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会面之后,郁玢不再直接和杨雪见面,有话吩咐全部通过黛琪转告,她这是为日后万一计划败露留的一手,以免被有心人抓到她和杨雪私下来往的有力证据。
最后一次郁玢把“东西”叫黛琪交给杨雪后,杨雪突然就没有了消息,黛琪告诉郁玢,杨雪曾说过她拿到“东西”最迟第二天就动手,因为那是最后的好机会,等她毕业离校再找借口约那雅就未免太牵强,会让她的警惕性提高的,毕竟她和那雅相互间的交往没有深到毫无保留的信任。
可好多天过去了,杨雪愣是踪影皆无,郁玢怀疑杨雪终究还是胆小怕事不敢干,卷走她送的那些高档服饰化妆品等物件跑路了。
待到那日亲眼目睹那雅毫发无损照常来上班,郁玢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顿时气得是七窍生烟,将杨雪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并不是心疼那些对她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的东西,而是气恨杨雪的成事不足。
说起来杨雪真够倒霉的,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尽心尽力地为郁玢做事,眼瞅着离成功不远了,可惜时运不济遇上行踪不定神出鬼没的心上人雷铭,雷铭不仅及时救下已经陷入圈套的那雅,还毫不留情极其冷酷地揭穿杨雪的诡辩。
口口声声叫嚣着教训别人的人反倒遭到教训。直至有一天郁玢再次见到杨雪,她才知道自己冤枉了杨雪以及她后来的遭遇,那次遭遇给了杨雪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将她心中所有美好的希冀尽数打入无望的深渊。
郁玢作为始作俑者对杨雪表露出些许同情安慰了她几句,又开始下一个她蓄谋已久的计划,只不过下一回她不用杨雪来做,郁玢相中的是杨雪后来同居的男友,郁玢自持身份她不便直接去接触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物,但是她又急需这种人来实施她的计划,差遣杨雪在中间牵线是最合适不过。
至于和杨雪同居的人是谁,这是后话。
这两天,郁玢的上班时间几乎全是躲在办公室里度过的,她呆坐在大班椅上,一会儿琢磨事情败露之后该如何进行补救该用什么措辞才能保住自己在凌恺眼中一贯的好形象,一会儿又被凌恺忽然回归的孪生弟弟给扰乱了心神。
为此她不知耗掉了多少宝贵的脑细胞,美容院的预约也没空去,她的脾气变得极坏,回到家中动不动就摔这个砸那个,手脚勤快的小保姆一早上因为一杯牛奶也被她嫌冷嫌热的无故找茬给骂哭了。
小保姆躲进厨房一面刷着碗碟,一面抹泪腹诽,郁玢在他们这些人跟前处处都显得高他们一筹平时将她大小姐的架势端得十足,可为了显示她有一颗体恤下人的悲悯之心她倒也从来不刻薄的恶言相向。
这几日,郁玢是如同到了更年期的中年妇女一般喜怒无常,严重时更是披头散发歇斯底里,她发作的时候小保姆都巴不得郁太太也忍受不了她,干脆一个电话叫来120的救护车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幸好郁玢闹腾的时候郁太太是被她搞得既莫名其妙又兼很是心疼,抖手抖脚地只顾跟在女儿身后关心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没空去细细察验小保姆私底下的小心思,否则非气中风不可。
想她身为大家闺秀的宝贝女儿将来是要嫁入豪门做当家女主人的,一侍候人的下人居然敢盼着自家小姐患上精神病,这分明是要反了天的节奏哇!
面对母亲的问询,郁玢手上撕扯着揉成一团的纸巾不言语,那些事是属于不可告人级别,亲生母亲也不能告知的,她是怕万一被父亲知道了他的亲生女儿竟然为了争情夺爱整出坑人的损点子,一顿严厉的斥责是躲不过去,更加严重的是郁焕德会叫她辞去信诚的工作并且勒令她在家中闭门思过,这样的话还不如叫她去死来得痛快呢!
郁焕德在家里既是慈父也是一个严父,从小到大郁太太不知为郁玢瞒下了多少脏事就是怕郁焕德对她过于严厉,包括留学期间的放纵,那样她身为母亲会心疼的,以至于郁焕德到现在都还一直相信自己的女儿是贤淑善良的大家闺秀呢!
凌恺是郁焕德教过的最聪明好学最为实在的学生,他甚至都不怀疑凌恺即使不接手信诚,凭他的才学与头脑也能闯出一片天下,一样能再造一个信诚,郁焕德也有意将郁玢嫁给凌恺,把女儿托付给这样的男人他是放一百个心。
郁焕德很早就听说凌家在京中高层有着极深的人脉,为了证实传言的真实性,他试探过凌家老爷子,老爷子既不承认也没否认,都只是笑笑讲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郁焕德探了两次不敢再多问,担心引起老爷子的反感,后来还是凌恺办的几件大事背后隐约显现出京中高层干预的痕迹,郁焕德才敢确认凌家的真正实力。
可这只是他私下里的认定,人家根本没承认,他总不能提着一堆礼物上门硬逼人家点头承认吧,那算是求人办事的架势吗,别到时事情没求下来,搞不好跟凌家数年的交好就毁在这儿,既然仕途上不能求人凌家,那么与凌家结亲总成了吧,将来自己若是遇上什么沟沟坎坎,凌老爷子能对亲家袖手旁观?
早年间,郁焕德初入官场还怀着一些雄心壮志,可是多年过去,他进到市委就一直不高不低地挂着,好容易去年有望调入省里,结果却只是升做市委二把手,上任之后才知道所谓的二把手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闲职。
没过多久,市委又派他兼任海州新落成的航空开发区领导职务,这个位置对别人来说是很辛苦的活儿干好了不算什么大功劳,若是干砸了恐怕连原来的闲职都不保。
郁焕德在官场兢兢业业多年,对于政府官员间那些尔虞我诈、曲意逢迎以及吃力不讨好,他早已生出厌烦之心,如若不是自身一些不可告人的特殊原因和航空开发区存在可深挖的资源,他早就称病退下来,然后到国外享受隐世的田园生活。
不过,这眼看着也快了,等忙过这一段他就递上一份辞职信,从此天地间任他自在逍遥,可郁焕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张密集的大网正通过他的学生向他张开。
郁玢这两天着实憋闷坏了,呆愣了一个多小时觉得挺无聊的,取出化妆镜想往脸上补点粉,却在镜子中望见自己憔悴的姿容,她吃惊得抽了口气,差点没脱手将点缀着碎钻的镜子给丢出去,连忙跳起身抓过随手扔在一边的名牌坤包拔腿往外走。
过道里两个同事边低声说着话儿边迎面过来,郁玢这会儿没心思跟这两人打招呼只顾脚底下匆匆奔电梯间去,同事满眼了然地瞄着她着品牌套装的背影。
这两天郁玢几乎啥工作都没干,猫在她的办公室里不知在做什么,有人猜她在利用上班时间干私活,但遭到多数人的反驳,理由是她不是个勤快的人,有那闲空她还不如和一帮子奉承拍马的四处招摇,或者在上班时间跑出去泡脚做美容SPA,说她忽然间换了性子变得勤勉了,鬼才相信!
大家伙把郁玢到底躲着做什么当饭后消食的谈资,今儿她终于肯露面,大伙儿聊天的话题有得换了。
郁玢本想去美容养生馆把这两日绷紧的神经放松放松,进到电梯的轿厢里随手按下一个键子,等电梯到达她走出去一看,外面不是光线有点暗的地下车库,却是装饰大气的二十九楼。
她也不知自己按的键子什么时候变成了信诚高层办公的二十九楼,她想退回轿厢,身后的金属门已经关闭随即电梯启动往下走。
算了,上都上来了,郁玢就想走走再下去,她也有好些时候没见凌恺了,不如就到他那儿坐坐,正好发挥一下她的魅力试探凌恺究竟知不知道“那件事”,是祸躲不过,总躲着也解决不了什么。
顺便再向凌恺打听一下雷铭的情况,她得劝说凌恺不要认这个弟弟,他们从一出生就分开,二十多年都没见过面应该没什么感情,她自忖这件事凌恺会听她的,谁愿意凭空冒出来一个人跟自己争夺家产?反正她是极其的不乐意!
郁玢用手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大卷发低头检查一遍着装不见一丝褶皱,方才袅袅婷婷施施然往凌恺的办公室走来,半道上经过大厅时,小贝和一女同事正在你一言我一句斗着嘴,女同事恰巧是她笼络的眼线。
对于一切和那雅有关的话题,郁玢都会下意识地支起两只耳朵来旁听。在墙角那站了没几分钟,女同事三两回合就败落下来,郁玢兴趣缺缺:怎么刚来不久的新人也跑来维护那雅?她真心想跑过去找找丫头片子的屁屁后面长没长着毛茸茸的大尾巴。
郁玢恨恨地朝半点反应都不起的那雅投过去一串怨毒之极的眼神,可惜她那双由于这几日睡眠不太足布着血丝的丹凤眼再瞪也射不出伤人的箭来,反而是那雅因此有所警觉,她倏地抬头向郁玢站立的方向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