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南一片混乱之际,杭城的一所学堂正式开启,暂时任教的俩人正是有苏名满天下的南北两位大儒,前任统帅司马舒,还有北方商帮之首王公。?他们两位可谓是学术界的泰山北斗,这所学堂针对的可不是一般的学生,而是东南那些被延误两年考期的秋闱举子,这些个举人们将会在固定的地点进行学术探讨,进一步加深南方士子在科举场上的竞争力。有人说明明是有助于南方的事儿,北方的大儒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加入呢,这事儿可得归功于我们的解元公,官淳歌。
世间本没有可供举人上学的地方,因为大多数的私塾师傅都是举人或是淡出朝廷的进士,教教那些秀才就足够了,若是教起举人只怕肚子里的存货不够。故而朝廷也就不专门为举人提供学习的地方,毕竟考取举人的第二年春天便是春闱,再说举人们都有自己学习的一套只需复习便可。只不过这次的春闱被推至两年之后,淳歌这才动了请名人办学讲学的念头。
淳歌与司马舒的关系在东南可是和尚头上的虱子,一清二楚的很,他能请到司马舒来,大家伙都是能预料到的,只不过众人没想过他真能将北方的王公一同叫来。虽说东南时书叔场子,但学子们倒也不是不喜欢王公的学说,只是不好意思去听罢了,谁知这回王公卖了淳歌一个天大的面子也同样让东南的学子尝到了甜头,真真是件利人利己的好事儿。
这会儿淳歌作为学堂的发起人。正与一干学子为了学堂的开幕做剪彩似的仪式,到场的人物倒不是那些大儒,都是些有名气的学子,就像淳歌。慕容夜,曾沉这包揽东南秋闱前三的名人。慕容夜与曾沉常年与学子打交道,一个是与学子亲近的,一个是学子眼中又爱又恨的,总归是学子们相熟的。但学子们对那淳歌就有些距离了,虽说淳歌屡屡加官名满东南。可他做的事儿实在是离还在读书的学子太远了些,他们虽敬重,可因不常见自然而然会有一定的距离。
偏生淳歌就有一股气质,让人热不住想要亲近的气质,就有一个学子大着胆子,加入了淳歌慕容曾沉三人的谈话。
“敢问解元公,近来拜读,读哪些大大作。”可能是太紧张了,这个看似只有二十出头的学子,结结巴巴地问着淳歌。连正眼都不敢看一眼。
淳歌还没回答,倒是慕容夜捧着肚子笑道:“呦,怎么是你啊。”慕容夜倒是认识这人,这人的才气还是有的,名叫秦甫,长得不错。名气也不小,就是胆子不太大。
慕容猛地靠近秦甫,一惊一乍地高声说道:“你不怕解元公吃了你啊。”
慕容的嗓门大极了,一下子就传到了那群止步不前的学子耳中。说来真是可笑,自打他们进了这间学堂的院子后就分成了两派,一边是大多数的举子,一边则是淳歌三人。淳歌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就是那些学子时不时地偷看淳歌,不只看还小声地讨论就是不敢上前交谈,这不胆小的秦甫倒成了第一个。
“慕容。”淳歌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慕容夜,很是客气地先作一揖。说道:“近来俗事繁忙,并未拜读什么大作,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秦甫怎敢当得起淳歌的作揖,赶忙还了一礼,磕磕巴巴地说道:“学生名叫秦甫。草字子玉。”
“哦,原是子玉兄,官某久仰已久,今日一见倒真是如玉一般,不知子玉兄可有时间,为官某引见引见,那处的同窗们。”淳歌骨子里本就有一份温润,再加上声音的柔和,十分容易博得他人的好感。
“解元公客气客气了,子玉愿为解元公效劳。”秦甫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东南盛传解元公不羁与慕容这样的狷介交好,他还真怕淳歌与慕容一个德行,好在淳歌似乎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倒是让他放心了很多。
秦甫将淳歌带到了他们那群人中,慕容撇了撇嘴还是跟了上去,而曾沉本就与那些士子交好,不过是看淳歌与慕容的处境尴尬这才到他们那边去的,如今也算是归巢了。
淳歌刚到那伙学子的群中,他们大伙都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其中有一人可是礼貌的作揖行礼。
“巡按大人。”那人首先向淳歌打起招呼。
“别,在这儿,官某和大家一样只是个求学的学子。”淳歌轻轻的摆了摆手,笑得淡然似乎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六品的巡按而感到自满或是高人一等。
淳歌这样的作风可是感动了一票子的学子啊,虽说淳歌只是个六品的官员,搁在人家东南的官员堆子里,就是最下层的小官,可是在这些没有功名的读书人眼中,那是不同啊,他们这些举人就算是在春闱中了状元也不过是个六品的翰林官,以淳歌现在的年纪以及起点不知高了他们多少倍,在这样的优势下淳歌还能保持着平常心,这就分外让人敬佩了。
“不枉为我等当时力挺解元公,解元公确实是文质彬彬的君子。”那人是这一群学子的领头的,名叫薛义,字子忠,是个领导能力极强的人。
“倒是一直忘了感谢,在此多谢了,希望各位能够接受啊。”淳歌还是很感谢这帮文人的,在他卷入骂战的时候,有很多的学子竟联名上书,为他做担保,就冲着这样的情谊,淳歌也得与这帮人好好建立友情啊。
“我等也实在是因为解元公的那首‘要留清白在人间’所感动,自是我们应该的。”薛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上便是淳歌所做的那首诗,薛义当真是爱极了淳歌这首,这才抄录下来随身携带。
“敢问兄台?”淳歌没有纠结在那首是上头,因为这可不是他写的,只不过是他有幸记忆力好,这诗是他爹在青山村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随笔一提,他也就随手一记,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在下薛义,草字子忠。”薛义一作揖,便是与淳歌有了交情。
“幸会,幸会。”淳歌还真的听过薛义的名头,此人文才一般,但能力非凡,若是为官必是一把利刃。
“诸位,咱们也算是神交已久,不妨进屋边饮边聊,也提前试试这学堂。”淳歌朝着阿奴打了几个招呼,让他去准备茶点,而自己则是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帮人进了屋子。
那帮学子显然是没有想到淳歌是这般的平易近人,一个个都大着胆子与淳歌聊了起来,言谈中他们才发现这位解元公当真是不负盛名,古往今来,国内国外,风土人情,竟是无一不知。且言谈风趣,对他们的问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他们受益匪浅。最难得得是,淳歌不仅有才华还很谦虚,凡是遇上了与自己向左的意见,并没有一棒子打死,反而虚心听取,提出自己的见解,有时还接纳别人的建议。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淳歌给学子的印象就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场没有一个人不佩服淳歌,也被有一个人不喜欢淳歌,大家也都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的。
“哎呀,我怎么平日里没有发现我们的解元公这般的客客气气啊。”慕容夜可是憋了好久了,这不等到那些碍眼的都走了,他才寻到机会和淳歌说上几句。
“呦,对你还客气,那你的尾巴不是翘上了天?”淳歌眉毛一挑,自顾自地品着茶,若说淳歌是品茶,倒不如说是驴饮来得合适。他与那些学子交谈,足足谈了大半天,为了展现他来者不拒的一面,他的嘴是一刻都没闲着,只怕明日嘴上非得长几个大水泡不可。
“你也就会损损我,不过我倒是奇怪,你是官身平日都是与那些官员打交道,这次怎会大张旗鼓地兴办学堂,还与士子们称兄道弟的?”其实慕容夜都快忘了淳歌比他还小,谁叫淳歌成天不是见见统帅,就是接接圣旨,虽然官小,然而做的那些事儿可不是官大就能做得了的。
“就因为我是官身,我才要与士子打交道,常言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如今身居六品,却不耻相交,不正是我人品的写照吗?”淳歌做的是富贵了没有忘记穷弟兄的事儿,这才能让那些和他有距离感的同窗们,倍感亲切啊。
“可你这样做有必要吗,他们又帮不了你多少?”慕容夜掐掐指头,怎么算都是一个淳歌顶一票举人,淳歌又何必去找那些人呢。
“人说你是狂士可一点都不假。”淳歌看着慕容不禁摇了摇头,说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就我一人能成什么事儿。”
“我虽已是官员,混迹在官场上,大家多多少少因为书叔,或是二伯给我些面子,但我始终不是和他们一道的,你想若是将来我有难,他们还会像上次一样挺身而出吗?”淳歌倒不是想让慕容回答,他自己很快便接了上去,说道:“未可知吧,倘使我不与同期士子打好关系,将来他们入朝为官自是有他们的一派,那我的处境岂不是尴尬了。”
“你这是要给自己拉帮结伙。”慕容夜还真就没想到这一层,如今听淳歌一说倒也是茅塞顿开,这边的士子,若是中了进士,与淳歌便是同窗同乡同科的三同关系打断了骨头筋还连在一起,无疑会成为淳歌最忠实的后援。
“哪个做官的不是拉帮结伙,我这是给自己与二伯造造声势,咱且不说现在,就看十几年后,这朝廷该是谁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