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我赶紧把许瑾年扶坐到沙发上,然后乖乖找爷爷奶奶把去老陈家的事告诉了他们。席绢要求保密的我当然决口未提,因此爷爷奶奶并不知道老陈是断气后被许瑾年救醒的。
正当老两口吃惊时,许瑾年虚弱的说了句话,直接把我要保的密抖了出去:“陈爷爷断过气,所以续了时间后昏睡的三天。”
“那你怎么回事?这么虚弱?”我瘪嘴问。
许瑾年皱皱眉头,“那间房没开窗户,不通气,里面尸气太重,所以...."
奶奶听了吓得脸白,“可别叫人发现你了,这几天就在家好好待着,哪儿也别去。”听奶奶这么一说,我立马想起一桩貌似挺重要的事,就赶紧说出来:“席绢猜到那个人是许瑾年,她看到许瑾年的白发了。”
爷爷反应很大,“糟了,”他捶捶腿,“那丫头是陈家的外孙女,陈家人肯定会找上门来。”
“不会的,”我摇摇头,“席绢说会保密的。”
这时候许瑾年瞥了我一眼,不耐烦起来:“说了别相信她。”
不出爷爷所料,陈家的人第二天就找上门来。爷爷趁奶奶去开门的时候赶紧把许瑾年塞进内房里,让他在里面把门反锁上,千万不能出声。
当天来的都是些中年人,我从窗子里看见那波人里有一个人特别熟悉,走近一看,果然是席绢的妈妈。看来许瑾年说的没错,当真不能相信席绢。我在心里把席绢痛骂了一番,就看见她妈妈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进门以后,爷爷招待他们坐下,他们还带着礼,放在一进门的地方。我礼貌的跟各位叔叔阿姨打过招呼,在沙发上坐下来。席绢的妈妈看到我就呵呵的笑,说脸色比昨天好多了,她家席绢还病怏怏的,不及我。我听她提到席绢,心里更气,也没回话,使劲在心里嘀咕。
这时候有个矮一点的粗壮男人伸手点了一根烟,在屋里环视了一周,带着一嘴四川口音说:“来的匆忙,韩叔别介意。”爷爷姓韩,大名韩世英。
爷爷客气的笑道:“没事没事,我们老两口整天也闲着呢,你们想来就来,多串门是好事。”
那粗壮的男人吐了一口烟气,笑着回“那是那是”,可眼睛却不老实,我看见他斜着眼示意了一下席绢的妈妈。接着席绢的妈妈就开口了:“韩叔,是这样的,我啊,听席绢说在村里看到一个白头发的小男孩,就好奇,过来看看。”她双手交叉着,好一番利落。
他们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我正担心爷爷要怎么应对呢,奶奶就开口问:“你家席绢看到白头发的娃娃,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说着脸一拉,摆了个架子。
爷爷噈了奶奶一声,伸手把粗壮的男人叼着的烟扯了下来,丢到那人的茶杯里,才不紧不慢地跟那些人解释:“老婆子的意思是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还是为了什么娃娃,别说是她,我听着也不高兴。”
爷爷的语气一扬,那个粗壮的男人立马表态:“不是,韩叔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这次的确是来串门的,也顺便看看白头发的娃娃嘛,呵呵”边说边挤兑周围其他人,其他人跟鹦鹉似得,也开始应和,“是呀是呀,就顺便看看。”
那人见大家都应和他,胆子一大,把茶杯推到爷爷面前,直接把话撂了出来:“韩叔,席绢你知道吧,她说看见那个娃娃被你们家柔柔领进来了,我们找他有点私事,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我一听,居然还提到我,正想着要辩解一番,席绢她妈就跑过来把我架住,故意抱着我,我死活挣不开,奶奶在一旁急了,破口大骂:“放开,你们这些兔崽子,到我们家找事是不是?赶紧给我放开。”说着已经跑过来拽我。
我被那女人抱得吃紧,腰上用不到力,情急之下一边叫一边抓她的脸扯她的头发。这一闹,屋里顿时乱了,那个粗壮的矮个子男人提高声线对着爷爷说:“韩叔你别生气,你把那孩子叫出来我问他几件事,就这样,就完事了,我也不想闹大,毕竟为一个娃娃,咱们闹成这样还不至于对吧。”
说是那样说,一直围在旁边的其他人早开始搜奶奶家院子去了。奶奶还在这边大骂,席绢她妈把我抱得死紧,一把甩到另一边,挡着奶奶不让过来,那个粗壮的男人重新点了一根烟,然后起身往四周看了看,想去推内房的门,结果一把被爷爷抓住,爷爷大怒,呵斥道:“你们老陈家有几个胆子,敢在我韩家门上撒野!”那粗壮的人被爷爷拽住呵斥一顿,不仅没罢手,反而挣开爷爷,似笑非笑的说:“我们陈家没多大胆子,但是韩叔你把我们家救命恩人藏起来就不对了吧。我老爷子前几天断了气,当晚跳出一个白头发的娃娃救了他一命,现在老爷子醒了,吵着要见人呢。”
“救命恩人?我看你没有一点感恩的意思,你老子醒了要见人,难道是让你用这种态度请他的恩人?”
“那小子在我爸手上割了那么大一块口子,”他边说边比划,把拇指和中指叉得极开,“骨头都能看见,韩叔你觉得我能放过他?”
“肉没了还能长,人死了就活不过来了,哪头轻哪头重你分不清楚吗!?”
那人的双眼煞红,根本听不进去爷爷的话,愣是一甩脸,往内房的门上撞去。别说爷爷奶奶,连我都着急起来,就怕那扇陈旧的老门经不起粗壮的男人撞击,万一被撞开,许瑾年必定会被他带走。而我这样被抱着不出力总不是办法,于是心一横,拧过身子使劲的抓挠席绢她妈的脸和头发,奶奶也过来帮忙,一下子把我拽过去。那男人已经撞了好几下门,爷爷在后面拉都拉不住,结果院子里的几个同党听里头动静这么大,也赶紧赶了过来,这下好了,我们老少三人顶着一帮硬汉,那场面别提有多悲壮了。
最可恨的是他们不敢对老人出手,就连抓带踢把我给整过去当人质,我一女孩子,被这么一整立即哭起来,我不知道是哪个把我嘴一捂,推到了老后面去,我没站稳,屁股一着地摔的老疼,哭的更厉害。这时,内房的门“哐当”一声,里面的门栓被取掉,那声音不大,刚好我们都听见了,当即,所有人都停手中的动作,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许瑾年往外推了推,爷爷奶奶死死挡着不让出来,然后就听许瑾年在里面说道:“爷爷奶奶,又给你们添麻烦了。让我出去吧,他们带不走我的。”
然后爷爷奶奶慢慢挪开身子,门缝慢慢变大,我倒在地上,透过那些人的裤裆看许瑾年走出来。他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一席白衣,从内房跨了出来。他站在大人围成的圈里显得特别瘦小,但是他并不畏惧,给爷爷奶奶深鞠了一躬以后,就开口对那个粗壮的男人说:“你不必为了抓我把自己父亲的伤势夸的那么严重,这样不仅不孝,还对我的短刀很不礼貌。”他往前走一步,继续说:“我既然能从你们的围堵里脱身,就一定不会让你们抓住,死了那份心吧,意图不轨的感谢我是不会接受的。”说罢他忽然“嗖”地一声,就从他们中间闯了出来,然后一把拉起我,飞快的往外跑去。
那些人赶紧追了出来,我们跑到大门口,眼见就要被抓到的时候,许瑾年忽然往大黑狗的项圈上扔了块石头,接着大黑狗突然挣脱链子,挡在路中间,硬是把那些人给逼了回去。
与其说跑,不如说飞起来,他揽着我的腰左蹦右跳,很快就跑出很远。他不熟悉村子,见巷就钻,我忽然想起奶奶家后院的那片林子,就忙指路,转了一圈又绕回去。他在歇脚的时候才轻轻抱怨:“就说了别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