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青林一见自己兄弟那一动不能动的样子,马上怒了,一下蹿到陶安泰面前,道:“你干的?”
陶安泰点点头:“是我。他行不义之事,我当然要整治他!”
“给我把他的穴道解开!”彭青林大喝道,“快点!”
陶安泰盯着他,没有动。
“给我把他的穴道解开,快点!”彭青林又喊了一声,明显急躁起来。
陶安泰还是没动,转身走到柏小妍身边,坐下了。
彭青林看着他走过去坐下,额角的青筋跳动了几下。
“把我兄弟的穴道解开!”他第三次说,目光里闪出浓浓的杀气。
彭黑虎一语不发,梗着脖子黑煞煞地望着陶安泰,彭顺则吓得悄悄往柜台角里缩了又缩,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彭青林带来的一干人则横着长棍短棒,气势汹汹地望着被他们包围起来的陶安泰等三人,而那个不知什么时候跑出去叫了援兵回来的小五儿则夹在人群中,一双老鼠眼闪着兴奋解气的光。
陶安泰环顾四周,手动了。
一屋子的人都紧张地跟着他动了一下,却没想到他只是将剑解下来握在手中平放在桌上。
“他的穴道不用我解,把他抬回去过两个时辰就开了。”陶安泰盯着彭青林的眼睛,平静的目光里有一种让人无法不低头的威压感。
彭青林不由心中一紧。面前这个俊美青年究竟是什么来历,竟会有这样的目光?他胆子刚一缩,马上又一股怒火拱了上来,喝道:“没门!我彭老大说的话,掉在地上就有响儿,要收回去,没门!”
陶安泰一笑,道:“是吗?巧了,我也是。”
彭青林青筋暴跳,大喝一声:“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废了他!”
那些家丁本就不是什么好出身,无非地痞流氓亡命之徒,早就恨不能听见这一声。如今得了令,都拿着棍棒朴刀拥了上去,没命地攻向陶安泰。
陶安泰并不动地方,注意力也都在保护柏小妍和杏儿上,对她俩道:“好,这回又是我连累你们了。要是你俩受了伤,我罪过可就大了!”
柏小妍一边和杏儿躲着,一边道:“别这么说,我也想打这个抱不平呢!谁叫这掌柜和我一样也是做饭的!”
说话间,陶安泰击伤了六七个人,虽不至于害了性命,但都伤在要害处,一时也难以站起来。
那些剩下的人见他武艺高强,也不敢轻视了,都小心翼翼地接近,谁也不愿再去碰这个硬钉子。
彭青林见此情景大怒,暴叫道:“你们都是吃屎的?平时爷养你们养得不错,怎么现在都靠边站了?”一边喊着,忽然从袖中甩出一枚飞镖,直击陶安泰眉心。
飞镖来得很凶很快,几乎眨眼功夫便到了陶安泰面前。与此同时,彭青林也蹿了上来,一记左拳袭向陶安泰。
说时迟那时快,陶安泰右手一举一划,只听“”地一响,飞镖落地,“啪”地一声,剑砍在彭青林手腕上。彭青林痛得大叫一声,再看手腕时,手腕已经肿了。
“你——你——”他忍着疼还想动手,陶安泰身子一动,已然到他面前,出鞘的剑尖指向了他的咽喉。
“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谈谈这间酒馆的事了?”
望着陶安泰的眼睛,再瞅瞅闪着寒光的剑锋,彭青林不敢再说别的了,点了点头。
“让你的人回去,叫你父亲来。”陶安泰将剑往后一背,忽然手如闪电,一样点了他的穴道。
彭青林动弹不得,只得叫人都回去,叫彭家当家的彭三泰来。
等待的时间显得很漫长,似乎过了好久,彭三泰才带着人急匆匆赶来。
“谁,谁绑了我儿子?”彭三泰还没进门便嚷起来,但一进了门,便闭上了嘴。因为他看见,他两个平时凶悍得要命的儿子,此刻正老老实实地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你们怎么了?”彭三泰惊呼道,又叫跟着自己来的三儿子道:“洪云,你快看看,你大哥和五弟是怎么了?”
彭洪云看上去和他两个兄弟很像,但神气却是个读了书的样子,并不蛮狠无礼。他马上走上去看看两个兄弟的情况,道:“爹,他俩该没受啥重伤,只是不能动。恐怕是被点穴了。”
彭三泰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看陶安泰三人,对陶安泰说道:“这位公子,不知道小儿到底哪儿得罪了你,你要这样做事。听老夫一句话,放了他俩吧!”
陶安泰道:“恐怕这位员外是弄错情况了。现在是我们想叫您来谈一谈这酒馆的事,没有别的意思。”
“这酒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柏小妍看了陶安泰一眼,开口道:“我们来这儿吃饭,他不卖给我们。而原因则在你们彭家父子身上。若是我们不和您说好这件事情,恐怕还要继续挨饿吧?”
“酒馆饭店有的是,为什么非要i这家彭家老店里?你们这不是多事吗?”彭三泰皱着眉说道。
柏小妍看看两个动弹不得的人,道:“这可不是我们多事。饿着肚子是大事呢!”
陶安泰也说道:“现在不是你指责我们的时候吧。你的两个儿子——”
彭洪云走到父亲身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彭三泰面色稍转了转,道:“你们说要怎么样呢?当初在县太爷那里签了押的,只要给外乡人卖饭,这店就罚没。你是想让彭顺丢了这店吗?彭顺,你想这样吗?”
彭顺此刻忽然如醍醐灌顶,一拍脑门,道:“哎呀,对啊!只要我自己不做不卖饭就可以,没说吃饭的不能自己做啊!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
柏小妍一笑,道:“现在我们就算不在这儿了,你也没问题了吧?”
彭顺赶紧重重点了几下头,道:“没问题,没问题!”
他又对彭三泰道:“四哥,这回你没得说了吧?你可看清了,这不是我做的饭,更不是我卖的,是人家自己买了东西,借我灶台做的!现在可有人证,你没啥话说了吧?”
杏儿抿嘴笑道:“好了,掌柜的,现在该带我去后面选菜了吧?”
彭顺这回高兴地点着头,连连说道:“好,好,好!去,去,去!”
见他们两个高高兴兴地往后走,彭三泰气得牙关紧咬,看着柏小妍和陶安泰,点了几下头,道:“好,好,算你们狠,算你们有本事!彭顺,你可算碰上了能给你帮忙的了,算你运气好!”他又望着陶安泰,道:“这位公子,事情也解决了,你是不是该让我的两个儿子跟我回去了?”
陶安泰一笑,问柏小妍道:“丁姑娘,你说事情完了吗?”
柏小妍想了想,道:“好像还没有。我们知道这家店可以自己做饭吃,别人可不知道。何况,万一遇上个不会做饭的怎么办?这件事我们要管就要管到底。”
陶安泰点点头:“彭员外,看来你想快点了了这事,还不容易呢!”
彭三泰铁青着脸,道:“你们还想怎么样?”
柏小妍道:“员外且安坐,等等就知道了。”
不一时,饭菜办齐,端了上来。村庄中没有什么盛馔佳肴,再加上彭顺久已不开张,东西也不齐全,所以做的不过是黄米饭配些蔬菜,至好的就是一只清炖老母鸡。但杏儿跟着柏小妍这些年,也得到她的指点,所以虽是简单乡村饭菜,却也做得色美味香,令人一见便馋涎欲滴。
陶安泰看着桌上四个菜,对彭三泰和彭洪云道:“两位一起尝尝。”
彭三泰哪里有心思,冷冷瞟了一眼,道:“抱歉,彭某中午已经吃过了,肚子不饿!”
陶安泰似笑非笑道:“这饭很素淡,撑不着人。我们远来是客,难道你这地主不陪陪吗?”
彭三泰眼色阴寒地望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陶安泰依旧似笑非笑,道:“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你才肯吃?”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睃了彭青林兄弟两个一眼。
彭三泰压了压火气,对彭洪云道:“儿子,坐下来一起尝尝!”
不是自己想吃的东西,彭三泰自然也觉得难以下咽。杏儿在旁看着他懒懒待待的样子,竖起眉毛,不悦道:“怎么,嫌做得不好吃?多吃点!”
彭三泰无法,只得多吃了几口。柏小妍陶安泰三人也吃了一些。
正吃着,柏小妍忽然问道:“杏儿,这饭是你做的?”
杏儿一笑,道:“不是。小姐吃出来了?”
柏小妍点点头,道:“我知道是你教彭掌柜做的,但绝不是你亲自下的厨。各人手法不一样,就算师傅手把手教,也不一定能做出同样的味道来。”
彭三泰和彭洪云忽然停住了嘴。彭洪云道:“怎么,这是顺叔做的?可是不是说——”
“可是什么?这饭你们也吃了,闹肚子了没有?给毒死了没有?要不要现在再去药铺买包砒霜,现吃下去死了,然后说是从彭掌柜家吃坏的?分明就是陷害,非要做得假仁假义!这饭,是我和掌柜的一起做的,怎么样吧?”
“你——你——”彭三泰“啪”地摔下筷子,刚想说什么,只见陶安泰将剑放在桌子上,手指仿佛无意地对剑鞘推推合合,望着他道:“这饭确实你吃了,我们也吃了。而且不管你我,都没事。你们又是本家,当初打官司也是靠了你的关系,才没有给彭掌柜定罪。所以我建议由你出面,写一个东西,澄清一下实际情况,再让彭掌柜重新开起这买卖来,怎样?”
彭三泰听了,沉吟片刻,忽然冷笑一声,道:“公子这是欺人太甚吧,我也带了人来,难道还抢不回我的两个儿子去?”
“你要抢不是早抢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陶安泰说着,微微一笑。
彭三泰也算是个见过些场合的人了,但见他这一笑,却依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再看看陶安泰和两个不能动弹的儿子的位置,发现他带来的人不管怎样也不能抢在他前面将人抢到手,于是只得挤出一个笑脸道:“彭某只是开玩笑。既然如此,那我也做个好人,就写个证见好了!”说着,问彭顺要了笔墨纸张,写了一张东西,交给陶安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