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童微微一笑,面容温和:“这是流霜公子的因果,我们还是不要过多干涉才好。”
“哦。”那侍仆恍然大悟,“听说檀烟姑娘是流霜大人的红线交缠者,原来并不是传言啊。”
侍童微微挑起嘴角,漂亮的眼中波光流转,语调温和:“流霜公子玩心大,还是别拿这种事去烦他。明白?”
“明白明白。辰风炎和谭琰姑娘的婚事果然只是皇权的把戏,真是太好了。”那侍仆双眼发亮,看着侍童,莫名地激动,“我们祈天殿终于也到了要办喜事的时候了啊。”
皇权的……把戏吗?
侍童看着谭琰一步一步带着怒气地往上走,一直上挑着的嘴角终于缓缓抿住,一点一点垂了下来。
谭琰走上楼的时候,只看见一个巨大的屏风拦在眼前,绕过屏风,就看见洛未房间的大门紧紧闭着,她迟疑了一下,在印主催促的目光中,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欧阳流霜正在洛未的房间中享受着舒服的泡泡浴呢,就听见一阵陌生的敲门声,顿时皱起了眉头:“谁?”
谭琰一听这声音就愣了一下:“欧阳?你师父呢?”
欧阳流霜这下是听出来谭琰的声音了,他“哗啦”一声从水里蹦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找衣服:“你你你……你先等等啊!”
紧接着谭琰就听见屋内传来一声巨响,还有就是欧阳流霜强忍着的呻吟声。
她有些担心,也没有想太多,就抬手那么一推门——欧阳流霜的裤子已经穿好了,但上半身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系好,露着大半的胸膛。
再加上他根本没来得及擦身子,全身湿漉漉的,白皙的胸膛还有水珠往下滚落。
谭琰这才发现,原来欧阳流霜有着一副不输于辰风炎的好身材。
辰风炎因为常年呆在西北,染上了漠北风沙的寂寥味道,身材高大而健美,但欧阳流霜则是典型的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哥儿。
他的皮肤比辰风炎还要白皙,身材虽然较之辰风炎单薄了点,但也属于要肌肉有肌肉要线条有线条的类型。
再加上那一双包裹在白色丝质里衣的长腿,修长而笔挺,让人很想上去摸一把。
也许是谭琰的眼神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实在是太过热切,被吓到、感到尴尬的人反而是欧阳流霜。
他快速扯过一条浴巾,翻身小跑到屏风后面,声音伴着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传出来:“你怎么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看了本公子的纯洁无暇的身体呢!”
谭琰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了一下。
这句话,宋璞和也曾经说过,还说了无数遍,就为了要留在东国军营。
她轻笑一声,走到屏风边上,轻声道:“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想找洛未国师开解开解。”
印主在谭琰的怀中补充道:“但是我发现找你也是一样的。”
谭琰有些惊讶地看着它:这小子的本意不会就是来找欧阳流霜的吧?
她摸着下巴,视线在屏风上欧阳流霜的影子和印主之间转来转去:按照这两人最近相见恨晚的态势,估计很有可能。
印主差点就被谭琰看得炸毛了:“流霜的能力一点都不输给洛未,只是欠缺了点经验而已。但是不还有你吗?这个缺点你可以弥补的。”
谭琰愣了一下:“我可以弥补欧阳经验不足的缺陷?你到底叫我来干嘛?”
这怎么听都不像是要谭琰过来寻求开解的理由了吧。
印主这次是毫不迟疑了:“你要去找郁竹正,但是你现在心情很糟糕。你也知道那个男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万一他利用你现在心绪不稳,说的话还半真半假,你怎
么分辨?”
谭琰到底还是没有那个胆子坐在洛未的床上,她在屋中走来走去,等着欧阳流霜穿好衣服出来。
好在欧阳流霜虽然平素极其重视自己的公子形象,却更在意谭琰一点。
只是穿上了衣服,而不是穿好了衣服,就急急忙忙地转出屏风。
一见谭琰的脸色,他忍不住惊叹了一句:“你这是印堂发黑,将有大灾啊。”
谭琰一个眼刀就飞过去了:“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竹马会不会有比我更大的灾难?”
欧阳流霜瞬间明白了,从善如流地靠上去,好不留情地出卖了那个曾经无数次帮自己擦屁股的竹马:“风炎真是个相当简单粗暴的人!谭琰你不要他是应该的。”
谭琰的心情好了一点点,拿眼睛斜睨着他,道:“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太高你,贬低辰风炎吗?平时还真看不出谭琰你有这么闷骚啊。
欧阳流霜好不纠结,溜须拍马的话简直就是张口就来:“谭琰你作为一个女人貌美如花身材一流,艳名远播,那是天下英雄竞折腰。最难得的是你还聪明睿智身手好,文武双全不同凡响!天下少有男人配得上你。”
末了,看着谭琰慢慢由阴转晴的脸色,欧阳流霜斟酌着补充一句:“他辰风炎能够得到你的青睐,真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
谭琰本来还有些上挑的嘴角“刷拉”一下就拉下来了:“跟我提那个人干什么?”
过来是吵架了啊。
欧阳流霜轻叹一声,忍着心底的微微心疼,慢条斯理道:“你们可就要成亲了,还是在这种年关将近的时候。陛下钦赐的谕旨。你说今年有谁的风头能盖过你们两个了?”
谭琰习惯性地皱眉,却被印主一爪子拍到了眉心。
欧阳流霜被印主胆大包天的举动吓了一跳,退后了两步准备避开谭琰的怒火,却见谭琰笑眯眯地揉着印主的耳朵,小声地说着什么。
他小心地蹭回去,惊奇地看见谭琰面上真的是一点生气的痕迹都没有:“你转性了啊?”
谭琰白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下,道:“我原先的脾气真的那么差?”
欧阳流霜夸张地挑眉,捂着嘴巴跳后两步,那神情,就差没抖着双手控诉谭琰了:“你什么时候脾气不差了?”
谭琰嘴角抽了抽,深呼吸了两下才安奈住想要抽他的欲望,道:“林儿在辰风炎的房间里留宿了。我明明已经跟他说过林儿这个人有问题,他自己也验证过了,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惹人误会的事?”
“说到误会……”欧阳流霜小心地问,“听说你和风炎已经安通款曲了,真的还是假的?”
谭琰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听说的?”
欧阳流霜一紧张,就要到了舌尖,当即哭了一张脸,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含含糊糊道:“就、就在……前、几天!”
谭琰将那天晚上她和辰风炎一起去了祖祠并且辰风炎故意要在她房间过夜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但最后谭琰还补充了一句:“当时辰风炎说这样可以让父亲主动来见他。”
以辰风炎现在尴尬的身份地位,要是宋烨修不想见他,辰风炎就永远没有机会和他面对面。
欧阳流霜一听,面色就有点阴沉下来了:“你爱他?”
谭琰被这么直白的问题给问住了,但是看着欧阳流霜的神情也不像是在打探什么八卦,只好耐下心来,道:“我承认我现在很喜欢他。至于你如果要问我为什么喜欢,抱歉,目前我也在找答案中。”
欧阳流霜拉着她就坐到了洛未的床上,吓得谭琰差点跳起来:“我我我……我听
说洛未是个有洁癖的人非常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你是要害死我吗!”
说到最后,谭琰简直就是在尖叫了。
欧阳流霜捂住耳朵,颇为无奈地坐在床上仰头看她:“你不是别人。”
谭琰瞪起眼睛:“辰风炎那王八蛋和洛未也有什么亲密关系?”
“不……呃,也没错。”欧阳流霜难得觉得有些头疼,“但问题不在这里。这间房间暂时归我用。你觉得我会嫌弃你吗?”
谭琰看着欧阳流霜,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最后闭上嘴巴,一言不发地锤了欧阳流霜一拳。
欧阳流霜往边上挪了挪,给谭琰让出位置,道:“你从哪里听来我师父的事的?”
谭琰抿了抿嘴,道:“你知不知道洛未和我父亲究竟有什么联系?因为我父亲说起洛未的神情,简直就不像他了。”
欧阳流霜有了兴致:“怎么不像?”
谭琰看着他,认真地挑着嘴角笑,道:“在你眼里,宋烨修是个什么样的人?”
欧阳流霜想起之前搜集来的关于宋烨修的资料和轶事,再加上他有幸见过宋烨修几次,这么一综合,当即得出了一个结论:“不像人。”
从欧阳流霜这个有些挑战世俗的人嘴里说出某个人“不像人”,可真是相当值得人深思啊。
谭琰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但是在父亲说起洛未的时候,神情很是恭敬,语气很是崇拜。他甚至说,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的时候,洛未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欧阳流霜还没从谭琰重读的“父亲”两个字中回过神来,就被她的最后一句话给震惊了:“我……去!”
欧阳流霜呆滞的神情明显取悦了谭琰,她换回正常的笑容,道:“你真的不知道?”
欧阳流霜眼神呆滞地看着她,摇头,然后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当时,嗯……也就是一回京之后,我们不是立刻就听到宋烨修也跟着来了的消息了吗。”
谭琰也想起这么一茬,就点头。
“那个变态基本上是不按照常理出牌的……抱歉抱歉,我是说,宋烨修的思维没办法用常理来推断。”
谭琰这才满意了,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欧阳流霜抬手,做了个擦汗的动作,长出一口气,道:“但是就在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所有我能找到的、关于宋烨修的资料,晚上正挑灯奋战呢,被师父看见了。”
谭琰直觉到了这个故事的高潮,也跟着皱眉,按着印主仔细听。
“他其实也没有说什么。”欧阳流霜耸了耸肩,“他只是说我在做无用功,因为这个男人绝对不敢伤害我。当时我就奇怪,宋烨修那种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不敢’的。”
“你没问?”谭琰有些受不了欧阳流霜拖拖拉拉的说故事方式,忍不住皱眉问。
“我问了!”他赶紧澄清,道,“但是师父没告诉我。他是你父亲,你也弄不清楚吗?”
想起当时洛未面上似是感慨似是遗憾的神情,欧阳莫名地就不敢问下去了。
洛未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洒脱、骄傲的,就算偶尔被他气得暴跳如雷,却从来不会露出苦恼或者感慨的神情。
在欧阳流霜二十年的生命中,洛未的过去是神秘的、甚至是不可捉摸的,即使他还喜欢着谭琰,却也不太可能为了她去逼迫自己的师父。
如果可以,欧阳流霜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弥补洛未的遗憾。
也正是因为这样,欧阳流霜对宋烨修更加在意了。
谭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我不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