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眸光深沉的像刀,夜之初若是以前没有被燕雨辰用那么冷的目光看过的话,此时只怕已经承受不住了,她把心一横,干脆扬起脸睁着一双眼晴看着皇帝。
皇帝见她的眸光里有倔强有发自内心的关心,不似做假,便淡淡的开口道:“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敢这般看着朕的眼睛,你还是第一个!”
皇帝一说话,四周的冷凝空气便淡去了不少,燕雪辰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却依旧满是担心。
夜之初将眸光收回道:“那是因为臣子们怕触犯到皇上的天威。”
皇帝冷冷的道:“你难道就不怕朕吗?”
“刚开始进来的时候看到皇上的威仪是又敬又怕,可是和皇上说了几句话后便只有敬了。”夜之初巧舌如簧道。
“哦?为何?”皇帝淡淡的看着夜之初道。
夜之初把头扬起来看着皇帝道:“对大臣们而言,升降调拨都只是皇上一句话,他们自然是怕皇上的。可是臣媳却是皇上的儿媳妇,皇上于臣媳便有如臣媳的爹一般,皇上疼爱九皇子,臣媳在旁看得清清楚楚,纵然皇家里先有国法再论家事,可是臣媳只是个没有眼光的妇道人家,眼里看的也就简单了,国家大事和臣媳没有半点干系,所以打从心眼里把父皇当做是爹。既然是爹,那就只有敬了。”
燕雪辰听她说完便知道今日里已经没有危险了,这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鬼扯,那张嘴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黑的说成白的。只是听到她的话,他的心情又变得有些沉重,他一生下来,便没有享受过一日父子亲情,他看到皇帝的次数用十根手指头都数得清楚。
皇帝的龙眸里有了一抹别样的光华,他看着夜之初道:“你方才说把朕当爹?”
“父皇本来就是爹嘛!”夜之初说的理所当然。
皇帝原本阴郁一片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他长叹道:“朕年少的时候,也曾想年纪长的时候儿孙绕膝,唤朕为爹和爷爷,可是……”他的话顿在那里,看着夜之初的目光里多了一分慈祥道:“你若是愿意,日后见到朕便叫爹吧!”
夜之初伸了伸舌头道:“臣媳不敢!”
“为何?”皇帝的眉头微一皱道。
夜之初扁着嘴道:“臣媳若是这样称呼父皇了,娘娘听到了只怕又得责罚臣媳不守规矩。”
皇帝哈哈大笑道:“之前朕听明妃说你伶牙俐齿,朕觉得是她看你不顺眼在编排你,现在看来你还真是长了一张利嘴。”
夜之初嘻嘻而笑,皇帝又道:“坊间传闻你又丑又傻又发病,可是今日朕见你不见一丝傻气,身体也好着,这又是怎么回事?”
夜之初解释道:“那是因为我爹他请了个极严厉的嬷嬷教我……教臣媳礼仪,臣媳天性愚钝,对那些东西实在是学不会,也自知臣媳这副容貌是不可能嫁入天家,也不可能嫁给王公贵族,等年纪大了十之八九会被我爹……夜学士破点财嫁到寻常百姓家,在那些家里,又哪里需要那些礼法,所以我……臣媳也懒得去学了,所以嬷嬷在教臣媳的时候臣媳就装傻装病,那嬷嬷离开后就对外宣称臣媳又丑又傻又多病,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她在心里诅咒那些发明礼法的混蛋,妈的,真不是一般的烦人。
皇帝的眸光一敛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不愿意嫁给朕的皇儿?”
夜之初扭头看了一眼燕雪辰道:“皇上是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皇帝淡淡的道。
夜之初扁了扁嘴道:“当初圣旨下达的时候,臣媳是真的不愿嫁给九皇子,还曾让夜学士找皇上收回圣旨。可是嫁给九皇子之后,臣媳妇才发现他虽然有些先天不足,可是待臣媳却极好,百般宠爱,从不嫌弃臣媳丑陋。臣媳想依臣媳这副容貌就算是嫁入寻常人家,只怕都会受尽白眼,可是如今却得到了九皇子的宠爱,臣媳心里满是欢喜。皇上当真是独具慧眼!”
皇帝见他方才瞪夜之初时燕雪辰眼里露出焦急,只怕是真的喜欢这个丑女,他虽然对燕雪辰有些成见,可是多年不闻不问,心里终是有些愧疚,当下淡笑道:“你这丫头当真是长了一张巧嘴,极会说话,朕喜欢的紧,赏!”
夜之初喜道:“多谢父皇!”
皇帝微微一笑道:“日后没人的时候,你叫唤朕为爹吧!也不要再自称臣媳了,你说的别扭,朕听得也别扭。”
夜之初松了一大口气道:“爹说的甚是,刚才那样的称呼真把我别扭死了!”
皇帝失笑,屋子里的气氛一时好到极致,两人再说了些家常,夜之初和燕雪辰才退了下去。
两人从甘露殿出来的时候,燕雪辰看着夜之初的目光有些古怪,却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天然殿里,明妃一脸单手支着头坐在花椅里,她幽深的目光看着下首的一个太监,只听得那太监道:“皇上和九王爷说说笑笑的说了大半个时辰,一直夸九王妃是贤良淑德、孝顺守礼的好儿媳,说九皇子比起其它的皇子更得他的心,临走时还重赏了两人。”那太监赫然便是皇帝身边的执事太监,夜之初和燕雪辰见皇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侍候。
明妃的眉头皱在一起道:“皇上已经有五六年都没有见过九皇子了,那丑八怪的本事还真大,一进宫居然就让皇上召见了两人,还能将皇上哄得如此开心!”
那太监道:“娘娘不必忧心,就算九皇子真的能得到皇上喜爱也不打紧,娘娘是九皇子的养母,他风光了娘娘会跟着沾光,而他终究是个傻子,根本就不可能威胁的三皇子。”
“那傻子是不会威胁到三皇子,可是那个傻子一直和南王极为亲厚,他若是得宠了,在皇上的面前替南王说些好话,到时候只怕也会有大大的麻烦。”明妃满脸担心道。
明妃的贴身侍女红珠在旁道:“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心,南王五年前和皇上闹下的事情,一直让皇上耿耿于怀,是以这些年来皇上一直对南王不闻不问,朝堂之事也从不交与南王,依奴婢看来皇上这辈子都不会重用南王了。”
红珠是明妃的心腹,平日里极得明妃的信任,是以她敢在明妃面前直言说事。
明妃冷着脸看着红珠道:“皇上早已下了严令,不准宫里的人再说起五年前的事情,你难道都忘了吗?”
红珠吓的脸上一片煞白跪倒在地道:“奴婢一心想宽慰娘娘,一时情急便说漏了嘴,请娘娘责罚!”
“罢了,你也没有说什么,起来吧只是日后要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该说的话绝不能多说。”明妃淡淡的道,宽恕的声音里又不失尊严。
红珠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明妃看着那太监问道:“最近皇上可有什么忧心的事情吗?”
太监答道:“前段时间江北发生了水灾,皇上派太子前去赈灾,效果甚微,皇上心中一直不满,昨日里接到奏章,说淮南也发生了水灾,且灾情比江北更加严重,皇上心中为这件事情一直极为苦恼,觉得太子难以重用,想派战王前去赈灾,可是战王昨日里夜宿花街,被人暴打了一顿,身上受了重伤,皇上极为生气。今天一早就召了太子、南王、左相和花将军进宫,只怕说的便是这件事。他们说事的时候,奴才隔得远听不太清楚,却听到皇上在斥责太子,说他越来越娇纵了,看这情形,这赈灾的事情只怕是落在南王的身上了。”
明妃皱着眉头道:“你说什么?战王又夜宿花街呢?”
“奴才也是听来的,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属实。”太监答道:“只是这几日战王都没有上朝,这事恐怕是真的。”
明妃恨的将牙齿咬了紧紧的,忍不住骂道:“不成器的东西!”骂完后见两人微微有些吃惊的看着她,便话锋一转后道:“皇上一向爱民如子,可是这几年来先有塞北的连年征战,后有天灾为祸,国库早已空虚,这赈灾之事其实是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落在南王头上便落上他的头上!”
“娘娘说的甚是!”两人在旁附合。
明妃轻叹道:“这皇宫里是一日比一日不太平,本宫估摸着最近只怕是要弄出什么事情来了。”
“娘娘可是担心九王妃?”太监在旁问道。
明妃轻哼一声道:“那个女人本宫的确是讨厌,将她弄进宫来原本便是为了好好修理她,她倒也聪明,懂得找皇上那个靠山,只是她也太天真了些,皇上从不过问后宫之事,本宫要把她搓圆了还是揉扁了还是手中的事,哪一日真把本宫给惹怒了,哼……”
红珠在旁附和道:“她也就是一张嘴巴厉害罢了,又岂会是娘娘你的对手,昨日里娘娘挑拨媚妃去对付她,媚妃昨日陪皇上用膳时剧痒难忍,更有跳蚤从她的身上蹦了出来,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当场拂袖而去,媚妃昨夜哭了一晚上。”
“宫里哪里来的跳蚤?”明妃皱着眉问道。
红珠答道:“奴婢也不知,只是听其它的宫女在传,说九王妃是个不祥之人,那些跳蚤十之八九便是她带进宫的,否则为何其它的宫里都没有,偏偏只有和她接触过的媚妃就有。”
明妃听到这里,嘴角染上一抹狠厉道:“都进皇宫了,她还一点都不知道收敛,看来宫里还有其它的人也看她看不过眼,否则这流言又岂会传得如此之快!这样也好,也省得本宫费脑筋收拾她。”
“九王妃那样的性子,还当真不招人喜欢,再加之九皇子和南王的关系,皇后那边只怕也在提防着她。”太监细声细气的道。
明妃冷笑道:“皇后难得对人如此上心,她的手段就连本宫也甚是敬服,夜之初,你就等着吧!”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宫女彩珠的声音:“媚妃娘娘,您来看娘娘了!”
明妃使了个眼色,太监极快的就又躲到了屏风后,一个小宫女领着他从侧门出去了。
这边太监才一离开,那边媚妃的声音便已传来:“姐姐,这一次你可一定得为妹妹做主啊!”说话间,她已经跨门而入。
明妃见媚妃早已没有往日的风情,一双漂亮的眼睛已经又红又肿,小脸上满是泪痕,脖子下面还有好几个红红的小包,一看就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咬过,只是她一看到媚妃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心里又觉得堵得慌,这几年来皇帝对她越来越冷淡,若不是有她的娘亲撑着,她只怕已得不到圣宠了。而媚妃这一年来极得皇帝宠爱,靠的只怕便是那狐媚子一般的性子和身材。
只是她的心里再不悦,面上却是一片温和,在看到媚妃脖颈上露出来的痕迹时吃惊的道:“妹妹这是什么呢?”
媚妃一边抹泪一边道:“妹妹之前听到姐姐被九王妃气的不轻,心里不平,昨日里欲出手教训她,没料到她居然往妹妹的衣裳里放跳蚤,害得妹妹昨日里还被皇上斥责了,只怕……只怕皇上以后都不会来妹妹这里了!”
明妃心里欢喜一片,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皇上心里最是宠爱妹妹,尤其喜欢妹妹伺候,又岂会为了这区区小事就不去妹妹那里。只是妹妹说的放跳蚤之事,本宫却不敢苟同,那跳蚤是活物,又岂是说放就能放的,是不是妹妹的屋子里有什么东西滋生了跳蚤,传到妹妹身上的?”
媚妃把眼睛一横道:“姐姐这话妹妹就不爱听了,我的屋子里面连只猫狗都没有,又岂会滋生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姐姐莫不是因为她是姐姐的儿媳妇,所以才护着吧?”
“瞧妹妹说的!”明妃眉头微皱道:“你我之间已经有几年的情谊了,而那女人整日里只会惹本宫生气,本宫又岂会护着她?只是这宫里的事情你也知道,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妹妹若是能证明那些跳蚤是她放的,姐姐马上便替你好好教训她。”
媚妃的脸上有些犹豫道:“证据倒是没有……”
明妃轻叹道:“没有证据本宫若是就此去教训她,只怕会落人口实,说本宫蛮横无理,这事还真有些难办了!”
媚妃咬着牙道:“妹妹虽然拿不出证据,可是却能肯定一定是她下的黑手!姐姐若是不愿替妹妹出头,妹妹便自己去找她!”
明妃阻止道:“这万万不可!”
“为何?”媚妃把媚眼一横道:“难道姐姐是铁了心的要袒护她不成?”
“妹妹说哪里的话!”明妃满脸委屈的道:“在宫里,本宫与妹妹最是亲厚,又岂会偏袒那个女人!而是怕妹妹这般冒冒然去找她会吃亏!”
“吃亏?”媚妃反问道。
明妃轻叹道:“妹妹有所不知,今日一早皇上便召见了老九夫妇,听说皇上和两人相谈甚欢,还给了赏,她舌尖嘴利,又得到皇上的宠爱,要对付她只怕不易!”
媚妃冷笑道:“原来姐姐不肯替妹妹出头是怕了那个小蹄子,姐姐的年纪大了,胆子却越来越小,连一个后辈都怕,日后还不知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说罢,她一扭头一拂袖便大步而去。
明妃还在她的身后喊道:“妹妹,你切不可冲动啊!”
媚妃被明妃的话激得满腔怒火,她这么一喊将她心里的火气激得更旺,脚下走的更快了。
明妃在媚妃离开后眼里满是鄙夷,冷冷的道:“就这点道行还想跟本宫斗!”
红珠在旁谄媚的道:“娘娘这一招借刀杀人的计谋实在是高!”
明妃没有说话,她已经进宫十几年了,早已成了人精,之前栽在夜之初的手上,是因为她轻敌。可是论到和后宫里的妃嫔相斗,她的道行便深的紧,妖媚却又冲动的媚妃哪里是她的对手!这么多年来,她在宫里的地位能屹立不倒,除了她娘家的因素之外,自然也有她自己的一套本事。
明妃看着媚妃走出天然殿,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走到花瓶前宫女才插好的一朵鲜花抽了出来,先是放在鼻子边轻轻的闻了闻,紧接着便将那条朵花撕的粉碎,一双眸子里满是恨意和算计。
红珠在旁看到她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冷,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这副样子的娘娘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宫里只怕又有人要倒大霉了。
燕雨辰回到南王府后,坐在书房里暗自出神,白云端从侍女的手里接过茶水放在他的身边道:“王爷,这一次的淮南大灾的事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依着皇上以往的性子,这一次的重任未必会落在你的身上。”
燕雨辰回到王府后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白云端却早已知晓了这件事情,见他一回到王府后便闷闷不乐,便将这件事情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燕雨辰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低低的道:“赈灾的事情说到底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满朝上下都知道国库空虚,上次江北的水灾太子前去赈灾,国库投了一百万两银子,已经将朝中能动用的银子全部动用了,可是依旧有大批的灾民流离失所,太子还险些被灾民所伤,所以才提前回到京城。这一次淮南的水灾,国库里根本就拨不了银子,因为那一次事情的失利,父皇不可能再派他去赈灾,而战王这一次又被人下了黑手,父皇再不待见本王只怕也会派本王前去。”
“依王爷看这件事情可须想办法推脱掉?”白云端反问。
燕雨辰轻轻叹了口气,清冷的眸光里有一丝无可奈何道:“现在朝中局势混乱,本王和父皇因为五年前的事情心中有隙,他的心中对本王一直有诸多猜忌,不管本王是做的好还是做的坏,都免不了他心中的万千猜疑。只是这一件事情却是本王的一个转机,若真是做的好了,本王便是朝前走了一大步。”
白云端看着燕雨辰道:“王爷既然心里早就有了想法,又何必发愁?”
燕雨辰浅浅的道:“本王愁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本王若是前去赈灾,这一去就得好几个月,九弟在宫里没有人照顾,九弟妹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到时候谁知道会捅出多大的娄子。万一真的将父皇得罪了,本王不在跟前,只怕会惹下杀身之祸。”
“王爷对九皇子的当真是好到极致,只是王爷终究只是九皇子的兄长,也不可能护他一生一世,他也不小了,就算是先天不足,也该学着长大的。”白云端在旁宽慰。
燕雨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本王现在头疼的不仅仅是他……”
白云端幽幽的道:“王爷,你该不会……”
“胡说八道!”燕雨辰冷喝,冰冷的声音里满是寒冰。
白云端见他动怒便将话打住,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两人的心里都各有担忧。白云端跟在燕雨辰的身边已有多年,这么多年来见燕雨辰除了对宛若上心外,也就对夜之初上心了,像夜之初那样的女子,狡赖有之,聪慧有之,灵动有之,偏偏又有才有貌,又古灵精怪,这样的女子只怕普天之下没有几个男子会不动心。她若不是九皇子的妾室,他就算是用抢也会将她抢来送给南王爷,可是她偏偏是……
燕雨辰知道他的心事是瞒不过白云端的,这些年来两人一起出生入死,各自的性情也都知晓,他对夜之初虽然表现的极为淡漠,但终究和对其它的女子有所不同。他只觉得心里压抑的厉害,却又想起了那一日在深溪小筑里遇到的鬼面人说的话,他心里又有些蠢蠢欲动,却又终究敌不过他心里的兄弟情深。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又问道:“青鬼门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
“除了在含香楼里贴上了青鬼门特有的标志外,没有特别的行动。”白云端回答,他看着燕雨辰道:“王爷可是怀疑这一次战王被人下黑手的事情和青鬼门有关?”
“十之八九便是他们下的手。”燕雨辰低低的道:“含香楼里还当真是有极多的秘密,她和青鬼门到底是什么关系?”
“皓月姑娘的身份对外人而言一直是个谜。”白云端叹道:“可是我们却知道她就是夜之初,青鬼门似乎并不知道她这一层的身份,否则也必不会做下这样的事情。”
燕雨辰点了点头道:“她和青鬼门的人夹缠不清,又是蝴蝶班的班主,在她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白云端低低的道:“所以王爷也不用太担心九皇子,有她在旁边照顾九皇子想必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他。”
“但愿吧!”燕雨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边燕雨辰在替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人担忧,那边两人却在听雪殿里忙的不可开交,因为有了皇帝的那一句话,明妃原本还想苛刻两人的想法便落了空,那一个赏字将那间破屋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宝,珍珠玛瑙等各种宝石赏了一些,她自认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是看到那一大堆东西的时候,愣是惊的眼球子都快瞪出来了。
原来皇帝这一次见到燕雪辰之后,勾起了心里太多有关于前皇后的回忆,想起因为相士的一句话就一直对燕雪辰不闻不问,心里有愧,知道这些年来他过的并不好,也知道奴才们欺主的事情,是以便奖赏了极多的珍宝,以弥补心里的那场亏欠。
夜之初拿起一颗食指大的珍珠放在阳光下看了看道:“这东西要是磨成粉敷在脸上可真是美容养颜啊!”
燕雪辰在旁泼冷水道:“你那副鬼样子再怎么美容养颜也美不到哪里去!”
夜之初轻哼了一声,把他的话当做是放屁,他却凑到她的身边道:“喂,今天你在父皇面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夜之初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你问的是哪一句?”
“就是你愿意跟着我过一生的那一句。”燕雪辰回答。
夜之初的眉毛扬了扬道:“我们是皇上赐的婚,我如果不那样说又哪里能显出他的英明神武?至于和你过一生的事情嘛……”她的声音拖长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什么?”燕雪辰皱着眉头反问道。
夜之初冷笑道:“谁愿意跟一个傻子过一辈子!”
“干,老子还没有嫌你丑你居然敢嫌老子傻!”燕雪辰怒道。
“那你嫌我丑吧!”夜之初怂恿道:“你去父皇面前说我又丑又悍,你要休妻,若是如此,我一定找人替你捏尊泥像,再镀上金粉,然后我日日参拜,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燕雪辰听她说的愈加没边没谱,顿时火大,一把将她面前的珍珠篮子给掀了,然后气乎乎的上了楼。
夜之初的眉毛扬了扬,懒得理她,大声吩咐绿影道:“还不快来把珍珠捡起来!”
绿影在旁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行动,便听得门外尖细的嗓门传来:“媚妃驾到!”
夜之初心里嫌这些女人太烦,不想搭理她,刚想让绿影去拦,可是媚妃甜腻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哟,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宝贝?”
夜之初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赚烦,只是扭过头看着她脖子上的红包包,心里就乐了,当下笑嘻嘻的道:“不知娘娘驾到,有失远迎!”
秋水毕竟是受过训练的,再讨厌夜之初也知道进宫后她的生死就和夜之初联系在一起了,见媚妃一进来,忙去屋子里沏茶,本来这里连茶叶都没有,皇帝今天刚好赏了一盒,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媚妃一闻那个茶叶的香味就知道是御赐的,想起自己有一次求着皇帝赏她一盒皇帝都没有给,没料到却赏给了夜之初,她心里满是愤恨,当下冷冷的道:“你倒真有手段,一进宫居然就受了皇上的赏。”她看着破旧的屋子里满是金碧辉煌的东西,心里的怒气又升了几分,这种怒气居然比其它的妃子得到皇帝的宠幸还要浓。
夜之初微笑道:“我哪里有什么手段,这些都是赏给九皇子的,我跟着沾光罢了。”
媚妃冷笑道:“皇上已有几年没有见九皇子了,你一进宫皇上便见了他,还封了赏,你可当真是旺夫啊!”
“以前有相士说我有旺夫之相,我还没觉得,今日里娘娘这么一说还真是应验了!”夜之初继续微笑。狗娘养的,想来找碴就直说,老子奉陪,昨日里是因为不知道皇上是什么心思,我才忍着你,只赏了你几只跳蚤,你丫今天撞上来再合适不过,老子今天再赏你一棒槌!
媚妃冷哼道:“还真是登鼻子上脸了,你还真以为你的旺夫相不成?本宫告诉你,就你这副模样,还旺夫!只怕是大大的倒霉相!”
夜之初依旧浅笑着道:“娘娘这话说的就有些伤人了,我才一进宫,不太懂宫里的规矩,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娘娘?”
“你还好意思说!”媚妃火气上涌:“昨日里是不是你把跳蚤放到我的身上的?”
夜之初满脸无辜的道:“娘娘说话可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啊!我昨日里只见了娘娘一面,只远远的望着,都未靠近,又哪里能往娘娘的身上放跳蚤?再说了,跳蚤可是个活物,我哪里能说放就放的?”
“你还敢顶嘴了!”媚妃怒道。
夜之初收起一脸上的笑脸道:“我当然不敢顶娘娘的嘴,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娘娘今日一过来便气势汹汹,只怕是被有人给挑拨的吧!”
“没有人挑拨本宫!我告诉你夜之初,我今日里若是不能给你一点厉害看看,你日后还不知道怎么骑到本宫的头上来!”媚妃说罢,她身后的宫女便冲上未,扬起手就给了夜之初一巴掌。
夜之初火大,正要动手,秋水却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娘娘教训的极是,只是这一件事情只怕其中有些误会!”
“误会个屁!”媚妃抬起一脚便踢在秋水的小腹上道:“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说话!”
秋水也恼了,只觉得眼前的女人简直就比夜之初还不讲理,只是想起她临走前燕雨辰交待的话只有暗自忍耐道:“我是九皇子的丫环,娘娘昨日里见过我的。”
媚妃满脸不屑的道:“真是个没用的丫头,看你长了一副花容月貌,依你的姿色做正妃都够了,居然甘于做一个没名没份的丫环!”
秋水被她这么一说,脸色顿时有些古怪,原本死死拉着夜之初的手也松了开来。
夜之初原本一肚子怒气,被秋水这一拉,再听到媚妃挑拨离间的话,反而不那么气了,想起那一日她因为还手踢了明妃一脚,就被打三十大板的事情她就窝火,这个媚妃就算是做错了,若是把事情弄大,她只怕得二进宗人府,到时候也不知道得打多少大板才能脱罪,只是这口气终是无法咽下去。
她见媚妃只带了两个丫环两个太监过来,她伸手捂着脸道:“我就算是再不济,也是个主子,你这鸟人居然敢对我动手,绿影,替我好好教训那个打我的丫环!”
“是!”她的话音一落,绿影就冲了过来,抬起一脚便朝那丫环踢了过去,丫环一时不备,被绿影这一踢,便重重的将丫环踢倒在地。
那丫环顿时被摔了个狗啃屎,却极快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朝绿影扑去一边骂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敢打我!”
绿影侧身避开,再抬起一脚便将那丫环再次踢飞,这一次那丫环重重的撞在了墙上,鲜血四溢,夜之初眉开眼笑,绿影这丫头笨是笨了一点,可是却忠心的紧,打的可真够卖力。
媚妃一见到这种情景,便知道夜之初身边的丫环不好对付,当下手一挥,其它一个丫环和两个太监便齐刷刷向夜之初扑了过去,夜之初冷笑,唤道:“绿影!”
绿影不用她吩咐,拳打脚踢,便将那几个奴才全部放倒在地,咔咔咔几声便将三人的腿脚都打脱臼,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畅快,媚妃吓了一大跳,她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又何曾见识过真正的武力,平日里和女子们的掐架大多以人多取胜,没料到夜之初身边的一个丫环就如此厉害。
她的眼里不禁有了一丝惧意,夜之初走到她的身边道:“我和娘娘无冤无仇,娘娘又何必如此为难我?”
媚妃朝后退了一大步,只觉得那个丑陋至极的女子身上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力量,那气场竟不输给让她一直畏惧有加的皇后,她顿时又惊又怕。
媚妃咬了咬牙道:“今日里本宫先放过你,但是你给本宫记住了,这事远没完!”说罢,她扭头便欲离开,不想一脚踩在地上的一颗珍珠上,珍珠受力一滑,她一时不备,重重的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顿时被摔的发簪掉落,脸上也沾了不少的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堪,她腿上被摔伤,一时竟是爬不起来。
夜之初见她摔倒,心里觉得爽到极致,却也知道她这一摔指不定还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当下极“好心”的上前去扶她,一边扶一边道:“娘娘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媚妃虽然恨她,可是此时她身边的丫环太监全被打的爬不起来,只得由着夜之初来扶她,心里还在想夜之初虽然丑了一点,却也没有那么可恶。
夜之初嘴里说着话,在扶媚妃的时候脚下却故意一滑,于是乎,两人再次重重的摔在地上,只是这一次是夜之初摔在媚妃的身上,她故意重重的用头撞向媚妃的胸口,媚妃腿上的伤便又重了几分,而她的手也了趁机把一样东西塞进了媚妃的怀里,然后她跟着惨叫连连,那声音竟比媚妃还要大几分。
绿影听她叫的凄惨,怕她真的摔伤,忙伸手来扶她,她顺手也将媚妃扶起来道:“娘娘,当真是对不起,九皇子刚才生气将珍珠全洒在了地上,害娘娘摔倒了,当真是罪过!”
媚妃顿时明白这一次她是故意的,心里吃了一个大大的哑巴亏,却也知道此时若是再发作定是讨不到好处了,当下恨恨的一把将夜之初的手甩开道:“滚!”
夜之初往后退了几步道:“我好意来扶娘娘,娘娘居然如此不领情。”她的话说的甚是委屈,绿影在旁安慰道:“小姐,别难过了……”
夜之初又好意的问道:“娘娘,你的脚好像摔伤了,要不要我找人扶你回去?”
媚妃恨的牙痒痒道:“不需要,本宫自己会回去!你少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夜之初叹了口气道:“我好意问你,在你看来居然又成恶意了,罢了,我原本还想留娘娘先梳妆一番后再走,现在看来还是算了,我只怕是枉做小人了,绿影,替我将娘娘身边狗仗人势的奴才给请出去。”
媚妃知道自己此时定是摔的极为狼狈,若是被其它的妃嫔看了去,只怕又得让一群人幸灾乐祸,她想在夜之初这里梳洗后再离开,而还未开口就已被夜之初给堵的死死的,再加上方才又说了狠话,一时间再也拉不下脸来,只得这么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而绿影也三下五除二,将那四个手脚脱臼的奴才的腿骨一扳便全扳了回去,然后一手拎一个全部给扔了出去。
夜之初的嘴角微微上扬,待他们全部走出去后便吩咐道:“将皇上赐的东西全部给老子收好,然后再清点一下数量。”
绿影问道:“清点数量做什么?”
夜之初敲了一下绿影的脑袋道:“笨死了!你觉得那女人吃了这么大的亏会就此罢休吗?这会她不知道是跑到明妃还是皇后那里告老子的状去了,老子正好闲得无聊,干脆就跟她们玩把大的,丫的,想整老子,老子就先整死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