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仿佛又置身在酒店的轿厢里,她正要离开,不知何时凌恺出现在她身后挡住她的去路,耳边不断回响着他富有磁性足以迷惑人心的男低音:“你会有兴趣的,会有兴趣的……”
那雅想推开他,不料推出的双手却落了个空,她猛地张开眼,原来这是一个梦,抹去额头的冷汗,她心道:被他说中了,我的确感兴趣了。
事实上,她真正有兴趣的不是他的身世背景,而是他怪异的举止以及冷漠的目光,这与安然描绘出来的才色双绝的年轻企业家形象极不相符,转念又一想,天下之大何其不有,这一回教她遇上的就是一个怪才也说不定。
可是第二天发生在她身上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件,使她深深地懊悔,为什么没有将调查进行得更加详尽透彻?
拍卖会定在下午两点整进行,虽然参加竞拍的人士事先都要取得入场许可,但是宽敞的大厅之中仍然座无虚席。
一时五十分,那雅终于看见凌恺走进大厅,他的衣着神情和昨天没有不同,望见那雅,他首先扬起俊秀的剑眉做了一个只有那雅才明白含义的神情。
对于再次见面,那雅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如果有可能她是不想再看见这个人的,因为她对自己无法掌控的人和事宁愿选择避开,她从不仗着自己会一些古老的国术就自大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反之她是极懂得趋吉避凶这个道理的。
可是,她毕竟还是处于十八、九岁容易冲动的年纪,在凌恺挑战似的神情,用那种冷漠之极的目光逼视之下,心底里的不安定因素促使她的勇气顿生,索性豁出去了,一双澄澈的明眸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着。
那雅的这种态度起了作用,凌恺在她的凝视之下主动向她走来,靠近她压低了声音发问:“怎么样,知道我的身份了么?”
那雅笑了一下,很是不客气地道:“家有万贯,不见得就了不起了!”
这话落进凌恺的耳朵里,他就知道那雅已经查过他,他相当得意地笑了,“巧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有钱总不是件坏事吧,你看,眼前这么多的宝物,只要有钱,你可以随意拥有。”
“哦?!”那雅觉得这厮简直轻狂傲慢到了极点,正欲反唇相讥,这时,她又看到身着一袭娇黄色露肩长裙的安然走了进来。
她心头纳闷:然然怎么也来了,难不成这个有些新潮的大小姐会对收藏古董感兴趣?没听她说有这个嗜好,要是她心血来潮,临时起意拍下一件两件的古董,那她那个经营地产的老爸可有得哭了。
因为安家大叔和大婶都不好这一口,两口子兴趣的是到世界各地旅行,而今次参加竞拍的古董珍宝哪一件的起拍价喊出来都是一个不菲的数字,更不必提竞价后最终的价格,在普通人眼中那将是一个难以置信的天文字数,那么大一笔钱都够他们组织好几次的探险旅行了。
还有一点就是,她倒蛮有神通的,能够临时弄到拍卖会的进场券,那雅向凌恺淡淡地丢下一句:“那么,祝你好运了,凌先生!”言罢,回转身形朝安然走去。
参加竞拍的人士无不是世界各地的豪富权贵,类似这种拍卖会在无形之中自然就成为众豪富争强斗富的战场,凌恺看起来并不在乎这样的奚落,他亦转过身跟上那雅,以极为轻松的口吻道:“我的运气向来很好,那雅小姐能够遇上我,可见你的运气也不差哩,现在不妨告诉我,你喜欢哪一件宝物?”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调戏,与当今某些豪富权贵、富家子弟也就是所谓的富二代包养情人的行径有什么不同。
“什么?”那雅闻听此言不禁勃然大怒,扭转身来双眸直视着对方,工作服窄袖下的双手不知不觉地紧紧握起,正待发作,但在心念电转间又深知眼下的场合万万不可鲁莽,同时凌恺眼中一闪而逝的一抹亮光令他一双漂亮的眸子隐隐地透出一丝狡黠。
那雅立刻意识到他这是在存心激怒自己,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那雅被怒火包围的理智却没空去细细地琢磨。
她以极冷的语气说道:“先生你搞错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是什么人的私有财产,在它们产生的年代,它们属于它的主人,但是历经漫长的岁月,我个人认为它们已经是人类的宝贵遗产,是人类历史的一部分,今天就算你有能力将它们买了去,它们也不可能从真正意义上属于你。还有,凌先生,请你记住,侮辱他人,就等同于在侮辱你自己,对不起,失陪了!”
“怎么,你认为我侮辱你了?”凌恺发话的同时,探出手按向那雅的肩头。
在旁人看来,他只是意图留住那雅而已,连那雅最初也是这么认为,她是绝对想不到,看来那样斯文冷峻、不失高贵的一个人,又是具有显赫地位的人物,竟会在一个名流云集的场合之下,以最原始的方法对付自己。
那可是真正的意料之外!
那雅陡然看见对方剧变的神色,出于本能她一侧肩,凌恺的手指在她的肩头弹碰了一下,一抓不中,手腕激翻,已向她当胸攻来,由于他变招奇快,那雅只有向后退去。
大厅里的人们虽然不是摩肩接踵的拥挤但也不是空旷之地,她躲开这一袭却重重地撞在一位胖胖的妇人身上,她倒没什么感觉,那位胖妇人却在她的一撞之下连惊带吓夸张地发出足以媲美俄罗斯男歌手Vites的海豚音。
那雅来不及向胖妇人说声抱歉,因为她看到凌恺又是一招凌厉的拳势攻过来,她只好继续后退,本来她可以拉过那位尖叫起来就没完没了的胖妇人去挡住凌恺的攻击,这样就为她的还手留出时机。
可是她实在不是会那样恶作剧的人,并且她亦看出,凌恺的拳若是打中那位胖妇人,尽管胖妇人有着十分厚实的脂肪层可以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但只怕她的筋骨还是难免要受损伤。
谁知这一退之下,又撞上一位小姐,那位小姐也是尖声嚎叫起来,并且摔倒带翻了几张座椅,仿佛多米罗骨牌一样,翻倒的座椅又使得至少七、八个人跌倒。
这一连串的突发事故,使得厅堂之中顿时大乱了起来,而大厅里是有着及其严密的保全措施的,刹那之间,只听警铃大作,乒乒乓乓之声不绝,所有出入通道全部都有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全人员冲进来,同时扩音器里传出语气严厉的警告声:“所有人留在原地都不要动,移动的目标将后果自付!”
一时间,人人想动又不敢动,只好运用他们的口部同时发出各种各样的尖叫声,足以震耳欲聋。
这一切,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那么高尚全是高贵人士的场合,竟会乱成这副样子,真真令人大开眼界。
然而更加令那雅意外的是制造这一混乱的凌恺竟然还不肯停手,他发出一声怪啸,刹那间从他身上再也找不出半点温文尔雅的气质,整个人像一只锁定猎物的豹子,激跃向前继续向那雅展开攻击。
这令那雅愕然之极,安然的介绍虽然略显简洁,但已然说得很清楚,凌恺出生世家,以他的杰出才能在各界已然拥有极高的身份与地位,这样的一个翩翩佳公子怎会学市井流氓在一个名流云集的场合公开地动手打架?如此的冲动易怒,怎能带动一个企业进军股市成为巨富,是不是其中存在不对劲儿的地方。
可是这时,形势不容许那雅做进一步思忖,她抓过一张座椅又一次挡开凌恺的一击,两个全副武装的保全人员快速向他们冲了过来,他们手上都持有安保器械,那雅一看到两个保全人员手中的器械,不由得呆了一呆,那种器械并不是保全人员平时常用的装备,这时她更加感到事情有极不对头的地方。
两个保全人员冲过来的时候,正是那雅举起一张座椅抵抗凌恺攻击之时,那雅在这时想到的是,之所以搞成这样混乱的场面全是来自凌恺的反常行为,只要把他制服住,或者令他安静下来,那么混乱自然便会停止,所以,她仍全神贯注对付凌恺,也以为两个保全人员冲过来一定也是帮忙对付凌恺的。
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
两个保全人员疾冲而至,身手敏捷之极,眨眼就到了那雅身后,手中的器械扬起同时重重地击向那雅的后颈,那是十分沉重的打击,这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显然没有把她当女孩子对待,那雅在一瞬间几乎失去意识,手中的座椅也握不住跌落在地,在身子摇晃间她看到在她面前的凌恺向着她,俊美的脸上现出一个奇诡狡黠的笑容。
也就在同时,那雅脑海中灵光疾闪,心中豁然雪亮,已然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在她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时,一切,都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