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看着屋内的云花月和青衫男子,眼底光寒一片。
关于云花月的一些奇异的,一条条线,一滴滴穿在一起,让她心里不自觉胆寒,有什么东西,似乎呼之欲出,却又总差了点什么。
而,很明显,现在这青衫男子和云花月是一起的。
“反正我如今来了,你想让我做如何做?”而这时,屋内,云花月已经转开了话题。
那青衫男子这才睁开了眼睛,看着云花月,“我要云王府那幅画。”
“画?”云花月拧眉。
而屋顶上,云初同样纳闷,却听云花月对着那青衫男子道,“那幅画我早查过,应该是假的。”
“你没亲眼见过,如何就知道是假的?”青衫男子不予赞同。
云花月这时却温尔一笑,“我如今虽才回到云王府,在王府的地位比不上云初,可是掌控人心……”云花月一顿,“比起云初,也差不了哪里去,云王府所有人都得了我的好,想要旁敲侧击问出什么事,还算是轻而易举……再说……”云花月面色突然转出一丝讽冷之意,“如果那画是真的,以我这般多年我对我父亲的了解,他不该是那幅表情,而面上连一丝喜色都淌有,想来,他应该已经知道,只是,没说而已。”
“如你所说,那这画是你那姐姐转手送给你父亲的,他倒是真够偏袒你那姐姐的。”
“是不是偏袒,谁知道呢,到底是顶着未来太子妃的名头,而且……”云花月文静美丽的面上突然扬起一丝轻讽,“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云初近日里风头如此之盛,纵然心思再如何敏锐,也总有疏漏之时。”
青衫男子闻言,笑笑,随即,目光极其认真的落在云花月面上,“本公子真是突然觉得,与你合作,是一件极其高兴的事情。”
“所以……”
“所以,最近,暗地里的消息,你是否知晓?”青衫男子问。
“什么消息?”
“说是,这画本来就是假的,是名华府大小姐故意想要将云王府大小姐拉下水,才弄这一出而已。”
闻言,云花月拧眉,“你这消息属实?”
“自然。”
“不可能。”云花月摇头,“由此可看,我查过,名玲珑之前就在云初院子里住了半个晚上便走了,第二日,便传出消息,说其病了,这病得如此凑巧,别人会信,我可不信,所以,名玲珑与云初之间,定然发生过什么,关系极为微妙,又再是这幅画,既然名玲珑送的是假的,又如何会将这消息给散播出去,名华府虽家大业大,人多嘴杂,可到底是几百年毅力不倒,远不如表面上那般简单,堂堂嫡出小姐,又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想做什么事,也不会让人发现才对,如何就……”
“那如果,这消息本身就是你姐姐放出去的呢?”青衫男子却突然打断云花月微微沉凝的话。
云花月面色一滞,随后看着青衫男子,好半响,却是笑了,笑容似兰花绽开,幽幽荼蘼,然后,听她声音徐徐如百合清芳旖旎,“就连我也是百般思忖,几经考量方才得知那幅画是假的,而,皇上虽然赐婚云初和太子,可是皇后对云初到底是不喜的,她近日疲于应付皇后,又从头到尾没碰过那画,所以,我可以肯定,云初并不知道那幅画是假的。”
“哦,如此自信?”那青衫男子此时闻言,竟拿起一旁桌上的酒,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间,眼底一抹讥讽转瞬即逝,这抹讥讽飘忽得很快,没被云花月所察觉,却被屋顶上的云初捕捉无疑,这男子……心思敏锐得让她想立马将他回炉重造。
不过,她倒是一直低估了云花月。
“那真正的画你认为,现在何处?”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看着云花月。
云花月闻言,眉宇微拧,却是看着那男子,“到底名华府这幅画里面藏着什么秘密?这般多年来,自出生时,我便听说了名华府这福画,多少人想求得,却不能得,可若说是多贵重,那名玲珑又怎么会说送给云初就送给云初,虽然,是假的。”
“秘密?”青衫男子闻言,轻捏着手中酒杯,突然起身,一步一步向着云花走过来,目光幽然而深沉,一直在距离云花月三步之遥,都未站定。
云花月似乎没想至青衫男子突然这般靠近,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精致的小脸上,唇瓣也轻微紧了紧。
屋顶上,看着走向云花月的男子,看着一脸终于露出紧张之色的云花月,云初的眼底光芒却是亮了。
靠,不会这两人现在要上演什么限制级的……
这样真的好吗。
她现在可是被点着穴啊。
云初面色突然开始纠结。
而在她纠结之时,眸光向下,屋内,那青衫男子竟然已经抬手,抚上了云花月的脸。
云花月竟然没有反抗?
按照方才那事态的节奏,按照方才云花月对这青衫男子的态度,按照云花月看似柔弱,但实际应该眼高于顶的的模样,断然也不会看上这名男子吧。
云初正纳闷着,却突然眸色一紧,只因为,身后,不过这思虑一瞬间,一道身影已经无声掠了过来,几乎在她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很明显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月光横下,她恰好看不到对方的投影。
也可惜,云初不能动,所以,她看不到此时此刻,站在她身后,那幽深阴暗的气息的人是谁?
有谁试过这种,月色下,蹲屋顶,四周凉风嗖嗖,下方敌机潜待,而身后……寒光浸背,尤其是,自己还不能动。
这一刻,问云初心里是何想法。
她会说,别问,她的内心是奔溃的,她云初不是蠢蛋,不是单纯的傻白甜,方才虽然一直窥伺着屋内的云花月和青衫男子,可是也在试着冲破穴道。
开玩笑,就算是方才点她穴之人没有恶意,那她也不能安心待命,不过,她没冲开,拼尽所有内力,又要小心翼翼不被屋内之人发现,所以……
云初突然很懊恼,今夜,自从遇上那白衣男子,就真没好事发生过。
“啪。”云初正寻思着,静滞着,看身后之人是否想说什么,却没曾想,对方突然出手,就这样,将她,往前一推。
然后,云初还很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脚用力一震,屋顶动荡,然后……
“哗啦哗拉……”云初整个身子便顺着那一片震动,“咚”的掉了一下去,快速下降中,云初根本都来不及看清头顶上那是何人,便已经对上了屋内的两双眼睛。
而云初这才发现,原来,云花月的面上有一条极细的伤口,原来,方才二人,不是准备上演限制级,应该是相互威胁。
此时,云花月和青衫男子站在那里,正寒意森冷的看着她,云花月面上自然是冷意复杂,而一旁,青衫男子看着云初,眸光却是轻微的亮了亮。
这不是方才那名美人儿。
云初只不过愣然一瞬,这才想起,自己此时还是那弱美人儿打扮,当下,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打招呼,“公子好,好巧。”话一落,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
当然,云初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无懈可击,又再抬头看了看头顶,那里,一个大窟窿,看清天空满际繁星,却不见一丝异影。
方才,点她穴的是谁?而方才,推她下来的,又是何人?
今夜这一切,到底……
“唰。”与此同时地,云初的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把剑,寒光凛洌,杀意不掩。
“说,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青衫男子指着云初,之前没想通透,现在想来,当时就是这女子来之后,才发生那些,而且眼下,他还需要知道,和他一起那些属下在哪里。
白衣男子不见了,自然要从这女了身上找突破。
云初显然被那剑吓着了,面色瞬间煞白,“公子,我就是……就是这明月楼里弹琴的啊,我……方才……呜呜……我刚才什么也没看见啊,我不知道这位是云王府三小姐,也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你们在这里私会的。”云初急急速速的说道,还吓得往一旁墙角缩。
可是随着她开口,一旁的云花月整个面色都不好了,当下怒视云初,“你说什么?”
“啊,你不要杀我,我不会告诉别人在这里看到云王府三小姐,也不会告诉别人三小姐在这里和男子私会,更不会告诉户部的李公子,她的未婚妻打算与人行苟且。”云初道,然后,抬起头,看着云花月一点一点沉下一面色,她突然觉得心里无比畅快。
不管是谁把她推下来的,目的是什么,能看到云花月气成这样,也蛮好玩。
“杀了她。”云花月的确是被气到了,如果说,面前这面色黑黑白白的女子往前一句话叫她生了疑,对这女子打量审视,那眼下,她是不管如何,直接想杀了她。
“杀了她做什么,直接把她舌头勾了不就是了。”那青衫男子却收回了剑,看着云初,瞳孔里似乎深转过什么,然后面上冷笑泛开,抬手……
“勾舌头多不好,勾美人胸才是最最好不过了……”而云初敛眉时却突然声音一冷,然后一个反转起身,便将只距离自己三步之遥的云花月往那青衫男子往前一推,脚步一动作势要逃,那青衫男子当下推开云花月要追,可是云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却突然回转身,在男子措不及防中,直接手快速一钳,已经直接错过云花月的腋下,直接点住了那青衫男子的穴道。
一切动作不过在瞬间完成,动作快速,角度精准,不差毫厘,几乎让人讶异,这是否是精过长久的精密计算。
显然的,不是。
云初不看一旁方才被青衫男子那毫不留力的一推此时跌坐一旁的云花月,而是直接看着定视着青衫男子,拍拍手,声音清冷比夜风更寒,“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当然,声音还是经过掩饰的。
“你,想杀我?”青衫男子看着云初,明明面色微微胀红,却声音清晰而不容妥协,就这般一瞬,云初触到那男子的眼眸,竟然觉得格外的眼熟,还有这态度,可是,翻遍脑中,也不觉得她认识这青衫男子。
“你放开他,否则……”而这时,云初只觉腰间一紧,然后,偏头间,便见着一旁的的云花月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腰间。
云初突然冷笑,“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试试。”
“好啊,试试。”云初冷笑,抬手……
“唰。”空气中突然白影一闪,云初的手还没来得及触到云花衣,身子便整个急速后退,然后,她就这般见着,自己距离那青衫男子和云花月越退越远,而自己,被人拽着,一步一步远离。
然后,几个起纵间,云初这才落足于一间屋子,而身旁,是方才那名白衣男子。
“方才,是你点我穴。”云初肯定的看着身旁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淡淡点头,“你不能杀他们,他们还有用,你既然已经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知道一些自己之前不知道的,也看清一些没看清的,便足够了。”
云初闻言,突然呵呵笑几声,然后一把揪起白衣男子的衣领,“靠,你这般恩慈的语气是几个意思,那老子是不是要多谢你,让我看到今夜这一幕,那行,你告诉我,那青衫男子是谁?”
“疆域来的商人。”白衣男子无视云初的怒气,反而很认真的答道,“他们是这么说的。”
“那你知道他们今夜的目的?”
“想一起合谋夺得名华府的名画,正好看到我,觉得我适合作一个替罪羊,可是你突然闯出来,打破了他们的谋划,所以……”白衣男子一语点破所以,说到此,看着云初。
云初放开白衣男子,面上笑意冷冷,“照你的意思,你不是要感激我?”
白衣男子却摇头,“不,你坏了我的好事,本来,我可以将计就计,摸清这青衫男子的真实身份,然后一网打尽的。”
云初闻言,突然退后几步,似笑非知的上下打量着白衣男子,“没曾想,你还这般有出息。”
“过奖,我不过是仰慕太子,不想太子身陷乱局,就将计就计而已。”
闻方,云初面色突然缓了缓,声音却更凉了凉,“所以,方才你与那些护卫联合一起,支走我,就是想再次借机靠近那青衫男子?”
白衣男子再次点头,一幅能不用点透的,都可以惜字如金。
不过,云初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上下看一眼白衣男子,突然道,“我也仰慕太子。”
“那你是想和我一起?”白衣男子眼底光色微微闪动。
云初见此,微笑,“对,一起。”话声落,突然一把将男子给挥到了床榻上,手指速点,方才还站在那里笔直如树的白衣男子便倒在了床榻上。
“你……你想做什么?”白衣男子微微紧张。
云初却已经双手抱胸,极为散慢的靠在了床柱边,斜视一眼白衣男子,声音轻轻,“你知道妖精为什么没吃到唐僧肉吗?”
“……”白衣男子眸光闪闪,面色难看,有些没跟上节奏。
“因为,妖精没有我这么美。”云初轻笑,随即一只手已经直接抚向了白衣男子的脸。
“你说,我是先脱你的衣裳好呢,还是先脱你的的裤子好?”云初又道,声音里含着挑逗的意味。
“你可是未来太子妃,这样做,不怕太子吃醋。”终于,白衣男子难看至极的面色沉了沉,吐出这一句话。
云初闻言,轻轻一笑,手指却在男子面上轻揉慢捻,一会儿摸摸白衣男子的鼻子,一会儿又摸摸白衣男子的唇,嘴里却是道,“太子不会吃醋的。”
“为什么?”白衣男子这时候却是问道。
云初抬头,面上笑得张扬而明亮,手却已经按到了男子的耳际处,然后轻轻抬手一扯,“因为,太子不就是在眼……”云初话声到此处一顿,而此时,随着她方才的一扯,手中已经拿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只是,床榻上的人,竟然不是如她所想中的是……太子假扮。
出现在面前的确是另一张脸,却也并不是太子,五官平凡到丢在大街上完全识不出来,除眼底光束还算清澈吸人眼珠外,就连浑身的气质也是差了那么千八里。
这……
云初愣不过一瞬,当即袖中匕首滑入,抵着男子的脖子,“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离家四处游玩,广交好友的,为何,你不信我。”男子倒也淡定,反而有一种反正真实面貌已经被云初看到了,也无所谓再掩藏了。
“靠,你又不是大美男,广交好友好而已,还用得着戴上人皮面具。”云初自然不信。
谁知那男子倒也坦然,“你们女子,不都是喜欢俊美一些的男子,所以我,我尽量平凡又出众。”
云初突然有些毛躁,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眼力,从方才雅室的暗道,结合今晚之前遇到景元桀时和其对话的一丝一点,她觉得,面前这个人就该是景元桀假扮,虽然说,景元桀那般高山白雪般的人物分明就不像那种会假扮别人的人,可是……
很明显,这男子竟然不是,而这男子说得也确实不假,这理由虽然有些牵强,却也充分。
靠。
云初直接抬手,“啪”的一巴掌,毫不留力的拍在男子的胳膊上,“那你是何人?”
“在下京二啊,之前已经告诉过姑娘。”
“从何而来?”
“南齐。”这下男子好像聪明了,不待云初问又道,“听说皇上寿辰,京中热闹,我又仰慕太子,想着出来见识见识,遇到那男子,便想着将就计,只是之前被那青衫男子的棋局所迷,所以……”
“所以什么?”云初有些想杀人。
“所以,还要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下次,姑娘若有相帮,大可以去南齐找我,我家境殷实,世族中,武功高者数不胜数,未婚男子也多不胜数,且个个年轻有为,比起在下,那是个顶个的好,姑娘若是有一日嫁不出去,在下一定帮忙。”话落,叫京二的男子一脸纯真的看着云初。
云初面色抽抽,呵呵笑,她会嫁不出去?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嫁不出去,我要嫁的人可是这世间最好的,不过……”云初瞄一眼白衣男子,看着其闪烁的眼眸,有些意味幽深,“难道是被剖了人皮面具,所以,这画风……”
明明之前这白衣男子还是如此矜持啊,现在却如此讨厌又话唠。
京家。
是哦。
就和季舒轩一样,也算名门世家。
不过……
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到什么,云初突然身子又是一近,上上下下瞅着白衣男子。
“你,要做什么?”白衣男子见云初突然又凑这般近,面色有些疑惑,“你不会想对我……啊……”男子话到最后,有些痛苦的轻呼。
因为,云初直接上下齐手,在男子的耳际处,下颚处,眼缝处,是毫不客气毫不留力的,捏了又捏。
男子被点了穴不能动弹,只能任其拿捏,痛得是呲牙咧嘴,“喂,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
“亲你个鬼,闭嘴。”云初直接一手点了男子声穴,继续。
好半响,云初终于死心的收回手,然后,还顺手拿起一旁的帘幕,将手擦了又擦,极为嫌弃的对男子扔出一句,“皮肤太油,护理不够。”话落,这才有些挫败的朝门口走去。
真的不是景元桀,没有面具,眼下,这男子的脸,是真的脸。
心里莫名又微微失望,云初却是足尖一点,离开了。
屋内瞬间静了下来。
然后,屋子里,轻飘飘落下一道身影,黑衣俊树,身长如玉,完美薄唇,而床榻的男子一看到来人出现,当下,使劲眨着眼睛。
来人这才一抬手。
男子被解了穴,这才一屁股自床榻上坐起来,“太子爷,你家未来太子妃很强悍。”
“你方才的话有点多。”来人道。
没错,来人正是景元桀,景元桀此时方才看向床榻上的白衣男子,明明音色清淡却床榻上男子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我只是想……”
“未婚男子多不胜数,且个个年轻有为?”景元桀的声音莫名低了低,配上他一贯冰冷的语调,直让床榻上的男子打了个寒颤,身子也往后退了退,“那不是看未来太子妃好相处,混个脸熟吗。”
“或许,你可以回京家了。”景元桀淡淡扫一眼男子,突然道。
“别啊,好不容易进次京,我容易吗我,太子爷你说三皇子身份在那里,不方便行事,我二话没说就赶来了,为了方便你我他,我还把身份都借给你了,还顺便的弄坍雅室,给你制造机会,是你自己没管好媳妇,让她出来捣乱,才多生事端的,你可不能赖我头上了。”床榻上男子说话间,已经跳下了床榻,“再说,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急的的把我掠了来,我正跟姑娘们调情嬉呢。”
“捣乱?”景元桀看着男子眉峰微拧。
“不是,是帮忙。”男子看一眼景元桀,话锋转得飞快。
景元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不过,她方才说我,皮肤太油……护理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