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擂台下坐等看热闹的人昏昏欲睡不断打盹,随着公孙洛走上擂台,声音开始嘈杂,睡醒的人来不及擦口水就站起来,公孙洛玩笑道:“早知道大家如此期待,以后就该收钱了。”下面笑声应和,姜寻慢慢睁开眼睛走上擂台,舒兰也从另一侧走上来,二人并肩站在公孙洛的旁边,姜寻身体向后撤了撤,舒兰反而靠近小声问道:“你很怕我?”
姜寻心中想着“蛊术神秘莫测,当然害怕。”现实中面无表情,轻轻摇头,公孙洛道:“我就不再这里耽误大家的兴致了,二位如果准备好自行开始就好。”说完,就下了擂台。
二人距离三步有余,姜寻整个人像是根被绷紧的绳子,谨慎地感知着周围,视线又不留开舒兰的身体,舒兰的眼神还是那么平和,从怀中拿出笛子吹奏起来,虽然大的野兽进不来,但若来了漫天毒虫却是姜寻奈何不来的,找准机会,圣影并未出鞘朝舒兰快速杀去。忽然,一抹黄光从姜寻的眼前闪过,姜寻侧身跳出很远,那黄光不依不饶围着姜寻不断转圈,迟迟不肯攻击,眼看着为主人拖延时间,姜寻闭上眼睛耳朵微动认真地感知着蛊虫飞行的痕迹,二十息过后,城外会飞的毒虫就像是帘幕般,翅膀煽动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姜寻不为所动,又过三息,姜寻猛地睁眼,挥动剑鞘,啪的一声,黄色的虫子被打倒在地,挣扎几次都飞不起来,舒兰的毒虫大军即将到来,姜寻不能再慢,带着剑鞘直直刺过去,舒兰右手持笛,从腰间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散出,姜寻屏住呼吸折身而回,烟雾散去,站在擂台上已能看到成片的毒虫,姜寻感知笛子散发的能量越来越大,舒兰的额头也露出汗珠,想来吹起来也是很困难的,姜寻再次冲上去,用力刺出,银色的剑鞘飞出打在舒兰就要掏药粉的手上,台下蚩诸大喊道:“妹子。”
姜寻长剑就要刺中舒兰,舒兰左手衣袖一抖,一把短的直刃落在手中妄想挡住姜寻这一剑,冷兵相接,直刃飞出,舒兰被震荡,闷哼一声,无声的曲子中断,飞入城中的毒虫散开不再构成屏障向回飞去,姜寻的剑尖指在舒兰的眉心,舒兰目光如水,仿佛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一样,轻轻道:“恭喜你。”
姜寻还没来得及回答,感到一股杀气袭来,扭头看去石斧向他劈来,姜寻赶忙闪身躲过又跳出几米,蚩诸满脸怒气,眼中充满血丝,厉声道:“敢伤妹子,我劈了你。”说罢,再次朝姜寻追来。
“大哥,停下。”舒兰声音不高,但在蚩诸的耳中像是打雷一般,当即停下脚步道:“妹子,我帮你教训他。”
舒兰轻声道:“大哥,我们输的起。”
蚩诸冷哼一声抗上斧头,看着局面缓和,公孙洛满脸笑意走上擂台,道:“请舒兰姑娘留下帮助帝国。”
舒兰声音柔和道:“我只有一个请求。”
“舒兰姑娘请说。”
“不被任何人的命令束缚。”
公孙洛道:“在下代公子答应姑娘了。”听后舒兰点头带着蚩诸离开擂台,公孙洛看着姜寻道:“姜公子的实力在下佩服,经那日之事,使公子蒙受冤屈,请公子稍等几日,届时在下与伍城主负荆请罪。”
姜寻听后心中暗想“老狐狸明明怕我加害那皇子,说话圆滑真是滴水不漏。”
回到客栈姜寻难得自在,因获得第一,外面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见他的理由层出不穷,刚开始姜寻还出来看看,后来房门紧闭再也不出来了,其中最开心的当属客栈老板,看姜寻的眼神比柜台上的那颗摇钱树都亲,对他的请求也是有应必求,时间很快半月有余,张恕前往军营,舒兰兄妹则住进城主府所做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姜寻身上的伤彻底恢复,扒开衣服去看只剩淡淡的印记,不知为什么,孤独感却充斥着内心,姜寻想不明白,曾经自己与师傅住在山中没见过外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孤独,为什么这段时间孤独如此强烈。
坐在床上,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突然姜寻在人群中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进入客栈的大门,几吸时间楼下的吵闹声没有了,又过了一会,敲门的声音响起,打开门,公孙洛和伍忠朝站在外面,公孙洛见到姜寻直言道:“在下已查明姜公子的身份并无可疑,特来赔罪。”
伍忠朝拱手道:“请原谅。”
姜寻看眼伍忠朝这个糊涂虫心中就气不大一处来,面色冷酷侧身躲过,道:“受不起。”听言,伍忠朝像是早有准备,脱出上衣,微胖的身体上缠绕着细细的荆条,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姜寻看此大惊,伍忠朝将头压得很低再一次弯腰行礼,荆条入肉,他的身态也变得痛苦,姜寻扶起伍忠朝道:“你我往日仇怨一笔勾销。”
伍忠朝满脸是汗,颤声道:“多谢。”说罢,转身离去,见恩怨消除,公孙洛向前说道:“姜公子请跟我移步城主府,那有人等着呢。”
姜寻收拾好包袱,在客栈老板及店小二不舍的目光中远去,城主府在最后方靠山而建,易守难攻,姜寻看着围墙就知道这里面积极大,外表朴素,进入城主府姜寻惊叹,这哪里是一郡之首待的地方,就像个微小的皇宫,假山,泉水,批文的大殿能容百人有余,往里走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石壁,上面刻条向上飞的白龙,姜寻想着“离开京城这十二皇子的野心倒完全显露出来了。”巡逻士兵不断,领路的公孙洛带着姜寻拐入偏僻的小路,期间转弯七次,过了七个有守卫的卡口,慢慢能听见嘈乱的声音,映入眼帘的几百士兵,稻草人,靶场,十八般武器,继续向里走,是个巨大的山洞,里面是近百个不足十岁的孩童,姜寻一眼看去就知道这群孩童在练着某种不知名的硬气功,震惊之际,公孙洛道:“姜公子是第一个进入这里的外人,这是十二皇子的诚意。”
姜寻没有回答,公孙洛这半个月中想必把自己调查的清楚,到皇城,楚家,又在来之前亮出钦天府的令牌,但是十二皇子这只老虎为什么要把自己最软的肚皮露出来呢,是表明吃定我了吗?不,重点就在那令牌,想来想去姜寻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仿佛掉入一张笼罩整个天下的大网,这张网就是师傅与何大伯亲手编织。
见姜寻愣住原地,公孙洛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道:“姜公子,该走了。”
二人兜兜转转回到大殿,公孙洛站在门口道:“里面有姜公子想见的人,在下就等候在外面。”
姜寻跨入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沉香的味道扑面而来,一扇刻画鲲鹏的屏风后显露出人影,一个身高七尺,偏瘦白净的男子走出来,穿着深蓝色长袍,腰挂紫金带,姜寻站在他的面前就像是市井村夫,简直可以寒酸到泥土中,胡湛唤来婢女沏茶,邀请姜寻入座,为姜寻倒茶并端来道:“被姜兄弟当老师是我的荣幸。”
姜寻连忙接过茶,道:“能与十二皇子坐在一桌也是姜寻的荣幸。”
胡湛直截了当道:“老师认为,这般天下胡湛该如何做下去。”
姜寻平静下来道:“相比其他郡县,皇子大开城门收留难民已经做得很好了。”
胡湛摇摇头,道:“能帮助的人仅限黎郡实在有限,古月江山风光无限却被大漠打的节节败退,不断损失城池,想必公孙先生带老师看过那秘密练兵的地方,我想让为这片衰老的江山灌输新鲜的血液,请老师帮助我。”说罢,胡湛对着姜寻行礼,把身子压了下去。年轻的姜寻被胡湛弄得不知所措,直接问道:“十二皇子不觉得现在太过奢侈了吗?”
胡湛抬起头来,苦笑道:“老师,皇子众多,黎郡中我的身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倘若我矜矜业业,勤俭为民,恐怕这些事情传不到父王的耳中,就已经客死他乡了。”
姜寻盯着面容白净心思缜密的十二皇子,直接道:“姜寻不过一介平民恐怕没有本事帮助皇子,尽我所能,会教授给你本事,保不受外来刺害,如何。”
胡湛站起来行礼道:“三年之内,兵士训练完成胡湛便有自保之力,师傅大恩,永生不忘。”
“好。”说罢,姜寻起身就要回去,胡湛拉住姜寻的衣袖:“这有百年美酒,邀师傅品尝。”拗不过胡湛的热情,只好留下。
在胡湛的节奏下,一杯接着一杯,二人喝的大醉伶仃,喝的丢掉时间,丢掉身份,胡湛把多年的委屈一通交出,姜寻在迷迷糊糊中顺口答应许多事情,至于明天江山如何,在琼浆玉液中,在如水的月色中,亦在天下万民那颗砰砰跳动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