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山上食堂里，乔乔举着手机，还叹了口气：
“蒋师傅过年回家了，不然可以让大家也看看他……他好利害的！”
“得过很多奖，以前都是在大酒店里做主厨的。后来身体不好需要疗养，所以他的师傅——就是更大更大的大厨钱师傅，把他介绍过来啦！”
他好认真的讲着大厨们的履历，可弹幕却并不买账：
【有啥用？宝儿你又不招人。】
【乔乔看我！我不挑大厨！我会煮猪食你要吗？】
【主播，作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这里我要劝你一句，事业做大做强之后很多事不要亲力亲为……】
【首先你最好开放一些岗位……】
【接前面的，开放岗位后我什么都能干。】
【好家伙！就特么你想上岗啊！我们还这么多人呢！】
可惜了，乔乔的一大优点就是不看弹幕。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看不懂看不明白的乔乔了，可是姐姐说了好主播是不会被这些人的言语影响的！
既然不影响那就可以不看了。
他是个坚定的好乔乔！
于是此刻他回味起来再次感叹：
“蒋师傅的手艺真的好好哦，跟七表爷一样好，但又完全不一样了。”
别说了，弹幕都要哭了。
【宝儿，我知道你每天吃的很好，不用再讲了。请问厨房需要切墩吗？我可以】
【看了一下厨房格局，左边电器，右边土灶……请问需要烧火的吗？我可以当烧火工。】
【啊啊啊，跟七表爷截然不同的好吃是种什么感觉啊！】
【我这辈子都没有吃过好东西，求求了，宝儿，招聘的时候叫我，好吗？】
【一个个口号喊的很厉害，我就不信你们没工作。不像我，我是真的失业了呜呜呜……】
【就喊，要你寡】
【失业了你还敢来乔乔直播间？万一他再上架个什么，你失业金还保不保得住啊？】
【呜呜呜我哭的好大声！我也失业了但根本没有失业金！】
弹幕的话题渐渐歪歪斜斜，而乔乔领着大家看了一遍住宿环境和吃饭的地方，也满足的收回手机。
“要吃饭啦！今天姐姐的男朋友哥哥要做海明威煎蘑菇！哇听起来好不一样！我要回去吃饭了！”
【？？？吃什么？老人在海上煎蘑菇？】
【懂了，这就去海参崴煎蘑菇】
【哇！哇！哇！海明威煎蘑菇！！！超爱芝士！！】
【哎！哎！怎么又要下播——】
镜头瞬间黑了下去。
高铁上，陈源盯着手机，不知怎么有点饿了。
但不应该！他是在家里吃饱了才上车的。
再看看隔壁女孩，只见她捧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没还回去的耳机里响起了温柔的女声：
“今天来给大家做一道海明威煎蘑菇，这道菜据说是大作家海明威喜欢的一道西班牙菜，然后又被我们慢慢改良……”
听着听着，隔壁座的女生已经开始翻包，好半天找出来了一包QQ糖，还拆袋子递给他：
“吃吗？”
陈源：……
他上次吃这种零食已经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了。
但此刻，不知怎么的，明明什么美食节目也没看，偏偏就馋了。
于是鬼使神差伸出手去：“谢谢。”
“没事！”隔壁驻颜有术的女生得意起来：“你第一次看乔乔直播可能还不了解，不管他播什么，备点儿吃的总没坏处的。”
……
而在老宋家，乔乔正专注地盯着陆川捏饭团，也跃跃欲试。
“试试。”
陆川递给他一双手套：“你应该会吧？先捏一个小团子，然后在中间按出凹陷处，就像半个乒乓球。”
“我现在不会但按了就会了。”
乔乔戴好手套，自信满满。
雪白干净的饭团被包进手掌，一旁云朵送来的干蘑菇已经泡发后沥干水分，静静等待着切丁。
不过……
乔乔好奇道：“海明威要用米饭煎蘑菇……他是不是不爱吃面条啊？”
陆川“噗嗤”一声乐了：“海明威应该很少吃米饭，可能也没吃过面条。”
“这道菜叫海明威煎蘑菇，但也不知道传言真假。而且他是外国人，那里的主食不是面条和米饭。”
啊？
乔乔盯着自己手里刚成型的饭团，此刻有点纠结了：“为什么我们要用米饭啊？他本来是用的什么啊？”
陆川耐心地解释着：“本来用的应该是口蘑——你大概没吃过，下次带你去超市看看。”
“形状就像我们捏的饭团一样，吸饱了汁水口感会柔软带着韧劲，还有菌菇类的香气，也很好吃。”
“至于为什么我们不用……一来我们没买，二来你姐姐更喜欢吃家里种的粮食。”
“等夏天家里的麦子成熟了，你也可以用面窝窝来做。”
“还可以用面窝窝？！”乔乔瞪大眼睛。
“对啊。”陆川笑了起来：“乔乔要自信一点啊！你的厨艺其实比我还好，做什么都好吃，完全可以大胆尝试一些新的搭配。”
“嗯……不然晚上我带你上网看看别人的美食吧，应该可以学到很多新的菜式。”
乔乔眼睛都闪闪发亮！
这个，还真没人教过他！
七表爷白天会教他做菜，但辛老师也会布置作业和一些其他的事。
他晚上也有自己的安排，根本没有在网上搜索过各种各样的美食。所以乍然听一道西餐，动作就有些踟蹰了。
但实际上，以他如今的手艺，做这些简直是手到擒来，还可以给家里换换口味。
“好的！”乔乔点点头，下手越发大胆，不一会儿便团出来一个成功的“米窝窝”。
宋檀安静地坐在那里烧火，发现陆川是真的很有耐心，也很会教乔乔，不由又为自己的眼光和果断高兴起来。
她目光灼灼，陆川扭头看到了，无奈地笑了笑。
随后他将刚放在铁锅上的米窝窝小心放在铁铲上，然后转身，打开了另一侧灶台上的煤气灶。
火焰熊熊燃烧，很快将铁铲稍等滚烫，上面的米窝窝也随之生出了一股焦香，边缘处开始发黄。
随后，陆川又夹了几颗酱豆子放进凹陷处，隔着灶台递给宋檀：
“还没好呢，先吃这个解解馋吧。”
宋檀：……
她真不是馋了。但最终，她忍笑接过这个小巧玲珑像半个乒乓球的饭团，这才在乔乔一副小大人模样摇头晃脑叹着气的神态中，一口咬了上去。
唔！
表层带着些微焦酥颗粒感、内里却绵软香甜的饭团，伴随着酱豆子浓郁的黄蒿鲜香，一口下去，只能叹一句——
“真好吃啊！”
乔乔正在一旁安心的捏饭团，这边陆川已经将沥干水的蘑菇丁切碎，和碎洋葱，碎猪油渣丁，以及鲜肉丁一起下锅翻炒。
黑胡椒与各色调料下锅，越发显得烟气腾腾，香味扑鼻。
他看着宋檀安心享受美食的模样，脸上的笑意十分满足，口中的话却仍是淡淡的：
“这个按照原定的食谱应该是用培根，不过家里没有，就用一点点的猪油渣丁和回锅肉丁翻炒吧。”
“你看，只要感觉差不多，代替起来应该不会太难吃。尝试一下才知道的。”
乔乔重重点头，此刻已经在尽力思索有什么可以用相似食材模仿代替出一个新菜色了。
“来，锅里刷点油，油烧热了把饭团反着铺上去。”
“我把干蘑菇丁炒肉末填进去当馅儿——记得前两天买回来的食材吗？有一包芝士片，去拿出来吧。”
乔乔想起了那浓黄色的一片片芝士，此刻瞬间来了兴趣：“好哦！这就去！”
其实冰箱就在他身后，但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陆川为了延续这份快乐，等到焦香的饭团底部开始融入了蘑菇丁的油脂后，就侧身让开一个位置。
“来，一片一片的把芝士片铺上去。”
“芝士是很容易融化的，煮泡面的时候也可以加一片进去，或许口感会有点不一样……”
乔乔像得了新玩具，一片一片格外认真的将芝士片放好，而后突然问道：
“那煮面条的时候能不能加呀？”
陆川想了想，露出一个带点惨不忍睹的表情，但一闪而逝。
他很快又鼓励道：“可以试试。就算不好吃，家里那么多张嘴也不会浪费的。”
“嗯。”乔乔点了点头：“可以喂猪喂狗喂鸡喂鸭……”
他越发的有自信了，等到芝士开始融化向下包裹后，又盯着陆川手里拿着的欧芹罐问道：
“可以不用这个，撒葱花吗？”
陆川忍俊不禁，此刻笑道：
“很会举一反三啊——”
“试试看！”
片刻后，面目全非的“海明威煎蘑菇”出锅了。
宋檀这上头翠绿细碎的葱花，再看看底下融充分融入油脂的饭团，忍不住惊叹：
“好怪啊！但好香！”
她捏过一个小心尝试。
葱花的清香跟芝士融合的并不算好，可芝士的奶香却分外浓郁，再包裹着底下同样鲜美的黑胡椒蘑菇丁炒肉末，加上焦香可口的饭团……
“唔……”她沉吟着评价：“这个以后可以改名叫【乔乔饭团】。”
乔乔果然笑了起来，然后认真摇头：“这个不是我想的，要改名叫陆……”
“咳！”
陆川只觉得有点羞耻，此刻赶紧递过去一个【乔乔饭团】：
“快来尝尝。”
……
初七之后，齐霖、燕然、汤晓东是最先到岗的，三个人尽可能约到差不多时间段，然后拼了一辆车回来的。
下了车就狠狠叹气：“节后返工人真多啊！还好咱们这儿修路了，从市区过来又快又稳。”
三人过年后都有不约而同的消瘦，燕然更是叹气：“带回去那么多好东西，可我爸妈想着我反正要来这边工作的，竟然真的一点儿也不给我留……”
汤晓东更是叹气：“我妈都想法子储存起来了，一天一点儿，根本舍不得让我吃。”
三人之中齐霖最痛苦，因为他爷爷是一点舍不得吃，拼了命想留给他，两人来回拉锯……
最后差点儿吵起来，才让老人把这些好东西都吃了。
若是别的营养品之类的，他吃也就吃了。
可这些东西都是自己耗费大心力带回来的，为的就是让老人家也尝尝好东西，享享福。
因此说什么都不肯自己吃了。
可这么一折腾……
感动吗？
或许曾经有一点儿，但随后就被后续的争执一点儿点儿消磨干净了。
肉体上的福他一点儿没享，精神上的苦受的更多。
如今看来看去，过年就那么几天假，还真就把人干憔悴了。
此刻行李往宿舍里一放，草草收拾一遍并不太需要收拾的卫生，他捧着笔记本跟燕然汤晓东碰头了——
“整个冬天时节不对，唯一的大棚还是老师帮忙盯着的，显得咱们一个个干吃饭没干事儿了。”
“但今年，老师那面儿有任务，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我们三个得抓紧，再实地对一遍明年的种植计划。”
“做到最大限度利用，最能节省心力的规划……”
上岗第一天，蒋师傅要明天才能到岗，他们今天可是要吃老宋家的美食的！
如今那叫一个满心期待斗志满满啊！
燕然更是手套帽子一戴，再拿上无人机：“走！上山去！”
……
而高铁站这边，刚下车的陈源没舍得住在附近的高档酒店里，而是跟群里其他人聊过后，也坐上高铁站直通市区的公交车。
车站附近有平价的快捷酒店，不远处还有一处本地人才知道的站点，也有很多回云桥村的私家车……
都是他们在群里互通的消息。
而他进了酒店报了房号，在那里有更早到的人，可以拼一个双床房。
只是房门一打开，看到的却是未来同事呆滞的一张脸。
“怎么了？”他好奇道。
对方举起手机：“陈源，你分享的直播链接我都看了，还看了最近的好几个回放……”
“但你看这张截图——我截了十七八次才成功截的稍微清晰一点点，你看这个人！”
“这位老人家平时都在帝都的山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视频里一点没出现，但客厅里有合照，一闪而过刚好被我发现了……”
“相信我，我这可是天生做侦察的眼睛！”
“我没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