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澄虽然被围困,但幸好南海龙王敖润是自由的,听说他们来了,虽然精神不济,仍然出门来迎接。
朱槿谢绝了坐下喝茶的无用建议,单刀直入地要求:“把那个叫芳沁的龙女叫来,爷有几句话要问她。”
敖润同样一头雾水,但不敢违抗朱槿的话,马上就让人去传太子妃过来问话。
南海龙太子妃芳沁是东海龙王敖广的女儿,也就是当年宫斗事件的伪•女主,上次整个事情从发生到结束她都没露过脸,这次被传来,已经是两眼通红,哭了好几宿的模样。
朱槿架着腿坐在椅子里,接受了她的行礼,然后一摆手:“别哭了,爷就问你几个问题,找到小白龙事情也就解决了。”
芳沁用帕子擦着眼角,抽抽搭搭道:“我真的不知道敖夜他在哪儿。”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朱槿一手支着腮帮子,八卦兮兮地问,“你告诉我,当初你和敖夜都还在东海的时候,他有没有时常跑去什么地方偷懒玩耍?”
芳沁愣了愣,继而思索一阵,模棱两可地道:“应该有吧……敖夜小时候身子弱,又不爱用功,常被辞霜将军责罚。”
朱槿嘴角一勾——果然!便又追问:“那地方你去过没有,辞霜将军知道吗?”
芳沁摇了摇头:“我不曾去过,至于辞霜将军……应该是知道的,我记得曾听他教训敖夜,说再偷懒不练功跑去那儿躲着玩,就用棍子打断他的腿。”
“那就对了!”朱槿打了个响指,“小白龙一定就躲在这个地方。”
见三人都是一脸迷惑的表情,朱槿得意洋洋地抄起胳膊:“说到底,还是龙王你的不对啊。”
敖润连忙问:“我哪里不对?”
“你想要废储另立,所以才把小白龙逼走的。”
敖润更是诧异了:“我这是为他好,想要补偿他,怎么还会变成把他逼走了?”
朱槿眯起金色的眼,狡猾地笑道:“你真以为这样是对他好,能补偿他?错!他或许想过要做太子,但绝不是借你的手,因为他真心想得到的,并不是龙王的宝座,而是一个人。”
“如果是你废了太子立他,不论成不成,都会面临太子舅舅的威胁,敖夜现在羽翼未丰,势力全无,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就算你能滴水不漏地保护他,成功将他送上太子之位,下一步要做的,应该就是给新太子选妃了吧?”
“如果敖夜根本不想娶妻呢?”
敖润明显地呆了,芳沁攥着手里的帕子,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想娶妻?难、难道敖夜他……真是喜欢、喜欢辞霜将军?”
朱槿笑而不答,唐小棠只能代为点头:“就是这样,敖夜喜欢辞霜将军,但是被他拒绝了,如果这时候做了太子,娶了太子妃,那就一辈子也不可能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敖润的脸色走马灯一样红白蓝绿地走了一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一拍额头:“这个逆子……”
“敖夜此刻身处的地方,我们姑且称之为他的秘密基地,这个地方有他和辞霜的共同回忆,是他童年时候的藏身之所,也必然是他情感受挫之后的皈依之所,他临走前和辞霜吵了一架,所说的内容,我想无外乎还是那些情情爱爱。他心中的苦闷无处诉说,喜欢的人又不能接受,不逃走,还有可能受到袭击……”朱槿故意只说到这里,剩下的,就留给他们自己去处理了。
敖润坐在龙椅上叹了又叹,最后脱力地命令道:“沁儿,出去请辞霜将军进来。”
朱槿很知趣地起身:“那我们也告辞了,丫头,回家睡觉了。”
唐小棠还处在震惊当中,木偶一样同敖润道了别,离开南海。
从出发,到事情解决,不超过一个小时!其中大半时间还浪费在了说服辞霜上,朱槿轻而易举就窥破了事件的核心问题所在,剑走偏锋地选择了从当年的另一个知情人身上挖掘真相,并一举拿下敖润这个最难攻克的堡垒,接下来只要敖润和辞霜谈过,相信找到敖夜不是难事。
老师原来这么厉害!不不不,过去只知道老师打架厉害,没想到……“原来老师你管闲事的本领也那么强啊!”这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褒赞,但在朱槿听来,却一点儿也不受用。
他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瞪着眼睛道:“啰嗦!爷是看不下去你那磨磨唧唧的德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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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棠笑着耸耸肩:“我以后也要像你这样,一针见血,药到病除,就可以帮更多的人了!”
朱槿一脸悻悻地看着她:“别人别人,满脑子都是别人,爷对你来说就是隔夜的黄花菜,看着乏味吃着就更没意思了是吧?”
“怎么会,老师你这是什么话,”唐小棠一手撑地跪在他面前,另一手戳了戳他的脸,“回来以后你都快变成‘不高兴’了,笑一笑呗。”
朱槿一扭头:“笑不出来。”
唐小棠大笑:“老师你在别扭啥?欲求不满了吗哈哈哈哈……”
“……”朱槿被她戳穿心事,一张俊脸顿时狰狞起来,“笑什么笑!仗着爷动不了手,你现在就猖狂吧!等以后有你后悔的!”
唐小棠笑得肚子痛,擦擦眼泪,然后努力正经起来,说:“老师,我有个想法。”
朱槿没好气地道:“说。”
“我想等毕业以后,开一家卖仙草的店,地点你定,反正不管多远,都可以随时回去看爸爸妈妈,”唐小棠兴致勃勃地开始给他画大饼,“然后我们可以经常去幻世挖仙草回来种,你吃剩下的才卖,一路上还能交很多的朋友,拍很多的照片,等将来我老了走不动了,我们可以靠在一起看照片,如果我死了,也还有照片陪着你,你说好不好?”
朱槿看着她,仿佛就看见了几十年后她垂垂老矣的样子,心里像堵着一大团棉花似的,沉闷得呼吸困难。
“老师?”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
朱槿一闭眼,不愿再去想以后的事:“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都随你,我无所谓。”
凡人的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于他的生命而言,就像流星一般短暂,从唐小棠十三岁开始,他们就朝夕共处,中间分开的岁月虽然只有三个多月,却比一生还要漫长,如果将来唐小棠老了死了,之后无尽的时光,简直无法可想。
……不管怎样,哪怕是把女娲打晕,也一定要抢到女娲草。
朱槿完全没有料到唐小棠不久前刚拒绝了女娲的馈赠,满心满脑子都是怎么从女娲手里抢草的事,冷不防嘴唇上一热,竟然被吻了!
唐小棠看他神情落寞,想安慰安慰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采取了传说中最行之有效的办法——KISS,然而新手到底是新手,她所会做的,也就只是凑上去,想了想,又伸出个舌尖,在朱槿嘴唇上舔了一下。
这一舔不要紧,朱槿脑袋里轰隆一声,理智什么的碎得就像无量深渊底下的豆腐渣,想也不想就张口要吻回去——
“嗷——!”
舌尖相触的一刹那,朱槿惨叫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唐小棠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光吃惊地看着他了,看他躺在地上抽搐了半天,一头黑线地捂着嘴坐起来,脸色比马桶里的那啥都难看。
……女娲,你他妈太狠了!爷跟你没完!!
“我也去我也去!”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在唐小棠例行电话告知现世的朋友们自己要去大泽周末不在的时候,黄绮回出人意表地提出申请。
“你去干什么?”唐小棠费解地问。
“去参加非诚勿扰啊,”黄绮回嬉皮笑脸地回答,“给颛顼选老婆,一定有成千上万的姑娘去参加,我也趁这个机会去物色一个,没准颛顼大人挑剩下的里头恰好有我的真命天女呢?”
他这么说,唐小棠还真不好拒绝,就是心里觉得怪对不起他的。
“既然决定了不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那就要广撒网,对不?等着啊我十五分钟内到中区来。”
电话嘟一声断了,唐小棠捧着手机愣了下,继而咬牙切齿:“你说谁是歪脖子树……”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理念,唐小棠原本也邀请了司徒嫣,但司徒嫣这两天恰好在准备一个资格考试,实在抽不出空去玩什么相亲,于是只得作罢。而朱槿则在唐小棠的软磨硬泡下,花了一周的时间到处去联系老朋友,散布要给颛顼选妃的消息,颛顼人长得高大英俊,又是五帝之一,仰慕他的女孩子早就排成了长龙,大家口耳相传,最后汇报到唐小棠手里的名单,足有三千人之多。
真是比古时候皇帝选秀女也不遑多让了。
到了大泽,朱槿和黄绮回去找嘲风联系做家具的事,唐小棠一个人上金天神树去见颛顼。
颛顼冷不丁听到这么个消息,险些一口茶喷出来,面上微红,结结巴巴道:“你何时联系的人,怎、怎么也不事先和我打个招呼?这么突如其来……我、我什么都没准备……”
“这要怎么准备啊,今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容光焕发地接见那些慕名而来的姑娘不就行了?”唐小棠这个媒婆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笑道。
颛顼表情尴尬,垂着眼想了一阵,点点头:“难得你有这心,我这就去叫人准备准备,既然有客人千里迢迢来,各种礼数还是不能少了,至少不能让人空着手回去。”
唐小棠点点头:“那就准备点小礼物吧,比如一人一份签名什么的,你自己决定吧,我去看看少昊大人和囚牛大哥,晚上不住这儿,你就不用张罗了。”
颛顼的眼神微微一变,问:“朱槿回来了?”唐小棠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很自然地说道:“对啊,人还是老师去联系的。”颛顼于是默默点了个头,没有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