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签,等待你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腐朽阴暗的声音从那带着面纱的女人嘴里飘出来,透着死亡的气息,骄傲狂妄不可一世,锋利的长剑已经架在穆流苏的脖子上,那眸子绿幽幽的,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穆流苏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的看着面前阴沉而心怀叵测的女人,平静的笑着,以漫不经心的口气说道,“你是谁?或者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那精致绝美的脸上已经稍微染上了几分危险,凌厉的瞪着面前的人。
“你不需要知道。”
那人极其不耐烦的吼道,“快点签字画押,否则我杀了你!”
“那就看看是谁笑到最后。”
穆流苏红唇轻轻动了一下,语气陡的变得森寒吗,飞快的出手,没有一丝害怕的捏着架在她脖子上的剑,恶狠狠的砸在地上,双腿飞快的跃起,对着蒙着面纱的黑衣人毫不客气的踹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直将她踹到了墙角里,踹得她狼狈的捂着肚子痛苦的哀嚎着,头发凌乱,脸色狼狈。
于此同时,丁香和蔷薇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空而出,以最快的速度挟持了另一个带着面具一直没有说话的黑衣人,用力的踹着两人的膝盖,那两人吃痛的跪在地上,在也动弹不得。
形势一下子逆转了过来,原本得意洋洋的两个黑衣人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原本已经到手的羔羊竟然恶狠狠的反咬了她们一口。
“穆流苏你怎么敢如此对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是谁?”
咬牙彻齿的仇恨从戴着面具的那人嘴里发出来,依旧压抑不住声音里的颤抖和害怕,想要挣扎着逃跑,蔷薇和丁香的匕首抵着两人的喉咙,轻轻的翻转,有鲜红色的血流了出来。
“我怎么不敢?你们都能这么对我了,我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那些杀手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所有的人都死了,剩下一个也早就背叛了你们!”
穆流苏脸上噙着冰冷残酷的笑容,弯下腰,用力的扯下了脸上的面纱和面具,露出了清晰可见的两张脸。
那面纱下面的脸她觉得有些陌生,的确是她没有见过的人,而带着面具的少女,她就更加熟悉了,不就是太和殿里存心刁难她的清平王府的美貌郡主安小乔吗?
她瞳孔微微眯起,笑得很温柔,只是那样温柔的笑容却是像魔鬼一般,让安小乔脸色都变了,“你想要做什么?你不要乱来,否则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安小乔被犹如恶鬼一样的穆流苏吓得浑身动弹不得,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落了下来,让她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挣扎着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郡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呢。”
穆流苏躬下身,靠近安小乔,明媚的眼波流转间,硬生生的散发出几分媚态来,安小乔却被她强大的存在感弄得头皮发麻,浑身僵硬,就连血液都要冻僵住了。
“你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要杀了我?”
“不,我为什么要杀你,你这样低贱的女人杀了你,只会脏了我的手,我为什么要动手呢?”
穆流苏笑靥如花,忽然飞快的扬起手来,对着那张美得摄人心魂的脸恶狠狠的扇了下去。
“啪啪啪啪——”
接连几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安小乔美丽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来,那火辣辣的刺痛感,让养尊处优的她忍受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我将军府和敬亲王府?安小乔,只要我稍微动一下手指,你就可以死在这里,你信不信。”
穆流苏凌厉的目光瞪着安小乔,差点要将她撕裂了一般。
“无冤无仇?穆流苏你竟然说我们无冤无仇,我男人的心都要被你勾走了,你还说我们毫无瓜葛,无冤无仇,你不觉得这样的话真是太好笑了吗?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是错误的,你怎么不早点去死!”
安小乔扯着嘴角的伤痕,眼中的狠戾像凶狠的野兽,扑上来就可以将人生吞活剥了。
穆流苏心里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再次啪的一声扇在那已经难看得不能再难看的脸上,“你活着更是一个错误的,你才应该去死。真是好手段,竟然弄出这么多的罪名来,让我签字画押,你真以为别人是傻子吗?”
“蔷薇,封住她的嘴,我不想再听到她说任何话。”
穆流苏眼底的厌恶是那么的明显,凛冽嗜血的目光落在另一张陌生的脸孔上,语气冷得不能再冷,“说吧,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那宫女身体陡的僵硬了起来,眸子里涌现着几分惊恐,想要说什么,最终紧闭着唇,什么话都没说。
“不错,挺有骨气的,不过我最恨的就是你这骨气。”
穆流苏反手扣住那少女的手,用尽全力拧着,那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疼得那宫女五官扭曲得厉害,脸上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痛苦的闷哼着。
“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更加冰冷的声音萦绕在这间破败的宫殿里,像极了阴森森的女鬼,寒彻骨。
那少女脸上忽然浮起了讥诮的笑容,嘲笑的看着穆流苏一眼,似乎在讥讽她的无知,嘴唇张开,想要用力咬下去,茉莉早就有了防备,飞快的出手捏住她的下颚,胡乱的将一块破布塞到她的嘴巴里,冷声说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她是谁?”
穆流苏冷冷的放开那少女,转头去问最胆小怕事的那人。
“她是淑妃娘娘宫里的大宫女。”
“你要是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人的确很容易。”
穆流苏点点头,眼睛直直的瞪着那宫女脸上的表情,不出意外看到她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得更加嗜血残酷了,“茉莉,既然她想要死就让她去死好了,等到她死之后,剁碎了她的尸体拿去喂狗。还有明日到掖庭宫里去查一查她的卷宗,她的家人,男的全部杀死,女的卖入青楼,让人蹂躏致死。”
“你别以为我是在说笑,我既然敢说自然能够做得到,而且做得很好,悄无声息,丝毫不引起任何人。”
果不其然看到那宫女的瞳孔越睁越大,眸子深处冒出熊熊的怒火来,依依呀呀想要说什么,嘴巴却被堵上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想骂我卑鄙无耻?没有关系,我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我不在乎过程是什么。更何况,我从来没有主动招惹你们,是你们惹怒了我。想要将我置之于死地的人,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冷若冰霜的容颜,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阴森吓人。
那宫女眼睛里的泪水无声的滑落下来,看起来楚楚可怜,梨花带雨般,却激不起穆流苏的任何同情。她没有那么善良,只因为这几滴眼泪就心软,就放她一条生路。
如果真是那样,她日后一定会遭到疯狂的报复。
“茉莉,让她说。”
看着梨花带雨的脸上出现了软化的表情,穆流苏依旧站得笔直,用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茉莉将她嘴里的破布拿下来,那少女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哽咽着说道,“是皇后娘娘让我这么做的。”
那双眼睛虽然已经竭力的真诚了,可是太过急切的声音却让穆流苏起了疑心。
“那她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做?”
穆流苏淡淡的笑了起来,不轻不重的说道,目光注视着破败的窗口,心里隐隐有一些焦急,她出来已经有一会了,北堂德润肯定着急了。
“因为你害得她被皇上训斥,还被苏贵妃夺了大权,皇后娘娘心里怀恨在心,自然想要将你置之于死地,要怪就只怪你太过强硬,竟然惹怒了皇后娘娘的霉头。”
那宫女眼睛里有着汹涌的怒气,咬着牙恨声说道。
“你当真以为我那么傻那么好骗吗?皇后娘娘就算恨我入骨,也不会选择今天来对付我,你背后的主子绝对不可能是她。”
穆流苏笑了起来,“你死死不肯松口是因为你喜欢你背后的主子吧,所以不愿意让他受到伤害。”
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宫女的神情,她敏锐的捕捉到那宫女的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羞涩。
“你背后的主子是墨亲王。”
穆流苏的语气很轻柔,却又那么肯定,那宫女像是被踩到了痛处一般,急切的摇了摇头,慌乱的否认道,“不是的,不是他。”
那此地无银的态度,让穆流苏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不是想死吗?那就快点死吧。”
那最天真无害的少年竟然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内接连的算计她,很好。
那宫女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穆流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她竟然要让自己自我了断?
那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呆滞,浑身的力气像被人抽走一般,动弹不得。
“难道你觉得你弄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我还能若无其事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你们都要害到我的头上来了,我凭什么还要留你一条活路。”
穆流苏语气很冷的说道,“至于你,安小乔,你还是当个睡美人比较可爱。”
“蔷薇,动手。”
那心底熊熊的怒火燃烧着,几乎可以将人的五脏六腑给烧成灰烬,她不想招惹别人,别人若是招惹到她的头上也别想好过。
“是。”
蔷薇飞快的应了一声,从穆流苏手里拿了一颗药丸,强行喂安小乔吃下去,那狼狈惊恐的少女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双眼一翻,软软的倒在地上陷入了沉睡之中。
那宫女眼睁睁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遇见了鬼一样,惊恐的想要逃走,才跑了没几步又被抓了回来,咚的一声重重的撞在墙上,嘴角喷涌出鲜血来。
“刚才不是视死如归吗?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还是你想要我动手,不过若是我动手,你只会死得更难看。”
穆流苏长发飞舞,皎洁的月光透过破败的天窗照射进来,美如天神,却依旧笼罩着森森的杀气,又像是地狱勾魂索命的使者,让人窒息。
“蔷薇,帮她自我了断吧。”
蔷薇衣袖里的暗器飞快的出手,在那宫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刺穿了她的心脏,只听得一声痛苦的低声闷哼,那少女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房间里只剩下领头的黑衣人,她害怕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要杀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别杀我。”
“你知道得太多了,留你不得。”
穆流苏轻飘飘的一句话,决定了她的生死,有毒粉从她的指甲里撒了出来,一阵奇异的香味荡漾开来,那领头的黑衣人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咽喉,宛若万蚁钻心,疼得她不停的在地上打滚,嘴里吐出了暗黑的血,窒息而亡,那眸子里还有挥之不去的惊恐,死不瞑目。
化尸散随意的在两具冰冷的尸体上飘洒,滋滋的声音传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着。穆流苏视若罔闻,机械的捡起那些罗列着她父亲和北堂德润一条条罪状的纸张,拿着火折子轻轻的点燃,所有的字都化成了灰烬。
“走吧。”
她出来已经超过了一炷香的时辰,要是再不快点回去,只怕那温润如玉的男人已经忧心如焚了。
穆流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踏出这间破败的宫殿,足尖点地,用还不成熟的轻功飞快的朝着太和殿的方向狂奔着,还灵巧的躲过了所有的宫女和太监。
太和殿就在不远处了,她停下了脚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身后的几个宫女已经平定了气息,才款款摆摆的朝着太和殿走去,笑容温暖优雅,裙裾飘飘,似乎在冷宫旁边那个杀气森森的恶魔不是她一样。
殿内依旧热闹非凡,表演杂耍的已经退下去了,一个戏班子依依呀呀的唱着,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怎么去了那么晚才回来?我担心死了。”
穆流苏刚坐下,北堂德润飞快的握住她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她隐去了中间那一段,温柔的说道。
这里也不是说那些话的时候,还是等到回家的时候再和北堂德润说好了,那个北堂静轩怎么按捺不住对他出手了,难不成他们暗地里的小动作已经被他知道了,还是北堂静轩太过敏感了,防患于未然。
想到这里,她的心紧紧的缩成一团,警惕之心浮了起来,看来还是有些大意了。
北堂德润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沙漏,借着吃菜的动作掩饰住眸子深处的寒芒,只剩下半柱香的时间了,快了。
一切似乎都还风平浪静,没有人能够感受到隐藏在宁静下的波涛汹涌,那一触即发的危险。
时间慢慢的过去,随着戏班子响亮的锣声应下,宴会结束。
所有的人纷纷叫好,吆喝声,兴奋的拍掌声,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一切。
戏班子所有的演员朝着众人鞠躬,就要退下去的时候,空气里忽然多了几分冷硬肃杀的杀气,风起云涌,暗藏杀机。
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几个演员身形飞快的一闪,藏在首饰下面的暗器咻咻的飞了出来,以天女散花般的姿态密密麻麻的刺向了使臣的方向,那些唱戏的假刀假枪忽然裂开来,露出了里面闪耀着寒芒的兵器,凶神恶煞的砍着那些使臣。
其中一人忽然腾空跃起,眼睛里闪烁着刻骨铭心的仇恨,直直的刺向了主位上的北堂修。
形势一下子逆转,场面顿时大乱,惊恐的尖叫声,群臣抱着头拼命的逃窜着,原本空旷的大殿变得拥挤不堪,人挤人,痛哭声,求救声,哭声,乱成一团。
“护驾,护驾——”
守在皇上身边的侍卫也被眼前的情况弄懵了,直到穆煜雄嘶吼一声腾空跃上来,才如梦初醒,拿着刀剑挡在皇上的面前,不让那刺客的剑刺在皇上的身上。
那些戏班子的人宛若卯足了劲,奋不顾身的砍着人,好几个使臣都被砍伤了。
守在门口的侍卫飞快的冲了进来,越过重重阻碍和刺客厮杀在一起,寒光闪耀,杀气四溢,原本欢乐的太和殿变成了地狱的修罗场。
“狗皇帝,拿命来——”
两个脸上画着浓厚妆容的少年充满仇恨的声音在喧闹的大殿里清晰可闻,两道身影如同矫健的苍鹰,直直的朝着北堂修刺了过来。
一人和死死挡在皇上前面的侍卫纠缠厮打在一起,另一人不顾被危险重重,双腿在空中使出连环踢,掌风凌厉,将挡在他前面的阻碍全部扫出去,锋利的长剑凌厉的对准了北堂修的心脏,只差三尺的距离。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北堂修狼狈的往后退去,那剑气带着杀气腾腾不屈不挠的追着,带着嗜血仇恨的声音再次响起,“狗皇帝,去死吧!”
长剑飞快的向前,就要刺入北堂修的心脏,忽然一道娇俏的身影猛的扑上来,奋不顾身的挡在北堂修的面前。
那少女竟然是定国将军府的穆流星,那一身扑在皇上的身上,看得穆流苏的眸子闪了闪,紧抿的唇透出一丝阴冷,拳头不由得握紧了。
她这是要做什么?
呲——
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让那人的动作迟缓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大内侍卫锋利的长剑抓住了千载难逢的时刻,抵在刺客的脖子上。
另外一边,太和殿内已经变得空旷了起来,所有的名媛贵族,还有不会武功的朝中重臣已经缩在了角落里,瑟瑟发抖。
武功高强的禁卫军以多数人的优势将整个戏班子的人砍死的砍死,砍伤的砍伤,最后只剩下那两个刺杀皇上的少年了。
“留活口!”
北堂修脸色阴沉,一双眼睛里嗜血的杀意足以将人灰飞烟灭了,那浑身的冷意散发开来,让人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就连空气的温度都降低了好几度。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下,那两个少年出其不意的咬破了藏在牙齿里面的毒药,嘴角流出了暗黑的鲜血,双眼一闭,断了气息。
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宁静,只是地上多了十几道横七竖八的尸体。
“混账!”
北堂修胸口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差点将五脏六腑烧成灰烬了,那眼睛通红一片,几乎可以滴出血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禁卫军何在,将这些乱党拖下去鞭尸!”
怒火中烧的北堂修咬牙彻齿的发了命令,凌厉的眼神瞪着那些瑟瑟发抖的文武百官,还有吓得花容失色的名媛贵族们,脸色更加难看了。
“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好。”
那咬牙彻齿的声音显示着他此刻的愤怒,原本好端端的一场寿宴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一场闹剧,北堂修气得快要吐血了。
穆煜雄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声音里多了几分愧疚,“微臣护驾不利,请皇上责罚。”
“先将这些尸体弄下去再说。”
北堂修胸口依旧堵着一口气,冷着脸说道。
“御医呢,快去叫御医来,使臣们受伤了。”
场面乱得要死,太和殿内一片血腥,有些敏感的已经忍不住捂着嘴唇干呕了起来,又怕皇上怪罪下来,只得硬生生的忍住了。
五十大寿的日子里竟然染上了血光之灾,怎么都是不吉利的。
北堂修甚至没有想到,由这场盛宴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属于他的繁华皇帝梦走到了尽头,那踩着别人的冤魂上位的纸醉金迷,犹如腐朽的大厦哗啦啦的倒下了,变成了遥不可及的一个梦。
又是一片混乱之后,太和殿内又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之前欢歌笑语的盛宴,每个人的脸上都染上了几分沉重。
“皇上,这就是你们玄月国的待客之道吗?我等千里迢迢给皇上贺寿,结果却差点丢掉了性命,我们的使者死的死,伤的伤,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惊魂未定的南越国太子楼卓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怒气冲冲的质问着北堂修,兴师问罪。
“是啊,还有我隐罗国,都死了好几个使臣,你让我等回去怎么跟主上交代?”
隐罗国的使臣也气势汹汹的说道,被那些刺客的暗器伤得脸上流血,分外狼狈,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他们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都闹开了。
“千里迢迢怀揣着赤忱之心给玄月国皇上贺寿,结果却落得个差点丧命的下场,你这分明是不将我们这些使臣放在眼里。你看我们都被伤成什么样了?”
楼然国的使臣也怒气冲冲,指着手臂上的伤口怒斥道。
“我北狄也被折损了好几个使臣,这寿宴的回礼真是够奇特的,是不是玄月觉得自己国力兵强马壮,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了,故意整出这些事来?”
耶律景烟义愤填膺的质问道,“皇上若是不解释清楚这件事情,我们这些使臣绝不会就此甘心,若是玄月皇上不想四处为敌,还是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最好。”
所有的使臣都炸开锅了,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针对北堂修,一副不肯善了的模样。
北堂修被这些刁钻的使者弄得头嗡嗡的响,太阳穴突突的跳着,隐隐的疼,那场面近乎失控了,他腾的站起来,朗声说道,“各位使者静一静,容许朕说几句话,朕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声如洪钟,终于让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几十道不善的目光落在北堂修的身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北堂修定了定神,尽量将满腔的怒火压了下去,认真的说道,“对于今夜刺客的事情,朕也觉得非常意外,可是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再去说那些没有意义的话起不到任何作用,不是吗?让各位使臣受到惊吓是玄月国失礼了,还请各位使者暂时先回行馆里休息压惊。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刺客,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朕一定会让人好好的查清楚,将凶手揪出来凌迟处死,给各位使臣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要将凶手查出来要到什么时候呢?别等到使臣返程回国了凶手都查不出来,不是让我们白白受了这么多委屈了吗?”
南越国的国师冷哼了一声,义愤难平的说道。
这句话得到了众多使臣的一致赞同,就是,还有五天的时间他们就要返程了,到时候查不出来岂不是要吃下这个闷亏了吗?
“各位使臣请放心,朕一定会在五天的时间内找到真凶,让大家平息怒火,不会让大家带着委屈回去的。”
北堂修心里呕得要死,脸上却还是要强硬的扯出一丝微笑,极尽耐心的保证道。
各国使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才达成了一致意见,昂着头强硬的说道,“那好,五天的时间,若是五天的时间不能将凶手找出来,我们集合五国的兵力对抗玄月,到时候休要怪我们不客气。”
为皇帝祝寿竟然损伤了那么多的使臣,这样的奇耻大辱谁能咽得下去?就算他们咽得下这口气,他们背后代表的国家也绝对受不了这种侮辱,这相当于被人硬生生的扇了一个耳光啊。
“一定能够揪出凶手让各国使臣满意的,请各位远道而来的使者先回去休息。”
毕竟是玄月国理亏在先,北堂修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强硬,忍着一肚子火气点头应道,让太监们领着各国使者出了太和殿,到各国使者的行馆去之后。那脸上的笑容陡的消失不见,威严的脸阴沉沉的,犹如乌云压顶,又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压抑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清平王何在?”
那咬牙彻齿的声音,似乎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那深邃的双眸里跳跃着火山爆发般的毁灭力量,死死的瞪着战战兢兢的跪在太和殿正中央的安凌逸,一只瓷碗就恶狠狠的砸了过去,正中安凌逸的额头。
砰的一声,那碗落在地上,碎成千万块碎片,反弹在安凌逸的身上,他却一动都不敢动。
就连额头上鲜红的血滴落下来也不敢去擦,浑身僵硬着,“整个皇宫的安全不是由你负责的吗?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吗?那这些刺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些兵器又是从哪里弄来的,你说啊!”
那通红的眸子几乎要滴出血来,像盛怒的狮子,咆哮着,恨不得将人撕成千万块碎片。
朝中重臣个个低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殃及池鱼,尽量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安凌逸背后的冷汗将衣服都湿透了,漫天的恐惧将他包围着,冷得他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手脚冰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一回真的完了。
竟然在寿宴上弄出刺客来,而他却一无所知,这一回他死定了,怎么办?
他心乱如麻,脑袋一片空白,竟然想不出一个能够救他的对策来,享受了十几年恩宠的安凌逸如今就像一条活鱼被放在锅里煎熬,难受极了,手心里都冒出了层层的冷汗,脊背阵阵发凉,他低垂着头,不敢对上北堂修愤怒的双眼,哭丧着脸将头抵在地上,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寿宴期间整个皇宫的安全都由他负责,在经历了层层盘查之后竟然还是让寿宴出现了意外,除了禁卫军里出现了内奸没有别的解释了。
“说啊,变哑巴了吗?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出现刺客,绝对会让这场盛宴奢华无限,让各国使者惊叹得说不出话来的吗?怎么不说了,说话啊。”
北堂修声嘶力竭的咆哮了起来,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
安凌逸的头垂得更低了,颤抖着说道,“皇上,微臣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一定是禁卫军里出现了内奸,一定是这样的。”
否则那些唱戏的怎么会在经过重重盘查之下还能够将兵器弄到皇宫里来。
他吓得快要哭了,身体僵硬成一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上就算不砍了他的脑袋也会抄他的家,他的荣华富贵到头了,要怎么办才能力挽狂澜?
安凌逸脑袋飞快的转动着,竟然发现自己找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禁卫军里出现了内奸你也不知道,你怎么负责皇宫的安全的,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来人啊,清平王玩忽职守,致使刺客闯入皇宫里,妄图行刺朕和各国使臣,酿成苦果,将其压入天牢严加看管,听朕发落!”
暴怒的声音在太和殿内咆哮着,震耳欲聋。
“皇上开恩啊,微臣愿意将功赎罪,请皇上开恩啊。”
虽然已经知道不会有太好的结果,可是真正的处罚下下来的时候,安凌逸依旧感觉到了阵阵绝望,面如死灰,眼神呆滞,浑身的力气好像被人抽走了一般,苦苦哀求着。
“拖下去!”
盛怒之中的北堂修在各国使臣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又怎么会轻易的饶了他,只怕不当场砍了他的脑袋都不错了。
守在门口的侍卫飞快的走进来,毫不客气的拽着安凌逸的手臂将他拖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剩下凄厉的惨叫求饶声。
“大理寺卿,敬亲王何在?”
忍住几乎要爆炸的怒火,北堂修冷声喝道。
“你们速速去查究竟是谁指使这些刺客刺杀朕和各国使臣,无必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揪出凶手,若是不能在五天之内揪出幕后黑手,你们就等着掉脑袋吧。另外查出禁卫军中的内奸,揪出来,杀无赦!”
康唯德和北堂德润低垂着头,恭敬的应道,“微臣领旨。”
两人对视了一眼,那眼神里竟然有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着,复杂的光芒涌动,那视线交织了一瞬,又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各自退了下去。
“定国大将军何在?”
北堂修的怒气发泄了不少,脸色变得缓和了一些,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咄咄逼人,看着昏迷的靠在桌子边上的穆流星,眼睛里浮起了一丝赞许,“今日多亏了大将军临危不乱,从容不迫的指挥禁卫军护驾,才没有将局面弄到最糟糕。令千金忠心护主,实在让朕感到欣慰。”
穆煜雄低下头,语气谦虚又诚恳的说道,“多谢皇上谬赞,保护皇上是每个玄月子民的责任,小女所做的不过是她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微臣惶恐。”
“不,若是没有令千金奋不顾身的挡在朕的面前,后果将不堪设想。”
北堂修眼神赞许的落在昏迷不醒的穆流星身上,沉吟半晌,平静的说道,“穆家三小姐忠心护主,勇气可嘉,就封为忠义公主吧,赐良田千顷,黄金万两。”
“微臣代小女谢主隆恩。”
穆煜雄低垂着的头颅下,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芒,声音里却带上了十分的感激和忠诚,小心翼翼的应道。
“她如今受伤了,一会让御医到苏贵妃的宫里替她包扎伤口之后再送到定国将军府里吧。”
北堂修的眉宇间染上了几分疲惫,想着最后的这场意外,情绪变得异常低落,“都散了吧。”
“润,我们也回家吧。”
穆流苏扶着北堂德润,眼睛里似乎还残留着对之前事情的惊慌,手指冰凉,颤抖着说道。
“别害怕,都过去了,没事了。”
北堂德润紧紧的握着妻子的手,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流苏对于这件事情猜到了几分呢?
琥珀色的眼睛里有几分隐忍的心疼,挣扎之间,最终还是决定等会到王府之后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两人还没站起来,北堂修的视线又飘了过来,落在穆流苏的身上,那炙热的情感几乎快要掩藏不住,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想了想,还是不甘心的,再次开口,“润儿,你随朕到书房来一下,流苏你到苏贵妃的宫殿里照顾你妹妹吧,等到御医包扎好伤口之后再送她回定国将军府。”
“皇上,还是将流星送到哀家的宁寿宫去吧,怎么说她也是哀家的孙女,哀家心里急得跟一团火似的,就别去麻烦苏贵妃了。”
已经冷静下来的太后看着皇上,眼睛里带着几分祈求,又心疼的看着穆流星。
北堂修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敛去了眼睛里那得不到的不甘心,点点头,“也好,那就让御医到宁寿宫里去给流星包扎伤口好了。”
他说完,箭步流星的离开了太和殿,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北堂德润恭恭敬敬的跟在皇上的身后,艰难的挪动着步伐追了上去。
“你小心点,小心腿。”
穆流苏心紧紧的揪着,紧张的看着丰神俊朗的男子远离了她的视线,好害怕北堂修又弄出一个什么意外来,她哀求的目光看着太后,压低声音说道,“皇奶奶。”
太后自然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尽量安慰道,“我这就让人去照顾润儿,没事的。”
说着,朝着穆煜雄招了招手,若无其事的说道,“煜雄,你随着李太医到御书房去,就说是哀家吩咐的,润儿腿伤刚好,伤情反复,还是派个太医守在身边比较安放心。”
“是。”
穆煜雄领着李太医追了上去。
“好了,我们带着流星到宁寿宫里去包扎伤口吧,真是可怜见儿,这一身细皮嫩肉的要是留下伤疤了那可就难看了。”
太后过来搂着穆流苏的肩膀,慢慢的向前走着,眼神落在昏迷不醒的穆流星身上,丝毫不掩饰那眸子里的厌恶。
很好,替皇上挡了一剑,换来了一个高贵的身份,穆流星真是好心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