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楚行宫却是一片和乐融融之景。因为季云舒在众人的无比期待之中顺利诞下了一名男婴。
许是由于季云舒本身体质就好的原因,又或是由于怀孕期间从未间断的运动,季云舒这一胎产的极为顺利,就连产婆也说还没见过这么顺利产子的孕妇。
但是付景渊却是不这么觉得,想着刚才在院中听着季云舒压抑的叫声,他就觉得整颗心似乎都被揪在了一起一般,他知道季云舒向来坚强,但是能让她发出这样的痛苦,这其中痛楚可想而知。
虽说旁边的人一直在安慰说相对于其它孕妇来说,季云舒的叫声真的不算是惨烈的,但是付景渊却还是生生惊出了一声冷汗,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地在院中转着圈,期间拍碎了一张石桌,踩碎了满院的青石板,打到了两颗合欢树。
于是众人对付景渊都有了新的认识。
包括原莫妧薇在内的人都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暴力的付景渊,都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直到破晓时分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产婆出来笑着说母子平安,付景渊这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冲进了产房。
“恭喜王爷,是个小世……”
“滚!”付景渊一阵掌风甩了过去,大吼一声,直接奔向了季云舒的床榻。
产婆抱着孩子有些摇摇欲坠,还好后来跟随进来的夕月搀扶了一把才忍着没有将手中的孩子扔出去。
夕月对着产婆而语了几句,接过孩子走了出去,产婆疑惑不解地看了一眼付景渊,想着这一般不都应该先看看孩子么,这位王爷这是什么情况?
“辛苦了!”付景渊闻着满屋子的血腥味便知道季云舒生孩子是有多辛苦。
季云舒的气色不错,并没有筋疲力尽的状态出现,轻笑着道:“是个男孩儿,你怎么不看看?”
“我看过了。”付景渊睁眼说瞎话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季云舒忍不住叹了口气:“那是你的孩子,不要和仇人似的。”
“没有啊!”付景渊眨眨眼,笑得一脸风花雪月,“我一定会好好疼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季云舒默默地从这话里听出了一分阴测测的滋味。
“早知道生孩子这么痛苦……”
“这么痛苦就不生了?”季云舒好笑地说道,“成亲生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难道你就不想一个孩子和你留着相同的血液,有着相似的面容?”
“想,当然想。”付景渊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着,“我只是在想如此这般你实在是辛苦了,我于心不忍罢了。”
季云舒轻笑着唤了一声:“把孩子抱进来!”
于是夕月抱着孩子走了进来,季云舒缓缓接过抱在怀中。
“听说一般的产妇在生完孩子之后都会累极入睡,但是表嫂去不是这般,看来表嫂的精神真的不错。”夕月浅笑着说道。
季云舒看着怀中皱巴巴的孩子,忽然觉得整颗心都软的似乎要滴出水来一般。
倒是有人在一边很是煞风景:“怎么这么丑?”
“回王爷,刚生出来的孩子都是这样的,慢慢长开就俊俏了。”一边的产婆忍不住捂嘴笑道。
“人家都说儿不嫌母丑,怎么你这当爹的就嫌儿子丑?”季云舒抬头,凉凉地瞥了一眼付景渊。
付景渊愣了一下:“当爹?”
“我当爹了?”付景渊再次嗫喏了一声,整个人有些傻傻的,似乎还没有从身份的转换中回过神来。
“是啊,你当爹了。”难得看见付景渊不在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季云舒逗弄着孩子的小脸,声音极为轻柔,“他会叫我娘,叫你爹,会学你的本事,继承你的衣钵。会沿袭你的样貌以及风华,会有成为一个小版的你,会让我见到遇见你之前你的样貌,是不是很好?”
也许是沉浸在了季云舒的描述当中,付景渊的一双凤目中闪过一抹氤氲不明的神色,忽然间转为浓浓的欣喜,连连点头:“确实很好。”
紧接着低头看着季云舒怀中小小的孩子,眸光不再是之前的敌对与嫌恶,而是初为人父的满满的慈爱。
“这是什么?”季云舒忽然看到孩子襁褓一闪,从中拽出了一堆东西。
“外边那几个货给的见面礼!”夕月瞥了一眼季云舒手中的扳指玉佩元宝什么,开口解释。
见……见面礼……季云舒有些无语。
“这么小就会给自己养活自己了,真不愧是我的儿子!”付景渊忽然从季云舒手中接过了孩子,极为骄傲地说道。
季云舒想着照您老这意思,这孩子要是不得这点东西您就要不给饭吃把他饿死?
产婆在房中点了特质的熏香,驱散了房间中的血腥味,打理好了一片狼藉,外边几人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
“真是好看!”妧霞感叹道。
“眼睛真大,和少夫人一样!”原沧也开口,正儿八经地说道。
“像个瓷娃娃似的!”
“果真是天降贵子,这周身都是贵气啊……”
几人捧着从付景渊手中抢过来的孩子,大肆赞美道。
“你们都瞎了?”付景渊终于忍不住问候了几人一句。
这皱巴巴红彤彤闭着眼睛睡得不省人事的货你们那些个形容词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众人似乎是没有听到付景渊的问话,依旧捧着手中的孩子仔细端详着。
付景渊第一次被忽略了个彻底。
于是心中刚刚压制下去的嫉妒之情再次喷涌而出。
感受到房中气压似乎不太对,夕月提醒了几人一句,于是众人终于将注意力施舍给了孩子爹一点。
“表哥,孩子的名字可是取好了?”夕月转过头,问道。
付景渊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想着这是脾气来了。
要是给以往来说,每次众人见到这情况都大气不敢喘一下赶紧上来安慰着自家主子了,但是这次见到付景渊不高兴了,于是都转过头去接着逗弄小孩子。
付景渊深刻感受到自己的地位收到了极大的威胁,这以后还有威严可说吗?
看着下一秒就要暴走的付景渊,季云舒伸出手来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付景渊满腔的醋意莫名其妙地平息了下俩。
心满意足地搂住身边的人,想着还好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季云舒心中的第一。
“王爷,天乾二皇子来了!”外边传来一个人通禀道。
“请!”付景渊说罢,转头看着季云舒,温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去见他!”
季云舒确实有些累了,点点头缩进了被子里面。
付景渊站起身朝着外边走了去,路过几人身边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众人忍不住抖了几抖,赶紧抱着孩子跟了出去。
乐正瑜正在大殿内坐着品茶,长时间的斗争并没有让他产生出一分疲态,而是依旧精神抖擞,极为清贵。
见到一身青衣风华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乐正瑜放下了茶杯,挑眉看着付景渊。
“我是该叫你师弟,还是祁王殿下?”乐正瑜勾唇笑着,调侃了一句。
“随你!”付景渊开口,不甚在意。
“当了爹就是不一样啊,这说话的味道都变了!”乐正瑜不懂行情地朝着枪口上撞,并不知道现在付景渊内心翻腾的醋意。
“那是自然,这等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众人本来以为乐正瑜会被扫地出门,但是付景渊却说出了让众人大跌眼镜之话,并且动作轻柔地从妧薇手中接过了孩子,极为“慈爱”地看着。
乐正瑜瞬间明白了眼前的形势。
“孩子的名字可是取好了?”乐正瑜比较关心地问道。
“自然!”付景渊抬头,脸上忽然带了一股傲气凌然之色,“上泽下恒!”
说罢,接着道:“贵子天降,福佑天泽,恩被万民,恒久流深。”
乐正瑜的心里“咯噔”一声,众人心里也都是“咯噔”一声。
“怎么,本王孩子当不起这个名字?”付景渊细细眯起了一双凤目,斜睨着众人说道。
“自然当得起,只是这名字要是传出去,怕是……”
“有什么可怕的!”付景渊打断了夕月的话,“我不过是为自己的孩子谋求个福祉罢了,并没有其它什么意思,要是有人非得乱想什么的话,那可就不管我的事了。”
乐正瑜忽然朗声笑了起来:“付泽恒,好名字!希望这孩子福泽恒久留长!”
付景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看着怀中的孩子,笑得极为灿烂,就连外边蓬勃的朝阳也难极一分。
天乾皇宫内。
“啪啦”一声,老皇帝将手中的药碗砸了出去,气怒道:“付泽恒?恩被万民,恒久流深?”
乐正华垂头:“是,付景渊确实是这么说的。”
老皇帝忽然笑了起来,随后重重地咳嗽着,似乎是要将心肝肺咳出来一般。
“给朕传付景渊进宫!”
付景渊接到圣旨的时候整个季云舒逗弄着孩子,只是对着传旨的太监:“本王打点打点就会进宫,让贵国陛下稍等。”
然后付景渊这一打点就打点了三天,在老皇帝不知道第几次派人来请的时候,付景渊才带着妻儿优哉游哉地上了进宫的马车。
“不就是见个皇上,咱们这是干什么?”夕月看着后边两辆拉着细软用具的马车,忍不住问道。
“咱们这次可不是进宫这么简单,这一次进去可不好出来,当然出来之后,我们就再也不用进去了。”季云舒揉着自己的腹部,接口回答道。
夕月眨眨眼,明白了几人的意思。
“都这么些时间过去了,确实该有个了结了。”千媚用一支狼毫斗着妧薇怀中的孩子,说道,“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就来了京城,现在都生出来了,这皇位之争还没个了结,真是的!”
“快了快了。”婉容轻柔开口,“贤王府已经再也蹦跶不出什么事了,付景萧一直在天牢里关着一时半会也放不出来,老皇帝也就那么几天的日子了,一切都快了结了。”
“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最后的一击了,我真是想知道老皇帝知道当年的真相之后会不会悲痛地一命呜呼!”夕月撇嘴,眸中竟有亮光闪出,似乎真的在期待老皇帝一命呜呼。
“那就看他的承受能力了!不过既然都养男宠,这么独到的品味,想必应该是不差的!”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人一下子哄笑了起来。
果真,几人的马车并没有在宫门口停下,而是直接开到了一处宫殿外边,是正宜殿,付景渊的母亲当年所住宫殿。
“几位在这里休息便好,杂家带祁王和祁王妃前去见圣上!”老太监一甩拂尘,尖细着嗓子说道。
付景渊给了众人一个安心的眼色,和季云舒相携着去了老皇帝的寝宫。
整个宫殿都笼罩着一层阴霾,阴阴沉沉,似乎怎么也播散不开一般,还没有走进宫殿,季云舒就闻到了里边传来的极为苦涩的药味。
老皇帝就差整个人都泡在汤药里面了,季云舒想着。
见到老皇帝的时候,她才发现老皇帝的身体状况比她想象中还要差上许多,整个人消瘦地有些没了韧性,一身龙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并没有威严,而是多了几分滑稽的味道。
“见过天乾陛下!”付景渊朝着老皇帝一礼,声音清润地说道。
老皇帝一直盯着付景渊,并没有让二人起身。
“明楚祁王殿下,当真是好啊!”老皇帝沉声开口,“你的本事还真是大的让朕刮目相看!”
“我的本事一直很大!”付景渊很不谦虚地接了口。
老皇帝咳了起来,旁边的太监赶紧递上一盅汤药,老皇帝摆摆手制止了:“拿下去,喝了那么些也不见好!不喝了!”
那太监赶紧弯腰退了下去,偌大的宫殿之内只剩下三人。
“朕以为你不会来。”老皇帝好半天止了咳,开口说道。
“皇上召见怎敢抗旨?”
“以前那么多次朕传召你也不见你进来,现在却是这么干脆,是因为她的缘故?”老皇帝说着,一双老眼看着季云舒,眸光中杀机迸现。
季云舒闲适淡然地站着,没有丝毫紧张怯场之态,浅笑着回视着老皇帝。
“皇上的品味实在是独特,在不敢保证自身安全前不敢贸然前来,现在娇妻在怀,加之内子的本事皇帝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我自然是有凭仗的。”付景渊清润开口,隐隐带了一抹威胁的意味。
老皇帝忽然呵呵笑了起来:“众人只知玉女晚颜真是样貌难以窥测一般,但是朕想不到,赫赫有名的玉女晚颜居然是我天乾之人,还是我当朝丞相之女!”
“皇上不是百晓生,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季云舒毫不掩饰地出言讥讽。
老皇帝也不恼,只是眸光深沉地看着季云舒:“前几日因为汴州盐业之事,百姓对贤王府群起而攻之,祁王妃现身阻拦,自保玉女晚颜身份,百姓下跪大呼‘玉女英明’,数万百姓自行散去,这等声势就连我皇室也是比不了的啊。”
“皇上果真很有自知之明!”季云舒勾唇浅笑,“这么些年来我亲手所救之人不胜枚举,出手接济之人数不胜数,要是论了解民生疾苦,绝对不是你这天老皇帝远的帝王可比的。皇上派人前去震灾,却趁火打劫克扣盐业生产,就是这样的办事效率,皇上还有什么指望?”
“你大胆!”老皇帝重重一拍案几,大声说道。
真是没有想到,季云舒居然练就了一副等着梯子上墙的本事,谁给她的胆子?
“皇上最好气性小点!不然一会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担待不起的!”付景渊凉凉开口,大有一副不怕皇帝气死不罢休的意味。
看着下边夫唱妇随的两人,老皇帝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听说你的儿子叫付泽恒?”过了半晌,老皇帝开口问道。
“是!”
老皇帝忽然呵呵一笑:“你可真是好啊!居然敢起这么个名字!”
“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要是皇上非得安上一个什么名头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这名头是朕安上的?恩泽万民?这就是你的心思?”老皇帝忽然拍着桌子,瞪眼说道。
“王侯将相自然要以天下百姓为己任,我的儿子自然不是常人,恩泽万民又有和过错?”付景渊抬眼看着老皇帝,声音极为寡淡,“难不成皇上认为只有那个位置才能恩泽万民?若是如此的话,皇上还要什么王公大臣,自己一人治天下不得了?”
听着这夹枪带棒的话,老皇帝兀自喘着粗气,不知说些什么。
“其实别说,本来我对那个位置没什么心思,但是皇上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想试一试!”付景渊笑着开口,极为恭顺的态度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你反了!”老皇帝将案几拍的“咚咚”响,厉声吼了一句,再次咳了起来。
“反正我儿子的名字就是那个,要是皇上这次来是叫我改什么名字保全皇室名声的话,我劝皇上还是打消那个念头。”付景渊再次开口说道。
“你和你母亲一样的性子,倔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回。”过了半晌,老皇帝回了这么一句。
“儿子自然要随母亲。”付景渊清浅开口,忽然换了一副极为冷淡的神情,“我比较好奇的是,皇上还有什么脸面屡次在我面前提起我母妃?难道内力就没有一点儿悔意不成?”
老皇帝脸上的皮肉抖了抖,嘴唇嗫喏着:“朕有……什么悔意?”
付景渊冷笑:“难不成还要让我提醒您一下,皇舅?”
一声“皇舅”极具讽刺意味,老皇帝忍不住身子抖了抖,现在他明白,付景渊绝对是知道了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天我就知道了。”付景渊拉着季云舒走到一边的座位上坐下,闲适道,“当天皇上和我母妃商谈之时并没有注意到我就在外边,所以当时我就对这一切一清二楚。”
“所以你要杀了朕为你母妃报仇?”老皇帝盯着付景渊,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般。
“非也非也!”付景渊摇摇头,“我可没有皇上那么狠毒的心思,皇上可以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下毒手,但是我自然不会,皇上怎么着都是我的舅舅不是?”
“那件事情是你母亲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朕!”老皇帝忽然极为颓唐地朝着椅子上边一靠,揉着额头有着疲惫地说道。
“对,怪我母妃!”付景渊点点头,“怪我母妃为何那么时运不济生在帝王之家,怪我母妃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兄长,怪我母妃为什么恰巧有眼无珠看上了贤王爷那种人渣,怪我母妃为何心慈手软下不了狠手,怪我母妃想要情义双全所以在你和贤王之间犹豫不决,想要两两保全最后只得以自己的性命为交代!怪我母妃!”
付景渊并没有气怒地大吼,而是极为语气平静地缓缓道来,像是一条溪流不紧不慢地慢慢地流淌着,没有惊涛骇浪之势,却隐隐含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老皇帝的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沉静在付景渊所控诉的事情中无法自拔。
“我真是很好奇皇上哪里来的脸面将这一切的过错怪罪在我母妃身上,还真是让我惊讶无比!”抹了,付景渊加上一句,极为讽刺地结论。
老皇帝只是揉着额角不说话。
“本宫还真不知道,祁王殿下竟然这么咄咄逼人!”外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便看见乐正华一身杏黄色的太子宫装缓步走了进来。
“本王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没有疾言厉色,没有色厉内荏,本王倒是很好奇,太子殿下哪里看出本王咄咄逼人了?”付景渊冷嗤了一声,没有看乐正华一眼。
“你来这里干什么?”老皇帝看着乐正华,蹙眉问道。
“父皇忘记了,每日的这个时辰二臣都是来侍疾的。”乐正华慢慢走到皇帝跟前,认真说道。
“今日无事,你出去吧!”老皇帝冲着乐正华摆了摆手。
乐正华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看到老皇帝不悦的脸色,开口说道:“保护父皇是儿臣本分,现在见到父皇和祁王殿下这么剑拔弩张的,儿臣忍不住为父王忧心!”
换言之,我还是要在这里“保护”你的。
老皇帝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儿子已经越来越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了,于是也没有说话。
“太子殿下不出去最好,正好本王也有件事情和皇上禀告,和太子殿下相关之事。”付景渊清浅开口。
“哦?祁王殿下知道些本宫什么事?”乐正华走到一边的位置上坐下,转动着手上的扳指问道。
付景渊转头看着老皇帝,一字一顿地开口:“不知道皇上可还是记得琉公主其人?”
“啪”,乐正华手中的扳指掉在了地上,碎成两半,面色有些不好地看着付景渊。
最近一直在忙着对于乐正瑜,几乎忘记了江南姚家当年的事情,之前接到阮琴的书信,但是见到这事情一直没有掀起什么风浪,于是他就放松了警惕,想不到竟然是在这里等着!
老皇帝瞥了一眼失态的乐正华,转头看着付景渊:“皇姐啊,朕记得的。”
付景渊点点头:“那皇上可是还记得十三年前,江南姚家的假贡品案件?”
老皇帝揉着头的手顿了顿,微微点了点头。
“要是我说,当年的案件是冤案,皇上可信?”
闻言老皇帝的手顿住,抬头看着付景渊,一双老眼神色不明。
乐正华的脸色极为惊恐,急忙出声:“祁王殿下说笑了,那案件已经过去十三年,是真是假已经无从考证。现在皇上龙体欠安,祁王殿下何必说这些让我皇烦忧?”
季云舒却是不理会这一套说辞,清声清冷:“是不是冤案,三皇子最清楚不过,何必在这里假惺惺充好人?”
老皇帝隐隐听明白了付景渊的意思,忽然间觉得头更痛了,似乎是有一张网铺天盖地地朝着他罩下来。
“你说!”老皇帝抬手指了指付景渊,疲惫开口。
“其实这件事情口说无凭,还是先请皇上安一个东西!”付景渊自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老皇帝。
乐正华并不知道那张子上写的是什么,他只是隐隐预感,当年的事情要瞒不住了。
老皇帝瞪眼看着纸上的东西,一双手在隐隐颤抖,甚至到后来全身都在颤抖着,就想是一片频临落下的枯叶,正在风中做着最后垂死的挣扎。
忽然,老皇帝抬眸,眸光极为狠辣地看着乐正华,一言不发。
“父皇……”
“混账!”老皇帝一把将手中的纸甩给了乐正华,怒吼一声,再次咳了起来。
这次咳得极为严重,老皇帝哆哆嗦嗦地拿起一张帕子眼在唇边,季云舒眼见地瞄到了纸上的一抹血迹。
看着这老皇帝真的是时日无多了。
乐正华从地上拾起纸一看,发现是临风国主的来信,上边言十三年前国库内莫名其妙进了一批价值连城的珠宝,罗列地极为详细,无论从时间上看还是珠宝本身,明显是十三年前江南姚家那一批无疑。
而且最重要的是,信上还写了是由于天乾三皇子和皇后和临风阮琴公主苟合所以才有了这一件事情的算计,天乾将此批珠宝给临风,而临风在将来迫不得已的时候出兵助乐正华登基。
“这都是一派胡言啊父皇,这是诬陷!”乐正华拿着那一张纸开口吼道。
当初都是付景萧在他身边出谋划策,现在付景萧还在天牢里关押着,他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得用愿望二字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你当朕瞎了不成!上面临风的国玺明明白白刻着,一国国君能拿此事说笑不成?”
“这是她们联合起来诬陷孩儿!付景渊和临风国主早就有勾结!他能当上明楚祁王,自然和临风勾结也不是什么大事,望父皇明鉴,不要冤枉了儿臣!”乐正华跪在地上说道,言辞极为恳切,“父皇当知道付景渊的本事,不过是这么一张纸,他弄来轻而易举,并没有人证,况且当年姚家弄假之事极为证据确凿,父皇明鉴啊!”
老皇帝一直偏爱这个儿子,加之现在乐正华说的确实不无道理,所以老皇帝不由得存了几分轻信。
付景渊觉得要是老皇帝现在毫无条件的相信他这才奇怪了,毕竟老皇帝一直对乐正华的偏爱有目共睹,于是说道:“既然太子殿下要证人的话,本王自当找出证人,在此之前还望太子殿下稍安勿躁!”
老皇帝听清楚了付景渊的意思,于是对着乐正华吩咐:“在真相查出来之前你就呆在你的太子府不要随便走动了。”
这意思是要将乐正华软禁起来。
“父皇……”
“太子殿下不要激动才是,不过就是在自己的府内呆着,这不是什么大事。”季云舒开口,阻断了乐正华还要说出口的话。
乐正华盯着季云舒,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在事情查出来之前你们也就呆在宫里吧!”老皇帝对着二人说道。
“是!”付景渊低垂眉目恭敬答道,对于老皇帝这样的吩咐并不惊讶。
“都下去吧!”老皇帝朝着几人摆了摆手,疲惫至极地说道。
这一桩接着一桩的事情传来,当真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自己一直宠爱的儿子忽然和别国有着勾结算计着自己的江山,甚至不惜将自己国家的财富转增他国,这对皇位,到底热衷到了什么地步?
亦或者说,原来十三年前,他就在为今日盘算着了、这对于一直厌恶结党营私的老皇帝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极为深刻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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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咔咔,有小娃娃了~
不要脸老皇帝也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