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 22

纪明远总觉得自个儿今儿一天都挺心神不宁。沈家松和纪明诚也是红着眼圈熬夜过来, 看着他心思不正更是烦闷。纪明诚直接就说:“你他妈是不是又跟大美人儿吵架了?”

纪明远凉凉的看他一眼。

“什么叫‘又吵架了’?”

纪明诚听得心里一哆嗦,晃晃头:“没事儿没事儿,你要心里不舒坦就回家吧啊, 这儿我跟小三儿还是行的。”

纪明远淡淡的白了他一眼:“行了,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不舒坦了。不在这儿看着你我不放心。”

纪明诚眉毛一扬就要说话, 沈家松出声儿打断了他:“行了行了, 你就消停会儿吧, 很多事儿没他在你理不清。”

纪明诚看了沈家松一眼,耸耸肩没再说话。

纪明远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文件,还没翻开下一页手机就响起来了。他拿起来一看, 嘴角就带了笑。

纪明诚马上凑过去跟沈家松说:“看,看, 大美人儿今儿不打个电话来他是静不下心来。这骚包的, 明明想还不肯自个儿打个电话, 怕打扰她睡觉是吧?真……”

沈家松厌弃的瞟了他一眼:“你闭下嘴行不行?”

纪明诚张着嘴正要反驳,就听“嘭”的一声响, 吓得他连带着沈家松都是一颤。

纪明远的手机已经四分五裂的躺在办公室地毯上,而纪明远本人站在窗边,虽然只看得见一个侧脸,还是能瞧见那脸上已经凝结成冰的寒冷,以及额头上明显暴起的青筋。

纪明诚回过神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纪明远顿了一下才微微偏过头来。

“他们绑架了岁岁。”

沈家松和纪明诚马上就采取了行动, 很快知道林岁暮最后是跟纪海洋见的面。纪明远更是恼火, 看着纪海洋的眼神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纪海洋同样很急躁, 迅速就给他能想到的部门都打了电话, 还叫查了监视录影, 没有结果。

如果当时纪明诚还有那个心思的话,他就会知道自己已经看到他梦寐以求的纪明远真正暴跳如雷的场景了。

纪明远接到的那个电话是那些人拿林岁暮的手机打过来的, 只告诉他林岁暮在他们那儿。

原话是,“你来之前,我们保证她安然无恙。”

他们马上就定位手机,结果发现那通电话过后手机就被扔在了一个小餐馆的垃圾桶里。纪明远捡起来的时候手机都没什么损坏,连里边儿林岁暮偷拍的他的照片都还在。

纪明远是真有些不知所措了。活到三十多年,他第一次有这么浓重的挫败感。

沈家松和纪明诚在不懈的寻求各方面的帮助,纪明诚认识的那些□□人士都参与进来,无奈还是未果。

纪明远度过了最难熬的两天。他几乎想把北京城掘地三尺了。

这种焦虑的状况一直持续到第三天,对纪明远来说比三年还难熬的第三天。

电话来的时候他几乎要跳起来了。

很简单的,明确的要求他去,一个人。

林岁暮有些可笑的觉得,假若她不是被限制了自由连上厕所都有人跟着的话,这都不是绑架而是享受生活。

她被困在一幢小别墅里头,有一间大大的房间做卧室,每餐饭菜都有人直接送上来。她可以在别墅里头甚至是花园里头走动,只是得有人跟着,不能出花园。

她甚至会自嘲的想,以前那次梁容绯惹毛了沈家松,沈家松也是软禁了她,都只准她在房间里走动,这样说来她还是幸运一点的啊。

也没有人来动她,她知道肯定是碍于纪明远。他们拿走了她的手机给纪明远打了个电话,肯定是要对纪明远的要求妥协的。只要纪明远一天不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一天能叫她这么过着。

虽然她还是不知道这些人是要干什么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林岁暮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概念,在她看来这样的日子比一年几年都难过。房间里还是有日历的,所以她看的时候,还是知道只是过了两天。

她想疯了纪明远。

第三天早上林岁暮照例很早就醒来了,洗漱完坐在桌边吃早饭,咬了几口蛋糕就再吃不下。一会儿之后有人来收盘子,顺便告诉她叫她呆在房间里别动。

她没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无聊的数着窗外那棵大树的树叶。

不知道当她数到多少的时候,房间门就开了。

她回过头去,看着走进来的人。

房间门在那人的身后又关上了。林岁暮起身,看着那人走过来把她抱进怀里。

他说:“岁岁,我来了。”

全世界就只有一个人叫她“岁岁”。

她搂着纪明远的腰几乎哭出声儿来。

纪明远搂着林岁暮坐在床上,有些无奈的说:“岁岁你看,你自从碰上我了这倒霉事儿就没断过。上次差点事没命了,这次是被绑架。”

林岁暮抬头看着他泛青的下巴,以及红透的眼圈,心里就是一阵止不住的心疼。纪明远何时这么形象不堪过?

她摇摇头:“谁说的呀,要是我从来就没碰上过你,那才叫倒霉事儿。”

纪明远就笑了。

他的岁岁还是这么孤勇,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然能这么平静,这是他从前没有想到过的。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林岁暮才知道这些人就是要收购纪明远公司股票的对手。当纪明远恼火起来要把股票弄回去的时候当然是发现了他们不怀好意的,所以在尽力收购还没有被盯上的股票的同时,纪明远就开始了对他们的调查。结果发现他们许许多多非法手段和劣迹,还掌握了相当的证据。以纪家和沈家的背景来看,要收拾他们太简单了。只是纪明远懂得有些事情不要摆到台面上来,即便是在一国之都也是有许多暗迹是你无法知道或者即使知道了也不能把它抖落出来的。这只是生意场上的规则之一,他不过是自己没有实践过,所以他还是没有想过要一开始就把这些事儿掀出来,只是纯粹想拿着做张保底的牌。

结果没想到他的调查却是被他们知道了。这也并不是多奇怪的事儿,他们多善于用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想知道纪明远的动作或者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所以他们急了,暂时就把收购股票的事儿撇一边儿去,打算起了要纪明远把那些事儿烂肚子里。他们也知道直接从纪明远下手时绝无胜算的,所以就理所当然的瞧上了林岁暮。

“他们还真是看得准。”

纪明远自嘲的笑笑,把头搁在林岁暮头上。

林岁暮心里五味杂陈,想到是因为自己而使得纪明远他们没法整整那些人她就觉得懊恼。

怎么就老是扯纪明远的后腿呢。

纪明远低头看了看林岁暮,轻笑了一声,整个胸腔都闷闷地响起来:“又在胡思乱想了不是?岁岁,这跟你没关系。他们总是要找个人来威胁咱们的。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去找梁容绯来,不过是从小三儿下手罢了。现在我是头儿,正好又有你,才搞了你的名堂。况且是我觉得抱歉,总是没法把你照看好。”

林岁暮窝在纪明远怀里:“没有的事儿。你不是来了吗。”

纪明远把她又往怀里紧了紧,说了她想知道的另一件事儿:“他们叫我过来就是要我保证不把他们那些破事儿抖落出去。没多大点事儿,我把那些证据给他们就成。我也不想了,他们不再收购公司股票就是一件好事儿,现在正好就谈妥了条件,总算不是个坏结果。”

林岁暮点点头,还想开口门就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对纪明远说:“你出来,下楼。”

纪明远没说话,低头又亲了亲林岁暮,低声说“没事儿,我马上就来带你回家。你呆这儿,别出去,千万别出去。”然后松开她,也没看她一脸忧虑,直接走出门外,反手带上了门。

林岁暮觉得自己整个胸腔都在震动。

她看着纪明远走出去,几乎听到他下楼梯的声音,然后就远了,听不见了。

她坐在床上心乱如麻。

她总觉得纪明远出去之前那声嘱咐是别有意味的,听得她心里一颤。但是她又说不出那股浓烈的不安代表着什么,只能照着他嘱咐的,呆在房间里不动。

她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缓慢。比看着一只蜗牛爬树还要缓慢。

几乎是在一瞬间,楼下突然就响起枪声。她知道那是枪声。然后便是混乱嘈杂的声音。她吓得站起来,想着纪明远,又不敢跑出去,惊慌的站在房间正中呆愣着。

就那么一小会儿,她就听到门上“嘭”的一声,有人喊了一声“姓纪的!”

然后就又是一声枪声。

她心里一刺,奔过去拉开门,原本靠着门的人就朝后躺下来。

她看着浑身是血的纪明远,脑子里一空,蹲下去抱着他,一开口就失声痛哭起来。

她已经听不到有人跑上来的声音,也听不到沈家松和纪明诚喊叫的声音,听不到那些人被扭着出去咒骂的声音。

她只是看着两眼紧闭脸上毫无血色的纪明远,手上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觉得最绝望的时刻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