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泰,其他的事情我承认,但是这件事情真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花惊容拼命解释着,但换来的,却是陶安泰的一个冷眼。
“王爷,这里面可能真的……有误会吧!”柏小妍轻声说道,“可能真的和花小姐没有关系,只是有人利用了……”
“没那么多可能!”陶安泰打断她的话,“如果自己没有长害人的心的话,又怎么能被人有机可乘?即便不是她派去的人,不是她安排的这一切,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王爷,别这么说!……”柏小妍的伤口又一阵疼痛,疼得她皱起了眉,身子向前一垮。陶安泰马上小心地将她扶住,道:“你跟我走,先去治伤!”
眼看着陶安泰目中无人地带着柏小妍离开,其他三人也都趁机跟着一起走了,花惊容既震惊又伤心,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要这样害我!——”
陶安泰直接把柏小妍带到了他的一处别院。院子不大,三株大槐树将院子顶遮了大半,槐荫下一张石桌四张石凳;墙边看似随意地种了几杆疏竹,竹下两丛石竹花开着星星点点的花朵——这便是院子的所有,一点王爷家别院的富贵感觉都没有。
“你们三个就先在这儿住着吧,”陶安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就来了。”
他顿了顿。趁着他沉默的当头,楚小妘说要带杏儿去洗洗换换,便离开了他俩。
她俩一走,陶安泰的眉毛就皱起来了,目光里也显出了不满的神色。柏小妍早就看见他眼中压抑的怒气,此时见他终于露出来,便知趣地将目光避开了。
“你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安排好了,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陶安泰生气地望着她,“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知道爱护自己?”
柏小妍一语不发,任凭他发泄不满。她知道等他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光了,脾气自然会好起来。
“喂,我在问你,你不说话就算完了?你看你伤的!——”他想伸手去触碰那伤口,柏小妍却一下子躲开,发出一声轻呼。
陶安泰伸出去的手颤了一下,缩了回去。“去床上躺会儿吧,你这样坐着很费劲的。”他声音已经柔和下来,还是担心胜于埋怨。
柏小妍点点头道:“我也有些坐不住了。——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你不用扶!”
陶安泰却不听她的,扶住她腋下,半架着她。
“铁先生也是按您安排的来做的,听见我的声音忽然大起来,才动的手。而且他一直占上风,所以小妘才敢去救杏儿,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个人会往杏儿那边躲——”
“我说你为什么会受伤,谁问你那些事情了?铁冷棠已经跟我说过了,我都知道了!”陶安泰不等她说完便截住了她的话,语气依旧带着些气恼。
“我——我是因为不让那个假扮的老太太伤害朱清溪——”
“你傻啊?朱清溪重要还是你自己重要?”陶安泰扶着她走进内室,室中淡淡的栀子香让柏小妍心情放松了不少。
“我们——我们都重要吧!头一次那个女子要伤害我的时候,是朱姑娘帮我推开了她。所以她有危险的时候,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柏小妍轻声说道,在陶安泰的搀扶下慢慢躺在床上。
“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和花小姐没有关系,一定是有人利用了她……陶安泰,你能不能冷静些,别轻易下结论呢?”
望着柏小妍纯净的目光,陶安泰不由陷入了深思。
“她怎么知道阮湘筠这个名字?为什么又说不下去了?如果还能见到她,我一定要问一问!”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突然感到一阵浓浓的困意袭了上来。
朦胧间,她感觉到一双有着尖利指爪的手,扼上了脖颈。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黑暗都想一层厚厚的幕布般,无法拉开。
“唔——唔……”她费力地发出呜呜声,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像头朝下被人按在水中。
意识一点点离她而去,她甚至觉得眼前都出现了一丝飘渺的白光。忽然,她觉得颈上一松,一股空气猛地窜进她的胸腔,她的意识又回来了。
朱清溪剧烈地咳嗽着,然后听见了一阵打斗声。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如此熟悉,以至于一听见,她便发起抖来。
“假……假老太太!”她心里哆哆嗦嗦地想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打斗声戛然而止,但随即,她又听见那个女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叫声:“哎呀!”然后,便是“嗖”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滚落在了窗外。
再静待片刻,朱清溪听不见任何声音,慢慢睁开了眼睛。她一睁开眼睛便吓得尖叫起来:“哎呀!你是谁?!”
她眼前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面无表情,胡须修得短而整齐,两道眉毛又黑又浓。
她当然不知道,那是铁冷棠。
“我不是坏人,”铁冷棠开口道,“我是跟着丁柏小妍一起的。你大可放心。”
朱清溪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她惊魂未定地问道:“可是……您怎么会突然过来?难道是一直在这儿守着吗?”
铁冷棠点点头:“王爷觉得他们肯定会来伤害你,所以就派我跟着。”
朱清溪想起路上陶安泰看自己时候那双比寒冰还要冷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哦!我还以为他会特别恨我……”
铁冷棠没有理会她的自言自语,问道:“朱姑娘,你是怎么惹上那两个人的?”
朱清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昨天的时候,我收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让我在某日某时到燕秋山某处去和柏小妍比赛。因为之前只有花小姐和我说过这件事情,所以我理所当然认为那个字条是她送来的。结果去了之后,就看见了这两个人。”
“他们对你做什么了没有?”
“没有,”朱清溪道,“假的老太太笑眯眯地请我进了茅屋里,我只是觉得茅屋里光线很暗,不像是要比赛的地方。可她说比赛是在东屋,那边光线还好。然后就把我领进东屋里。我看见那儿有两条鱼,她就说那天比赛做鱼,其实没得出什么结果来,所以今天还安排比做鱼。我想着这也合情合理,也没有多想,就在那儿等着了。”
“他们也没对你说什么?”
“没有。甚至连他们抓了杏儿姑娘,都是丁姑娘来之后我才知道的。如果我早知道他们如此卑鄙,我才不会答应比赛……”
朱清溪羞愧地低下了头,泪水滴滴答答地掉了下来。
“朱姑娘,你先不要伤心自责,你想知道他们的来历吗?”铁冷棠问道,一双不大的眼睛在灯光下灼灼发亮。
朱清溪抬起了头。
“难道……难道壮士知道?”
铁冷棠点点头:“他们易容术很好,身手也不错,特别是逃走时候的方式,应该是隶属于一个叫‘千颜’的组织。”
“‘千颜’?这是个什么组织?”朱清溪一脸疑惑。
“这是个暗杀团体,擅长易容、伪装。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惹上他们了——或者,是你和丁姑娘。”
望着铁冷棠那双平静中带着探询神情的眼睛,朱清溪更加疑惑了。是啊,自己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厨子,还指望着这回打擂出名呢,怎么会名还没出就惹上了杀身之祸?
看着朱清溪低落的情绪,铁冷棠离开她的床边,道:“朱姑娘,这件事情多想无益。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让我来查。你先睡吧。”
“嗯……”朱清溪很想叫住铁冷棠在这儿陪着她,但一犹豫,又垂下满是期望的眼眸,低低地答应了。
柏小妍一醒来,就先慢慢动了动肩膀。她发现肩膀疼的已经不是很厉害了,昨天肿起来的地方也消了肿。
她刚一动,坐在椅子上的杏儿就跑了过来,对她说道:“小姐,你别动!伤刚刚愈合一点,一动又裂了。”
柏小妍想起昨天大夫给她上药的时候,说她的伤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是皮肉伤得也很深,若是不想留下伤疤的话,就不要乱动的话。
“杏儿,可我想起来,怎么办?”她有些泄气,开口问道。
杏儿道:“大夫不是说,你自己别使劲就行吗?我来扶你!”她费劲地托起柏小妍,忍不住眼圈红了。
“小姐,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我,您怎么会受伤呢?”她低声说着,委屈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柏小妍安慰她道:“傻丫头,我又不是为了救你,是为了救朱清溪啊!我就是怨,也得怨她不能怨你不是?说到谢,你得谢谢楚姑娘才是。她昨天肯定也受了不小惊吓呢!”
杏儿点头道:“我已经谢过她了。她说要想好好谢她的话,就去广汀城请她喝酒。”
“广汀?在这儿请她喝酒也行啊!为什么非要去广汀呢?”柏小妍一边让杏儿帮她穿上衣服,一边问道。
“楚姑娘——楚姑娘收到家书,今早匆匆走了。她让我给小姐带话说——说——”
“说什么?”柏小妍见她支支吾吾,心中不由大为疑惑。
“她说她在广汀城等着我们去喝酒,还说,她更盼着喝——”
“喝什么?”
“喝——”
“什么啊,你快说!”柏小妍见她这副样子,都有些生气了。
“喝你和王爷的喜酒!”
一探之下,她吓得缩回了手,叫道:“不好了,小姐,你发热了!”
“我……发热了?”柏小妍说着,觉得头一昏,向后倒过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看见陶安泰弯腰站在她床边,满脸的担心忧虑。越过帐子的缝隙向屋内望,她看见一个郎中样的人,正坐在桌边写着药方。
“……你什么时候来的?”柏小妍记着陶安泰那天的那个眼神,在有外人的时候,称呼他“王爷”。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来的时候你还在昏睡。”陶安泰情不自禁地握住她放在枕边的手,那手又干又热。
“太医说这些日子你太累了,又受了伤,所以发起烧来。”陶安泰轻声解释道,声音里的宠溺像细细的糖丝,又细又软,一丝丝甜到柏小妍心里。“不过不要紧,吃几服药好好休养几天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