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我包了整个酒楼,就是包了这酒楼里的人,你要是不愿,拿钱还本大爷啊?若是没钱,就别想走!”
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直窜入司澜儿和上官沐留的耳中,她们对视一眼,转头朝向声音所在之处望去,那里是源香酒楼。
源香酒楼出了名的贵,来此坐客的多是雅客,偶尔喜欢听听小曲看看戏,掌柜还是服务周到的。司澜儿还记得,两个月前曲老爷带着曲央颜和她到酒楼吃饭,那时刚好来了个小姑娘,声音攀比黄莺,唱的曲子绕梁三日。就是不怎么喜欢听曲的她也不由听出滋味,忍不住拍手赞叹。
此时这个小姑娘,颤抖的身子如秋风落叶,眼中含着委屈又害怕的泪水,着实让人怜惜。而她对面的恶少,显然不懂得怜惜这种字眼,猥琐恶毒,一副轻薄佳人的丑陋嘴脸。
恶少乃是周府的公子,他爹是本地的父母官,地头蛇的劲儿一上来,老喜欢调戏姑娘家,欺负穷人家。
围观的人见之不禁皱眉摇头,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司澜儿远远瞅着,拧眉不悦。这些充当英雄救美背后的炮灰路人甲无论何时何地、无时无刻都能体现他自身唯一的价值。难道戏文他们都没有看过吗?调戏良家妇女的人最终都会被路过的正气凛然的英雄大侠或心怀善念的比他更有钱有势的公子老爷给赶跑,或者揍得认不出爹娘。
司澜儿收回视线,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上官沐留。
哪知上官沐留只是低头看她,全无动手之意。
司澜儿不悦:“上官二爷,难道你没有看出,现在正是体现你存在价值的大好时机吗?”
上官沐留眨眨眼:“难道我平时都没有存在价值了吗?”
司澜儿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当然不是,只是如果不体现出来,要耐心发掘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上官沐留笑笑,不置可否:“既然你这么说,我又怎好让你失望?”
源香酒楼门口围了不少人,但谁也没敢真正出手帮助被轻薄的小姑娘。这时门外一人悠然渡步,缓缓行来,从人群中挤身而出,进入酒楼大堂。
周恶少意外还真有管闲事的出头鸟,也不畏惧,一脸鄙夷地上下打量眼前这个一派轻松、长得比他要好看……那么一点的年轻男子,恶声恶气道:“嗯?你谁啊?什么来路?”
上官沐留也不介意,温言道:“在下,上官沐留。”
听到来人自报的名号,他的脸色微变,这才拿正眼看上官沐留。他虽是官家子弟,江湖秩事却听得不少。上官沐留的名气没有他哥上官沐英大,却沾了他师傅的边,寻常百
姓可能不知道江湖世家或侠士,但绝对听过关乎民生的神仙谷这等活死人肉白骨的医者之事。
上官沐留近几年学有所成被他师傅赶出谷历练,行走天下,名声亦不小。
这不,听到他的大名,还是有不少围观的人知晓的。
周恶少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眼前这人不过是个小有名气的大夫,他自不会放在眼里。只是身边的小厮还是提了个醒,告诉他上官家跟当地大户曲家有姻亲关系,曲家可不是可以轻易招惹之辈。
周恶少最近挨了他爹好几顿批,有些人有些事不能随便招惹,把事闹得太过,只会自讨苦吃。他一想不好发作,忍着嫌恶,堆起笑脸道:“原来是上官公子,久仰久仰。”
这一脸的虚伪太假,连一旁的小厮都捂脸不忍直视。上官沐留倒好,完全像个没事人,仿佛眼前这人是他拜把子兄弟一样亲切。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周恶少被他笑得一阵鸡皮疙瘩,禁不住心虚:“这、你可别误会。这小妮子刚才冲撞我,我好心扶她一把,她见我外表光鲜知道我家财万贯故意色诱我,可不是我要强迫她什么!”
任谁长眼睛的都看出周恶少明摆着颠倒黑白,司澜儿禁不住翻白眼,刚才还一句句调戏的腔调,这回倒好,当在场的人是瞎子还是聋子?
周恶少虎眼一瞪,手里抓着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却愣是没敢说话,围观的人也不敢出声,散了一半。
真是比瞎子聋子还不如。
上官沐留没揪着他的语病不放:“这位公子,其实在下并不想打扰你的‘雅兴’,只是方才路过,注意到一些事,过来给你讨教一番。”
周恶少有些意外上官沐留的识趣,便配合道:“哦?什么事?”
上官沐留做出请的姿态,周恶少不明所以,跟了过去。
“你夜里可是夜尿频繁,如厕时下盘酸痛?”
周恶少一愣,摇头。
“你可觉得早间清醒,恶心犯晕,那处……精神不济,偶尔会肿胀不适?”
周恶少傻了,努力思考一觉睡醒是否会犯晕,‘那里’是否没精神。这么想着,后知后觉地感到蚊子叮咬一般有些痒,他下意识地挠挠。
到此,上官沐留的话打住,悠然道:“这就对了,若在下猜测无差,接下来的日子你会上吐下泄,浑身骚痒那处青肿发黑,面长黑斑……”
纵使周恶少再傻,也听出端疑。他这人本来脑子里装的就不是什么好货,一听就听明白了,顿时吓白了脸,追问道:“你说、你说我这是什么病?”
上官沐留摇摇脑袋,瞄了
一眼他身后哭哭涕涕的卖唱姑娘,略带一丝同情:“这病又比寻常的病症恶毒,听闻至今仍有不少人无药可治而死。”
周恶少大惊失色:“不可能!我一直身体健朗……”
上官沐留面有冷然,淡然道:“这只是在下的初诊,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去找其他的大医问诊。”
周恶少有些蒙,他想起江湖传言神仙谷的医者能力神乎其神,连忙拉住上官沐留:“上上上上上……上官公子,你是神医啊!你可要帮我看看!”
上官沐留惋惜道:“在下目前为止还没有办法医治此病,实在无能为力。”
周恶少只觉得身子隐隐地痒,某物有种剥壳似的疼痛,惊骇无比。谁知上官沐留突然话峰一转,微笑地亮出一陶瓷瓶:“但在下钻研医药多年,多少瞧出点门道,研制了一些制衡的药物。”
周恶少一听有缓解的药,双眼发光,伸手要抓,却被上官沐留巧妙地避开。周恶少立即了然地点头,胡乱地在怀里搜刮一把,掏出鼓鼓的钱袋:“只要有用,这些钱都归你的。”
上官沐留瞥了一眼周恶少递上来的钱袋,眉头微蹙:“在下不是如此肤浅之人。”
周恶少恍然,听说世外高人都是不在乎名利钱财的,刚想收下另求方法,上官沐留轻巧地从他手中抽过钱袋,笑道:“不过在下还是回去钻究药方,这花费可不是一丁半点够填满的,这样吧,这点就当订金好了。”
周恶少傻呼呼地看着他把钱袋收下,心想这点小钱算不了什么,急问:“那这药……”
上官沐留将陶瓷瓶递给他:“当然,这是归你的。”
周恶少接过手,二话不说先吞了一颗。上官沐留语众心长地提醒:“你现在得了这个病,要保持静心寡欲,这药只能暂缓病情,根治不了你的病。这样吧,你回头送二百两黄金入神仙谷,我回去请谷内的师傅和先辈帮忙,看看能否研究出根治的药物。”
周恶少一听二百两黄金,心里肉疼钱之余,脑袋也有些清醒,心道这人一出现就说他有病,该不会是诓他钱的医棍吧?
他刚存着一点希望,就听上官沐留紧接着道:“在下常年在外四处游历,你一时半刻可能寻不到在下给你看诊,平时亦可以找其他的大夫调养身子,暂解燃眉之急。”
周恶少听他说得诚恳,也不怕他去看别的大夫,肯定自己的病是真有其事,别的大夫看了也是同样结果,心中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扑灭。
“神医……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治好,只要能治好这病,钱不是问题!”
上官沐留笑得童叟无欺:“当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