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谁的路, 也不活在任何人的眼里,或许越长大才会越懂,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定的轨迹, 或交叉或相离, 或生离或死别。]
我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应佳儿说的那家清吧, 七点半的光景, 夜生活还没有真的开始, 吧里冷清得厉害,就连打扫的阿姨也才刚走,吧里的侍者也都还懒懒散散的没有进入工作状态。
点了杯可乐坐在角落里, 我要做的就是安静的等着应佳儿推门而入,而一个人的时候, 往往最容易东想西想, 搞不好还一头绕了进去然后怎么都出不来。
刚抬手吸了口可乐, 兜里的电话便震了起来。
我看了眼,是张技, 然后我也没接,将打电话放在桌子上,过了会一条短信跳了进来。
张技说,他和周小沫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没有办法解释。
我轻笑, 解释, 他该怎么解释, 他已经欠了一条人命不是么?
清吧不比酒吧, 里面比较安静, 就连音乐也要轻快许多,我低垂着眸, 不知道是不是里面太闷,我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我是讨厌周小沫没错,我甚至是巴不得张技分分钟和她断了那些恩恩怨怨,可如今,他们之间注定要拉扯不清,回想到早上和他在一起时的情形,我觉得我和他之间被什么东西隔开了。
想靠近彼此,却又只能止步观望。
他说,他已经无路可走了,我苦笑,我怎么可能猜不到,那一次他和颜楠之间哪有打架斗殴那么简单?
又一条短信窜了进来,这次只有几个字,简单,却又直逼心脏。
他又重复了早上说过的话,别再来找我。
我闭上眼,心有种被利器刺伤的痛感,早上分离时那最后的拥抱,似诀别般,张技拥紧了我,他的脑袋磕在我的肩头,我被他大力的摁在怀里。
强有力的心跳,他的嬉皮笑脸早就在进门之后全部都卸下,我感受到了他的悲伤,真切的,浓烈的,却不是为我。
我不知道应佳儿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正好仰头喝光了那一杯可乐。
张技,我可以不去找他,他不想牵连于我,但他没有办法阻止我去做其他的事情。
清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沉默了许久,应佳儿开口问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在这里见么?”
我摇头,我不关心这些,我甚至不去关心她曾经说很久就见过我的话,很久是多久,在哪里,我一点儿都不关心。
“你认识林凯?”她问。
我点头。
“那颜楠呢?”
我继续点头。
“那你知道他们的势力范围么?”
我摇头。
这些我都不清楚,就连为什么颜楠会和林凯扯在一起我都不清楚。
“池贝,你知道他们主要是做什么的么?”应佳儿摸出了根烟,点上火,吸了一口。
偷盗、抢劫、给人看场,但是我没有说出来,我知道那人肯定比我了解到的更多,在我说出交换的条件后,她估计已经把该摸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你要做的事情我会尽量帮你,而你只需要帮我收好那个本子,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沉默,这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主动权不在我这里。
“你最好把所有的恩怨纠葛理清楚。”应佳儿说罢用眼神示意我看向吧台方向。
抬头,顺着那视线看过去,吧台旁站在的是一名侍者,他穿着黑色的工作服,但他左耳的耳钉却晃了我的眼。
像是被什么东西钉住,我没有动弹,有十万个为什么挤进了脑海里,一个个的,我怎么都找不到答案。
应佳儿到底是何许人也,我身边的所有人和事,她为什么会如此清楚?
我就坐着,不动,也不言语。
应佳儿离开前给我留了个号码,她说我如果有事或是有麻烦可以打电话求他帮忙,我嗯了一声眼睛却盯着不远处的人。
将写有号码的纸条塞进书包里,我招手要了一瓶酒,路召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觉得他眼神空洞魂飞天外,苦笑一番,我以为失踪了人,却躲在了离我最近的地方。
果然,如果有些人存心不让你见,隔得再近也没有办法碰头。
我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并没有扑过去给他一个“惊喜”,因为没有理由。
说他是我男朋友?
我摇头,一开始两人的动机都不纯,那些关系怎会做得数。
去开口问他张技和周小沫之间的事情?
我再次摇头,我算老几,而且关我什么事。
去问他和米舒之间有何纠葛?
再再次摇头,连米舒都不愿意去透露的事情,他不见得会说。
总的而言,路召和我身边的人都扯上了关系,而我和他,却都有着不尴不尬的姿态。
我和他,本就不该有任何的牵扯,可是我也不知道应佳儿带我来这里是何用意。
恩怨纠葛,路召身上到底牵扯了多少?而我不知道的是,当我和应佳儿同一了站线后,那些纠葛就只会更多。
那一晚九点不到我就回了家,张技留下的难题我都没有办法处理,再多一个路召更是实在没办法招架,至少我的脑袋不允许我去思考太多问题。
深秋的夜晚总是凉风刺骨,对于A市这样的南北交界处,寒意更是无处躲藏,我推开门的时候,吴家母女都没有睡。
在吴巧儿还没过来的时候我叫她妈张阿姨,吴巧儿来了后我也就顺口叫了吴妈,吴妈坐着织毛衣,吴巧儿估计在房里写作业。
随意打了招呼我就上了楼,吴妈对于我的作息时间已经不多问,或许是授了池伽染的意不用再留意我。
池伽然已经不对我抱任何希望了,我想。
转身上楼,右拐进房之前我习惯性的抽了眼对面池瑶的房间,心忽然咯噔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我一下。
心下颤抖,池瑶的房门怎么是掩着的,顺着门缝看过去,那架白色的钢琴前坐了个人?
深吸了口气,我放慢脚步走过去扒着门往里看。
是吴巧儿。
看清池瑶房里的人后我提起来的心瞬间放了下去。
转身离开,吴巧儿动池瑶的东西轮不到我来管。
进门扑上床趴了一会儿,我起身从书包里掏出应佳儿留给我的号码。
我歪头展开了手里的字条,干净的白纸上只有11个数字,想着应佳儿认识的人必定都很牛掰,动动手指,我将号码存进了手机通讯录。
编辑联系人姓名的时候我想了下,然后打了急救箱三个字,点击保存。
起身,手机再不充电该自动关机了,插上电源,锁屏之前我手指滑到了之前张技发的信息,低头想了想,我回了他两个字。
晚安。
这个夜晚,注定不得安生,梦里的画面来来回回的切。
我梦见了池瑶,她逆着光,一把将我推入悬崖,我还梦见了张技,一辆大货车将他撞得血肉横飞…
全身渗着热汗,我觉得身体都在颤抖,胸腔里的肉团来来回回的扯。
深夜,太过寂静。
黎明,还未到来。
在梦里,我依旧没有给自己建造一个天堂。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开始去上课,像应佳儿说的那样,很多事情我根本就插不来手,至于路召,我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开场,反正他就在那里,跑也跑不掉。
深秋,落叶黄,满地伤,天气渐冷,去上体育课的人渐渐少了起来,大家都宁愿趴在教室里取暖睡觉。
拉开椅子走出去,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球场上,只有男生在打篮球,树下零星的站着几个女孩,她们裹紧了衣服,不知道是在看球还是在看人。
不喜欢看球,球场上也没有我想见的人,低头换了个方向,我更愿意找个角落自己呆着,胡一凡等人估计已经玩腻了我,反正这几天是相安无事,我也落的清闲。
顾思辰出现的时候我还蹲在教学楼后面的树下玩着狗尾巴草,他蹲到我身边,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有话想说的,可是什么也没说,而我,安静的装傻。
顾思辰和应佳儿,我不懂,也不敢胡乱猜测。
有些感情,深得看不见底,却也因为那样,只能在黑夜了慢慢的磨,慢慢的耗,突然想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去道馆,那边也没有人能够联系到我,估计在他们看来我也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起身丢掉狗尾巴草,体育课应该快要结束了。
“池贝!”顾思辰叫住我。
我停住,看着他等待下文,他问的问题,我未必答得上来,但听听又有何不可。
“别人可以推你,但你不要自己跳下悬崖!”他眼睛盯着不远处没有看我,但是我懂他在说什么。
他也懂,我是在黑夜里来回挣扎的人。
嘴角扯开一个弧度,对于顾思辰,我又失算了。
他和应佳儿一样,外表冷漠,内心又冷静得可怕。
看,相似相吸,却也会是相互折磨的主。
转身离开,我身后飘了一地的落叶。
不把自己推进黑暗,我也没有办法挣扎着看到光明。
十字交叉的路口,车水马龙,换一条路走,未必会是天堂,又或者,恶魔本也就见不得光。
回到教室坐下,我给张技发了天短信,前方是万丈深渊,如果你想好了要跳,请记得带上我。
把手机放进书包里,对面回或不回,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决定了的事,说了只能算通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