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见何梅练得认真,他就跳过去与之对打,俩人拆了十数招,何梅就招架不住了,只见气喘吁吁,香汗淋淋。何梅一叠声的说,不行了不行了,姜远却不依不饶,更加加紧逼近招数,何梅一个不小心亮开门户,被姜远一掌打到酥胸之上,何梅连退几步脚下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何梅大骂:“你个流氓,你……你……”何梅“你”了半天,不知怎样骂这个坏家伙,又羞又臊把个粉脸通红,一骨碌爬起来也不拍打黄尘哀哀哭着跑向山洞里去了。
姜远被骂的糊里糊涂,一脸的迷茫,只是刚才掌缘所触的柔软,使他心里跳跳的,凌乱不堪。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酸酸的甜甜的,还有些坚硬,极像吃了未完全成熟的苹果。
何梅第一次没给姜远做饭,躲在石室里哀哀戚戚的哭个不停。姜远只得自己动手做饭,不一会儿整个山洞就呆不住人了,因为山洞里全是灶烟,姜远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灶底黑,俨然一个舞台上的花脸。何梅以为姜远点着了山洞急忙来看,只见姜远一张鬼脸冲着自己憨憨的笑,黑脸白牙甚是分明,何梅憋不住笑出声来。冲过去举起拳头在姜远背上虚虚实实的打,边打边骂:“让你占我便宜,让你占我便宜!”姜远自知理亏,抱头鼠窜,连连讨饶。烟雾弥漫的山洞里荡漾着他们快乐而满足的笑声。
姜远在何梅半是嗔怪半是怜爱的目光里,吃到了何梅亲手做的饭,姜远觉得米粒格外的香甜可口。
姜远见何梅重绽笑颜忐忑的心稍稍安定一些,吃完之后破天荒的洗了炊具碗筷。何梅也不阻拦,俨如一个年轻的母亲看着犯错的孩子,东奔西跑忙忙碌碌着以此来弥补犯下的过失。
一切收拾停当,山洞里的烟雾跑得差不多了,姜远不敢提再练武的话头,又觉无聊就提议去山洞外欣赏欣赏山色。何梅见姜远难得有时间,陪自己去散散心,也是欢喜。于是,俩人出洞外漫无目的的闲走,走到小溪边何梅叫姜远赶快去洗洗鬼脸,如若到晚上冷不丁撞见能把人的魂吓丢了。姜远嘻嘻笑着很欢快的去洗脸,三俩下就洗完了,甩着手上的水珠走过来。何梅说没洗干净,姜远就问那里没洗干净,何梅指给他看,他又蹲溪边抹了俩把,何梅看到仍是如故,索性蹲在姜远身边替他洗脸。何梅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姜远脸上,从何梅身上散发出一种好闻的使人沉醉的气息,使姜远怔怔的直盯着何梅看。何梅低头用纤纤玉手撩水,一抬头四目相对,何梅感觉姜远的眼里燃烧着火焰,吞噬一切的火焰。何梅的心扑通扑通冲撞着胸腔,也是一怔,手里的清水顺着指缝叮叮咚咚的流淌,有了音乐的质感。
最终还是何梅说话了,假装嗔怪道:“再看把你的狗眼挖出来。”姜远如梦初醒,急忙把头歪向一边,何梅细细的擦洗姜远鬓角没洗净的灶底黑,何梅突然有种把此刻化作永恒的甜蜜。姜远问洗净了没有,何梅说还没有,你急什么!姜远的脸颊感受着何梅手指的细滑和冰凉。
当天夜里,何梅听到姜远一夜辗转反侧弄出的声响,她幽幽的叹息一声。
第二天,何梅对姜远说她想回家看看,姜远感觉有些突兀,又不好说什么。就说我陪你去吧。何梅没有说话,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姜远又说要不把剩下的米做成干粮,带着熟食之类咱们去山下逛逛。何梅也不说话,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姜远见何梅闷闷的,就去逗她一胳肢腰眼,何梅笑得喘不上气来,蹲在地上只喊肚子疼,姜远这才方罢。
姜远问何梅:“咱们去闯荡江湖,你愿不愿意?”
何梅说:“我想先到家里看看……”
姜远见何梅口气有些松动自然高兴,翻出所有的余粮准备在灶前,搓着双手等待何梅动手。何梅无法恨恨地瞪一眼姜远就忙起来了。
俩三天的功夫,所有的白米生面变成饭团和干饼,装在戒痴遗留下的布兜里,何梅又在那堆死人衣服里找了俩三件以备换洗的。何梅说:“可惜这里全是女人衣服,没你的怎办呢?”姜远道:“我家还有衣服,下山后去我家取来就行。”何梅想想只能如此了。
又过了一天,一切收拾停当,何梅把那堆衣服拿到无人处点火烧了,看看再没有不妥之处,又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完,细想想实在没有任何事情了,只得作罢。
翌日清晨,姜远背背包裹,腰悬宝剑,催促着何梅快些动身。何梅站在洞外想想这些岁月,竟有些依依不舍,红了眼圈。姜远一把抓住何梅手腕拽着要快走,何梅甩脱了姜远的手,瞪了他一眼,跟在姜远身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约行了半个月,碰到一个樵夫问明了路径。有过近一月光景,他们才走出白龙山,回望山崖耸峙丛林茂密的连绵群山,姜远身上感到一阵轻松。姜远问何梅:“梅姊,你家在哪儿?”何梅就指给他看,约莫十里地样子,绿树掩映中有屋舍的一鳞半爪时隐时现。姜远脚步轻快在前面猴急似的跑跑跳跳,一个劲的催促何梅快走。
到了村口,俩人尽管有些许料到,但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深深地震撼了。只见屋舍已是残垣断壁,火烧的墙壁一片乌黑,农具东倒西歪散乱不堪。村巷里腐烂变臭的尸体横七竖八,血已经变黑形成一成硬皮,覆盖在地上,几只吃腐尸的野狗,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恐吓之声,呲着沾染血污的尖齿,俩眼放射着冰冷刺骨的凶光,做出随时准备扑咬的样子。姜远正想试试自己修炼的剑气如何,运动真气双指指向一只恶犬,一道红光倏忽而至,恶犬没来得及叫喊出声已然尸首俩处。剩下的恶犬哀哀叫着夹着尾巴逃跑了。
何梅寻寻觅觅,凭着一双露趾脱线的布鞋找到了爹的尸体,在爹的旁边是娘的尸身,都已被恶犬撕扯的不成样子。何梅想到父亲拼死保护自己的样子,想到娘撕心裂肺的哭号时,她竟哭不出声来,只有对贼人咬牙切齿的仇恨。
姜远的心似一把刀绞着一样,痛彻心肺。
整个村庄荒凉悲惨,只有入秋的寒风缓缓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像是这些孤魂野鬼在诉说着刻骨铭心的疼痛与冤屈。
俩人良久,就那么木雕泥塑一般站着。
姜远凄然道:“梅姊,伯父伯母的尸骨还是埋了吧,也好让他们安息。”
何梅突然转回身伏在姜远的肩头,大声嚎啕起来。寂静里哭声传出很远又荡回来,听来仿佛群山也在为之哭号。
又过了许久,何梅渐渐止住悲声,坐在一块石头上啜泣。
姜远运动剑光,挖出一个墓穴,等着何梅收敛尸骨。何梅脸颊挂着泪珠,俯身捡拾起被野狗撕咬凌乱的白骨,用烂布粗粗包裹。姜远把俩人尸身轻轻安放在穴里,又运用剑光填埋上土,最终形成一个土堆,又拿来门板拆下一块立在坟前。何梅用手指在木板上写下:先考何老夫妇之墓。
何梅擦一把眼泪说:“把乡亲们也埋了吧,省的又让野狗吃。”
姜远再次用剑光挖了一个大墓穴,把所有尸身何在一处,埋于一处。坟前也立一块木板,没有写字。
姜远拉着何梅手腕时,何梅一言不发的跟着走出村庄。
何梅问到哪里去,姜远说他也想回家收敛父亲尸身。俩人一路无话,各自沉浸的自己的心事里。
走了约二十里地,天色将暗,俩人宿在路边一座破庙里,准备赶明天傍晚到大王庄。早早吃了些饭团就睡了。忽听到庙门外有脚步声,声音杂沓,显是有俩三人,一瞬间已经站在庙里,姜远心想来人武功不弱,得加小心。有人道:“大哥,有人占了我们的地方了。”另一人道:“三弟,你没看人家是俩口子吗?也许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之夜!”那人又道:“二哥,你说说怎么能看出人家今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也许是昨天也许是明天呢?”大哥的声音道:“老三,你真愚笨扒下新娘子的裤子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他们三兄弟起先调笑何梅俩人,何梅无心去理他们,心想他们自己说的无趣就不再说了。谁知越说越下流无耻,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实在可恶,想到这使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朝着那个大哥就是一掌佛前点灯,大哥道:“二弟三弟,新娘子生气了,有好戏了。”那人只等到何梅掌到未到之际,顺手向外一带,这正是借力打力的招数,看似稀松平常,却有着多年的道行才会在惊险处如蜻蜓点水化险为夷。
姜远见何梅动手教训那个大哥,他就和老二老三斗在一处。
何梅招招刚猛迅疾,但见那人不慌不忙轻轻一点就化作无形,沾不得人家一点身。何梅越发气愤急躁,颠来倒去学的那几招已使了几遍,那人仍是毫发未伤,哈哈笑着与她兜圈子。
姜远见何梅占不到一点便宜,一边使动剑光去杀大哥,一边运动双掌与老二老三周旋。
大哥见红光闪电一般飞来,知道不可小觑,单手一拍脑后,也飞起一道红色剑光,与姜远的剑光斗在一处。暗黑的破庙里顿时红光飞射,灿若晚霞。
姜远怕何梅吃亏,正欲掏师傅的单珠,那次在山洞里他见识了单珠的厉害,想必一单珠必要了这大哥的性命。忽听何梅哎呀一声,受伤倒地,姜远舍二人而去,急于来看何梅伤势如何。因为情急心切,不曾设防后敌,那二人一人一个臂膀捉在手里,姜远奋力去挣,感觉双臂就像是被锁住一样。姜远左推右送,意欲来个以柔克刚,伺机而动。
老二说:“大哥我抓住新郎了,咱们把他烤了吃如何?”
老三说:“二哥,好不知羞,明明是我抓住的,我觉得煮了吃比较好,应该蘸点蒜泥,那味道就更好了。”说完仿佛十分向往的样子,并且吞咽了几次欲滴的口水。
姜远被抓无力挣脱,却不愿大哥伤害到何梅,于是更加用了几分力道使剑光大盛,大哥的剑光似乎正在苦苦支撑。何梅见姜远被捉,不顾腿上的伤,跳纵到老二身前,抬手一掌桃林遍地,老二双手正抓姜远,看出何梅招数的破绽,曲腿使一个老树盘根,拿脚尖去点何梅手腕的穴道。何梅急忙抽招避开,顺势坐地使一个扫堂腿,老二不避奋力一拉姜远,拿他来做挡箭牌。何梅见姜远背挡在前,急忙收招。老二道:“三弟,你看这小媳妇还挺疼丈夫的,要不咱们一人一半如何,让她今夜就变寡妇。”老三道:“二哥,做事果然公道,你烤你的我煮我的,俩不耽搁。”说着拉开架势就要撕人,何梅一时不知该攻击那一个才能让姜远脱险。情急之下提醒道:“姜远,快收回剑气杀这俩个。”
姜远宁愿被撕,也不愿何梅被伤害半分。听到何梅提醒,不收剑气反而拼其全力使动,使得那把红光宝剑光华万丈威力无比。那边大哥顶不住了,连喊快来助我,老二撇下姜远去助大哥,老三一看姜远腾出手来,自己也松脱了手。
姜远使动宝剑与那二人斗在一处,何梅一看姜远脱险,悬着心才算落下,找机会与老三交上了手。
姜远想老二老三声称要撕我,却不曾动手,到底为何?莫非他们不想与我们为敌,所以才手下留情。
姜远突然收光入鞘,对那三人道:“不知怎么称呼几位大侠?”老大道:“还没打完呢,来来来咱们再战三百回合。”姜远一笑躬身道:“方才冒犯了,望大侠海涵。”老二道:“大哥,你都连喊救命了,还吓唬谁呀?!”
老三对何梅道:“你家相公,都停手了,你还不停?”
何梅一听也不答言,双手使劲就想好好教训一番,再让他们胡说,平白无故侮人清白。
老三完全应付得了何梅,却不住的喊叫:“大哥二哥快来,这新娘子好生厉害啊!”气的何梅掌掌生风,就是奈何不了此人。只恨自己没多出一条臂膀来,把这贼子一掌拍死。
姜远道:“大侠若不实告,小可可就……”说着他看了看腰里悬着的宝剑,因为他看出这些人有些怯这把剑,如若没有这把剑今天真有可能被烤着吃了。
这一看,老大把头歪向一边,意思是随你便。老二急忙笑道:“没事逗逗闷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姜远还没说话,何梅气的跺脚:“逗闷子?!你家姑奶奶要你的狗命。”老三忙里偷闲笑道:“看看,她要你的狗头,你又不是狗,这新娘子气的连人狗都不分了。”
姜远看到何梅真急眼了,虎着脸作势欲出鞘的动作道:“再不说明来意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老二道:“老三,还不快向新娘……,不!快向这位娘子道歉,不然我和大哥就走了,留你和她慢慢玩吧。”老三真就紧张起来边打边看,生怕被抛下似的。老二催促道:“快点快点。”
说也奇怪老三突然收手,对何梅一躬到地,斜眼往上看何梅仍是盛怒难消。挠挠脑袋显出很为难的样子,最终扑通跪在何梅面前磕一个头,又看着她。何梅吓了一跳,出言不逊怎会如此隆重致歉,岂不羞煞人了。想去赶快搀起,又有些不便,回身看着姜远,姜远急忙搀起道:“大侠不妥,如此羞煞晚辈了。”老三道:“那你给我还回来算了。”姜远一怔,才发觉这三人堪称幽默大仙。姜远年小给他们当孩子都绰绰有余,也不计较什么,真就跪下来还磕一头,老三说:“磕了的就不要了。”说着对着姜远跪下来又磕一头。这情景把何梅气乐了,姜远扶起老三道:“大侠怎样称呼?”
老三道:“我们是关西三杰,大哥大葫芦,二哥中葫芦,我是小葫芦。”
姜远觉得这名字就怪异,这三人更怪异。
姜远道:“三位要往哪里去呢?”老二反问道:“少侠难道不知武林大会吗?!”姜远老老实实地说自己姊弟才从山上下来,不知有什么武林大会。老二得意的说:“每十年召开一次武林大会,意欲寻找武术新苗,也将举行武林盟主比赛,那是一次盛会,到时候老道人老尼姑老和尚都会去的。难道你们不想去凑凑热闹?”姜远笑笑说,到时自然会去的,不知赶不赶上的时间?老三性急的说:“不忙不忙,九月十六的正日子,如果比武太多会延长几天。地点在挂甲台,距此百里地吧,路上都是去哪的人,不用问路径跟着人群走都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