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蒋家笑谈

《大山之子》——第二部 《商殇》

第94节 蒋家笑谈

于老爷子再三地叮嘱:“大刀大炮呀,你俩须知,这藏南的尼池,虽是弹丸之地,又隔咱数千里的山外,却与咱内地关联得紧。”

袁老管家:“若失了藏南,拉萨危矣;失了拉萨,藏地危矣;失了藏地,咱四川便危矣,唇亡而齿寒。”

田大刀程大炮躬身而应:“老爷子且放心,此等大义,我俩还是知的。”

袁老爷子:“第一事,命吕掌柜坐镇打箭炉,一应的物资屯集和进藏运输,都以此地为基地。”

于老爷子:“一应的人员和物资调配,均由洛掌柜独断而行,勿需请示。”

袁老爷子:“第二事,双度分号库存的米粮,棉布棉纱,尽皆运去拉萨。这运输的事儿,可予当地的马帮或驮夫。”

田大刀:“记着了。”

袁老爷子:“第三事,勘查道路,最是紧要。双度府至打箭炉二三百里的官道,务要一处处地详勘,桥断了修桥,路窄了拓路,务保车马畅通。”

于老爷子:“此乃进藏的唯一大路,你俩须亲自地跑一趟。另外,朝廷在打箭炉设着守备府,你俩须带了洛管家,去拜拜这位守备大人,一则把我家的盘算详说与他,也教他心里有个底儿,二则咱既把打箭炉作了基地,总须仰仗他关照些。”

田大刀:“只不知这打箭炉的守备,是个甚样的人物?”

袁老管家:“嘿嘿,歧元老将军的第六妾,一个朱姓的女子,家有一侄名叫朱旭,随在歧元将军身边行走,靠了其姑的宠爱,前年,谋得了这个守备的差使。”

于慈恩:“嗬嗬,却不知这朱守备有何喜好?”

袁其隆:“银子噻,女人噻。”

于慈恩:“银子么,现时不宜给;女人么,咱不会给。”

袁其隆:“这守备大人一妻数妾,都在成都,随在身边的有个小妾,明正小土司送上的一个藏女,甚得宠爱。”

于老爷子捋捋胡须:“既是藏女,想必于咱汉家的锦缎,饰物,总是喜欢的。”

田大刀:“这么个守备……老爷子呃,为保稳妥,咱家商号的盘算,恐得知会一下张少管家哟。”

于慈恩:“嗯嗯,藏地的安危,若是着落在这个主儿的身上,恐是虚的,吾家孙女婿那儿,自当去个信儿,把吾家的盘算都说说。”

田大刀程大炮自去于家的玉器店中选了几样饰物,再去于家的布店中择了数匹的蜀锦,搭了顺道儿的商船,径去了双度码头。

于信达则带了小刀小炮,径向蒋家而去。

算算日子,离开三河已是五天,也不知兰儿小姐姐的店铺改得怎样了,再有教堂学堂的修造,虽有姑父袁安兴主着其事,总需去看看才安心。

转过东街,便听得叮叮咣咣的一片声。望山书屋只剩下一道宽宽的排门,两边的围墙都已拆净。

欧阳父子在工地上指挥,一些的石匠或修整条石,或把条石砌入地基。

欧阳师傅围上前来:“哈,少爷回来了?”

于信达忙忙地回应道:“昨夜回的。哦哟,离得四五天的功夫,便起地基了哈。”

欧阳老师傅:“嘿,不就改造几间铺儿么?简单,简单。现是巩地基,石工活,三五天的事儿,然后便是来砖来石灰,备得齐整了,便安排泥工上手。”

于信达:“怎不见得洋人呢?”

程小炮:“嘿嘿,有甚说的,定是赖床噻,懒觉噻。”

欧阳运:“才不哩。咱还未上工,蓝翻译便带去了团练所,今日拉线,嗯嗯,就是用石灰把地基线标出来。只李教士在内里,上学。”

于信达:“上学?”

欧阳生:“哦,拜了蒋先生为师,在塾里识字儿哩。”

田小刀:“哈,这洋人教士,竟读起咱的书儿来了,稀奇,稀奇!”

程小炮:“看看去,看看去。”

绕过望壁,进到回廊,见得蒋先生端坐椅上,手里捏了戒尺,面前站着一个塾生,正在朗朗背书:“问舍求田,原无大志;经天纬地,方是奇才。空中起衅,谓之平地风波;独立不移,谓之中流砥柱。”

随着塾生的背诵,蒋先生眯了双眼,点头磕脑,那戒尺也随了节奏,在空中上上下下。

最后一桌上一个高高的背影,一头乱蓬蓬的黄发,正是李路易,手里捏着本书,摇头晃脑,读得却是十分地吃力:“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褚……”

李路易转问旁边的塾娃:“冯陈褚……褚……褚啥呢?”

塾娃正在习字,头也不抬:“出去。”

“哦,出去。冯陈出去……呃,不对哟,咋出去呢?”李路易搔搔脑袋,把书递在塾娃的眼前:“这字儿,咋读?”

塾娃看看那字:“哦,这字嗦,嗯嗯,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读卫嗦。”李路易继续吃力地读:“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三人也不影响蒋先生授课,径进了内院里,却见雨兰坐在矮凳上,蒋介民蹲在旁边,两人正专心地择菜。

程小炮扯了破锣嗓子:“哈!中午吃啥呢?”

两人吃了一吓,介民径自一屁股坐了地上。

雨兰愣了凤眼:“好你个程小炮,吓我一跳。”

程小炮不理雨兰,看向蒋介民:“唉唉,咋罚跪了呢?咱家兰儿小姐最是温柔,咋就罚跪了呢?”

田小刀:“嘻嘻,就是,就是。俗话儿说得好呀,男儿膝下有黄金呀,你看你看,我就不跪。”

蒋介民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跪你个头哟。没来由的,闯进两只野兽来,鬼哭狼嚎地,好不吓人。”

“哈,我的乖乖儿!”蒋赵氏听得院里嚷嚷,从厨房探出头儿,见是于信达,跑到院来,一边撩起围裙擦着双手,一边伸手拉了于信达往怀里拽。

于信达趁势把脑袋抵在师娘的胸口,一阵地拱,拱得蒋赵氏痒痒的,一边儿忍不住地笑,一边儿把于信达的脑袋往外直推。

兰儿掩了小嘴儿窃笑。

搬凳挪椅,雨兰上得热茶:“菊儿可好?”

于信达:“好,好。只是么,胃口不开,老不吃饭,只把酸酸的东西往嘴里塞,塞得多了,又蹲一边儿去,吐,不停地吐,吃啥吐啥,那个样儿,谁见了谁急。”

雨兰:“咋的啦?可是病了?”

于信达:“可不?再有的,也不许我亲热了。不是许久未见么?小弟我要她抱抱。嘿,她倒好,一边儿闪,一边儿双手护在肚子上,一边儿直嚷嚷。”

雨兰:“嚷嚷啥呢?”

“嗨,嚷嚷啥?”于信达拉长了声音,学着雨菊的腔调,“别吓着宝宝了,别吓着宝宝了。”

雨兰一脸的疑惑:“你个……啥话呢?教人好生的不解。”

于信达:“笨,真笨……唉呀,孺子不可教……”

蒋赵氏从厨房端了一盘卤鸡爪,听得这话,扑哧笑出声来:“菊儿丫头有喜了。”

雨兰睁了圆眼,愣愣地盯了于信达:“嘿,你个饱气,绕个大弯弯,把个简单的事儿东编西造,整得云遮雾绕,谁个知得你的意思?”

于信达:“嘻嘻,不仅菊儿姐有喜了,便是小弟我,也是有喜的了。”

雨兰再是忍不住,狂笑起来:“你也有喜了?哈哈,稀奇!稀奇!”

于信达:“哎呀呀,怎是稀奇呢?你想你想,这菊儿做了妈妈,小弟我不就顺理成章,升职做个舅舅?”

蒋赵氏一边揩着眼泪,一边把盘子放了在桌上:“鸡爪,啃鸡爪,总能堵你嘴了噻。”

于信达抓个鸡爪,塞在嘴里,边啃边嘟囔:“好吃,嗯,香,嗯,还是师娘,嗯,对我好。”

田小刀盯了蒋赵氏:“嘿,这鸡可是只长爪子,不长腿儿?”

蒋赵氏:“少得了你的么?刚上屉,蒸热了吃。”

程小炮却早溜了进厨房,寻得一根猪脚,一边啃着,一边踱回桌旁,“香,真香。师娘呃,那盘坨子肉,留着哈,给我留着哈。”

雨兰:“就你仨吃货。”

程小炮:“嘿,怎说呢?小姐姐怎说呢?俺娘可是说了,小炮呀,你正长身体,须是多吃肉,少吃蔬菜,因这蔬菜没得油水……”

雨兰扁扁嘴:“程婶这样说?嗬嗬,怕是娟儿姑娘说的吧?”

程小炮直点头:“娟儿么,说过的,自然也说过的……”

“哈哈!”整院的笑声。

“哈,热闹!热闹!”李路易听得一院的笑声,溜进内院来,见着于信达,“哈,贵信达,想你,想你!”

于信达扁扁嘴:“想我?嘿嘿,啥话呢?”

李路易直摇头:“那字,不认,嗯嗯,不认,蒋先生,板子。”

原来,这李路易认读汉字甚是困难,生怕生字过不了关,挨蒋先生的板子。

于信达直摇头:“N o!我须去趟重庆。”

雨兰:“什么时候?”

于信达:“明日一早。”

李路易拍起手来:“哈,顺风,一道,顺风。”

于信达:“你回重庆?”

李路易:“Yes。药箱。工人,受伤。”

雨兰:“就昨天下午,抬石头时断了绳索,伤了一人。”

于信达:“伤得重么?怎样处理的?”

雨兰:“轻伤,只脚背擦破了皮,已在冯老医处敷了药。”

蒋赵氏:“嘿嘿,冯老医那金疮药,神哩。”

于信达直眨眼:“金疮药,嘿嘿,金疮药!”

午饭自然就在蒋家了。

蒋赵氏把于信达拉到内宅里,掏出一小包散碎银子来,从中拣了三两,递在于信达手中。

于信达疑惑地盯了蒋赵氏:“师娘,这银子?”

蒋赵氏:“嘿,咱不是应了李主教的聘,给他们做饭么?每月六两的银子哩。这三两是兰丫头的,还未及给她哩。”

于信达:“您的银子,给我作甚?”

蒋赵氏:“兰儿过门,不是陪嫁了几套西洋的女装么?我看丫头喜欢得紧。你去重庆哩,得空去店铺看看,若有合着丫头心意的,替我购个一套两套的,也是为娘的心意噻。”

于信达:“唉呀,难得师娘这番的心意,咱替兰儿小姐姐谢过师娘了。”

蒋赵氏:“唉,说甚谢呢?实不瞒你,兰丫头过咱家门来,为娘的一件衣服也未备得,欠着丫头哩。以前是师娘没得银子,现今每月有得三两,总要补偿补偿,师娘这心,才安的。”

于信达:“哎呀,咱兰儿小姐姐得着这样的婆婆,福分!福分!”

“这是丫头的,明日给她。”蒋赵氏一边包了碎银,一边说,“哦,若是不够,信儿先替上,师娘我每月也是能挣的,三两哩。”

于信达把银子攥得紧紧的:“足矣!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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