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蓝对三位男士暗暗打分。于乐平直爽有趣,兄弟人选。赵巍之树大招风,欣赏下便就罢了。朱宁倒是住家首选,可惜略显无趣。
捕捉到赵巍之常常投射过来的深意目光,申蓝偏刻意避开。
几人各自说着职场趣事,最后都表示对申蓝的职业大感兴趣。
于乐平道:“不如选天你帮我家两座别墅看看啊,嘿嘿,顺便做个桃花阵。”不乏以财压人的气势。
申蓝随意应了下。
林玲也嚷着要申蓝给看看相,测姻缘。
申蓝不想跟她纠缠:“天机不可泄露。”
赵巍之感兴趣的是她制鬼的事儿。
申蓝不想太张扬:“我不过直觉比一般人灵敏点,没什么本事,混口饭吃而已。”
邹雨开口:“你能看到人的前世么?”
几人都关注着申蓝的回答。
申蓝也不好总推托,认真答道:“看不到,但会有一点感觉。”
几人便要申蓝“感觉”一下。
申蓝骑虎难下,便看着各人,带着恶搞随口扯起来。
于乐平,嗯,前生是受气糟糠,相夫教子。
赵巍之是山林农夫,知足常乐。
朱宁是九品小官,贪财好色。
林玲是富家爱妾。
邹雨是爱国武将,叱咤风云。
各人或摇头或佯怒,笑做一团,皆问申蓝前世何人。
申蓝笑道:“还是一神棍。”
邹雨却认真道:“前几天我收了一本古书,咱这儿有个神秘古墓,据说是宋朝一个道家高人。他的神道周围有一条前世之路,有缘人能在那里看到自己的前世。”
众人都表示好奇,决定立马上路一探。
邹雨在于乐平的路虎副驾带路,朱宁和申蓝坐在后排。很知趣地让林玲跟着赵巍之,坐他的奥迪。
到远郊的目的地时,已临近11点。
没想到在荒野般的郊外有这片神奇的存在。
神道修得很宏伟,两侧各卧一神兽,长长的神道没有灯光,在暧昧月光下看不到终点。
几人竟都不由自主屏息静气,不敢高声,由邹雨领路,一个跟一个往前探去。
终点只是一个白色石质的圆形坟包,没有墓碑,孤单地躺在偌大空地中央。
申蓝不由走前,合掌鞠躬。
众人也依法炮制。
申蓝凝神观看四周,却见黑暗中,隐隐有个佝偻的身影走远去。
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看身边的林玲等人,却见都愣愣看向那个方向。林玲和于乐平更是脸色发白。
朱宁低声问:“申蓝,看到没?是人还是……”
申蓝也不清楚,但还是故作镇定,安慰众人:“没事,守墓人而已。”
邹雨赞同道:“这里清理得很干净,肯定有人打理。”
赵巍之很是镇定,对邹雨问道:“书里有写那条前世之路在什么位置么?”
邹雨摇头。
申蓝估计那不过是传说,不如转一圈早点回去休息。何况,也许秦天已经在家。
申蓝自告奋勇引路,绕着古墓寻找入口。于乐平拿出随身的军用手电,殷勤地走在她身边。
随着五人小心翼翼的走路声,四周的寂静更形可怖,沉沉地压下来。
申蓝下意识地按向胸口的水晶圆盘,闭目深呼口气,感觉内心清明。随着感觉往一侧探去。
一条两米宽的狭长小道诡异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不到尽头,即使在军用手电强悍的照射下,也只见到两侧无尽的挺拔树木,在远方似乎合拢到一起。
看了看脚下,林玲扁嘴怨道:“这路怎么走嘛!我们回去吧。”
原来下面都是坚硬的土坷垃,一个个手掌般大小,凹凸起伏。以林玲的细高跟,这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乐平嬉笑道:“要不要我背你?”
林玲瞪眼:“你倒想!”随即瞥向赵巍之。
申蓝暗笑,干脆对赵巍之笑道:“要不你来背?”
赵巍之面无表情,冷道:“不能走就留在这里,我们走。”
林玲一跺脚,恨恨地回头走开去,于乐平连忙追过去,回头说道:“我去看着她,你们去吧。”
朱宁看看申蓝的高跟鞋,关切道:“你能走么?”
申蓝往前踩了下,十分坚硬,踮着脚应该不会陷进去:“没事,我们走。”
于乐平把手电带走了,赵巍之只能靠着手机屏幕打出的一点光亮照着脚下,走在最前面:“你们跟着我。”
申蓝踏上土路,往前看向黑暗,突然有一种异样的眩晕感。再低头看,恍惚竟看到脚下土坷垃如一个个缩小版的骷髅头盖,一股寒意从脚下穿透上来。
赵巍之开道,申蓝,邹雨在中间,朱宁垫后。谁也没再出声,也不敢回头。
赵巍之突然停下了,申蓝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有些不悦:“怎么了?”
赵的声音发紧:“手机不亮了。”
申蓝接过他递来的手机,怎么按都没有反应:“会不会没电了。”
邹雨也紧张起来:“不对啊,关机也应该有音乐吧。”
几人又噤声,果然谁都没有听到关机的声音。
朱宁低声道:“好像没那么暗了。”
四人这才发现,在他们谈话间,原本漆黑的环境骤然有了些昏黄亮光,就如同平常的半昧月夜。而这亮光显著成一个圆形范围,大约直径四五米的样子。方才左右的树木已经不见。
这阵势,仿佛巨大的剧场舞台,一束追光打在四人身上。
赵巍之有些犹豫:“我们要不要继续走?还是回头?”
申蓝直觉那黑暗处埋藏着可怕的威胁:“不行!”
三人看着申蓝,大约想起她的职业,只得乖乖听命。
“哈哈!”黑暗中蓦地传来爽朗的笑声。
虽然出现的时机诡异,却并不可怖,甚至带着一种顽皮和亲切。
申蓝问道:“请问哪位?可否现身一见?”
“你们称呼我愚伯就是了,愚公的愚。很久没见到这么多人,失态了。你们没必要见我。不过我提醒你们,千万不要提开我的御光圈,否则就永远走不出去了。”
愚伯言辞中带着警示,语气听来却像一个笑容可掬的老伯。
赵巍之冷哼一声,申蓝急忙拉紧他的手,唯恐他出言不逊激怒愚伯。
赵等人也意识到目前的状况显然不是科学所能解释,唯有寄望于自称“神棍”的申蓝。
申蓝见惯了场面,但第一次没有秦天在身边,手心已渗汗,努力镇定:“愚伯您好。我们是来一探前世之路,冒昧打扰了。望愚伯指点前路。”
愚伯轻快回答:“可以啊,不过我孤身在此不知道多少年了,无聊地紧。你们陪我玩几个游戏吧,赢了我就让你们一窥前世,还附送一个愿望。”
邹雨抢问道:“那输了呢?”
愚伯沉下声音:“那就对不起了,要一辈子留在这里陪我这老头子了。”
赵巍之忍耐不住了:“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们不会自己走出去么?”
愚伯不屑地哼了声,不回答。
赵巍之抬腿要走,被申蓝紧紧抓住,大喝一声:“别动!”
三人惊讶地看着想来温婉有礼的申蓝,申蓝冷冷说道:“你们看看脚下,你想成为他们的一员么?”
三人低头,才发现脚下的土石已变成层层叠叠的骷髅,灰白一片。
邹雨惊叫出声,朱宁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申蓝护在三人前面:“还请愚伯出题。”
愚伯满意道:“还有两个朋友,一起玩吧。”
于乐平和林玲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脸煞白,看来已经了解现在的状态。
朱宁不解道:“你们不是回去了么?”
于乐平稍稍恢复了些:“林玲不想就这么回去,我就背她走进来咯。”
赵巍之皱眉转头:“麻烦。”
林玲俏脸怒而转红,倒忘了恐惧。
愚伯满意道:“现在人到齐了,我宣布第一个游戏的规则。我从一数到七,第一个人必须在我数完之前拍到另一个人的肩膀,而后我重新数数,周而复始。数到七之后,没有拍到别人肩膀的人就被淘汰。”
申蓝心下立刻有了办法,急问道:“如果一直没有人被淘汰呢?”
愚伯笑道:“放心,这个游戏有时间限制的。无论有没有人被淘汰,都会及时结束。具体多少时间,说了就没意思了。我只能说,不会很久。”
申蓝立刻召集众人,排好顺序,申蓝第一,而后邹雨,于乐平,林玲,赵巍之,朱宁,排成圆环。每当愚伯数到六,拍下一个人的肩膀。只要拖到游戏时间结束,万无一失。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列好队,申蓝方告知愚伯可以开始。
愚伯最后提醒:“同时只能有一个人被拍肩膀,你们别想投机取巧,互相搭着肩膀不放哦。只要有一个人被淘汰,游戏就可以终止。”
几人互看,神情更加紧张。申蓝向众人点头,示意镇定。
愚伯不急不缓开始数数,申蓝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深吸口气,强作镇定。数到六,急忙拍了拍邹雨的肩膀。邹雨被电击一样颤了一下,幸而很快恢复,静静等待愚伯从一开始数。
一轮,二轮,尚算正常。
第三轮开始,沉沉压下来的寂静中,参杂着沉重的呼吸,甚至急切的心跳,申蓝觉得眼前几乎模糊起来。林玲更是脚一软,差点摔倒,于乐平急忙搀扶住她。林玲用力甩开于乐平的手,唯恐听差了数数。
不知从谁开始,数到五就开始拍肩膀,又一轮下来,大家唯恐自己慢了一拍,听到三就拍了下一位的肩膀。
申蓝见局势越来越紧张,每个人思想都紧绷到崩溃边缘,暗暗着急。沉声提醒:“别慌,等到六。”
拍肩膀的节奏逐渐正常,但再一轮,更快地急促起来。
于乐平拍过林玲,愚伯刚数一,林玲就急忙拍上赵巍之的肩。赵转头不满地看一眼,申蓝皱眉看着他,手心向下示意他速度慢些。赵巍之点了点头,安心等待愚伯数到六,正待拍朱宁,没想到朱宁竟往后大退一步,令他扑了空。同时,愚伯的“七”恰好出口。
赵巍之脸色煞白,愣在当场。其他四人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朱宁已身在黑暗中,歇斯底里般大笑起来,颤抖而微尖利的声音已失真:“哈哈,游戏可以结束了。反正要有一个人牺牲……”
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朱宁的话:“哈哈,是啊,要有人牺牲的。我忘了告诉你们,走出御光圈立刻淘汰。现在你被淘汰了,这个游戏结束。”
朱宁的尖叫声渐远,直至恢复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阵呜咽声忽地响起来,使现场更加鬼气森森。原来林玲已经趴在于乐平肩膀上泣不成声。
赵巍之死里逃生,却平静下来:“哭有什么用!别添乱了。”
林玲梨花带雨看着他,倒真的不敢出声。
申蓝见她糊掉的眼线在脸上划下黑色两道泪痕,突然想笑。而后,心中空荡荡起来。两年多前,她就应该离开人间了。现在,秦天都走了。即使秦天在,又如何?不老不死的秦天总会看着她离开这个世界,鸡皮鹤发,丑陋不堪。这些年,她受够了。也许,死亡是重新开始的最好方法。
如果下一个游戏需要有人牺牲,申蓝宁愿是自己。
愚伯更加兴奋起来:“下一个游戏开始了。你们会在自己脚下发现纸条和笔,每个人写下出了自己以外的一个名字。写完折好放在御光圈中央。没有被写下名字的人就被淘汰。”
五人听完规则,各自捡起脚边的纸笔,呆站着不敢动。
林玲小心翼翼看着赵巍之,赵却紧紧盯着申蓝。
于乐平呆呆看着手里的纸条,邹雨环顾众人,凝眉不动。
申蓝没想到这次决定命运的不是自己。只好掂量起来,看来于乐平会写林玲,林玲毫无疑问选赵巍之。赵深藏不露,不好揣测他的心思。邹雨和自己如此投缘,一定会写自己。现在危险的是于乐平和邹雨。这两人的命运却在申蓝手里。
申蓝定下心再观察众人,林玲看着赵巍之的眼神愈加怨毒,以她个性,也不可能选两个女人,更不可能选辜负她美意的男人。这样,她只能选于乐平。对上邹雨的眼神,申蓝对她点头,手指垂在腿边,偷偷指了指赵巍之。邹雨愣了下,轻轻摇头,申蓝又重重点了点头,邹雨皱眉,终于也点了头。
如今的情况,申蓝选择写邹雨。如果赵巍之选申蓝,那么一人一票,皆大欢喜。如果不是,至少其他四人都平安。
申蓝下定了决心,第一个提笔写起来。四人随即写好自己的纸条,都放在圈子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