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阿奴的倒下,冲击着淳歌最为脆弱的内心,难道他官淳歌在今日要倒在异乡。他不甘心,是谁下了这么狠的手,连阿奴也不肯放过。
阳光折射剑端,闪过丝丝刺眼的光亮,淳歌不由得将眼睛闭上,只是等了许久依旧没有刺痛的感觉,不知是何时,那些刺客已经窜逃到远处,想来他们并不是太下杀手,应该是想阻挡淳歌前进的步伐。然而阿奴却为淳歌挡住了攻击,他们现在离开,只说明了一点,这些人确实是苏见豫的人。误伤了阿奴,致使他们的计划有变,这才逃走了。
“咳咳。”阿奴被剑直刺胸膛,没有来得及准备便直接倒下了,原本以为只是受了重伤,未曾想这剑上喂了毒。
“阿奴,阿奴。”淳歌的双脚已经没有了力量,他只能在地上慢慢地爬行,那样子略显狼狈。
“公子,公子。”阿奴砖头凝视着淳歌,伸出手,拼了命地想要握住那个人的手,但是实在是隔得太远了,他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了。
“你别急,我在,我在。”终于终于,淳歌握住了阿奴的指尖,然后是阿奴的手心,最后才握住了阿奴的手,这只曾经陪伴他走过无数个痛苦时光的手。
“公子。”阿奴笑了,满足地笑了,多少年他不曾这样得肆意了。
“阿奴,不能在陪你了。”说着阿奴强忍住即将喷出的血液,不能让淳歌担心,绝对不能,所以他可以忍住的。
“说什么话。”淳歌强撑起身子,为阿奴号脉,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是一个医者。
阿奴第一次靠在淳歌的怀中,这样地安静,时光仿佛静止。若是阿奴的嘴角没有涌出鲜血,这画面应该能够更加完美的。
“阿奴,阿奴,阿奴不怕。阿奴不怕。”淳歌抱紧了阿奴颤抖地身子,这一次的毒药他从未见过,虽不是见血封侯,但也称得上是要命的家伙,淳歌没有把握制出解药。
“我们回南城,你是他的儿子,他不会见死不救的。”淳歌清楚地知道,这一次的手笔来自于苏见豫,若是他料想得不错,阿奴这一回事为他挡了灾。
“不可能的。父皇这一次是铁了心,不让你回去,这解药他不会给。”阿奴伸出手,为淳歌拭去眼角那滴不经意地泪珠,说道:“他说。这一次要将你拦在南城之外,你带着我,是回不去的。”
“我会救你的,会救你的。”淳歌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公子,不再恨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阿奴的所求一直不多,也许淳歌多看他一眼。就能让他高兴很多天,也许淳歌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就足以让他满足了。
“我从未恨过你。”淳歌哽咽说道:“你先前与我不清不楚,本就遭他怀疑,若是我知晓了你的身份,依旧不避嫌。只怕你也会被怀疑。”
淳歌猛地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暂时克制病情的药丸,虽然不能抑制着毒素,多少还能为阿奴保留一口气,等回到南方,他一定能想出法子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阿奴哭了,哭得像个孩子,他打小就跟在淳歌身边,这个世上他最亲最爱的只有淳歌一人,淳歌的疏远,冷漠,就像一把欲罢不能的刀,时不时地补一刀,他也会疼啊。
“先将这药吃了,我带你回去。”淳歌将药送到阿奴的嘴边,阿奴乖巧地吞了下去。还好他们骑着的马没有逃远,休息了一回,淳歌恢复了些许的体力,他便将阿奴搬上了马。鉴于阿奴现在的情况,淳歌不敢驾马,只能牵着马,慢慢地走。
夜已深沉,冷风呼呼地挂着,淳歌依旧在坚持,而阿奴却已经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师父,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淳歌望着南城方向,终于在阿奴不知道的时刻,泣不成声。
淳歌的脑海中浮现了无数的画面,第一次见苏见豫,当初拜师之时,在皇宫中学习的时候,苏见豫义无反顾帮助他的时候。剿灭山匪的时候,考取状元的时候,灭了北夷的时候,一幕一幕的画面,构成了淳歌最为辉煌的小半辈子,可等到他回首的时候,苏见豫的每一张慈爱的脸,都变了。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苏见豫已经换了一个人,不再是他的师父,而是一国之君,原来他最强大的后盾,已经成了他人生中最危险的因素。
“呜呜呜呜”淳歌不敢停下脚程,阿奴现在情况不妙,就算是发泄,就算是哭得时间都已经没有了。
当阿奴醒来的时候,淳歌早已擦干了泪,眼角边的红肿也没了,似乎他仍旧是哪个坚强的官卿士,什么都不能将他打倒。
在淳歌与阿奴到达遇刺后的第一个城镇,已经是两天以后,淳歌的脚因为长时间的行走,磨出了较大的水泡,脚上的鞋子更是开了花,任谁也看不出这人是有苏的第一美男子。幸好秋家的药房在哪里都有,淳歌迅速理清自己,为阿奴正式看病。
然而,无论是淳歌把一次脉,还是两次,甚至是三次四次,他就是拿这种毒药束手无策,阿奴不是今天死,就是过几天死,结局都是一样的。
“阿奴,不用担心,我会想出法子啊。”淳歌无力地坚持着,秋神医不在,没人与他商量,这种从未遇见过的毒药,他能研究出解药,那是扯淡啊,可他不能让阿奴放弃希望,他不能放弃阿奴。
“公子,放心,阿奴会坚持的。”我不会更不愿意离开你,阿奴不知从哪里来得力量,硬是吊着一口气。
淳歌的吊命的药丸一颗接着一颗地给,阿奴的毒,一天比一天深。他们在这个城镇逗留将近半个月了,南城那边没有一点儿消息,阿奴的毒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相反是每况愈下,淳歌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奴就会撒手而去。
“阿奴”淳歌抚着阿奴的睡颜,阿奴比淳歌大了三岁,在小时候一直充当着小大哥,照顾淳歌的饮食起居,淳歌对阿奴有一种特别的亲切,他们就像是亲人,淳歌可以不信任阿奴,但却愿意将生命交托出去。只是淳歌万万想不到,有一天,阿奴会这般虚弱地躺在他的眼前。
“公子。”借着微弱的烛光,阿奴吃力地睁开了眼。
“嗯。”淳歌赶忙咽下自己的伤心,换上了一张平静的来呢。
“能不能求你一件事。”许是阿奴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有一件事藏在心中许多年了,他想去做。
“你说。”淳歌尽量地放平自己的心,显得自己一点儿也不伤心。
“我想回杭城了。”杭城这个让阿奴视为故乡的地方,在那里有淳歌的年少,阿奴的少年,有淳歌的回忆,有阿奴的记忆。
淳歌犹豫了一下,以阿奴的病情很难长途跋涉,更别说是会杭城了,但是淳歌却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好。”
于是乎,这两个人,在第二天,便带着一位车夫,踏上了回杭城的道路。大概走了一个半月,淳歌他们才回到杭城,神奇的是阿奴也坚持住了。
“公子,在这儿等一下。”风吹起帘子,阿奴看到了熟悉的风景,不禁出声。
“怎么了?”淳歌见阿奴的目光像是透过帘子,望向远处似的,便拉起了帘子。
“公子,还记着这里吗?”这里是杭城的城外,阿奴记得淳歌与慕容的第一次相见就是此处,想不到一挥手十五年都过去了,那是的白衣少年,已经变成了名动天下的部堂高官。
“记得。”淳歌让阿奴靠在自己身上,这样能更好地看清这一片土地。
“那时候的公子明明是意气风发的性格,却偏要做出内敛的模样。”阿奴印象中,淳歌少年时为了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少年人的冲劲,多的是三思而后行,这也是最令阿奴心疼的一点。
“公子,阿奴想去见见二老爷,和乐山。”说起来,官二伯与乐山出殡时,阿奴都不在淳歌身旁,这两个人也是阿奴所敬佩的人,没能去祭拜是他的遗憾。
“好,我带你去。”淳歌侧过连,滑落一滴泪。
看着跪倒在官二伯坟前的阿奴,淳歌的心中是震撼,且五味杂陈。
“二老爷,阿奴没有照顾好公子,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其实连淳歌都不知道,官二伯曾经在私底下教授阿奴一些东西,那是在阿奴少年时,故而官二伯也算是阿奴半个师傅。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不怪你的。”淳歌扶起阿奴,帮着这人顺气,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还偏要行大礼。
阿奴顺势拉住淳歌的手,虚弱说道:“公子,我要去,青山,我要去季乾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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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歌一愣,季乾,这个刻在他心底的名字,是他永恒的痛,阿奴这是要做什么。
“去那儿做什么,回杭城养病。”淳歌拒绝了,既然回到杭城,他就一定要将阿奴的毒给医好。
“公子,我要去。”阿奴坚持着,笃定地凝视着淳歌。
淳歌深吸一口气,不愿去看阿奴,低声应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