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夜之初心里对燕雨辰存下了几分算计,第二天倒在朝阳宫里等燕雨辰,可是他却破天荒的没有过来,她的眉头微微一皱,便让冬雪去打探情况,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冬雪回来道:“今日里花左国使团来了,皇上现在正在大殿上召见他们。”
“花左国的使团?”夜之初愣了一下,这才想起那个疯了的阿丽娜,还有一直被燕雨辰软禁在皇宫里的乌萨克。
冬雪答道:“可不是吗?听说这一次花左国的使团带了无数的珠宝和美女过来,说是日后每年都向我风迎国朝供,以后朝朝代代都做我风迎国的附属国,他们这一次来是想要将乌萨克皇子换回国去。”
夜之初愣了一下,然后想起她那一日和燕雪辰一起进宫时看到乌萨克时所说的话,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没料到那乌萨克王子还真的飞鸽传书给花左国的国王,如此一来倒变得有趣的紧。只是依着燕雨辰的性子,只怕越是如此燕雨辰越是不会轻易放走乌萨克,原因很简单,现在国库空虚,这白白送上门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而燕雨辰初登基,需要花银子的地方还有很多,花左国送上的这笔银只怕是刚好派上用场。
果然,一切如夜之初所料,国宴结束了,燕雨辰并没有答应花左国使者的要求,只是回赏了一些瓷器和丝绸,并让他们将阿丽娜从以前的南王府里接了出来,告诉使者,阿丽娜自从到达风迎国后,就一直神志不清,许是和皇室犯冲,让使者将阿丽娜公主带回花左国,那使者没有法子,在和乌萨克见过面之后便带着阿丽娜回了国,说来也怪,阿丽娜回到花左国之后见到花左国王后陡然清醒,原本还存有一丝迷蒙的神志顿时也全部清醒。
花左国王见阿丽娜公主大好,心里虽然恨燕雨辰的所作所为,可乌萨克在燕雨辰的手中做人质,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原本一直想寻找机会向风迎国发兵,只是风迎国在燕雨辰的治理下,一片国泰民安,国力一年比一年强,兵力也一年比一年强,他原本的伺机而动,反而变成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当然,这也是后话。
对夜之初而言,那些国家大事早就没有任何兴趣,由得他们这一群男人去折腾,对她而言,如何让燕雨辰接受常在春是最重要的事情。她闲下来的时候,也已将一切布置妥当。
这一日燕雨辰下过早朝之后到她的朝阳殿来小坐,她正坐在窗边绣着花,燕雨辰见她的动作娴静优雅,很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用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来形容她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只是当他走近之后看到她绣的东西时,他的嘴角就忍不住直抽,她一回头看到他的模样时微笑道:“怎么,我这只鸳鸯绣的好看吗?”
燕雨辰的嘴角抽得更加厉害了,他忍不住问道:“这是鸳鸯?”
夜之初理直气壮的道:“有嘴有翅膀有爪子,哪里不像鸳鸯?”
站在一旁看了看半天没看出所以然来的绿影却赞道:“小姐,你好厉害啊,这一次绣得这个东西我已能找得到哪里是嘴巴,哪里是翅膀,哪里是爪子了!比上次端午节你绣的那砣屎强多了!”
“滚!”夜之初赏了她一记暴栗道:“都说了那是蛇!”
绿影委屈的扁了扁嘴,燕雨辰听到她的话憋笑憋成了内伤,强忍住笑意后他缓缓的道:“嗯,这只鸳鸯绣得不错。”
这一次轮到绿影憋笑了,她实在是忍不住,夸人有这样夸的吗?
夜之初却轻哼了一声道:“还是皇上识货,不过我这里还有一批上等的刺绣,皇上要不要看看?”
燕雨辰摸了摸鼻子,想要拒绝已经来不及了,夜之初已经挺着微微有些突出来的肚子站起来从旁边的架子上拉下了一个绣帕道:“这个怎么样?”
燕雨辰见那方绣帕绣的是节青翠的竹子,虽然那竹子绣的不怎么样,却还认得出来是根竹子,于是他毫不吝啬的赞道:“这竹子绣的真好。”
夜之初满脸发光的问道:“真的吗?”
“君无戏言。”燕雨辰淡淡的道。
夜之初又问道:“皇上喜欢吗?”
“我非常喜欢!”燕雨辰微笑着答道:“你打算送给我吗?”
夜之初浅笑道:“知我者皇上也,上次我见皇上用的绣帕旧了,于是便想着送皇上一块,为了绣这根竹子,我可是忙了一个下午。”请注意用词,是她忙了一个下午,而不是她绣了一个下午。
燕雨辰的眼里满是暖意道:“你现在有孕在身,切不可太过操劳。”
“多谢皇上关心,有常姑娘陪着我,我不会有事的。春春,你说是不是?”夜之初浅浅一笑道。
燕雨辰只觉得心里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只觉得这一件手工差到极至的绣帕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她住进皇宫里也有两个多月了,整日里在皇宫里东折腾西折腾,几乎没有太多安宁的时候,对他也一直冷冷淡淡,他虽然在她的眼里没有再看到恨意,却一直都看到介备,她此时能亲手为他做礼物,他又岂能不开心?
常在春微微一笑道:“娘娘的身子已比之前好了许多,如今已怀胎四个月了,胎已经稳了,只要平时注意一下营养,定会生下一个健康可爱的皇子。”
燕雨辰的嘴角微微一扬道:“如此甚好!有你照顾之初再好不过了,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夜之初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后道:“皇上可是想赏常姑娘?”
燕雨辰淡淡的道:“有功自然是要赏的,不知道常大夫想要什么?”
常在春愣了一下后道:“民女在宫里陪着皇后娘娘就已经很开心了,再不敢奢求其它的赏赐。”
夜之初皱着眉头道:“有什么不敢奢求的,我一早就想赏你一些东西了,只是我是个穷光蛋,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赏给你的,这样吧,皇上借样东西给我赏了常姑娘吧!”
燕雨辰有些狐疑的看着夜之初,却见她将手伸到他的身边道:“可否将皇上平日里常带的那块玉佩借我一观?”
燕雨辰已然查觉到了她的意思,当下眸光一沉,冷着声道:“不要胡闹,朕的贴身之物又如何能够随意送人?”他平日里在夜之初的面前从来都不会自称为朕,这是他第一次在夜之初的面前摆出了皇帝的威仪。
夜之初知他有些恼火,却也并不惧他,当即嘻嘻一笑道:“皇上已经收下了常姑娘亲手绣的丝帕,若不送个回礼似乎说不过去吧!”
燕雨辰的眸子又冷了三分,他寒着声道:“这方丝帕不是你绣的吗?怎么会是常姑娘绣的?”
夜之初皱着眉头道:“我什么时候说是我绣的呢?”
“你不是说你为了绣这方丝帕忙活了一下午吗?”燕雨辰反问,却全然没有看到常在春的脸色已变得有些苍白。
“是啊,我是忙活了一个下午在指导常姑娘绣丝帕啊!”夜之初说的理直气壮的道:“我虽然学了几年的刺绣,可是水平却实在是不怎么样,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倒是常姑娘对刺绣之事极有造诣,我才教了她一个下午,她就已经全部学会了,绣得比我还要好上几分。”
燕雨辰冷冷的看着她,心里才升起来的的暖意便已消失的干干净净了,他轻哼一声道:“绣帕还你!”
“方才整个宫里的都听到皇上说收下这块丝帕了,现在还回来就是想食言?”夜之初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后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皇上常说君无戏言,难道是想欺负我们是女子吗?”
那方绣帕刹那间在燕雨辰的手里已变成了烫手山芋,还回去就是言而无信,可是若是收下来便是承认了他对常在春有意,他的嘴角染上一抹冷笑,将那块绣帕递给身后的太监道:“这块绣帕朕赏给你了。”
夜之初早就料到他有这么一着,便微微一笑的道:“皇上这样做实在太过无礼了些,谁不知道女子第一次绣出来的东西若是送给了男子,那便是告诉那男子她对他有意,而那个男子若是接受了那个女子的绣品的话,便是接受了她的人,皇上此时不但不将东西反赠给常姑娘,反而要将她的绣帕转赠于人,就不怕被天下人笑话皇上是个无德之人吗?”
那太监一听到夜之初的话忙跪到在地道:“皇上,你还是随便赏奴才一点其它的东西吧!这绣帕奴才可不敢收啊!”
燕雨辰冷笑,顿时知道今日里被她摆了一道,他的眸光转深,轻轻的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如此,朕便收下这块丝帕了。”说罢,他又从怀里随手拿出了一块玉佩塞到常在春的手里道:“常大夫日后不用再给朕绣绣帕了。”
常在春见他的眸子里寒意深重,再听到他方才与夜之初的对话,她只觉得她已成了一个笑话,她狠狠的咬着唇,眸子里已有了一层泪光,并没有伸手去接他手中的玉佩。
夜之初轻哼了一声,一把将玉佩接了过来,然后淡淡的道:“既然皇上东西都已经赏了,那就是接受了常姑娘了,我这段日子呆在宫里实在是无聊的紧,多一个妹妹陪着我当真是太好了!”
燕雨辰微微一愣,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设下这么一个圈套让他钻了进来,原来不就是将常在春塞给他罢了,他一时间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想法,只淡淡的道:“这个由皇后来决定吧!朕有要务缠身,摆驾!”说罢,一拂袖便大步走了出去。
他才一走出去,常在春的泪水便掉了下来,她抽泣着道:“之初,你这一次可害惨我了!”
“去你的,老子是在帮你,又哪里是害你了!”夜之初不以为然的道。
常在春急道:“我以前还能和皇上说几句话,他还会看我一两眼,可是你如今这么一闹,他日后只怕再也不会理我了!”
夜之初有些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后道:“你有点骨气好不好?看一两眼你就满足了吗?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要勇敢的说出来,他不爱你也没有关系,你喜欢他的话就要千方百计的把他给抢过来!”
“怎么抢啊!”常在春苦道:“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只有你!”说完这一句话她再也忍不住掩面跑了出去。
夜之初看到她那副样子,心里微微有些不忍,常在春看起来好似有些大大咧咧,却在爱情的面前极为敏感,而且在燕雨辰的面前还极其卑微,她不禁微微叹了口气,是不是爱上一个人后都会变得卑微起来?她想起以前在追燕雨辰时的情景,心里顿时又生出了一些感慨。
只是不管怎么样,她都得给燕雨辰找几个女人放在身边,否则她日后要脱身便难了。她在心里道:“常在春,你可一定要勇敢些啊!可不能因为这一件事情就放弃!”
燕雨辰回到甘露殿之后,心里只觉得堵得慌,他原以为她这一段时间在宫里极为乖巧,已经适应了这一切,也包括慢慢的接受他,没料到这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他的心里有一抹淡淡的痛,或许在她的心里,一旦错过他就是永远的错过吧!
第二日早朝之后,他的脚又想往朝阳殿走去,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改变了主意,他直接折回了他的甘露殿,没料到到达的时候却见常在春一身宫装站在大厅里,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道:“是皇后让你到朕的寝宫来的?”
常在春轻轻点了点头,燕雨辰看了她一眼后道:“出去吧,回去就跟皇后说,她要给你封什么称号朕都允了,到时候只需给朕一个信就好了。”
常在春却依旧站在那里不动,燕雨辰冷哼道:“你的胆当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连朕的旨意都敢不听了,给朕滚出去!”
常在春低低的道:“皇上的话我又哪里敢不遵从,只是今日里之所以来找皇上,并不是为了那个名份而来,而是有些事情想和皇上当面说清楚。”
燕雨辰冷冷的看着她道:“你有话要跟朕说?”
常在春点了点头后道:“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那一日的承诺?”
燕雨辰想了一遍后确定他并没有向她许下任何承诺,当下淡淡的道:“朕不记得向你许下过什么承诺,你且说来听听!”
常在春看到他那副样子,心里更加地冷了些,却咬着牙道:“仁王根本就是皇上设计害死的,你难道全忘了吗?”
“胡说八道!”燕雨辰怒道:“九弟的确是因朕而死,可是朕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他!更别说用计害他了!常在春,你知不知道光你这几句话,朕就可以让你死一万次!”
常在春咬着牙道:“皇上还记得那一日去我药房的事情吗?”
“朕什么时候去过你的药房呢?”燕雨辰冷着声反问,他平日里极忙,虽然将常在春接进了王府给阿丽娜和燕雪辰治病,却从未去过她的药房,平日里有什么事情,都是让白云端去和她联系。
常在春听他连这个都否认了,当即大怒道:“我以前一直敬重皇上是个敢作敢为的正人君子,没料到皇上让我去做下那样的事情之后,自己却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掉!”
燕雨辰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道:“朕从来都不会推任何责任,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他的心尖开始颤抖,难道九弟那一日跳下悬崖和常在春有关?
常在春咬着牙道:“你那一日亲自跑到药房来对我说,让我在仁王的药里下一味药,看起来是能替他解毒,可是却只延缓毒性的发展,等到一个月后让仁王毒发而亡!”
“你说什么?”燕雨辰大惊道:“朕让你在九弟的药里下毒?”
“皇上到现在还想否认吗?”常在春看着他道:“你说了,只要我替你除去仁王,你就……你就会休掉阿丽娜公主娶我进门,可是如今,你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燕雨辰大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道:“你胡说八道!朕只有仁王一个弟弟,我们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和他的感情极为深厚,纵然朕当日里在夺皇权的时候是曾对他起过猜忌,却从来都没有任何要夺他性命的意思!说,是不是你在九弟的药里下了毒,他那一日根本就不是跳崖,而是毒发身亡摔下山崖的!”
他越想越气,那双掐着常在春脖子的手的力道也大了几分,常在春顿时便喘不过气来,伸手使劲的去拉那双掐着她的脖子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扯不开。
“住手!”一声冷厉的声音传来,燕雨辰回头,却见夜之初满脸怒气从内堂里走出来道:“皇上这是想杀人灭口吗?”
燕雨辰终于回过神来,见常在春直翻白眼,当下便将手收了回来,他咬着牙道:“是她杀了九弟!”
夜之初冷笑道:“只怕常在春也只是被人利用罢了,这幕后之人才是真正的可怕,将解药变成毒药,好狠的手段啊!”
燕雨辰见她的眸子里满是寒意和怒气,他看着她道:“你也怀疑是朕指使她杀的九弟?”
夜之初看着他的脸道:“不是怀疑,是肯定!你有杀墨尘的动机,只是以色相诱也太可笑了些,皇上,真没有料到你也需要牺牲色相!”她将常在春送进了甘露殿之后,就从前门离开了,却又怕燕雨辰像上次一样欺负常在春,所以就躲在后面偷听,若是常在春支撑不下去了,她就出去帮忙,没有料到却听到了这一出,她对燕雨辰的事情想过千百万种可能,也曾想过被人下毒之事,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是常在春下的毒!
“朕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燕雨辰这一句话几乎是在咆哮,他大吼道:“朕行得正,坐的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又岂会去做如此卑鄙无耻之事!再则,我若是存心要杀九弟的话,大可以将他引到南王府,然后给他一杯毒酒或者让他吃一些有毒的菜,便也能结果了他的性命,又何必要如此的拐弯抹角,利用一个女人去杀他!”
夜之初愣了一下,想想也有几分道理,他若是真的存心想杀燕雪辰的话,之前的确有无数个机会,可是如果不是他让常在春做的,那天常在春看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她走到常在春的身边看着她的眼睛道:“春春,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对皇上动心之事,你早已知晓!可是在我的心里,也是将仁王当做是好朋友的!”常在春哭道:“所以那一日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当场拒绝了他,是他告诉我,只要我把这件事情做好,他就会娶我!并且还给了我考虑的时间,于是我在想了好几天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去问他,他许下的承诺算不算数,他说他的承诺全部算数,于是我才把药方稍做更改!”
她的话才一说完,夜之初就一巴掌打了过去,她怒道:“我和墨尘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成是好朋友,没料到你竟做下了这样事情!”
“我也不想的!”常在春哭道:“我从来不知道人一旦动了情就会如此失控,我那一日在配药的时候,一直就在犹豫,想着日后能呆在他的身边陪着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我又哪里真的下得了那样的杀手,所以在给仁王的药里,稍微做了一些变更……”
“所以你就毒死了他!”夜之初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常在春满是泪水的道:“我没有毒死他,我虽然答应了皇上的事情,可是我根本就下不了杀手,只是在他的药里加入了一些化功的成份,我心里想等到一个月后仁王身上的寒毒尽解时,我给他下的那些化功的药也便起了作用,只要仁王没有了武功,便不能再统领青鬼门,也便不能再随意出入皇宫和南王府,如此一来,便也就不能和皇上抢皇位了!”
夜之初咬着牙道:“你只给他用了化功散?”
“是的!”常在春一边哭一边道:“可是我哪里知道还是害死了他,我算了一下时间,他死的那一日刚好是一月之期满了的那一天,他被白将军的人追杀,没有了武功便也是死路一条!”
夜之初顿时愣在那里,她的身体微微的晃了晃,没料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般,那天他之所以选择跳崖根本就不是为了成全燕雨辰,而是被逼到了绝路上了,她想起她那一日被明贵妃的人追杀也从悬崖上跳下去的情景,便明白他那般纵身一跳也不过是在堵一把运气。
她原以为依他的武功,那般跳下去是无论如何也会替自己找一份生机的,所以她一直都不愿意相信那具尸体是燕雪辰的,可是若是他失去武功的话,那么那具尸体就极有可能是燕雪辰的了!
她原本心里一直抱着一线希望,纵然全天下人都认为燕雪辰死了,她也还认为他好好的活着,可是如今听到常在春的话之后,她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成了泡影,她呆呆的站在那里,泪水已缓缓流了下来,她低低的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常在春一边哭一边道:“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毒死仁王,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天天都在做恶梦,梦见他来索我的命!我也知道我根本就无颜见到你,但是我实在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才跑进宫来问皇上。如今事已经说清楚了,我也再也没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了!”说罢,她从怀里拿起一把刀就往自己的胸口刺了过去。
燕雨辰一把将她手中的剑给拔了下来道:“你觉得你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了,却给朕泼了一大盆脏水,你现在还不能死,在这一件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你最好给朕好好的活着!”
夜之初的眼睛里一片迷离,她低低的道:“你不会死的,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死的!你说过要带我去浪迹江湖的,你怎么能食言……”她一边低低的说着一边缓缓的朝门外走去,只是却不小心一脚踩到了裙子,身体重重的朝前栽去,燕雨辰大惊,一把将她扶住。
他忙问道:“你怎么样呢?”
夜之初无力的看了他一眼,眼睛一翻,便已晕了过去,燕雨辰大急道:“常在春,还不快过来救人!”
常在春忙将泪水抹尽替她把脉,然后再极快的从怀里掏出金针为她施针,折腾了好一番后她才道:“她是气血攻心晕了过去,我替她施完针后再开一些安胎的药便不会有事了。”
燕雨辰松了一口气,却冷冷的看着她道:“你日后就不要再在她的身边伺候她了,先去天牢里呆着吧,这件事情朕一定会彻查到底!”
常在春看到他那副冰冷的样子,刹那间心如死灰,就算是她再单纯,也知道她和他这一生再也没有可能,她低着头道:“不管皇上愿不愿意承认,那就是一个事实!”说罢,她缓缓的退了下去,自己去了天牢。
燕雨辰的眸子里满是寒意,却又终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古怪,做没做过的事情他自己心里最是清楚,常在春见到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他,只是不是他,又会是谁?
燕雨辰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便命身边的人去彻查此事。
夜之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身边守着冬雪和绿影,两人一见她醒来,顿时大喜道:“小姐,你终于醒了,这一次可把我们吓坏了!”
夜之初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两人一眼后道:“我没事,只是仁王……”
冬雪在旁安慰道:“王妃不用太难过,事情早已经发生,我知道现在让你相信那件事情只怕是极难,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再说了,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仁王孩子,你切切不可再过悲伤。方才太医说了,王妃虽然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可是胎象还是不稳,你的情绪若是太过激动的话,孩子只怕会有滑胎之险。”
夜之初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孩子有事。”她伸手轻轻抚了抚已经微微突起来的腹部,心里有了别样的感觉,这是他留给她的孩子,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孩子有事,她一定会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将他给抚养成人。
她的脸上不自觉的有了一抹母爱,那双原本已经盛满了伤痛的眸子里也有了淡淡的温柔。
有些痛虽然痛彻心扉,却还是需要承受,死者已矣,而活着的人却还需要向前看,生活不管是残忍的,还是美丽的,那都是生活。躲不开,就得面对。
夜之初暗暗咬了咬牙,告诉自己,我一定可以撑下去的!
冬雪见她脸上满是坚毅之色,虽然她的眼里还有伤痛,她却相信只要假以时日,那些痛便会慢慢消散。她低低的问道:“王妃还没有用晚膳,要不我命人去传一些来?”
夜之初苦道:“我现在真的没有胃口。”
绿影插嘴道:“没有胃口也得吃一些,就算小姐不吃,小世子还要吃了!”
夜之初被她那一个小世子逗的微微一笑道:“你们说的很对,只是我现在实在是不想吃太过油腻的东西,你们去帮我准备一些清淡的吧!”
“好!”绿影朗声答应,人已如旋风一般直走了出去。
冬雪轻叹了一声后道:“我知道王妃今日里一定极为难过,也不愿再见到皇上,更不愿再见到常姑娘,甚至连皇宫都不愿意呆,只是王妃如今有孕在身,若是再折腾只怕对孩子不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夜之初缓缓的道:“如今我的心里只有孩子,其它的事情我不愿再去费神了,也不会再像往日一般胡闹了。”
冬雪轻轻点了点头道:“王妃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只是日后王妃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们就好,我们一定会将王妃和孩子照顾好的。”
夜之初微微一笑,心里却依旧乱得紧,希望破灭的感觉实在是非常不好,如果不是有孕在身,她这一次真恨不得和燕雪辰一起去了。
这个念头冒进她的脑海的时候,她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终于明白,原来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可以生死追随的。上次和燕雨辰分手的时候,虽然难过,却又哪里有此时这般痛不欲生,原本他在她心中的位置竟比燕雨辰又重了太多。
她觉得她是幸运的,不管以后她会面对什么,又会遇到多大的苦难,至少她曾经真真切切的爱过,而她也能为他生儿育女,这已足够。
她想通这一切之后,绿影已端着一些饭菜过来,她实在是没有胃口,只是觉得孩子不能不吃,于是咬着牙拼了命的吃下了一碗米饭和些青菜。
冬雪和绿影看她那副样子心里都有些不忍,却也知道她能吃下一些东西便好,其它的事情就慢慢来了。
自这一次的事情之后,燕雨辰就很少再来朝阳殿,他整日里为国事操劳,时常通宵达旦的坐在那里批阅奏折,而朝中之事在他的梳理之后已明显比往日顺畅了不少。他启用了不少的少年才俊,用人从不问出生,只看人品和学识,将朝中一大批贪官污史惩治了之后,朝堂上的官风已大有好转,他的雷霆手段和铁血地手段让朝中的大臣再不敢起任何贪污之心,唯恐稍有做不好就被摘了乌纱帽。
朝中的风气一好转,地方的风气便也有了明显的好转,燕雨辰下了严令,若是发现官员贪污,一经查实是事实,无论多少一律撤职,贪污一千两银子以上直接砍头。
有了这一系列措施,他又给所有为官的政绩做了考核,做的好的,赏银升官。而朝中官员的俸禄也比先皇在世时多了一倍。
因为胡罗卜与棒子并施的手段,让风迎国的权力比以往更加集中了,兵权大多都在他信任的人手里,而那些将领知道他用人唯才,从来不顾念任何情份,所以只敢做好份内之事,不敢恃宠而骄。
梦影原本是以辅政大臣的身份站在朝堂中,他虽然是一国之左相,手中的权利却已缓缓的尽数被燕雨辰收了回去,他却似毫不介意一般,由得燕雨辰集权,只是每到晚上他看到御书房里的灯火时,总是会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知道等到燕雨辰将朝中所有的事情全部熟悉了之后,就不会再留他,只是有些事情是若是真的说破了,倒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所以每次燕雨辰在朝堂上为难他的时候,他都淡然处之。
夜之初在皇宫里呆的日子让她觉得痛苦不堪,她时常会去听雪殿里看看,以往她每次去的时候,都会将冬雪和绿影带上,只是这一日两人一个去了御膳房,另一个出宫替她找杨易之去了,她心里又有些感伤,觉得在皇宫里甚是安全,就独自一人去听雪殿。
那里有太多她和燕雪辰的回忆,她还记得两人初进宫来的情景,也记得雪夜相拥的情景,这里装的更多的是欢乐,她以前觉得烧着回忆取暖是一件极蠢的事情,可是如今却觉得是一件极幸福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她还拥有那一段美妙的回忆。
她轻轻推开听雪殿的那扇门,里面依然如旧,所有的东西都被人擦的一尘不染,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燕雨辰安排的,她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始终觉得那一日的事情是有些古怪的,也许常在春那一日见到的那个人真的不是燕雨辰,可是纵然如此,她也依旧不愿见到他。
她坐在以前和燕雪辰一起住过的房间里发呆,嘴角却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微笑,正在出神之际,却听得有人低低的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是一声极温柔的女声,虽然上了年纪,却依旧动听的紧。
夜之初一愣,紧接着又听到了一记男声道:“回来随便看看,你这些年来过得可好?”
女子低低的道:“后宫的岁月漫长而悠远,可是所有的宫殿却如旧,便觉得岁月一片静好。”
男子缓缓的道:“如今皇上已经驾崩,雨辰也已经登上了极位,你的任务便已经结束了,又何必再呆在这个地方,处处受束?”
男子的声音有些淡然而飘远,夜之初听起来有些熟悉,她缓缓的将那窗户推开了一道缝,却见对面的荒草地里站着两个人,男子是梦影,女子一袭白衣,她只看得到侧面,却能看到那女子的脸上满是伤痕,黑黑的一片,牙齿也露了出来,不正是她曾见过两次的鬼吗?
她吓了一大跳,却见艳阳高照,那女子的身畔有一个长长的影子,她终是松了一口气,顿时知道那女子根本就不是鬼,而是一个被毁了容的深宫女子罢了。
只要是人,夜之初便不再害怕,可是她却觉得有些奇怪,梦影怎么会认识这个女子?她以前也曾问过燕雪辰这后宫里可有被毁过容的女子,他说他从未看到过。这个女子若是后宫的妃嫔的话,那么她又是谁?为何一直要守在这皇宫之中?
只听得那女子缓缓的道:“当一个人习惯了身边的一切之后,就再也不想改变了,几十年来我已经习惯这座皇宫,若是出去的话,只怕已经不习惯了。再则我心里挂念的人都在这座皇宫里,我若是离开了,日后便再也见不到他们,我心里会放不下的。”
梦影轻叹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只是我可能不能再在这里陪着你了。”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从来都没有让你陪过我,其实这一次你根本就不应该进宫的,更不应该卷入这一场恩怨的,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
梦影看着她道:“你是不是也在恨我?”
“又岂能不恨?”那女子咬着唇道:“若不是你,雪辰又岂会出事?”
夜之初听到她这一句话微微一呆,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和梦影是什么关系,又和燕雪辰是什么关系?
梦影苦笑道:“我也没有料到会如此,我只是想让他们兄弟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彻底放下心中的心结,将那层心中的坚冰除去之后,他们两人才能坦然面对,要不然日后只怕还会有无穷无尽的猜忌。”
“我知道你是为了他们好,可是你也不能告诉皇上那是我的意思!”那女子看着梦影脸有几分怒气。
梦影微微一笑道:“我虽然是先皇的师兄,他也很敬重我,纵然他也赞同我的想法,却也不会如此去做。在他的心里,还是最宠雨辰的,那孩子聪明是聪明,却太过冷血了些,若不让他放下心中的芥蒂,等他坐到现在的位置,再经由身边的人一鼓吹,雪辰和他的兄弟之情只怕也会破裂。”
“我就知道你是这般想的!”一行清泪从那女子的眼角缓缓的流了下来,她轻轻的抽泣一声后道:“可是你终是不知道他们兄弟的感情有多厚,只要有一个人坐到了那个高位,你担心的事情就断断不会发生!可是我虽然恨你却始终怨不起你来,雪辰的死,你只怕也是极为难过的。”
梦影的头微微低下,那女子将泪水抹掉后又道:“依雨辰的性子,这一次是断断不会放过你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梦影走到那女子的身边道:“自从那一日知道雪辰出事之后,我便没有打算再活下去,只是杀我的那个人不能是雨辰,而你也一定下不了手,所以我只能自己了断了。”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后道:“你回天山吧,那里一片素净,或许能洗净你一生罪孽。”
梦影问道:“你会回去吗?”
那女子微微一呆后缓缓的道:“我已经回不去了,就算是回去,那里的清风和白雪也洗不掉这些年来铬在我身上的痕迹,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这魂魄是要留在这座满是罪孽的深宫之中的。”
“你这又是何苦?”梦影看着她,眸光里满是温柔,他伸手轻轻捋了一下她散落的发。却发现她如今也已是白发满鬓了,心里不禁有万千的感触。
那女子淡淡的道:“这句话其实应该由我来送给你的,你当年离开之后就不应该再回来的,你知道吗?”
梦影缓缓的道:“我舍不得你!”
夜之初听这两人说话越听越是觉得有些邪门,她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女子到底是谁,她见梦影的那张脸上满是温柔,她愈发觉得古怪的紧。根据她的资料,梦影在这皇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并没有相熟之人,难道……她的眼睛瞪的极大,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眼前的女子不可能是皇后的,因为当日皇后血崩之后有太医替她验过尸身的,她确实是断气了。而且杨易之给她的资料里从来没有提及过皇宫在那一段时间里有什么异常的事情。
若这个女子不是皇后的话,又会是谁?她既和燕雪辰燕雨辰两兄弟有关系,又和梦影相熟,夜之初实在是想不起来,只是觉得那女子一定有不同寻常的身份。
她怔忡间,才发现两人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她轻轻摇了摇头,一扭头却看到那女子极为丑陋的脸,纵然她已早知她不是鬼,却还是吓了一大跳,她忙嘻嘻一笑道:“我们又见面了……”她虽然在笑,却觉得自己笑的比哭还难看。
那女子轻轻点了点头道:“今天不怕我呢?”
“还是有点怕!”夜之初实话实说。
那女子微微一笑,梦影在旁淡笑道:“她的性子极为有趣,和雪辰当真是绝配!”
那女子微笑道:“是啊,我当日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被她吓了一跳,可是没料到却是故意把自己弄丑的,当年我的容颜被毁之时,曾难过了许久,真没有料还有人能故意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样。”
夜之初继续陪笑,偷听被人抓个正着的感觉实在不好,好在两人看起来甚是友善,她便微笑道:“我出来时间长了,得回去了,再不回去,他们只怕会担心的。”
说罢,她站起来便欲开溜,那女子却一把拉住她道:“以前便有些话想对你说,可是却又怕我这副样子吓到你,如今你终于不再怕我,我却已经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只是心里着实是喜欢你,你如今还有孕在身,雪辰又不在了,当真是苦了你了!”
夜之初听她的话里似乎满是慈爱,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愣了一下后淡淡的道:“有墨尘的孩子对我而言是一件幸事,而不是一件苦事。”
那女子慈眉善目的看了一眼她已突出来的肚子道:“几个月呢?”
“快五个月了。”夜之初答道。
那女子的眼里有一抹激动,伸手欲去摸她的肚子,却似想起了什么又将手缩了回来,她轻轻点了点头道:“老天爷对雪辰那么残忍,却还是给他留了个后,只是你和雨辰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也不知道在雨
辰的心里是如何对待这个孩子的。”
夜之初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愣,自从那一日燕雨辰对她说他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之后,她便想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再想办法离开皇宫,可是此时听到这个女子的话后不得不重新去想这件事情了,不管他是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还是眼里容不下这个孩子,对她而言都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皇宫里看起来是极为安全,可是这里面潜在的危险却依旧不容小视。
梦影见夜之初脸色不好,便扭过头看着那女子道:“这些心你就不用操了,皇后聪明的紧,该怎么做她自有分寸。再则皇上也是个明君,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也分得清楚。”
那女子轻叹一口气后道:“你说的也是,我是瞎操心了。”
夜之初见她的样子虽然丑到极致,可是一双眸子里满是温柔,她心里对那女子的惧意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她浅浅一笑道:“你看起来似乎很关心墨尘,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
那女子微微一愣,和梦影对视了一眼后浅笑道:“我的身份你不需要知道,只要记得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在这宫里你若是有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到听雪殿来,在这个窗台上挂一把扫把,我就会过来帮你。”
夜之初心里虽然有一堆的疑问,见她这样说便也不再追问,那女子却道:“只是你今日里见到我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和左相之间的对话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已在这宫里生活了几十年,只想平静的度过余生,不想再去招惹什么是非了,你明白吗?”
夜之初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虽然现在丑到极致,她以前是被这个女子吓得不轻,可是近距离这般看着竟生了几分亲切之感,她只觉得那女子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熟悉,和燕雪辰的眼睛有七分相似。
那女子伸手欲去摸夜之初的头,见夜之初看着她的手,她又将那只只有两根手指头的手缩了回去,然后缓缓的道:“我是被火烧成这副样子的,你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的。”
“以前冷宫里半夜哭的女子是你吗?”夜之初实在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女子摇了摇头道:“不是我,那是先帝的其它的一些妃子,被关的时间长了就疯了,你也不用害怕,她们出不了冷宫的。”
夜之初伸了伸舌头道:“我以前总以为是鬼在哭,今日遇到你了就问一下,只要不是鬼就行了。”
那女子笑道:“你这孩子尽说傻话,这世上哪里来的鬼,再说了,就算这世上真有鬼的话,只怕也没有人可怕。”
夜之初愣了一下后道:“的确,这个世上没有比人心更可怕的东西了。”
那女子微微点了点,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绿影着急的声音:“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梦影笑道:“皇后的小丫环找来了,我们也该走了,记住,你今日从来没有看到过我们。”
夜之初轻轻的道:“这个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过,之所以呆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不过是想仁王想的睡着了。”
梦影和那女子相对一笑,两人转身欲跃窗而出,那女子却似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她道:“这一瓶药吃下去会停止三个时辰的呼吸,也许对你有用。”
夜之初伸手接过那个药瓶,回头再看时,两人已失去了踪影,她忙走到窗边朝外看去,却见那里只余荒草一片,又哪里还有人的踪影,若不是她的手里拿着那瓶药,她险些以为方才不过是她眼花罢了。她以前就知道梦影武功不低,没料到他竟是一个绝顶高手,而那女子也同样来去无踪,只怕也是一个绝顶高手,她回想起两人的对话,越想越是觉得古怪万分。
正在此时,已听到绿影上楼的声音,她便将那药瓶放好,若是被绿影看到的话,那丫头一定会问一大堆的问题,就算她能敷衍得了绿影,却也要担心她那张毫无机心的嘴说出去,梦影和那女子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绿影一见夜之初在这间房里,顿时松了一大口气道:“小姐,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呢?皇宫里虽然比以前安全多了,却还是机关暗藏,难免有人起了坏心思,万一出了事情该怎么办才好!”
夜之初听到她满是关心的声音,嘴角微微一扬,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就爱瞎操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们回去吧!”
绿影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回到了朝阳殿,而那朝阳殿外已经等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公,夜之初见那公公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却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公公却已微微一笑后自我介绍道:“娘娘,奴才是黄顺安,小安子,你和仁王刚进宫的时候是奴才领仁王和娘娘进宫的。”
夜之初愣了一下,终于想起在刚进宫时的情景,当下淡笑道:“你看起来长高了不少,人也比以前精神了,现在在哪里当值?”
小安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娘娘说笑了,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又哪里还会长高,现在主要负责在后宫里的一应事情,娘娘日后有何尽管吩咐奴才去做就好。”
“负责后宫的一应事情?”夜之初愣了一下后道:“小安子,你还真有本事啊,现在居然成了副总管了!”负责照顾皇帝的是皇宫里的总管,负责后宫一应事情的便是副总管。
小安子低着头道:“当日小安子见到娘娘的时候,其实已有了寻死之心,是娘娘的一席话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这一年多来一直都用心做事,也托了娘娘的福,将那张公公赶走了,然后小安子才有这个机会。”
夜之初哪里知道她不过是看那张公公不顺眼将他赶出了皇宫,竟让这个小子升到了这个职位,当即浅浅一笑道:“你若是没有过人之处,皇上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你的,日后用心做事就好,我对这宫里事情没有太多的兴趣,你帮我将后宫里这一众奴才和宫女们管好了,我有重赏,但是若是让我发现你滥用职权,私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的手段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小安子忙跪倒在地道:“多谢娘娘信任,小安子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让娘娘放心!”
夜之初轻轻点头道:“起来,你好生做事便不会有错的。”
她原本就极少过问后宫之事,自从先皇过世之后,后宫里妃嫔全部清理掉之后,后宫也极为平静,只是平静的久了,那些宫女太监们便生出了懒意,虽然燕雨辰已经放了不少的宫女和太监出宫了,可是这宫里的人还是极多,以前后宫那么多妃子,到如今只有她一个人了,自然就显得奴才们多了起来。
人一多就会乱,大家都削尖的脑袋都想往上爬,是以也就显得有些乱了,小安子来的还真是时候。
她也细细的观察过试探过小安子,发现那小子不但做事细心,从不利用职权欺负其它的奴才,做起事来也算公正,最重要的是他还真是一颗心都向着她,别的奴才们做事大多都是曲意迎奉,可是他却敢说实话,她如今有孕在身,他每日里为她食谱没少花心思,知道她喜欢吃淡的东西,所以就让司膳房里每日都变着花样做吃的。
以前夜之初总喜欢在朝阳宫里养一些花花草草,他来了之后,竟命人将那些花草全搬到殿外去了,她有些不悦的问他为什么,他回答:太医说了这些东西白日里对人的身体是极好的,可是晚间放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了,再则各种花木的性子不尽相同,有些是相克的,对人体不好。
这些东西,夜之初也曾听说过,所以也就由得他去了,不但不怪罪,反而赏赐了他,而他也怕她太过无聊,时常会变着花样哄她开心,知道她不喜欢看戏,就让人给她表演歌舞,在听说京城里有很特殊的舞蹈时,也替她请进宫来给她表演节目,而夜之初一见到那节目就有些想笑,那个节目居然是她在战王府里和怜衣跳的那一支地舞。虽然在这里看到那不伦不类的舞蹈有些怪,却还是将她逗笑了。
正是因为有了小安子的陪伴,那漫长而无聊的皇宫生活也多了几分热闹,她烦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纵然每次想起燕雪辰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很痛,却已不再是那般痛不欲生了,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人讲几句笑话。她看到宫里人手太多,大家闲的无聊,她便教那些宫女太监们做广播体操煅练身体,一时间,那些在他们看起来古里古怪的招式也变得极为有趣,众宫女太监对这个皇后更加摸不透了,心里对她是又敬又怕。
在皇宫的日子虽然有些无聊,却也正是因为时间太多,她时常在想脱身之策,只是想了许多种法子终是觉得不是这不对,就是那不妥,那个女子给她的那瓶药她现在有孕在身,是万万不能喝的,也不知道那药的效果是否和那女子说的一样,她想找人检查一下,却很清楚的知道那药是断断不能让太医查的,而这宫里还能有这样水平查出那味药是否有用的也只有常在春了。
夜之初一想起常在春,心里又觉得极为难过,她一直将常在春当做是好朋友,没料到她却下了那样的事情,若不是这一次一定得找常在春帮忙,她只怕这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常在春。
常在春被带到朝阳殿时,她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仿似对常在春的到来极不在意一般,常在春跪倒在她的面前却没有说话,她轻轻的摆了摆手,那些宫女太监们全部都退了下去。
“我本不想再看见你,可是有些事情若是不问清楚,我的心里终是如大石压在心头,堵的我难受。”夜之初缓缓的道。
常在春抬头看向她,却见她的气色已比之前好了许多,身子已丰盈了不少,肚子已经鼓了起来,绝美的脸上有了一抹红润之色,和她之前所见的样子相差甚多,看见她这副样子,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低低的道:“我也知我这一生都没有脸再见你了,可是有件事情我必须得告诉你,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毒死仁王,纵然我心里真的很爱很爱皇上,听从了他的安排,却并没有杀仁王之心。”
夜之初低低的道:“你真的确定那一日见到的男子是皇上吗?”她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常在春的身上,却见她比上次相见时更加消瘦了,那件囚衣穿在身上空空荡荡,常在春的脸色一片苍白,嘴唇也是一片苍白之色,和往日里见到的那个开朗少女已经判若两人。
夜之初在看到她那副样子后,心里不禁有些不忍,她这段日子以来只怕也是过的极不好的,每日里只怕都活在痛苦之中,只是不忍归不忍,心里的怒气却终究是难以消淡,她的目光只往常在春的身上扫了一眼,就又移到别处去了。
常在春的眸光微微一敛后答道:“我以前一直认为那人就是皇上,可是后来思前想后却又觉得那人虽然像极了皇上,却并不是皇上,我记得皇上虽然比我高了半个头,可是那一日的皇上却比我高更多,他站在那个药房旁边
,生生将所有的阳光都挡住了。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虽然很冷,可是却并没有皇上那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寒意,更多的却是刻意装出来的。”
夜之初冷冷的道:“常在春,你是猪吗?你口口声声说爱着那个人,竟连他的样子也认不出来!”
常在春的眸子里一片暗淡道:“我的确是极蠢的,心里原本想着只要爱着他那便就够了,他的性子那么冷,纵然我心里再爱他,也不敢靠近他,甚至连正视他都不敢,只知道他大概的样子,只是那一日我却从他的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后来想想,皇上那样冷漠的人,身上又岂会有花香!”
“这些你都向皇上说了吗?”夜之初问道。她实在是对常在春无语,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缺根筋的人,只是转念又想,又觉得常在春实在是爱的太过卑微,而像燕雨辰那样一个如天神一般的男子,纵然全天下的女子都容易对他动心,可是敢正视他的人又有几个?而常在春也只是这万千的女子中的一个。
常在春点了点头道:“都告诉他了,他正在派人找那个凶手。”
夜之初咬了咬牙道:“那混球千万别让我找到,否则我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常在春低低的道:“他让我做下了这件后悔一生的事情,若是让我找到他,我一定将他皮一寸一寸的剥下来,再将他的骨架子拆下来喂狗!”她语速很慢,声音也不大,却从骨子里冒出一分寒意和恨意,那寒意浓的让人吃惊。
夜之初听到她声音微微呆了一下,她知道常在春虽然性格开朗,却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她这般说便是在心里真真切切的恨着那个人了。才这么一段时间没见,这个少女已有了明显的变化,她已变得和燕雨辰有了三分相似了。
夜之初轻轻叹了口气,常在春又道:“当日里我想通这一切之后恨不得自杀谢罪,却觉得若是不找到那个人,我死了也是白死了,根本就死得没有任何价值,所以我想求仁王妃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将那个人找出来,找出来之后我便会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夜之初低低的道:“你想我把你放出来?”
“是的!”常在春看着她道:“我知道我没有脸求你放我,但是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因我而起,便也应该由我来结束。”
“你求过皇上了吗?”夜之初反问道。
“我求过了,皇上说这件事情他做不了主,要问仁王妃的意思。”常在春伏在地上一拜后又道:“求仁王妃放我出来找凶手,我找到凶手之后绝不会再活在这个世上!”
夜之初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道:“就算要了你的性命,仁王也活不过来了,我又何必要取你的命?”
一行清泪自常在春的眼里滚了出来,夜之初又缓缓的道:“其实依你的武功,那天牢根本就困不住你的,你自己完全可以跑得出来的。”
常在春缓缓的道:“我若是自己跑出来,仁王妃和皇上必定会认为我是畏罪潜逃,必定满天下的捉拿我,我又如何去找那个凶手?”
夜之初轻轻点了点头道:“你倒考虑的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常在春轻轻咬了咬牙后道:“我不会再做以前那样的蠢事了,我害死了自己的好朋友,仁王虽然不是我毒死的,却也是因我而死,我若是不能为他报仇,我也就不再配活在这个世上了。”
夜之初的眼睛微微一合道:“罢了,你起来吧,你的事情我会去找皇上说的,你若是要出宫便出宫吧!”
常在春又朝她磕了几个响头后才缓缓站了起来,夜之初也从椅子里站起来道:“在你离开之前,你先替我看一样东西。”
常在春点了点头,夜之初从怀里拿出那瓶药递给了常在春,常在春将那盖子打开后闻了一下顿时大惊道:“你这药是哪里来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告诉我这种药有什么作用。”夜之初淡淡的道。
常在春轻轻叹了口气后道:“这种药是我师父配的断息,这药如其名,人服下之后就会断息,没有心跳没有脉搏,就如同死了一般,最独特的是服下这种药之后身体也会变冷变硬。只是这断息的时间不会太长,就三个时辰而已,过了这三个时辰之后就会自然醒转,只是在醒来之初由于身体冰冷手脚麻木,需要泡在热水里才完全恢复,可是若是把握不好的话,就有可能终生致残。”
夜之初愣了一下,没有料到那药的效果竟是如此的厉害,常在春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后道:“仁王妃想离开这皇宫?”
夜之初淡淡的道:“没错,我是有这个想法,只是这一切得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在这之前,我是断断不会用的。”
常在春松了一口气后道:“我会想办法助王妃出宫的,你不用太过忧心,平日里要多加休息。”
夜之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的头却低了下来道:“我知道我这一生都不配做你的朋友,可是在我的心里你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原本就欠了你一条命,日后若是需要以命相抵,我也会将我的命送给你的。”
夜之初轻哼了一声,常在春咬了咬唇后道:“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说罢,她扭头就走了出去。
夜之初见她的身影孤单而又消瘦,脚步却又坚定的紧,她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人一旦做下一件错事就需要用一生来承担。在她的心里是恨常在春,也恨梦影,更恨那个下毒手之人,可是那些恨却不能让燕雪辰复活。
她突然觉得有些疲惫,斜斜的倚在那张大椅之上,心里又无端端的觉得似有一丝悲伤涌了进来。
她单手支着头倚在那里,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时只觉得一个影子倚在她的身边,她扭头一看,却见燕雨辰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站在她的身侧,她起身欲行礼,却被他阻止了,他低低的道:“你将常在春放呢?”
夜之初淡淡的道:“她答应我会帮我找到真正的凶手。”
“你还恨我吗?”燕雨辰轻声问道。
夜之初淡淡的道:“我想墨尘。”
燕雨辰听到她答非所问的回答眸光转深,他在她的面前半蹲下来道:“九弟已经去了,你这副样子很伤身子的。”
夜之初看着他道:“就算他去了,他也永远活在我的心里。”他看起来似乎瘦了一些,眼睛微微下陷,那副样子看起来有几分悲凉,却和先皇越来越像了,她看得出他眼里的操劳之色,也看得到他眼里浓浓的关切之情。
燕雨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可是生活却还在继续,不管是喜是悲都得承担。”
夜之初浅笑道:“这些我都知道,皇上就不用再来教我了,只是心里所想的,很多时候都是不受控制的,比如说感情,明明知道他去了,心却还是在他的身上,纵然皇上将我封为皇后也改变不了我心中感情,也没有办法让我和皇上再在一起。”
燕雨辰敛目,夜之初又道:“虽然我现在并不想看到皇上,可是却真的不再恨你了,也请皇上不要难为我,更不要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燕雨辰轻轻叹了一口气,夜之初低低的道:“算我求皇上了!也请皇上看在先夫早殃的份上不要为难我们孤儿寡母。”
“孤儿寡母?”燕雨辰苦笑道:“原来你的心里竟是这般想的!”
夜之初定定的看着他,却见他眸子里的冰霜已退,已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悲伤,他低低的道:“九弟的事情,我和你一样难过,将你留在宫里,只是想照顾你们罢了,当然不可否认,在我的心里还是存有一线私心,而在皇宫里住着,是需要一个名份的。我知道你极为讨厌皇后之名,也不愿意做我的皇后,可是这皇后之位却只有你能当,你要怨我也好,恨我也罢,这一切是不能改变的。所以……”
夜之初不带任何悲喜的看着他,他咬了咬唇后道:“所以我不会让你离开皇宫的,哪怕你恨我也不会让你离开,你说我卑鄙无耻也好,阴险狠厉也罢,我都不会将你放走的。”
夜之初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她低低的问道:“你是不是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放过我?”
燕雨辰的眼里痛苦加剧,他咬着唇道:“你若是死了,我陪你一起死!”
夜之初皱着眉头看着他,他浅浅的道:“以前以为坐上这个位置会很开
心,可是如今才知道,这个位置还不如南王之位轻松快乐,身上的责任太重,手段、阴谋几乎都是轮番上阵,我坐到这个位置上之后,才知道为何当年父皇那么强健的身体也会被拖垮。”
“你若是死了,那天下的百姓怎么办?”夜之初反问。
燕雨辰看着她道:“所以你绝不能死。”
夜之初终于听出他的真正意思了,当下怒道:“燕雨辰,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耍赖呢?”
燕雨辰并没有因为她直呼他的名字而生气,反而微微一笑道:“我昨夜梦到了九弟,他说有时候和你没有太多道理可以讲,所以偶尔需要耍耍赖。”
夜之初有些哭笑不得,燕雨辰却又淡淡一笑道:“只是你也放心好了,只要能看到你对我而言就很好,所以我不会太束缚你,等你将孩子生下来之后,若是想出宫,或者想四处疯着玩,我也依你。”
夜之初听到他这句话却想掐死他,他又低低的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会如九弟一般宠着你,对你好,只是你也要知道,现在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你永远都不可能离开我。”
夜之初彻底怒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抬起一脚就将他踢翻在地,扭头便回了房。
燕雨辰干脆就坐在地上,看着她走了进去,却并没有去追,反而淡淡一笑。
夜之初回房之后坐在床上生闷气,只是想来想去又觉得有些悲伤,这天
下都是燕雨辰的了,她就算是出了宫又能如何?纵然日后他真的如她所愿放任她跑出去胡作非为,在她的心里只怕也是开心不起来的!燕雨辰那混蛋八成是已将她的心思全部都捉摸透了,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聪明了,她之前就已经见识过了他的手段,她很清楚的知道日后真要逃出他的手掌心也太难了!
她还没有想到要如何去应付燕雨辰,却听到了一个消息,梦影贪赃枉法,已被燕雨辰撤职查办,根据燕雨辰新制定的律法,梦影是要被问斩的,她想起那一日梦影和那女子的对话,只是淡淡一笑,依梦影的身手,燕雨辰的那些暗卫是根本就拦不住的,她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去问梦影,而等她赶到的时候,梦影已经畏罪服毒自杀了。
夜之初看着梦影的尸体被人抬出来的情景,只觉得有些古怪,一个念头冒进她的脑海,她低低的骂道:“该死的老狐狸,这一招居然被你先用了!”
她正欲派人将梦影的尸体拦住,一个小厮奔走过来道:“皇后娘娘,这是左相给你的信。”
夜之初愣了一下后反问道:“左相怎么知道我今日会来这里?”
小厮挠了挠头后道:“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说皇后娘娘今日一定会来的,若是来了就将这封信给你。”
夜之初将那封信打开一看,然后忍不住骂道:“该死的老狐狸,事情居然是这样的!来人啦,将左相的尸体给我拦下来!”
身边的一个太监答道:“回娘娘的话,左相尸体已经被送出去!现在要不要去追?”
“送到哪里去了?”夜之初皱着眉头问道,哪里有人在死了之后就将尸体往外抬的。
太监答道:“皇上有命,左相死后,就将他的尸体扔到西郊的悬崖下。”
夜之初想起那西郊的悬崖下就是燕雪辰带她去过的温泉所在地,那下面只怕早就有人在接应了,而她若是追去的话,只怕就会泄露那个秘密,要知道,她之前设想的假死就是在那里复活,她再次忍不住怒骂道:“妈的,这只老狐狸,竟是将什么都算好了!”
太监听到她骂人,只道她怒了,当下忙道:“奴才还要不要去追左相的尸体?”
“不要追了!”夜之初咬着牙道:“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