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湾碧水从两堵千仗高崖间淌过,山崖虽陡峭但却郁郁葱葱,满是植被和藤蔓。其间突然传来了猿猴的啼叫,栖息在崖上的它们似乎觉察到什么。
果然不一会,碧绿的水面之上,峡谷后方犹然漂出一只只竹筏。竹筏上满是持刀拿矛,披甲带盾的兵甲。涌入这段峡涧的竹筏越来越多,似乎都要将整个河面铺满。
“启禀君侯,穿过这道深谷,再向下游行十五里,便是巫县。”一名兵士对站立在竹筏上的冯宇说道。
这名兵士是从上庸本地军士中抽选出来的向导。此次前来,冯宇带了十几名这样的向导。他们共同特点是对巫县和巫县上庸间道路都较为熟悉。乱世前,他们都曾做过经常来往巫县的私盐贩子保镖。
尽管冯宇有系统的精密地图,还拥有山地斥候。但为了快速拿下巫县,带上这些向导还是很有必要。因为巫县不是如同房陵,上庸那样,位于相对平坦的山谷坪地上。而是依山而建的一所城池。
原世界的二十一世纪,若不用导航,只开着电子地图在重庆市区开车转上两圈。就会对在这种地形上所建的城市或城池深有体会。
冯宇平静的下达了巫溪之战的第一条军令:“传令,一出峡谷,斥候便先行上岸,前去进行探查以及拔除敌方暗哨明岗的任务。”
一个时辰后,在一片碎石滩前,竹筏陆续靠岸。离河面稍远处,倒卧着二十几具尸体。这片石滩本就是巫溪畔的一个天然码头,日常驻守着二十几名兵卒。他们在冯宇的船队到来之前就被先遣的斥候干掉。
登陆后的筑阳兵士们在向导带领下迅速沿着山道向上攀爬而去,这里离巫县城还有三里地距离。剩余的二十几只载人竹筏继续沿着河道向下游漂去。
……
巫县的东城墙,临水依山而建。它即是城墙也是高大的河堤。城墙墙头和城墙后的街道几乎平齐,连为一体。
此时,这条街道上正巡游着三五成群的几股兵卒。其中一股兵卒的头目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城墙下的巫溪河面,脸上现出惊恐的表情。
“有敌来袭!有敌从巫溪来袭!”他手指脚下河面,高声惊叫起来。
“敌袭!快关城门!”…“快去通知都尉,河面有敌来袭!”…其余兵卒也看到河面上的数十只竹筏,以及其上满载的兵甲。都七嘴八舌的叫喊起来。
他们慌乱的时候,筑阳军兵士们早已弃筏登上城脚河畔的石滩,箭矢已是纷纷向城头抛射而来。
城门洞其实是一个梯道闸口,洞口处的闸门正在缓缓落下。但是随着一声闷响,闸门戛然而止的被卡在了半空中。
筑阳兵士用早就备好的两根木桩顶在了闸门之下。其余百十名枪盾兵挺盾抬枪向城门洞处涌去。
八名守军兵卒挥舞着兵器,顺着梯道向下对冲而来,试图击退敌军,让闸门落下。涌入梯道的十余名枪盾兵,乱枪向上扎去。这种情况下,居高临下者肯定要吃了大亏。
枪盾兵锋利的矛刃刺穿了守方兵卒的小腹,裆部。守军手中的兵刃却只能在空中凌乱挥舞。七个人在凄厉的哀嚎声和血花飘散中,倒落在梯道上。唯有一名持大盾的守军兵士挡住致命一击,但小腿胫骨上中了一枪,翻滚到梯道下,被人一枪扎入后背。
城外石滩上的一队筑阳弓箭手们继续对城头做着覆盖抛射,竹筏也被从水中拖出做为橹盾使用。城墙上下,城里城外,喊杀声,哀嚎声,兵器撞击与箭矢破空之声已是混成一片…
巫县府衙中,镇守此地的蒯津已得到敌袭的消息,正在亲兵的帮助下,慌乱的披挂着甲胄。
蒯津本不姓蒯,原先只是蒯家的一名家奴。因为身体健壮,孔武有力而被选为家丁。又因军功而被蒯家提拔,赏他改姓为蒯,甚至将一名旁系庶出蒯家女子许配他为妻。
做为对主家的回报,他毫无怨言的长年驻守着这个远离荆州核心区域的孤城。勤勤恳恳的为蒯家守护着这颗产盐的摇钱树。
“敌人都兵临城下了,驻守巫口的兵将为何没拦截他们?难道没有发觉敌情!?”蒯津一边将头盔戴到头上一边忿忿的说道。
此时他依旧认为是益州刘焉派人来袭。巫口就是巫溪汇入长江巫峡的入口,刘焉来攻,必须先攻下万仞悬崖上的巫口要塞。而后再从陆上摸入或继续从水路进入巫县县城。否则崖上早就准备好的乱石落下,任你什么战船也要葬身鱼腹。
为他穿戴甲胄的亲兵嚅嗫说道:“都尉,敌军好像不是从长江而来,而是从巫溪上游来的。”
蒯津心中一惊,口中说了句:“这怎么可能!”此时他已穿戴好盔甲,随手抄起他那把奇特的兵刃--长柄大砍刀。
蒯津当然清楚,巫溪上游就是上庸,申家的地盘。他了解申耽,一个守成,毫无野心之辈。即使自己把巫县腾空,申耽也不一定会来占据,他会担忧因占据盐泉而成为众矢之的。
巫县上庸虽然有路相通,但路途险峻,两地之间除了每两三个月来一次的北方贩盐商队,几乎没什么人员交往。所以,巫县的重点防御方向一直是巴蜀的刘焉,对于北边几乎没有什么防范。
……
守军不敢下梯道。筑阳军的兵士同样也不敢从梯道中冒出头来,否则早已伏在上面出口处的守军弓箭手不将他们变成刺猬,那里外围了几圈的守军矛兵也会将他们捅成蜂窝。
蒯津见到这般场景,冷笑一声,对手下将校笑骂道:“你们真是废物,就这一两百号人对付不了?来硬的不行就动点脑子,先向坑道里投火烧他们,将他们赶出门洞,然后冲出去将他们斩尽诛绝!”
他的话音刚落,巫县县城的北面传来阵阵喊杀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