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指婚?”
安宜县衙内院大厅里,诸葛寒玉看着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诸葛宛瑟,除了心疼宛瑟的周车劳顿,对于宛瑟带来的消息却并没有表现得有多意外。
宛瑟疑惑了:“哥哥难道不吃惊、不生气吗?”
“从小玩到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这已经是他最格外开恩的做法了”诸葛寒玉冷冷地哂笑道:“夺走了最好的,再赏一个他以为最珍贵的东西给别人,以为这就能补偿。曾几何时,他也学会了宫里这种自以为是的拙劣技两。”
宛瑟知道诸葛寒玉说的“他”是谁,轻声说:“皇上本来就是生长在宫里的呀,学会宫里人惯用的手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其实如果不和尹姐姐相比的话,平瑶公主的确是……”
“她被册封多久了?”
诸葛寒玉打断宛瑟的话问道,如寒星般的眼眸中闪烁着两簇跃动的火焰,散发着冰冷又危险气息。。
宛瑟咬了咬唇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诸葛寒玉:“就在我来的……其实,哥哥,你应该了解尹姐姐,如果她不愿意的话,就算是皇上也……”
“你先去休息一下,我们明日便回京”诸葛寒玉避而不答,随即召来随身近卫,吩咐安排诸葛宛瑟三人的休息之处。
程启听说程英把宛瑟带到安宜来了,立刻直奔诸葛寒玉所住的大院,但又不敢擅自进去,只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在院门口焦燥地转来转去,一边低声狠狠地骂着不知天高地厚的程英。
见诸葛寒玉的近卫带着宛瑟三人出来,程启俊脸一红,有些害羞地走上前向宛瑟抱拳又不知道说什么,能只干站着尴尬,却还舍不得走开。
程英难得见到程启这副模样,打趣道:“哟,大哥,你这带兵打仗怎么也学女人抹起胭脂来了。”
小离忍不住“扑噗”一笑,轻轻推着宛瑟:“小姐,人家程将军还行着礼呢。”
宛瑟嗔怨地瞪了小离和程英一眼,柔声对程启说:“将军不必多礼。”
“小姐……小姐可还安好?”程启憋了半晌,总算鼓起勇气开口说了话。声音却一改平日带兵的粗犷大嗓门儿,有着将领独有的别样温柔:“一路可还顺利?”
程启问这话之前就想好,如果宛瑟这次在路上受了半点委屈,回头他一定把程英的皮扒下一层来,再把那些让宛瑟受委屈的人挨个痛揍一顿。
宛瑟羞涩地低垂着首,手指绞着裙带轻声说:“我、很好。”
“程将军,我们将军说明日就要带小姐回京都呢。虽然这路坐车很累,可是如果来到这里什么都没看到就回去的话,岂不是白来了”小离俏皮地吐着舌头把宛瑟推向程启说:“不如将军陪小姐四处去逛逛,这可是我们小姐第一次出远门儿呢。”
程启抓了抓脑袋,想答应又怕宛瑟不答应,想拒绝又抵不住心里想和宛瑟独处的渴望;只看着宛瑟“嘿嘿”傻笑。
程英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哪里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精明干练的大哥,分明就是个愣小子嘛。
他把程启往宛瑟面前一位,说“那,大哥,小姐就交给你了,我和小离就先去休息了
,你得好好照顾小姐啊”,说完便拉着小离催促着那名近卫走了。
程启见宛瑟没有拦着正走远的小离他们,确定宛瑟没有逃避他的心意,幸福的感觉砸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除了那时尹云初在相府住时,经常拿他和宛瑟开玩笑之外;他和宛瑟还真没说过什么很亲密的话,所以当这会儿他与宛瑟独处的愿望突然实现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宛瑟见程启呆头呆脑的,又羞又气,转身道:“既然将军这般为难,那宛瑟不叨扰将军了。”
“小姐!”
程启见宛瑟要走,情急之下抓住着了她的手往后一带,没想到用力过猛,把宛瑟整个砸进了自己怀里。顿时温香软玉、馨香扑鼻,两个人顿时都愣住了。
宛瑟听着程启胸口有如擂鼓般地心跳声,小脸羞得通红,眼波流转着却没有挣扎。
程启知道他应该立刻松开宛瑟,可是他又实在是贪恋这种和心爱的人相拥在一起的感觉。只是他到底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知道这还在诸葛寒玉所住的大院门口,知道诸葛寒玉素来爱妹成狂。如果被诸葛寒玉看到他这么抱着宛瑟,他不被诸葛寒玉劈成八段才怪。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程启自打牵住宛瑟手的那一刻起,他不便不打算再放开,而且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放开她。
宛瑟羞怯地点点头,任由程启牵着她的手也不收回,两人迅速离开了大院门口。
诸葛寒玉站在内院房门口,院门外的事他听得一清二楚。尽管身旁的门框都快被他捏爆了,因为用力过度手背上青筋都清晰可见,但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诸葛良候对宛瑟的过度保护,宛瑟十几年来如同身陷囚笼。这一点,诸葛感同身受。
所以,只要宛瑟自己决定了,他就不会再强加干涉。更何程启是他从小长大的兄弟,也算知根知底,他知道程启是一根筋的人,他既喜欢了宛瑟就绝不会负她。
反倒是他自己,玄帛这一招指婚的“安慰”,何其逼人太甚。
其实早在尹云初在宫里拒绝他时,他就已经说服自己息心,所以才回到边塞领兵。可玄帛还是不死心,册封了尹云初不说,还非要把平瑶指给自己成亲。牛待不喝水,偏要强按头;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如此欺人!
“我……”诸葛寒玉眼中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厉芒,在他内心深埋的那座火山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了:“不是执意要如此,奈何如此……奈何!”
天空,并没有因为人世的变化无常而有所改变。
安宜傍晚的云霞,依旧瑰丽灿烂。
程启带着宛瑟沿着东段护城河慢慢地走着,河水清粼、杨柳菁菁、夕阳如血,宛瑟一身粉色轻纱裙衫衬着程启一身威武戎装,画面那样唯美而浪漫。
子齐远远看见他们,匆匆而来的脚步略微迟疑了片刻。他和王苍等人都一样,是调配到枫城之后才经由诸葛良候之手拔到诸葛寒玉手下的人,并不像程启那样是从小伴着诸葛寒玉长大的。所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宛瑟。
宛瑟的美丽那样耀眼,就算夕阳如何光彩夺
目,似也不及她万分之一。
子齐也毫不怀疑,如果他先遇到的人是宛瑟,他也会如程启般死心塌地爱上这个美丽的女孩。只是眼下,再美丽的女子都不能再让他的心更为震动——因为,从京都传来的那个消息,已经让他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急于求证。
众多副将中,子齐的心思是最细腻的。
当初诸葛寒玉对尹云态度奇怪时,子齐便有所察觉;后来京都传来皇上册立云妃时,子齐终于明白了诸葛寒玉的心。只是子齐始终不肯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即便尹云是女子,以她的个性她绝不会甘心被束缚在宫里。
驻守枫城以来,他们一众兄弟与诸葛寒玉多番出生入死,只要诸葛寒玉在,他们众兄弟都不会缺少一个。而上次诸葛寒玉为了救他子齐,更险些身死。这份生死与共的情,别说是替诸葛寒玉争取一个他爱的女子,就算是谋逆篡位,子齐也不会有半点迟疑!
“子齐?”
程启看着背对夕阳而来的子齐,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眉头不禁微皱起来。
宛瑟好奇地看着子齐,因为逆光的关系,她只能从身形和甲胄看出,这是一个和程启一样英气勃发的年轻副将。待子齐走近了,她才看清这个年轻副将,竟长着一副白净书生模样的脸。只是他那双清秀的双目里闪烁着的果敢与锐利,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在战场上的凌厉杀伐。
“末将子齐,拜见小姐!”
子齐走至程启与宛瑟三步开外的距离,面色平静却不乏严谨地抱拳行礼。
宛瑟用询问地眼神看着程启,程启笑着介绍说:“子齐是大将军身边最得能的干将之一,一直驻守边塞,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
“原来是哥哥倚重的将士”宛瑟温和地说:“将军不必多礼。不知将军前来,有何要紧之事?”
子齐一怔,有些惊讶:“小姐怎知末将心中有急于求证之事?”
“你来得那样急,活像奔赴战场一般,让人怎能看不出来”程启笑着拍了拍子齐的肩膀,问:“可是为了云妃娘娘的事,来向小姐求证的?”
子齐惭愧一笑,再次抱拳道:“末将惭愧,末将正是为了尹云之事而来。小姐从京都而来,定然知道尹云之事。望小姐恕末将唐突,还请将此事如实相告,末将感激不尽。”
聪慧如宛瑟,她又怎能看不出子齐眼中的坚毅。
——那是士为知己者死的大义,是壮士赴死前酒碗碎的绝决。
只是,眼下诸葛寒玉都还没有明确的决定,如果这时候他手底下的人先出了什么事,只怕到时候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虽然宛瑟和尹云初相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但她可以肯定;一旦尹云初决定要做的事,谁都无法让她改变。所以,只要尹云初自己愿意呆在皇宫里,谁都无法让她从那里离开。而宛瑟也相信,尹云初是不愿意看到哥哥和他手下的将士犯险的。
“其实,我想云妃娘娘她是心甘情愿进宫做娘娘的。皇上与云妃娘娘早就相识,而且对云妃娘娘一片痴心,云妃娘娘和皇上在一起,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宛瑟思虑片刻后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