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抓耳挠腮:“你先说到底要干什么,给黄家那小子找女朋友?”
唐小棠噗地笑起来,连秦萌萌都忍不住插嘴了:“他才刚失恋,就给他介绍女朋友,是不是损了点?”“没有啦,不是给他介绍,要不也不需要神仙妖怪了,咱们系美女就一大车呢,”唐小棠摆手笑道,“是给颛顼大人相亲啦,快点说,有没有,只要不丑不坏的都可以提个名,让他们见了面自己选。”
朱槿大感讶异,刨根究底地追问道:“颛顼几千岁的人,还要你介绍相亲?他自己不会找?凭他的条件,高富帅啊,多少女人等着嫁,用得着你帮忙?”
“哎呀,这个详细的以后再解释了,”钟声传来,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唐小棠加快了脚步跑起来,“我先去上课了!你慢慢想,想到了用笔记下来,或者先去联系着,周末我们就去开相亲大会!”
朱槿又被撇下了,十万分不爽地站在广场上生闷气。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个茶几,堆满了杯具,每当自己以为会美好起来,下一秒就被无情地拍入谷底,还没享受够扶香的依赖,就被她抛弃乃至出卖,刚决定要和丫头在一起过点舒坦的小日子,眨眼功夫就死到地府去了,这回更好,丫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带回来,偏偏又着了女娲的道,摸都摸不得,跟西游记里朱紫国的那个王后一样。
朱槿掰着手指算了又算,越算越绝望,封印里被霸下洗劫过一次之后本来剩的仙草就不多,又被唐小棠各种挥霍——虽然都是正当用途,他倒也不至于发怒,但死了一次回来看到那缩水近两倍的苗圃,还是感到史无前例的崩溃。
三十年是基于旧有苗圃产量推算出来的结果,但如果按现在的规模来算,五十年……不,说不定要八十年自己才能恢复原状!到那个时候唐小棠已经是个没牙老太太,没准还提前挂了,哦漏!!!
……一定要再去弄点仙草回来种!绝对!必须!
摩拳擦掌一阵,朱槿琢磨着去湖心岛上找雾风,再勒索他一笔。
没想到登上岛去,不但见到了雾风,还有一个熟人也在——海将军辞霜,二人正低声交谈着,辞霜看起来十分着急,怀抱着头盔,一手使劲揉着紫色的短发。
“你们怎么凑到一起来了?”朱槿顺着山坡走上去,那两人转头一看是他,先是大吃一惊,然后都反应过来,辞霜拱手道:“朱槿大人还阳了?恭喜恭喜。”
朱槿随便点了个头就算还礼了,也不客套,直截了当地问:“看你眉头紧锁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辞霜确实是愁眉苦脸,被他一问,更加叹息起来:“这事本不该来麻烦二位,殿下他……失踪了。”
“失踪?小白龙吗?”朱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被你气得离家出走了?”
辞霜一张脸顿时涨成番茄色,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听唐小棠说了什么,嘴角抽搐一阵,勉强出言辩解:“不、殿下……前些日子南海龙王当着群臣的面说要废太子而立殿下,遭到了大力反对,情况十分复杂,我与殿下为此事吵了一架,才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他房里就空了,翻遍了东南二海也不见人。”
朱槿了然地点点头:“那还是被你气走了嘛。”
辞霜急了,语气也不客气起来:“不要开玩笑了!殿下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与我赌气就跑得三天三夜不见踪影!南海龙王怀疑是太子绑架了他,藏在某处,叫人把太子也软禁了起来,现在整个龙宫一片大乱,太子的舅舅带人包围了妙澄娘娘的住所,扬言只要太子有丝毫损伤就杀了娘娘!”
雾风安慰道:“辞霜将军别着急,我这就让人去山里找找。”说着打了个呼哨,一只鹞子从山林里飞来,雾风对它附耳几句,鹞子掉头又飞上了山。
朱槿仍然一副欠扁的表情,笼着手说:“我看就是他气得离家出走了,你不如想想以他的性子会上哪儿去。”
辞霜气得直接不想理他了,在岛上空地焦躁地走来走去。
等待的这会儿工夫,朱槿威逼利诱着雾风又带他上山挖了几棵低级仙草,都是比雪花草好不了多少的品种,然后雾风回去等消息,朱槿种完仙草就在封印里躺平睡大觉了,等唐小棠下课来叫他吃午饭时,已经彻底把遇见辞霜的事儿忘到了爪哇国去。
当晚,辞霜寻人无果,只得蹲在十字路口、望夫石一样等唐小棠,想借司南一用。
“老师你太过分了吧,发生这种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唐小棠晚上去自习的路上被拦下来,听完缘由后,生气地问。
朱槿明明理亏,还死不承认:“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小孩子赌气离家出走,过几天自然就会回来了,现在不过是白赚担心而已,你越担心他越开心!”
辞霜气得脸色都铁青,握紧拳头一副想要冲上来揍他的表情,唐小棠明智地拦在二人中间:“别冲动,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先把人找到再说。”然后拐了拐朱槿,让他去取司南。
朱槿臭着脸把司南一递,唐小棠正要接过来,就听辞霜说:“让我来,可以吗?”
唐小棠颇感意外:“你要自己来?每个人一生可只能提一个问题哦,你要想清楚。”
辞霜沉沉地点了点头,唐小棠便收回了手,让他自己去向司南发问。
他们站在北门边的林荫小道上,偶尔有骑自行车的学生路过,也绝不会多看他们一眼,是个很安静的角落。辞霜眉头仍旧拧成麻花,紧闭双眼,捧着司南许久一动不动。
朱槿小声在唐小棠耳边说:“你看他的表情像不像要被砍头?”
唐小棠无力地翻个白眼:“老师,你能不能有点紧张感,敖夜说不定真的遇到危险了。”
不一会儿辞霜张开了眼,一言不发地把司南塞回来,默默转身就走,唐小棠费解了:“哎哎,结果怎么样嘛,找到没有,他在哪儿?”
辞霜背对着他们,背似乎有些驼,声音闷闷的:“司南说,我知道他在哪儿,不需要他指引。”然后不等唐小棠追问,步履沉重地走了。
“……什么啊,怎么听起来和燕如小姐当时的情况差不多呢?”唐小棠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所以我就说,小白龙只是离家出走了而已。”朱槿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真的只是这样吗?唐小棠总觉得不太相信,可又找不到反驳的依据,只得自己去问司南。
司南说:“是离家出走还是被绑架暂且不提,那只梦貊明知道小白龙身在何处,却就是不肯承认,也不去找,非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到处找人问,浪费了一生只一次的机会,真是迂腐。”
唐小棠听得似懂非懂,朱槿警觉地问:“我说丫头,你不会还要管闲事吧?说好了这周末去大泽的,你别又兜些有的没的事来做。”
“不会啦,辞霜将军既然知道小白龙在哪里,迟早还是会去找他的,我就是有点不放心而已。”唐小棠口是心非地说道。
一个月的时间里,院子外的树林已经基本长成,朱槿本想自己动手做家具,又怕画虎不成反类犬,浪费了木材不说还要被唐小棠嘲笑,决定还是到了大泽以后再去委托给嘲风,于是对于大泽之行格外期待,一秒也不想耽搁。
可看唐小棠神游天外的样子,用脚后跟猜都知道她一定忍不住想搅和进去,朱槿在心里权衡了半天,终于忍痛道:“好了好了看你那样子,一天不管闲事就要长毛了,想去就去,趁现在天还没黑。”
“耶!老师你真好!”唐小棠心花怒放,凑过去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朱槿被亲得一懵,还没反应过来,唐小棠已经架着时空飞梭朝东海去了。
“……靠!”满腔的怒火,最后化为一声悲催的控诉。
到达南海时,正如辞霜所说,太子舅舅和龙王敖润已成水火之势,各自手中捏着对方的软肋,彼此虎视眈眈,谁也不敢动一分一毫。辞霜又白跑了一天,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至极,嘴唇上都起了一串水泡,上火严重。
唐小棠既不去见龙王龙妃,也不去问太子国舅,既然司南说辞霜知道敖夜的下落,那么打破僵局的唯一突破口,也就只能在他身上。
然而无论唐小棠开门见山还是旁敲侧击,使出了浑身解数,辞霜就是不肯吐露半个字,逼急了干脆连反驳的话也不说了,坐在龙宫门前的玉阶上,沉默得可怕。
“小子,你想清楚了,”朱槿白白在这里浪费时间,一开口,就是威胁之词,“原本这是你们龙宫的事,我管不着,但现在丫头费尽唇舌劝了你半天,你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说,是当爷的徒弟好欺负是吗?”
辞霜仍旧像个闷葫芦一样,纹丝不动。
朱槿五指曲张,关节咔嗒响,唐小棠瞬间头皮发麻:“老师你要干什么?”
“我们走,他不说,自然会有人说,我们换个人问,”朱槿眼里闪着好斗的光,“等我们把人找回来了,龙王不揍你,爷就亲自动手。”
唐小棠完全摸头不着脑地,就被朱槿吆喝着,大步走进了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