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那天晚上, 舒静无精打采地做了一碗面,苏翌晨津津有味地吃了一碗面。之后,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过着相敬如宾各管各的日子。可还是有些东西在悄悄变化, 有种感觉在慢慢的发酵。

不过这对舒静来说这并不是多么美妙的事。每次苏翌晨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时, 她都觉得如芒刺背, 那炙热的目光中总是隐含着某种她所害怕的情感, 每每都让她忐忑不安。

那天婷婷临上火车时,将一张卷成轴的纸交到她手里,并且再三嘱咐她一定要转交给她的小北哥哥。晚上因为苏翌晨的纠缠, 她没有去找向北。睡觉前,她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单薄的纸, 上面画着一副水彩画。画面上的三个人都是卡通形象, 坐在轮椅上的兔子把自己盘里的胡萝卜送给坐在对面的小鹿, 还有一只小狐狸双手托着腮,眼睛眯成一条缝, 笑嘻嘻地看着。

舒静的视线久久不能离开画面,她知道婷婷是用自己的方式将那天餐桌上向北给她剥虾的那一幕永久地保存了下来,她用画笔将时间定格在那温馨的一刻。画里的兔子、小鹿、狐狸,明明都是来自不同族类的动物放在一起确实那样的和谐,就像他们明明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三个人呆在一起却是那样的温馨安逸。

这几天苏翌晨如沐春风, 心情似乎极好, 工作也更有效率了。那张千年不化的冰山脸也不再冰着了, 见到员工会点头打招呼, 将签好的文件交给张秘书时甚至还笑了笑, 虽然那笑基本微乎其微,但还惊艳了不少女同志。花痴们几乎都长了一张八卦的嘴, 通过各种渠道挖掘小道消息,然后到处东说西说,最后流言蜚语就如同瘟疫一般传遍了整个晨光集团。流传的最为广泛的一个版本就是他们伟大的苏总恋爱了,对象就是曾经的初恋女友沈秋灵。这回就连向来对苏总绯闻嗤之以鼻的张秘书也有些信以为真了。

对于这些流言苏翌晨也略有耳闻,不过都懒得理会,只要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他倒不建议做员工们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

办公室里开了空调和地热,室内温度已经零上二十多摄氏度了,但苏翌晨还是觉得有些冷,而且四肢乏力,头有些晕沉,还鼻塞大喷嚏,所以接起私人电话时,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翌晨,我是秋灵,你怎么了?听你的声音怪怪的,是不是感冒了?”

“可能吧,就是有些不舒服,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你呀,还是老样子。小时候生病感冒怎么的也不肯吃药,每次都是我连哄带骗的,你才肯吃……”说着说着,沈秋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不说了,电话里只有一段尴尬的忙音。

生病的人意识总是脆弱的,曾经的往事苏翌晨一直不去回想,今天听她无意间提起思绪瞬间穿越到他们小时候。那时他们大院里的孩子整天混在一起胡闹,沈秋灵比他们都大一岁,又是干部家庭的出身,所以言谈举止间都带着一些威严,让他们总是又喜欢又害怕。

大院里的男孩们几乎都对沈秋灵有那么点意思,明恋的暗恋的都有,但真正意义上的交往却只有苏翌晨和莫霖。

他们的恋情很短暂,从朦胧期到分手这期间也不过两年,那时或许真的是太年轻,对感情和未来很茫然,混混沌沌地过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有些人还是雾里探花看不透彻。

对于沈秋灵,苏翌晨很难做到彻底的忘情,毕竟一个人占据了生命里最青涩的那段时光,每一次回忆起那段似水流年的青春时都必不可免地会想到这个人。苏翌晨也假设过,如果沈秋灵后来没有选择莫霖,那他们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果,可生活里从来都没有如果。

“你打电话过来有事?”苏翌晨晃晃发沉的脑袋,甩去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哦,是这样的,上次请你帮我给悠悠找学校的事情,不知道找到了没有?”

这几天公事私事一大堆,苏翌晨只当她当时就那么随口一说,所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在大脑的记忆库里搜索的一遍,快速地将搜索到的几个学校做了一番比较,“岭西小学还不错,悠悠在美国呆了三年多,英语倒是说的挺溜儿的,中国话已经忘得八九不离十了,岭西小学有不少这样的学生,我想悠悠去应该能很好的适应。”

“好,听你的,那就岭西小学吧。”电话那段的沈秋灵顿了顿,“你感冒了应该多喝些有营养的汤,我正好在煲汤,你不方便过来我可以给你送去。”

“不用了,我回家喝吧!”

挂上电话,沈秋灵望着摆在床头柜上的相片久久不能收回视线。相片太久了边缘已经有些发黄了,尽管罩着精美的水晶摆架,却始终难掩年代久远而留下的褶皱和褪色。其实有些东西就是这样,无论外表怎么的高贵华丽却始终掩盖不了它内里的变质,所谓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是这个道理。这样的至理名言她不是不懂,只是有些不甘和遗憾。她曾经以为有些事情错过了一次还可以重新再来,有些人还在那个路上,只要转身就能看见,可她忘记了,岔路口上不只一条路可以选择。

冬季天短,舒静下班基本上就已经黑天了。半山区虽然是本市有名的豪华地段,但也为此招来了不少祸事。最近这里已经发生了好几宗抢劫案了,其中一起还闹出了人命,保安已经多次警告住户天黑之后不要独身一人外出。

舒静本就胆子小,一听这些就更害怕了,但每天还是得硬着头皮贪黑起早,所以每晚回到别墅她都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放松感。

今天因为帮两个转学生补习汉字,比平常下班晚了一个多小时,天已经黑的透彻了。她算计了半天,还是没有舍得那几十块的打车费,倒了几趟公交车,做了三十多个站地才到。

一下车,冷风嗖嗖的几乎是无孔不入,舒静瞬间就被冻麻了,她整理一下外套和围巾,整张脸严严实实地被包裹在围巾里,衣服穿得有些厚重,所以走路的姿势看上去笨笨的。

上山的路静寂的有些诡异,舒静虽然是唯物主义无神论的拥护者,但幼时看聊斋志异产生的心理阴影遗留至今,所以对漆黑的环境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眼看就要别墅门口了,舒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进了别墅区就应该不存在安全隐患了。正想着,忽然矮树林中蹿出一个人影,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已经蹿到眼前了。

舒静想呼叫,但看到那雪亮的刀子瞬间忘记了求助,只剩下本能的畏惧。那人过来抢她的皮包,胡乱地翻了一通。舒静看着钱包里那几张粉红色的毛爷爷被那个贼抽出来放进自己的钱包里,心里就一直抽痛,那是她这个月仅剩下的一点钱了,就这么被洗劫一空了,连明天吃饭都要成问题了。

那贼忙乎了半天只弄了那么一点钱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舒静全身上下除了皮包里那点现金,就是手腕上戴着的那块石英表,不过对眼前这个贼来说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值钱的东西。

尽管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就差脖子没断了,那贼怎么也不相信,干脆直接动手。

舒静宁死不从,就跟那贼拉扯了起来,她使出浑身吃奶的力气却始终抵不过那贼,手表被他抢走不算,连衣服也被撕开了,还挨了几下拳脚,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