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明是同时进的那屋子,可我只是期间内急,便……但先翻窗出来……等我再进去时……他就不在了……”他出恭的地方,和范四相距,不过几尺之距,可他自始自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地上有无血迹?”那人又问。
“没有,那屋了……干净得好像……根本没人进去过。”若不是当初他真的和范四一起进去的,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生出了幻觉。
阴影中的人沉默了半晌,然后冷笑:“范四失踪,却放你回来,分明是警告。’
”我……我也奇怪……为什么我没被……“他的声音里有隐隐的颤抖,和他一起来的人,现在已所剩无几,他真怕自己也会在某个时候,突然消失,再无人知生死。
“你先下去。”那人挥手,他忙退下,只期望这一场噩梦能尽早结束。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背影却一僵,突然倒地。
当房中重新安静下来,那人从阴影中站起,慢慢走出来。
蒙着面纱的脸上,一双眼睛里蕴满血光,阴戾地笑:“越想掩盖,但越说明背后有不愿为人知晓的秘密,彦祖,我真的越来越好奇,你的皇后究竟是谁?”
将手中的药粉撒到那具尸体上,便见融骨化肉,转眼间,只剩下一摊水。而那人的身影,已经不见……
此刻在南越,彦祖正在看魑魅呈给他的冯绍的密信。
信中说目前去本王朝的人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只是为首之人,尚未找到,但他定当尽全力。
彦祖微微松了口气,却又看见下面的行字:此次野也有所助力。
冯野也参与了此事吗?彦祖的眼神一怔。也是,有关于她,他自不会袖手旁观。他对她,也同样是真心。若是当初他不在那个时候离开,或许自己并无多大胜算,彦祖微微苦笑。
不过无论个中过程如何,最后拥有她的是你,不是吗?他的心又放松下来,将桌上重要的奏折收好,起身回寝宫。
然而还没出宫门,李玉却匆匆赶来了。
“何事?”彦祖低声问。
李玉
附过来耳语了几句。
“哦?”彦祖眼睛微眯:“这倒是你接近他的好机会。”
李玉神秘一笑:“先等他闹够。”
他们说的“他”,自然是指太上皇。
二人人隐蔽的小路绕到冷宫的后窗,看见里面的人,果然如方才李玉所报一样,正在疯疯傻傻地唱曲儿。
穿着女人的衣衫,头发上插着钗环,甚至还涂着蔻丹和唇朱,他正甩着水袖,戚戚哀哀地唱:“良辰美景谁人伴,孤月对影空余欢……”
那音调眼神,倒真是闺怨十足。
彦祖嘴角勾了勾,侧脸对身旁的李玉说:“真没想到,他还有些等才艺。”
李玉抱臂微笑不语,只饶有兴致地欣赏。这时有宫女畏畏缩缩地去劝太上皇,更深露重,该就寝了。
他却身子一扭,用那绣帕去擦眼睛:“无郎君相伴,何以就寝?”
那宫女生生打了个寒噤,赶紧退到隔壁的屋子,惊恐地对其他人说:“疯了,真疯了。”
彦祖和李玉相视一笑。他们悄然离开,在路上缓缓前行。
“如何,戏好看么?”彦祖笑问。
“只怕到最后,他太入戏,难以自拨。”李玉薄唇微弯。
“那就让假亦真来真亦假,分不清何时是戏,何时不是。”彦祖的眸底有深幽的暗光。
李玉眼神了然,微微躬身:“陛下回宫歇着吧,其余的事,不必太劳神。”
“你做事我自然放心。”彦祖拍拍他的肩膀:“日后我必不会薄待于你。”
“谢陛下。”李玉含笑告退。
彦祖看着他的背影隐没才转过身,慢慢向寝宫走。
他在李玉面前,特意不自称朕,就是为了告诉他,自己当他不仅是君臣,亦是伙伴。
他对未来的期许,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南越。所以他需要自己的船上,有越来越多优秀的舵手,将来才能经得起狂风巨浪……
当他回到寝宫,颜棠仍在灯下等他。
“不是让你先睡吗?”他伸手为她将披肩拉紧,揽着她坐到
床边。
“看你终日劳累,我又帮不上忙,除了等你回来,还能做些什么?”她微笑,伸手替他解开外袍。
他看着她低头时的那抹温柔,不由得搂紧她。
她却神色一黯,轻轻推开了他,垂着头,低声说:“我的月事……又来了。”现在,她真的越来越愧疚。他为了她不立妃,可她却一直无孕,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皇室无子嗣香火,让他如何向臣民交待。
“颜棠,别急。”彦祖心疼地抱住她:“上次大夫不是说了么,调理些时,便会好的。”
可她都已经吃了好多副药了,至今仍无好转,要怎样才能不急?颜棠轻咬着唇半晌,又抬起头来:“要不你就……”
“不许再提。”彦祖的脸色沉了下来:“我说过,只要你一个人就足够。”
“可是我……”颜棠想辩白。
“没有孩子我们可以等,如何永远没有,大不了我去别人家过继,反正我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孩子,和抱养的,又有什么分别?”彦祖拥着她躺倒,恶声恶气地命令:“最后一次了,再不许提那两个字,不然我罚你。”
颜棠紧紧握住他的衣襟,将脸埋进他怀里,心中又温暖又酸涩。他对她这么好,她也真想为他生个孩子,可是却偏偏不能如愿。
“颜棠,真的别太着急,我相信,上天一定会赐给我们一个最可爱的孩子,我们现在,只需要耐心地等他到来就好。”彦祖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哄:“乖,快睡,这几天你本来身子就乏,越发要多休养。”
当她终于在他的怀中睡去,他的眼神中,却现出一丝担忧。
虽然他真的想要孩子,可这事,终究是要看缘分,他也并不十分着急,怕只怕时间长了,那些本来就对封妃之事不满的人会拿此事做文章。
颜棠现在本就是他们的眼中钉,到时候定会更加低毁忌恨她。
那一夜,他久久不眠,第二天便又嘱咐魑魅去遍寻名医,看有无方法治这不孕之症。
虽然魑魅行事隐秘,然而这世上又哪有不透风的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