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皇城被围

清凉殿内, 正门被关起,这个大殿就只有沈靖和徐三娘两个人。

徐三娘望着沈靖,她的眼神已经比刚刚平静许多, 现在, 她只想好好打量沈靖, 有没有受伤, 有没有瘦。

沈靖看向徐三娘的目光却满是欣喜和满足, 能有一人等自己,足矣。

他却忘记了后宫有一大班妃嫔都在等他。

而刚刚见到的俞九儿,他的皇后, 在他心中已经和穆枫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他的臣子, 得力的能臣, 仅此而已。

徐三娘却是眉间心上少不得的人物, 只想放在自己心里珍藏。

半晌,徐三娘道:“你回来啦。”语调轻松, 像是以前沈靖下朝时的一句普通问候。

沈靖点头,“嗯。”

又是对望,此时徐三娘终于懂每年的七夕,牛郎织女为何只在鹊桥上两两相望,泪落成雨。

原来, 真心相恋的两人, 竟是可以看这么一整天的。

忽的, 徐三娘上前拉住沈靖的手, 与其说是拉, 不如说是拽的,徐三娘拽沈靖进了暖阁, 一把将沈靖推到榻上,自己伏在沈靖身上,目光直视沈靖,霸道且不容拒绝的道:

“我想要你。”

沈靖却知这是徐三娘失而复得,害怕再次失去的故作强势,微笑着抚摸徐三娘的头发,笑道:“好。”

徐三娘的霸道不止表现在语言上,脱、衣的动作也是爽利痛快,她先是不羞不臊的脱、光了自己,然后伸手去解沈靖的战袍,沈靖连声音都带着笑:

“三娘,我行军刚刚回来,身体脏得很。”

徐三娘脱得专注,已经将盔甲剥下,一边往地上扔一边说:“我不在乎。”

沈靖看徐三娘光、着雪白的身体在自己身上扒衣服,顿时起了促狭的心思,他稍稍起身,在徐三娘的耳畔轻声道:

“三娘,我可是没有力气了,不然咱们来个观音坐莲吧。”

如此无耻的话被他说得理直气壮,徐三娘却只是笑笑:“你确定?好啊。”

说着推倒沈靖,不让他再说话。

两个人都不是初尝情、事的少年少女,却激烈异常。窗外的猫儿不小心看见了,都气得直叫。

被徐三娘在激战中伸出一只玉手,勾起腕子上的玉镯掷了出去,猫儿“呜呜”一叫,非常自觉的去找它的猫对食了,不再理这对没羞没臊还乱扔东西的臭人类。

沈靖是够臭的,完事之后,徐三娘嫌弃的道:“真臭!快去洗澡!”

沈靖这时候顿时有一种用完就被抛弃的感觉,不知道应不应该庆幸,徐三娘说的是“真臭”而不是“真不行”。

这厢沈靖正在这里伤春悲秋自怨自艾,那边厢徐三娘闻了闻自己,却道:“我也被你熏臭了。”

沈靖大笑:“如此,卿便陪我一同沐浴吧。”

徐三娘赏了沈靖一个“哼”,却没有反驳。

被对食榨干的猫儿刚刚回来,就听到沈靖的这句话,顿时想起了二人曾经在浴桶里的罪恶行径,决定此地还是不呆为妙,脚底抹油溜了去也。

有人情场得意,有人却情场失意,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几家欢喜几家愁。

何简这日非召进宫,却不是见沈靖,也不是见他那小姨兰嫔,而是指了名的要见徐三娘。

沈靖笑笑:“你去见,这个人背景太复杂,城府又深,连我也看不透,他到和你投缘。”

徐三娘去清凉殿东殿接见何简,沈靖则去栖梧宫找俞九儿,召见穆枫。

何简甫一进门,徐三娘便发觉这厮十分的不正常,平时打扮得大花公鸡似的,桃花扇一摇,也算精神。

可如今扇子也没了,衣服也皱了,桃花眼也睁不开了,一副要死了的表情,徐三娘实在不知道什么样的大事能让何简这样糟蹋自己。

徐三娘自家洗得香喷喷,便不许何简近身,推开往她身上扑的何简:“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何简倒也听话,乖乖的站在一边。徐三娘这厢却奇怪了,何简怎有这样老实的时候?

奇道:“你究竟是怎么了?”

徐三娘和何简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一同去广安之后,徐三娘跟何简再无芥蒂。倒是那小童……

一想到小童,徐三娘道:“该不会是你那个小童跑了吧。”

何简扭扭捏捏的:“三娘你怎么知道。他不要我了。”

徐三娘恨铁不成钢,几乎要碎了银牙,不想她自己刚和恋人春、宵一度,饱汉怎知饿汉饥,恶狠狠的说:“你那小童心思歹毒,也就你把他当个宝。”

听徐三娘说小童的不是,何简到不乐意了,小童是有不是,可只能何简来说,其他人一概不行,徐三娘也不行,当下道:

“他是宝是草都没关系,我当他是宝就好了。”

徐三娘沉下脸来:“那你去寻他便是了,何苦来找我?”

何简偏生是个吃硬不吃软的,见徐三娘使脾气,反倒乐了,扑在徐三娘身上:“三娘,我就喜欢你这性子。——我喜欢的要是你就好了。”

徐三娘这次没有推开他,却揭露道:“得了吧,你是看我不是个好相与的,命硬得很,你家小童弄不死我,才敢撩拨我。要是软一点儿的,你哪敢呢!”

又道:“那小童是俞府的人?拉你入伙你没答应?”

何简抬起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你怎么知道?”

徐三娘道:“在客栈的时候,小童一鬼鬼祟祟的离开你就心情不好,来撩拨我,你当我徐三娘是傻的吗?”

何简站了起来:“我虽不想当什么名垂青史的贤臣,却也不想留万世骂名。等夏京安定下来我就走。”

徐三娘第一次听何简表明立场的话,心里又惊又叹,闻言他要走,问道:“你一个人吗?”

何简笑道:“自然不是。”

徐三娘不知何简对小童竟用情如此之深,摇头道:“我没想到……我以为你只是玩玩,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终究有违伦常……”

何简反而笑了:“三娘,你该不会也以为小童是男儿身吧?”

徐三娘惊道:“难道不是?”

何简笑道:“她刚来我身边的时候,我也以为是个清秀的男孩儿,就起了那般心思,谁知上了床却完全不是。”

徐三娘一直以为小童是个十四、五还未长开的男孩儿,是以身形瘦弱了些;又是娈、童,是以说话娘了些,却原来和自己一样是女儿身。

这厢徐三娘还在震撼小童是个女的,那厢何简却压低了声音道:“小童今早走的,正是陛下早朝完的时候。俞伯岚要有动作了。”

徐三娘点头,何简大动干戈的来找自己,自然不是只为诉情殇。

俞伯岚却是有了动作,非常快,快到沈靖正和穆枫商议,自己带的一万军士和穆枫的一万军士能否保住皇城的时候,那边厢俞伯岚已经五万军士兵临北城楼。

穆州前线堪堪拨了十几万人马,对战北凉二十万大军。

曹文亭好手笔,给亲家夺位的军队,只怕都足够改变北方战局了。

沈靖和穆枫登上北城楼一看,只见俞伯岚端坐马上,好整以暇,沈靖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觉得一切都在握的少年郎。他的后面,是一排又一排的兵士,把个北城门围得水泄不通。

“拿箭来!”穆枫解下自己带的弓箭递给沈靖。

沈靖取出一只白羽箭,瞄准拉弓,竟是直直的朝着城下主帅射去。

俞伯岚不躲不闪,那箭却堪堪停在十步远的位置。

他道:“沈靖,这么多年,你的箭术没有丝毫进步。”

沈靖道:“你却是大大的进步啊,叛国投敌的事都做得出来。”

俞伯岚不语,半晌,道:“安王的人马马上就到,沈靖,你束手就擒吧。”

“安王?是暗阁势力吧!”

俞伯岚道:“不错,沈靖,你辛苦经营十几年,如今,却是白为人作嫁。”言罢大笑。

就在双方僵持中,一红一绿两道身影走上城楼,后面还跟着个梨花带雨雨打落花的小燕儿。

仔细看去,却原来红衣的在后,绿衣的在前,红衣一条臂膀仅仅勒住绿衣,手腕处,赫然一把铮铮发亮的匕首,正是俞九儿日常放在枕头下的那把。

红衣自然是徐三娘,绿衣则是俞九儿。

待看清来人,俞伯岚面上没有一丝惊讶,只道:“徐姑娘好像算计错了,九儿如今已是沈靖的人,威胁不到我分毫。”

徐三娘无所谓的笑笑,头一昂:“是吗?”

手腕一提,却是向俞九儿心口刺去,俞九儿“啊”一声,刀尖已进两寸。

寒风起,吹动二人的衣角。

俞伯岚面上依旧毫无表情,只是胯'下的马却似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嘶鸣不止。

俞伯岚不得不强行勒住马。

俞伯岚安抚了马,眼睛不错珠的盯着俞九儿,正是乍暖还寒时候,俞九儿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无,不知是冻的,还是疼的。

其实俞伯岚和城楼隔了很远,沈靖箭都射不到,他又怎能看得见俞九儿的脸?

明明知道徐三娘不会伤害到俞九儿,明明知是做戏,心却还是痛了。

他看着城楼上的那抹绿,却对沈靖道:“沈靖,你一个堂堂男儿,就只会用女人来威胁我吗?”

沈靖却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哦?刚刚不是还说九儿是朕的人吗?怎么朕的人能威胁到堂堂俞伯岚俞大人?真是朕的荣幸。”

俞伯岚是关心则乱。

“你想怎么样?”

徐三娘喊道:“令你的人退后,退到定门以外。”

俞伯岚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只看着俞九儿。

徐三娘狠了狠心,想着戏就是要演足,偷偷的在俞九儿身后道:“把那袋血压破。”

俞九儿轻轻点头。

看在楼下的人眼里,却是徐三娘手上一用力,俞九儿呼痛,徐三娘拔出匕首,俞九儿胸中的血便喷涌而出,染得罗裙失色。

俞伯岚在胯'下战马嘶鸣咆哮中大叫:“不要!我——”

答应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俞九儿身后的小燕儿身形一动,变生肘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