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宇文成都又恢复了原来人形木头的状态,我躺在马车里,靠着他准备的软枕,正好从窗口可以看见他骑马的背影,我实在无聊就喊他:“将军。”
他也不回头闷哼了一声算是听见了。
“你说棉儿好听还是小棉好听?”我纯属是没话找话,不过我还记得他听见秦琼喊我时候的表情。
他连想也没想就说:“都难听。”我一愣,哪难不成让你叫我小李吗?杨坚已经封了我为伊馨郡主,相当于废掉了我的道士身份,道号自然也不能叫了啊,于是我又问:“那是成都好听还是将军好听?”
他想了一下说“随便。”
这就好办了,我特意大声喊道:“成都,你以后就叫我棉儿或者棉棉吧。”他还是不回头,我却从他飞扬起的发梢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虽然我一再催促,还是行了四天才到了京师,他把我送回王府就要回去,我拉住他的缰绳,因为我不能抬头,就摆手让他俯下身来。他警觉的一挺身道:“有话这么说。”我翻了一下白眼,心想这大庭广众的我还能非礼你不成,再说小弟这个三八还在旁边哪。
我只好后退了几步,这样勉强可以和他平视了说:“我晚上去军营找你,别留在相府里。”
他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也不回答,转身策马走了。
小弟这时才紧张的凑过来,一直盯着我的脖子看。我安慰他说:“死不了的。”哪知道他竟然眼圈红了,他平时嘻嘻哈哈的,一这样还真是把我吓了一跳,忙拉着他进了内宅。
我把当时过程都跟他讲了一遍,(当然不包括和宇文成都吵架以及强吻的事情。)他一反常态的严肃,我看着他竟然感觉那眼神有点可怕。他沉思了一会突然说:“姐姐,我去暗杀了宇文化及如何?”我被吓的不轻,连忙说:“小弟,你可不要鲁莽行事。”
“姐姐,这次那宇文老贼明显就是想连你一起除掉。”
“他只是想利用我而已,回到京师我就不会有危险了。”
“这个老贼,早晚会对姐姐不利。”小弟狠狠的说。
“小弟,你一定要听姐姐的,不可轻举妄动,知道吗?”我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生怕他会惹事,宇文化及命不该绝,现在谁也动不了他的。
小弟叹了口气,勉强答应了。他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姐姐,将军这次杀了李忠放了郡主,那回去不是要被重罚!”
我点点头,“他的性格只会硬抗,肯定要吃苦头的。你去把徐茂功给我的内伤药和我配制的外伤药拿来,晚上我去军营。”
吃了晚饭,和小弟牵着马往军营走,过了中秋天气已经转凉了,以前到这个时候就是国庆的前夕,也是建军他们最忙的时候,别人忙着度假,他们忙着破案。我看着天边的夕阳,不知道他在我失踪以后会怎样,定是也和成都失去玉儿那边的心痛吧。我的负罪感又浮上来,无论对于建军还是成都,我都是对不起的吧。
想着想着到了军营,小弟和那些士兵本就相熟,现在的身份又是郡主府里的主管,自然没人拦他,我来到成都处理军务的大厅,却见里面没人,便让小弟自己去逛,自己拿着药向后面寝室而来。
寝室的门虚掩着,我一推门就听见桌椅碰倒的声音,进来一看,原来是成都正在换衣服。他见是我嗔道:“怎么也不敲门。”我还悠哉的说:“敲门怎能看见如此春光…”话还没说完我就瞥见他扔在地上的贴身内衣,上面居然全是斑斑的血迹。
他见我发现了,连忙过来把衣服踢到柜子底下,背着手说:“你找我有事?”我看着他故作镇定的脸,嘴角没有肿,但是嘴唇苍白,看来这次的伤都在身上。
我把药放在桌子上,先掏出了一颗治内伤的药,便倒水边问他:“你是不是用内气硬抗了,吐血了没有?”他固执的一抬头说:“我没事。”我把药丸塞进他嘴里,转身去插上了寝室的门。宇文成都刚把药丸吞下一见我的举动,竟然后退了两步,脸上表情如临大敌。
我插好门,转身看着他说:“天宝将军,皇上曾经御赐我统管军医,你可知道?”
“圣旨已下,我自然知道。”我点点头:“那军营里的一切伤员是不是也都归我管?”
“自当如此。”他刚说完就感觉不妙,他现在也是军营里的伤员一名。
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他一抱拳说了句:“成都还有军务在身。”就想往外跑。我心里好笑,这个大男人,连伤都想自己挺着吗?他父亲打出来的伤自尊肯定不会允许他去找医生诊治,难道每次都是这样硬抗的吗?
我堵在他的前面,想把他推到床上坐下,哪知道他站在那里跟个铁塔似的,看来对付这个木头还要使下流的招数。
我退开两步,就开始解自己的腰带,宇文成都大惊说:“你要干嘛?”我感觉自己遇到他真是越来越锻炼的脸皮厚了,居然能面不改色的说:“你不让我治伤,我就说你非礼。”他顿时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脸上的表情瞬间的变换:鄙视,无奈,委屈,郁闷。
我走到他跟前安慰他说:“我是大夫,给病人看病难道还分男女吗。你这样想心里负担就小了。”他瞪了我一眼,扭头不说话。那我只好说:“你自己脱还是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