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夫人特地下了帖子请阮临湘游西湖,阮临湘自然答应了,乔夫人有一艘极大的画舫,平日里停靠在西湖边上,偶尔想起来时才泛舟游湖一二。
画舫装饰得极为精致,阮临湘笑道:“你这画舫倒也精致。”乔夫人道:“这也不值什么,这杭州的大户人家哪个没有一两个,一个个的比着看谁的船装饰的富丽堂皇,等到节日的时候,往西湖上一瞧,湖上都是画舫,倒不像是游玩来的而是赛富来了。”
阮临湘捂嘴笑道:“青琐姐姐的外祖母家就在这,她来过西湖一次,回去后讲给我们听,我们都羡慕极了,没想到今日我也有这个福气。”
乔夫人笑道:“四姑娘真会说笑,要我说,这江南的景致都是差不多的,只不过这西湖大些罢了,若是咱们苏州也有个这么大的湖,咱们也就不稀罕这西湖了。”
阮临湘道:“说的也是。”乔夫人道:“我这有酿的上好的荷花酒,四姑娘尝尝。”木莲在一旁忙道:“这可使不得,夫人有了身孕,不宜饮酒。”
乔夫人惊讶道:“四姑娘,你有了身孕?”阮临湘不好意思道:“这有什么,我少喝些就罢了。”乔夫人沉下了脸:“这可不成,四姑娘也胡闹,有了身孕还这么乱跑,我原以为四姑娘只是一时意气,出来玩高兴罢了,没想到竟有了身孕。”
说着又斥责木莲:“你姑娘心情不好,你也跟着胡闹,这要是有个闪失是闹着玩的吗?”木莲低着头不说话。乔夫人的话又勾起了阮临湘的烦心事,她道:“兰草姐姐别骂她了,这是我的主意,我呆在那家里一点都不高兴才跑出来的。”
乔夫人道:“四姑娘,说句托大的话,我长你几岁,也多几分见识,若是你不嫌弃,就把烦心事讲给我,我给你开解开解。”
阮临湘摇头道:“兰草姐姐,我知道这么任性不对,可是我觉得很烦,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再也不要被人找到。”
乔夫人道:“人这一辈子谁能没个烦心事呢?若是一遇到事就躲起来,那这天底下的人都去做和尚隐士了。”阮临湘道:“我知道,娘告诉我,遇到事情要用心处理,即使它很棘手也不用担心,可是我就不想那样,整日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累不累呀。”
乔夫人一听便知是内院不太平,八成是受了什么委屈,便按下不提,道:“今儿个咱们既然是出来玩的,不高兴的事就不讲了,好好玩是正经,既然四姑娘喝不得酒,我还备了莲子汤,喝着也是好的。”
阮临湘道:“说的是,咱们不提这个了,你看人家泛舟湖上,吟诗作对十分风雅,偏咱们说这些事,煞风景。”乔夫人笑道:“若说作诗连对我可不会,四姑娘只好独乐了。”
因玩了一天,阮临湘回去便睡了,乔夫人不放心,便找了木莲询问,木莲叹道:“你也是知道四姑娘的,在家里什么事都是顺心顺意的,就算姐妹之间有什么,也是小吵小闹,一会就好了的,刚出嫁时还好些,后来那位韩夫人进了门,又是耍手段又是玩心眼的,四姑娘那个脾气,见不得一点脏的,什么事都要摊开来讲,她又不愿意用那些自降身份的手段,可不吃亏了。”
乔夫人道:“四姑娘性子天真些,殊不知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别人算计她,她若是不还手,岂不要被欺负死了。”
木莲点头道:“可不是,我们都想劝她,可姑娘那个脾气,咱们也说不动,这次跑了出来,国公爷肯定急坏了,也不知道二夫人知道了没,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
乔夫人嗔道:“那你也跟着胡闹。”木莲苦着脸道:“好姐姐,姑娘那个倔性子,我不同意她肯定自己偷着跑出来,到时候不更让人着急。”
乔夫人出主意道:“这样吧,我抽个空子劝劝她,你赶紧写封信给你家姑爷,派人来接,到时候真出什么事,后悔也晚了。”木莲到底是知道轻重的,当时陪着姑娘离家,如今却有些后怕,若是回去了,林妈妈肯定会剥了自己的皮。
阮临湘悠悠一觉睡到了天黑,乔夫人命人送来了晚饭阮临湘闷闷的吃了,坐在窗前发愣,离开的这几天,她开始想念兰陵了,原以为离开了京城的一堆乱麻就可以轻松起来,可是,离开了才发现,那些烦心事是不怎么重要的。
其实,兰陵说的很对,韩宜安是很讨厌,可她还是靖国公的女儿,自己那样打了她,靖国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走了,可是爹娘,哥哥,兰陵都在京中,兰陵会怎么处理呢?他把自己送走是不是讨厌自己了呢?
若是靖国公生气拿父母哥哥撒气怎么办,尤其哥哥今年春闱,若是因为她有了什么变故,让她情何以堪呢?她越想越不安,刚开始的时候,她满脑子里都是不耐烦,想要逃走,如今静下心来一想,却觉得后果如此可怖。
木莲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夫人独自坐在窗前流泪,她快步走上前去,道:“夫人,当心着凉。”阮临湘却抱住她哭道:“木莲,我想家了。”木莲叹气道:“咱们出来这么长时间,国公爷肯定急疯了,咱们早些回去也好。”
阮临湘道:“回去后怎么说呢?那个韩宜安可定会变本加厉的使手段。”木莲道:“她会使手段,咱们就不会使吗?”阮临湘低头:“不喜欢,如果早知道要获得这么累,我就不嫁了。”
木莲叹气,她家姑娘还是没长大,跟在家里时一个样,什么事都要光明正大的,孰知这世上的事本就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还是让兰草姐姐来劝吧。
京城安国公府,管家受到了一封加急的信,是从杭州送来的,他打开一看,竟是夫人身边的丫头木莲写来的,他赶紧着人快马送去给将军,这些天,国公爷快要急疯了,整天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在房里,二夫人被娘家人接走了,本来韩家的几拨人轮流来府里兴师问罪,国公爷也好声好气的接待着,自从知道夫人失去了音信,性子就变了,连着把韩家的人骂出去两次,吓得他们再不敢来,在他看来,若是再找不到夫人,国公爷真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