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压根不是我需要多加思索的事情。很快我便说了,“我觉得还不错,不会给班级拖后腿。”大概吧。
大约是我的回答让提问的人不知该怎么接,后边她没再拉着我问什么了,我也落了个自在清闲。
我没有担任班里的任何职务,也没有参加学校里的任一社团,我这样的,在别人眼里绝对是奇葩一般的存在,开学后,我又继续了上学期那种生活。
这学期邢木不教我们这个年纪了,我便去大三蹭了两次他的课。
第三周开始,他被停职接受调查了。看来我举报了事情,开始有进展了。
开学一个月后,有人同我联系了,说让我配合他们的查证工作。嗯,我很配合。
后面一个半月的时间,我没少关注邢木这事的进展。
最开始的时候媒体方面并没有爆出邢木弄虚作假以及假公济私害无辜人枉死的消息,但到大约十一月中旬时,有关邢木的消息便被大规模爆发出来了。
与此同时,有人接机也想踩一脚,多多少少又抖了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出来。如此一看,还真是黑幕重重。
我此时才知道,原来宿舍里那个不比我多多少话的女生有个在省委任职的父亲,因此她偶尔倒是会说点关于邢木的事。这时宿舍里另外两人便会加以讨论,批判道:“为人民服务,都服务到监牢里去了吗?”
我摇摇头,继续翻书。我的床尾几本读物,都是在风澈的书房里拿的。有时不用兼职又不用上课,我便将这些书拿来翻翻,也好了解下风澈过得都是怎样的人生,接受的是些什么样的熏陶。
嗯,我要透过表象看内涵,透过外衣看胸肌,这也不是什么容易的差事,反正有些书让我读来,我是觉得挺无聊的。
“正好我们四个都在,要不要一起去聚个餐?”饭点了,宿舍里我对面铺位的女生稍稍提议,“我看别的宿舍那些女生都是经常一起出去耍的,我们宿舍从上学期开学到现在,一次聚会也没有。”
另外三人达成了共识,我也便拎上钱包和她们一起走了。
路上有两个讨论得激烈,她们从粤菜说到了川菜,从火锅说到了甜品。最后没有达成共识。
我的肚子嘀咕了一下,这是饿了。
官二代室友走在我身边,大约是想和我说话。只是她几次抿了唇,没把话说出来,我也没那个闲心让她早点开口。她想说的,我未必想知道。
“西剪,我听说,你和邢焕感情不错?”
什么样的程度,叫做不错?
这是感情谘询?我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于是道:“一起上过课逃过课吃过饭喷过葱和香菜甜豆腐脑咸粽子的交情,但我们不会成为至交的,因为他居然喜欢吃鲜肉粽子,不忍直视。”
我说完重重点了下头,虽然我也吃不出这些食物有什么差别,但民以食为天,口味问题是原则问题,绝对不能让半步。
旁边的漂亮室友嘴角抽了抽。
最后我们走近了一家重庆火锅店,要了一个鸳鸯锅。
我吃的,是重辣的那一边,即便如此,唇都生理性地发红了,我还是没有察觉到这玩意有什么特别。
一切吃不出味道的食物,都让人蛋蛋的蛋疼。我摸了摸衣兜里存下的一颗水煮蛋,决定把它敲碎。
十二月底的时候,邢木事件持续发酵,而到了这节骨眼,邢木已经被关押进监牢了。
我走在学校里时,往往不经意便会听到有同学成双结对在议论他,言语间大多唏嘘。
邢焕和我已经有两个来月没碰上过了,我有意避开他常去的地盘,而他,似乎也没怎么来学校。
十二月的最后一日,他过来找我。当时路面都结冰了,这样冷的天,我其实不大乐意外出。
但我还欠他一个解释。
“是你举报我大伯的,对吗,剪剪?”曾经风度翩翩的年轻学子,如今看起来沮丧非常。
我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据实以告,“是我。”
“剪剪,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他的眼神有些放空,仿佛谴责,也仿佛彷徨。
我点头,“嗯,你是我朋友。”
“那你还……”邢焕的声音骤然加大。
然而话没说完,他又低落下去了。
我静静地打量着他,良久才道:“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我……我不知道。”邢焕显然左右为难,“原来我以为,你很喜欢我大伯的课,所以才会每节课不落地过去听,没想到……”
邢焕的口才惯来不错,不然也不会才大一就混到了校学生会生活部副部长的职位。
可现在,他无疑是在打一场毫无准备的口水仗,不但质问的结果毫无用处,就连过程,他兴许都会搞得一塌糊涂。
“没想到我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动机不纯。”我替他补完他的意思。
“剪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在……”
“不是在责怪我?”其实我并不过于在乎邢焕的想法,他是个赤诚的人,起码目前为止,是个赤诚的人,而我么,也不至于因为他的伯父犯了错,就把他也记恨上。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他好好说话,别做得太过,我们还能是饭友。
但他若因此离我而去,我也没什么不能谅解的,毕竟从一开始,我们之间的往来,便是他投入的多。他要抽身,我不拦。立场不同的双方,没必要强行融合,这样委屈了他,也委屈了自己。
“那时候我真的是诚心把你介绍给我大伯的,虽然大伯对我不是很亲,但我一直很崇拜他。”邢焕想要说明自己的心路历程。
嗯,我就听听。
“剪剪,事到如今,我也不能说大伯做的都是对的,他……确实有错,还都被查出来了。”听起来,邢焕很失望。
可我注定不会安抚他的失望。
“剪剪,可就算他真的有万般不对,那个揭发他的人,一定要是你吗?”
说来说去,他对我,还是有怨言的。
这很正常,加入此刻双方立场对调,我不能保证我能像他此时这般……还算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