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彦祖听完他的话,眼中满是狠戾之色:“傅廷的胆子的确不小,居然敢将自己用过的东西送给朕。”
随即,他却双转而一笑:“也好,以后处理起来,更为便利。”
李玉笑了笑:“只怕蒋崇会忍不住比陛下先动手。”
彦祖勾了勾嘴角:“我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借刀杀人,又可省力又不用脏手,何乐而不为?
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彦祖起身:“好久没去父皇了,今日不如你陪我前去探望?”
“好。”李玉微笑:“他最近,倒是过得不错。”
“那是自然,多亏你照顾周到嘛。”彦祖大笑。
两人一同前行,走到半路,李玉摇头:“我还是先退避吧,他这个人,疑心得紧。”
“也好,你还是按计行事。”彦祖与他分别,独自前往春暧殿。
李玉往反向而去,走了一段,又回过头,望了望彦祖的背影……
今日的春暖殿倒真是安静,再无人唱戏。进了殿,只见太上皇正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画画。
彦祖走上前去,他却似忽然惊觉,一把将那画揉成团,揣进怀里,戒备地望着彦祖:“你不许偷看。”
“你画的是什么?”彦祖笑着,向他伸出手。
“不给你看。”他嘟着嘴,像个固执的孩童。
彦祖也不强求,而是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笑眯眯地问:“父皇近日可好?”
太上皇不理他,又去找宫女,重新要纸张作画。
彦祖就在旁边凉凉地看着他闹,直到发现,他画的,乃是一株兰花。
‘还在想她么?“彦祖站在他身后,幽幽地问。
太上皇似没听见般,只专心致志地画完,又在右下角,题上四个字——幽兰惜蕊。
彦祖忽然出手,将那纸夺过来,瞬间撕了个粉碎。
太上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半晌,蓦地爆发出大哭:”你为什么要撕我的画……你赔给我……赔给我……“
他拉扯着彦祖的袖子,不住摇晃。
彦祖只站着不动,许久,转过脸,一双厉眼直视着他,一字一顿:”若是你再不断了念想,我会彻底毁你的水晶棺。”
可是太上皇却还是不依不饶地哭闹:“什么水晶棺,我不管,我只要你赔我的画。”
彦祖盯了他半晌,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其实你要是一直疯下去,也挺不错。” 语毕便甩开他的手,长笑离去。
太上皇依然站在在原地,低着头看那一地碎片,仿佛无知无感……
接下来的两天,彦祖上完朝,除了御书房,便是回寝宫,再未去过别处。虽然赏赐之物依旧源源不断,可彦祖不去秋玉殿,傅蓉还是坐不住了。本想去颜棠宫里探探消息,可是想起上次她那脸色,傅蓉又不好去。
坐立难安之下,她终于 忍不住,找到了御书房。才到门口,看见正在批阅折子的彦祖,专注的神情,雕塑般的五官,便让她心中一荡。“皇上。”她软声叫道。
彦祖抬起头,望着她笑笑:“你怎么来了?”
这一笑,更是如三月的柔风拂面,温煦醉人。
傅蓉几乎看得痴了,但很快她便记起自己今日的目的,摇曳生姿地走到他身边,轻咬着朱唇,语气里含着委屈:“皇上已经多日不曾去看臣妾了。”
“近来太忙。”彦祖回答得轻描淡写。
傅蓉几乎想反问,那你为何有空去皇后那里?可她知道,如今自己还不能如此放肆,只得低着头,做出楚楚可怜又娇羞无限的模样:“臣妾……臣妾想皇上了嘛……”
彦祖眸光闪动,大笑:“蓉儿你真可爱。”
这一声“蓉儿”,直叫得发也酥了骨头,再也忍不住,往他身上腻过去。
彦祖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开,不让她挨着自己。而这里毕竟是御书房,傅蓉也不好过于撒九娇,只好将纤纤玉手,搭在彦祖肩上,轻轻摇晃:“皇上要多去看望臣妾,不然臣妾会寂寞的。”
“好,等朕忙完这一阵,必定好好陪蓉儿。”彦祖拍拍她的手背,却在肌肤相触的那一刻,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嫌恶。
见他答应,傅蓉心中暗喜不已,便也不再纠缠,假装乖巧地告退,走之前还送来秋波数枚。
彦祖温柔地笑着,看她离开。却随后叫来宫人,冷冷地吩咐:“备水,我要净手。”
他讨厌触脏东西的感觉。
洗净了手,他又用湿帕子,将方才被她碰过的肩头的衣裳擦了擦,生怕再留下颜棠不喜欢的味道……
傅蓉那晚回去之后,却喜不自胜。一想起他叫发也蓉儿,就觉得甜蜜无比。
小兰在一旁打趣:“小姐,看来你是真的爱上陛下了。”
“诶,你再不能叫我小姐了,你应该叫我——娘娘。”傅蓉纠正,志得意满。
“是,奴婢叩见娘娘。”小兰假意下拜,主仆二人笑作一团。
“真希望将来有一天,他爱我,就像当初他爱她一样。”傅蓉叹息,眼中嫉妒和期盼混杂。
当初,她喝说是在使心计,但她说羡慕颜棠是真心的。世间那个女子,不渴望遇
到对自己一心一意的良人。只是她遇到的这个人,在遇见自己之前,心中已有了别人。不过无发妨,她自信有能力去夺,实在不行,大不了将那个原本占据他心的女人除掉……
第二天,她便让小兰带口信给傅廷,让他想办法进宫,商量进一步的对策。她越来越迫不及待地想要夺取彦祖的心。
傅廷便又去向彦祖请求,进宫探望侄女。
彦祖现在对他,几乎有求必应,于是晌午时分,傅廷便匆匆赶往秋玉殿。
傅蓉并未料到傅廷会来的这么早,正打算午睡,只穿着贴身的衣裳,傅廷突然到来,她只来得及匆匆披了件外衫,便迎了出来。
行礼之间衣襟滑落,那一大段雪白的脖颈便露了出来,伴随着呼吸起伏的酥胸,更是让傅廷喉头发紧。
若不是为了送和宫为自己谋事,这个可人儿,他怎舍得送给别人。当初怕毁了她的清白不好交待,如今她既已破了处子之身,他便再无那么多忌讳。
他直勾勾的目光让傅蓉心里发颤。
“大伯……”她刻意提醒他的身份。
他正了正脸色,假咳了一声:“进内室说话。”
傅蓉几乎想逃,可她又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得一步一挪地跟在傅廷身后进去,却暗地里对小兰使眼色,向她求助。
而傅廷此刻已欲~火攻心,加上方才彦祖说过,马上要出宫巡视,料想他暂时不会来这秋玉殿,更是肆无忌惮。
一把将傅蓉拽住内室,关上门,他立刻将嘴唇压了上去,手伸进她……
他嘴里热烘烘的味道,让傅蓉恶得得想吐,却挣扎不开,只得任他欺辱。
转眼间,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探入她的襦裙……,嘴巴里还说淫言浪语:“既然你已经被失身,今日我便可以好好享受了。”
傅蓉心中,满是绝望。
昨日才觉得自己遇到倾心之人,今日却又将被告这畜生污辱。可这便是反抗不了的命运,她闭上眼,泪水滚滚……
傅廷已经将傅蓉按到了床上,臃肿肥胖的身体压了上去……
傅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桌上那把剪刀,有种冲动,想用锋利的刃将身上这个禽兽的五脏六腑都剌破……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小兰的声音:“老爷小姐,皇上来了。”
顿时,傅廷浑身打了个猛颤,随即立刻从傅蓉身上爬起,手忙脚乱地穿衣服,还着急地吼着傅蓉:“一会儿你给我机灵点。”
傅蓉僵硬地坐起身,手指颤抖着去整理衣裳,脸上泪痕斑驳。
傅廷则是为了避嫌,先跑出门去迎驾,可到了大厅,却根本没看见彦祖,只有小兰,瑟缩着躲在一旁。脸色一沉,他气得一耳光甩到小兰脸上:“狗东西,敢骗我。”
小兰捂着脸跪下,含着泪低声请求傅廷:“老爷你放过小姐吧,她现在已经是娘娘……”
“娘娘?”傅廷冷笑:“要不是我,她那个贱命,能当上娘娘?这辈子,她都得做奴婢报答我。”说完便转身,一脚夫踹开内室的门,又想进去施虐。
“爱卿为何如此生气?”正当此刻,门口忽然传来一个讶异的声音。
彦祖居然真的来了。
傅廷吓得脸色唰地一白,连忙转过身来,给他下跪,唯唯诺诺地喊万岁。里面的傅蓉听见了动静也赶紧出来迎驾,望着彦祖,百感交集。
“你们叔侄二人这是怎么了?”彦祖表情十分疑惑:“为何丞相生气,蓉儿像是哭过呢?”
傅廷心虚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还是傅蓉反应快,编了个理由:“是蓉儿太任性,非要怪大伯没将母亲带来看我,所以大伯才生气。”
这借口分明有些蹩脚,可彦祖对傅蓉真的似乎极为宠溺,不仅没追问,反而表情怜惜:“蓉儿既然这么想念母亲,改天便将她接进宫里住几日。”
傅蓉大喜,忙叩谢皇恩。
傅廷蒙混过关,又见彦祖对傅蓉这般恩宠,心中更是得意非凡,也忙替傅蓉母亲道谢,然后又推说自己还有其他事,先行告退。
傅蓉本是暗自高兴,希望彦祖留下来,正好慰藉刚才的委屈,可是他却说自己本是要出宫巡视,恰好路过所以才进来看看,现在正好和傅廷同行。
君臣同行,更能显出亲厚恩隆,傅廷求之不得,傅蓉自不敢强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彦祖离开。等他们走了,唤过小兰,看着她已经微肿的脸,傅蓉沉郁叹气,多谢她方才相救。
傅蓉明白,自己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除非有朝一日登上高位,杀了傅廷,否则她永远也难逃魔掌。现在皇上对自己已经皮颇为宠幸,前行路上唯一的阻碍便是颜棠。
一想起彦祖对那个女人的好,她就嫉恨得牙痒。尤其是每天晚上,她都在盼望,那一夜的旖旎重演,却总是独守寂寥。彦祖停留的始终是另一个温柔乡。她不甘心。就在那天深夜,颜棠正在替彦祖宽衣,准备上床上就寝,却有宫人来传,说秋玉殿的小兰来了。
颜棠一怔,手顿时停住。
“问她何事。”彦祖淡漠地开口。
“陛下,我家主子今晚突然病了,眼下身子烫得像个火炉,奴婢……奴婢不知怎么办好
,只得来禀报皇上。”小兰在外面,声音焦灼万分。
彦祖的眸中,划过一道暗光,捏了捏颜棠的手心,然后回应,语气里包含着担忧:“你先去请太医,朕随后便去。”
小兰答应走了,彦祖伸手捧起她的脸,和她额抵着额:“我去看看,你不要胡思乱想。”
颜棠“嗯”了一声。
彦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和平她厮磨了片刻,低声说:“我答应过你,我是你的,我会做到。”
“你去吧。”颜棠轻轻推开他:“我没事。”
彦祖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离开,在踏出门的那刻,又回过头来,吐出三个字:“相信我。’
颜棠勉强微笑:”好。“但她心里明白,今晚,只怕又是傅蓉耍的伎俩,为的不过是和他的一夜春宵。
而彦祖出了寝宫,并未立刻前往秋玉殿,却是先去了御书房……
半个时辰之后,他出现在傅蓉床前。
她一见到他,就微嘟着嘴,偎过来撒娇:“陛下,臣妾好难受。”
“是么?”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果真有些烫,太医怎么说?”
“还是说我身子弱,易感风寒。”她声音软绵绵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勾着彦祖的衣带:“但是皇上一来,臣妾就觉得病好多了呢。”
“喝了药,便早些睡吧。”彦祖看起来笑意温和,可眼中,却只有无奈。
“皇上,你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陪臣妾?”她仰起脸,一双眼睛里水光盈盈,声音哀怜。
彦祖清咳了一声,眼神往窗外游移,过了片刻才回答:“好。”
傅蓉心中欣喜不已,拉着他在自己身边躺倒,柔弱无骨的和身躯便又缠了上去。
彦祖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挪,闭上眼睛:“睡吧,朕今日也极为劳累。”
傅蓉虽不情愿,可又怕失了乖巧,只得先作罢,手却还是假装无意地搭上他的胸口,指尖悄悄钻入他的衣襟。
他握住她的手:“朕真的累了,明日还要早起上朝。”
随即便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傅蓉噘嘴,但想到他终究还是舍了颜棠来陪自己,还是觉得心满意足,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逐渐入睡。
他却是身体僵硬,一直等着天光,由暗到明……
次日清晨,彦祖起身之时,傅蓉又来痴缠,他推说上朝,匆匆离开。
傅蓉却又追到门口,问他今晚会不会过来。
他一愣,只笑了笑,说不知是否抽得出空。
傅蓉只好怏怏地回屋。
就在当日晌午,彦祖派人来告诉她,两天后的小年夜宴上,希望她能献舞一曲,若是跳得好,定会给她个惊喜。
傅蓉乐不自禁,开始卯足了劲练舞,再无时间去纠缠彦祖。而那一天,他当真给了她惊喜……
那天的宴会,彦祖并未带颜棠,走之前,他只深深地望入她眸底,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一切繁华,皆是假象。”
他走了,颜棠怔了片刻,才转身回了内室。
他让她相信他,她便信。其余并不多想。
而那晚的宴会上,傅蓉的舞果真是倾尽全力。回旋如风,轻盈似云,尤其是一曲终了,竟从水袖中,散出漫天花瓣,合着她的巧笑倩兮,宛若天女下凡。
席间众人,皆看得痴了,尤其是傅廷,心中麻痒难忍,只恨自己竟将如此美色献于他人。
“好。”彦祖击掌而赞:“蓉儿之舞真是艳绝天下。”
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随之逢迎盛赞。
“朕曾说过,若是今日跳得好,便会给你惊喜。”彦祖微笑,神色间尽间宠溺:“现在,朕便当众宣布,封你为贵妃,择日成礼。”
傅蓉顿时呆住,随即大喜过望,跪下叩首:“臣妾谢谢陛下隆恩。”
“蓉儿且到朕身边来坐。”彦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忠臣微愕。
今日的宴会,那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娘娘竟未出席,这本就招人疑窦,如今,彦祖对傅蓉,又是封贵妃,又是让她上坐。
这莫非意味着……皇后已是旧人,再敌不过新欢?
不过即便是贵妃,和皇后的待遇也还是不同的,傅蓉虽然获赐坐于彦祖身边,但依然不能和他一起分享那宝座,而只是在右侧加了张椅子,到底低一级玉阶。不过这样的荣耀,也足够让傅家叔侄得意了。
坐在傅廷对面的蒋崇看着傅廷那副小人得志的嚣张模样,手中的一双碧玉箸,几近折断。
其余众人,看向傅廷的眼神,也是又艳羡又妒恨,唯独李玉,眼底一片清明,甚至含着几许薄讽。
到了宴席快结束的时候,彦祖起身,傅蓉忙也要起身,他却按下了她的肩膀,说自己只是出恭,不必跟随。
待他离开,傅家叔侄更是成了宴会的主角,其余的人更是直白地夸赞,巴结新得宠的贵妃娘娘。
傅廷假间谦逊,一双醉眼却不进往傅蓉身上飘去,骄傲自得,却又遗憾不甘。
傅蓉则是微低着头,用矜持的仪态,掩饰内心的狂喜。
而在门外的黑暗中,有又冷然而的眼眸旁观这一切实,幽光暗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