧。”董雯一边吩咐手下去找人,一边笑道:“澄哥你这是有几个侍儿要嫁?”他一笑:“要几个有几个。”
杜晓和胡芮来了之后,他将两个好生盘问,什么家中有几口人,母父是否健在,家中谁当家,父亲是嫡父还是生父,脾气怎么样,家里有无姐妹兄弟,家中有无田地房产,籍贯是京城还是外地,想娶个什么样的男子做正夫,可有了人选,一一问明白了,觉得这两个的确是挺不错的妻主人选,便对杜晓和胡芮道:“宫里琴卿殿下有个侍儿,模样出挑性情柔和,琴卿殿下因他满了二十岁了,想要把他嫁出来,特托我做媒,不知两位哪位有意结这门亲啊?”
杜晓爽朗一笑道:“江大人,我们姐妹也见过您好几回了,您平时看上去挺能干的,做起媒来可有些外行,哪有您这样问的啊,拿一个男儿问我们两个,我们都想娶,您怎么办啊”
江澄一笑道:“都想娶也无碍,宫里还有别的侍儿啊,我身边的两个就很不错啊,不过不能马上嫁,要过上一年才行。”
杜晓看了看胡芮,道:“我已有了个侍夫,胡芮妹子还是孤家寡人呢,这回的喜事就先让给胡芮妹妹吧。”
胡芮腼腆一笑,道:“多谢大人想着末将,就是末将家里不甚宽裕,不知宫里出来的男儿会不会觉得委屈。”
江澄尚未说话,董雯便插话道:“无妨的,阿芮你现在已经是振武将军了,娶个宫里出来的侍儿绝对没问题的。”
这事便算说定了,他自回宫去,到得丽云殿里,才坐了不到一刻钟,便见明心宫的侍儿过来传话:“皇后请宁主子去趟麟趾殿。”他忙换了衣服赶过去,进得明心宫,便见麟趾殿外与昨日一般站满了侍儿,连那个刚才传话都没进殿通报,只站在殿外冲他用手一指。
他看得纳罕,自己挑帘进去,见外殿无人,他只得进内殿去,见明帝坐在宝座上,小皇子安稳地睡在大床上,安澜坐在床沿上,帝后都不说话。他看得讶异,但既然进来了,也不能就走,当下施礼道:“臣侍见过陛下,见过皇后,不知皇后召臣侍来,有何吩咐?”
安澜肃容道:“澄之传话给尚寝局,停敏君一月承恩牌。”
他看看明帝,没敢接话,心中知道安澜这话不过是气话,不能当真的。作为后宫之主,安澜真要停赵玉泽的承恩牌,直接派宫侍去内侍省吩咐一声就行,根本不用他传话的。明帝显然也是知道的,从宝座上起身拉着安澜的袖子撒娇道:“皇后不要生气嘛,这事怪不得玉儿的,是朕一时放纵了,拉着他胡闹,他有什么法子呢,朕以后一定克制自己,皇后就不要生气了。”
安澜冷笑一声道:“陛下最近当真是放纵了,先是为了怡卿向靖州索要孔雀,后是宠敏君宠得连朝都不上了,这凰朝的江山再稳固,架得住陛下这般折腾?臣侍看也不用打玄武和白虎了,打下来锦绣江山也是被陛下霍霍掉。”
明帝额头上汗珠都出来了,拉着安澜的袖子赔笑道:“要孔雀的事朕真的知道错了,绝不会有下次了,皇后也责备过琼儿了,就不要再数落朕了好不好?今儿早上的事,朕真是没想到,不知怎得就到了上朝的点了,只能不去了,朕不是有意的,也绝不是玉儿的错,玉儿自责了一天了,求皇后不要停他的牌子,真停了他牌子前朝也就知道了,那些御史们肯定要指责他的。”
安澜无奈地道:“陛下知道就好,赵家的事才过去几天啊,陛下就敢拉着他胡闹,真要让朝臣和百姓们把他当成惑主的妖魅吗?不停他牌子也罢,陛下这几日也别去他殿里了,免得再一时兴起克制不住。”
明帝闻言忙道:“是是是,朕今晚去知柔殿里好了。”
安澜严厉地道:“不准去,知柔也是个会缠人的,你再克制不住误了朝,不被大臣们的唾沫星子淹死才怪。”
明帝好脾气地道:“朕听皇后的,朕不去知柔殿里了,朕今晚去云儿殿里,云儿一向不缠人的。”
安澜飞了明帝一个眼刀道:“这也罢了。”转头对江澄和颜悦色地道:“请你来另有件小事,昨个儿英君跟我讲,他殿里的和欢已经二十二岁了,此次出战玄武又立了功,封了校尉,这和欢家中也没人了,英君想给他物色个妻主把他嫁出去,你可有什么人选没?”
明帝讨好地道:“要嫁和欢还不简单嘛,朕的御前侍卫凌影还没有正夫呢,她如今立了功,也封了从七品的致果校尉了。”
安澜白了明帝一眼道:“臣侍问澄之呢,陛下插什么话?”明帝眨眼笑笑,知趣地闭口不言。
江澄想了想道:“陛下的亲军校尉杜晓,如今也是从七品的致果校尉了,她家中只有一个侍夫,如今正想要娶个正夫呢,娶这和欢可不正合适?”
明帝闻言看了他一眼道:“江卿怎得知道这般清楚?”他便把冷清泉要嫁若窈,他去骁卫营找杜晓和胡芮谈话的事简单讲了。明帝和安澜听了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安澜发话道:“这么着,就把和欢嫁给杜晓,把若窈嫁给胡芮,英君还有个侍儿叫和乐的,也封了校尉,把这和乐嫁给凌影,这三个都由内库出嫁妆。”他忙躬身答应了,见明帝没有要走的意思,猜测她多半要在安澜殿里待到晚膳后,便自己施礼告退。
次日上午常朝,他因昨个儿去得有些迟,便早早到了金銮殿,在殿中站了一会儿,柳笙和梁冰鉴方才一前一后到了,又过了一阵子才见到徐淳和关鸣鸾联袂而来,这之后就再没人来了,等了两刻钟,楚昀、岳飘、钱文婷三个都没来上朝。柳笙和梁冰鉴两个左右看看,柳笙问道:“楚大人、钱大人、岳大人怎得都没来?”徐淳道:“陛下怎得还没来?今个儿又不坐朝了么?”关鸣鸾道:“且再等等,说不定是咱们几个到得早了。”
几个人只好耐心等着,大约又过了一刻钟,明帝方才姗姗来迟,明帝匆匆坐到御座上,一脸歉意地道:“抱歉让众位爱卿久等了。”
柳笙道:“哪有众位爱卿,就我们几个。”明帝一怔,问道:“楚卿、岳卿、钱卿呢?”明帝话音未落,便见钱文婷一溜小跑进了殿,气喘吁吁地道:“老臣惶恐,老臣惶恐,老臣今个儿来迟了。”
明帝宽和一笑:“朕也刚到,钱卿不算迟到。岳卿和楚卿想来是家中有事耽搁了,朕待会儿派人去问问,眼下先议事吧。”
梁冰鉴皱眉道:“下面州县都在上折子,要求朝廷派人祈雨,臣把折子整理了一番,写了个节略,请陛下过目。”说完,从袖子中掏出来奏折呈了上去,明帝让内侍接过,看过后道:“祈雨之事不难,可司天监跟朕讲,近日内都无雨,让谁去祈雨,就等于要将谁罢职。这事且再拖一阵子吧。”
明帝既这么讲了,梁冰鉴也就没再坚持。明帝打了个呵欠道:“柳相还有公务吗?”
柳笙奇怪地问道:“陛下怎么了?昨个没来上朝,今个儿来晚了,又呵欠连天的,夜间何人侍寝,如此不珍重陛下?”
钱文婷道:“陛下偶尔来晚了一次而已,柳相何必大惊小怪呢,你看岳尚书,昨个没来,今个儿也没来呢,柳相怎么不说岳尚书呢?”
明帝敏锐地问道:“岳卿昨个就没来么?”
江澄点头:“岳尚书昨个就没到。”
明帝看了看钱文婷,问道:“钱卿今个儿怎么来得比朕还晚呢?”
钱文婷打哈哈道:“没办法啊陛下老臣新纳了房小郎,一时贪欢忘了时辰了。”
柳笙责问道:“岳尚书和楚尚书也是新纳了小郎么?”
钱文婷道:“这就不知道了,在下昨晚宴请宾客,岳尚书还去在下家中贺喜来着,还送了在下一大盒工部新制的浴盐。”
明帝忽然问道:“钱卿昨晚可用了那浴盐?”
钱文婷点头道:“用了,用了,那浴盐芬芳四溢,中人欲醉,老臣把一包都给用完了。”
明帝皱眉道:“钱卿用了浴盐,就一夜颠鸾倒凤是么?”
钱文婷胖胖的脸颊红红的,但仍是点头道:“陛下明察秋毫。”
明帝咬牙道:“传旨大理寺卿叶衡,让她带人去工部查封新款浴盐,研制浴盐的胥吏一律交由大理寺审问,工部尚书岳飘罚俸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