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四章 吃醋,不安好心!

苏锦瑟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尖都掐进肉里,脸色苍白得可怕,双目紧盯着商枝。

她多么希望是一场闹剧。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呢?

苏锦瑟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被遗弃的孤女,能有这广大神通!

她声音有些颤抖,重复地问一遍,“是不是有一个会医术,很厉害的商枝?”

商枝挑了挑眉,看着苏锦瑟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眼底布满慌乱的神色,不由得沉思。

心中那古怪的感觉越来越浓郁。

他们素不相识,她是不是商枝,苏锦瑟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

还是她是商枝触犯到她的利益,她不希望自己是商枝?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转个圈就被抛出去,她觉得太可笑,两个人非富即贵,而自己不过一穷二白,何至于威胁到他们?

她更愿意相信苏锦瑟等人想找神医,问到她的名字找过来,看见她这么年轻,不太愿意相信,一时失去镇定。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这杏花村只有她一个商枝,咋可能有两个?方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她的医术?”一旁的陈耀祖忍不住洋洋得意道:“除了商枝姐能担起这名头,其他人敢与她撞名吗?”

他转动着拧红的手腕,眯着眼睛看着两个一脸不可置信的人,忍不住嗤笑,“你们不会是上门求商枝姐治病吧?连她是谁都没有打听清楚,就敢找上门,真够胆大的哦!”

苏易倒是很快回过神来,他侧头望着似有些要崩溃地苏锦瑟,忍不住叹息,担忧她是怕集市惊马一幕得罪商枝,不能请动她出山。

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头,看着苏锦瑟眼睫颤了颤,溢满水雾,梨花带泪地模样,一阵心疼,“阿锦,你不用担心,商姑娘不是记仇的人,她每个月能开义诊,说明她心地善良,会答应随我们入京。”

苏锦瑟泪水流得更汹涌,她巴不得商枝不肯答应!

心地太过震颤,她无法相信商枝就是秦景凌找的神医。

“我……我没有担心,就是太高兴了,终于找到神医,外祖母的病能够治愈。可是……”苏锦瑟僵硬地圆说自己的反常异样,小手紧紧攥着苏易的袖子,“哥哥,这关乎外祖母的身体,我们不能太轻率的将人请进京。商姑娘这般年轻,我相信她医术可能过人,但毕竟是在小小的清河镇,名声方才显赫。不如我们寻找一个有心疾的人,请她医治,若是能够治好,我们便下重金请她回京!”

苏易觉得苏锦瑟见到商枝之后,反应很奇怪,她说的话与表现出来的神色有些出入。

仿佛很不想商枝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她不是很喜欢商枝吗?

难道是因为商枝欺骗他们的缘故?

“阿锦,你有这个担忧哥哥能理解,但是对郎中却是一种冒犯,日后不可这么想。”苏易提点苏锦瑟后,这才看向给陈耀祖检查手腕的商枝,他歉疚地说道:“商姑娘,我们冒昧造访,略显唐突,还请你见谅。”

商枝仿若未闻,扭动着陈耀祖的手腕,见未曾伤到筋骨,她瞪他一眼,“下回不可再莽撞,再遇见野蛮人,你这手甭想要了。”

苏易脸色一僵,野蛮人?

他暗吸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商姑娘,之前多有误会,他用地龙吓唬舍妹,我方才出手。”

陈耀祖哼哼几声。

商枝见陈耀祖朝他挤眉弄眼,就知道苏易说的是实情。

“哦。”商枝扛起锄头,叫上陈耀祖,“走,给我去挖鱼腥草。”

“好咧!”陈耀祖咧嘴笑,屁颠屁颠跟在商枝后面。

“商姑娘,请留步!”苏易见商枝无视他们,开口留人,“我们特地来此,诚恳地邀请商姑娘进京为外祖母治病。”

商枝淡淡地看一眼十分紧张地苏锦瑟,勾唇道:“你妹妹说得对,我医术不精,登不得大雅之堂,不敢冒犯贵人,两位请回吧。”

苏锦瑟心中一喜,商枝的拒绝正中下怀,她强压下心里的欢喜,脸上流露出惊慌地神色,不住向商枝道歉,“商姑娘,是我失言,我只是太挂念外祖母的身体。只要姑娘愿意入京救治我的亲人,报酬随你开。”

陈耀祖气愤道:“谁稀罕你们的臭钱?她都说了不治,你们出再多的报酬也不治,烦不烦呐?你们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他讨厌这个女人一副高高施舍的模样,商枝姐可不缺钱。拿着他们给的臭钱,还脏手!

苏锦瑟眼圈发红,无措的看向苏易,“哥哥……”

苏易脸色也有些难看。

商枝嘲讽地说道:“苏公子,是我弟弟失言,他只是太担心我这个姐姐被欺负,受委屈。”

原话奉还。

苏易抿着唇,冷峻的面容紧绷,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商枝,一言不发。

苏锦瑟忍不住哀求商枝,“商姑娘……”话刚刚出口,便被商枝打断,她似笑非笑道:“苏姑娘,你真的想我去吗?”

苏锦瑟望着商枝洞若观火的眸子,心底一颤,不由得握紧双手。

“我……我……”

商枝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苏锦瑟这才发现背后一片湿冷,只是短短的交锋,她就沁出一身冷汗。

苏易见苏锦瑟浑身似虚脱一般,皱紧眉心,“身体不适?我请商姑娘给你看看……”

苏锦瑟连忙抓住苏易的手,她摇了摇头,啜泣道:“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将商姑娘得罪,连累你受她冷待。如果……我不该阻拦你,无论她医术好不好,去京城给外祖母看诊就知道了,不会治对外祖母并无多大影响,我不该多嘴。”

苏易看着她满脸自责的模样,又望着商枝渐行渐远地背影,眉峰高耸,不想她太过责怪自己,“不用担心,我们只要心诚,就一定会答应我们入京。”

苏锦瑟心中一惊,失声喊道:“哥哥!”

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轻言放弃。苏易笑道:“我决定在杏花村住下。她对我们印象不太好,做邻居的话,会让她改观的吧。”似乎想到什么,他疼惜地揉着苏锦瑟的头顶,“阿锦,你若是受不了这里的清苦,我将你送去姨祖母家中,待说动商姑娘,接你一起回京。” ●ttκā n ●¢○

那怎么行!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商枝和苏易单独接触!

苏锦瑟错愕苏易的决定,她忍不住劝说,“哥哥,不能不住下?这里离镇上很近,可以常来。”

苏易放眼望着山清水秀,鸡鸣狗叫,淳朴自然地杏花村,觉得在这里住下似乎还不错。

他含笑地对苏锦瑟道:“环境恶劣一些,习惯了,说不定你会喜欢。”

苏锦瑟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隐隐发青。

她不会喜欢这里,永远也不会,甚至因为这里有一个商枝,而十分的厌恶这里!

厌恶这里脏乱的环境,粗俗野蛮的村民,只要想一想将要在这里住下,头脑发晕,快要窒息的感觉。

可她再多的挑剔与不满,也只能吞咽下去。她的反常已经让苏易起疑,若是再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只怕得不偿失。

苏易在这里住下,她想做什么便十分的不方便,许多事情不能亲自出手,只能从长计议。

苏锦瑟抬起头来,已经尽数敛去眼底的阴狠,她温柔地笑道:“哥哥,为了外祖母,我能忍受这一切。”

苏易很高兴,“阿锦会疼人了。外祖母得知你愿意为她吃苦,只怕会更疼爱你,对你有求必应。”

“哥哥!”苏锦瑟听着苏易的取笑,气恼的跺了跺脚。

苏易清朗地笑了几声,神情愉悦的问清楚村民杏花村的情况,请他领路去找陈族长。

如今贺良广亡故,杏花村的里正还未选拔出来,其他事宜全由陈族长做主。

陈族长听闻苏易兄妹要在杏花村租赁房子住下来,看着他们的穿着打扮,心中警醒,他询问道:“你们二人不像是本地人,为何在杏花村落脚住下?”

苏易十分坦然地说道:“不瞒陈族长,我们兄妹从京城而来。外祖母患心疾多年,舅舅向商姑娘求药,外祖母服用后病情稳固,减轻许多痛苦,极少再发作,便诚心求医,请商姑娘入京给外祖母治病。”他苦笑一声,“在镇上因为一场意外得罪了商姑娘,她对我们心存误会,便想住下来改变在她心目中的印象。”

他说得直白,孝心十足,诚意满满。

陈族长犹豫片刻,他最终点头答应,“我有一间老宅,几年不曾住人,需要收惙一番才可以住人。”

шωш_ T Tκan_ C〇

“没有问题。”苏易曾在军营一段时间,对比起军营的帐篷,这里算非常不错,岂会挑剔?

苦了苏锦瑟,她站在老宅门前,看着院子里半人高的杂草,屋檐屋内结满蜘蛛网,不知名的虫子四处爬行,头皮发麻,脸色惨白。

苏易顾及到苏锦瑟,让她去陈族长家中等,他吩咐车夫与婢女去镇上采购日常用具,然后问陈族长借来锄头镰刀与扫帚撮箕,去老宅打扫卫生。担心苏锦瑟久等,苏易雇隔壁邻居帮忙打扫。

隔壁正巧住着的是陈老头一家子,陈梅花听说收拾隔壁的屋子能得一两银子,忙不迭的答应,卷起袖子勤快的干活。

就这样,苏易和苏锦瑟在杏花村住下来。

——

商枝挖好一大捆鱼腥草,带到小河边清洗干净。

陈耀祖帮忙一起洗,主动帮商枝扛着回新房子晾晒在庭院里。院子里商枝专门用青石板铺拼一块平地,特地用来晒药材,这样药材就不会沾满很多灰尘。

商枝给陈耀祖倒一碗凉茶,陈耀祖连喝几碗凉茶才解渴,抬手擦掉嘴角的水渍,“商枝姐,那两个人一看就不安好心,你可千万别上当!”

“知道了。”商枝抬手敲他一个爆栗,警告道:“你不能再胡闹,若是遇见硬茬,你这手臂甭想要了。”

陈耀祖捂着脑门,气鼓鼓地跑了。

商枝叹息一声,就看见薛慎之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个长而圆地西瓜。

西瓜?

商枝连忙走过去,薛慎之把篮子递给她,向她介绍道:“这是富绅送给我的,是从西域引进来的甜瓜,故名叫西瓜。它形似匾蒲,味道甘脆,汁水充沛。”

商枝眼睛发亮,还未穿越前,一入夏,她便西瓜不断,冰镇吃最爽口解暑。如今都过了西瓜旺季,在尾巴上了,别说西瓜,西瓜籽都没看见!

哪里知道,薛慎之倒是给她一个惊喜。

“富绅是从西域买来的吗?咱们清河县都见不到。”商枝觉得薛慎之考中举人的优势渐渐显现出来,不少富绅巴结他,稀罕东西往他这里送,不过她还是提醒他一句,“他们送的东西别都收下,特别是钱财地皮一类。”

薛慎之含笑道:“我只要了这个西瓜。”

商枝微微一愣,转念知道他为何收下这个西瓜,是为了给她尝鲜吧。

薛慎之并不重口腹之欲。

她看着薛慎之浅淡含笑地面容,心里涨涨地,又酸又涩。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瓜,我们去尝一尝,看是不是如你所说的那般甜。”商枝笑着说完,转身进屋。

薛慎之看着她欢喜的模样,唇边的笑容渐深,目光愈发的柔和,漫步随她走入屋内。

商枝洗干净,切成两半,许是到西瓜季节尾巴,西瓜熟得太过度。深红色,西瓜籽大又黑,比较密集。放在现代,她准得嫌弃,可看着这个瓜,觉得心里暖暖地,填的满满地,开心又激动。

她切成薄片,摆放在盘子里,端出去,放在桌子上,拿起一片递给薛慎之,“你尝一尝。”

薛慎之拿起一片给她,接过她递来的西瓜,注视着她的漆黑眸子里蕴含着柔软的光芒,浅咬一口,甜丝丝的汁液在口腔中蔓延,一直甜到心底。

商枝咬一口,西瓜甜,只是不太新鲜,口感有影响,可她却觉得这个西瓜,是自己吃过最好的一个西瓜。

不论是它的难得,还是送西瓜的人的心意。

薛慎之只吃了两小片,其他都进了商枝的肚子。

“喜欢?”薛慎之看着她把西瓜皮堆在一起,西瓜籽也装在碟子里,不禁问了一句。

商枝点头,“西瓜皮可以炒着吃,很脆很香。这西瓜籽,我留着来年育苗栽种。你看这西瓜太难得,寻常人都吃不到,吃得到的西瓜也不新鲜。如果我们能种出来,年年夏天都有吃不完的西瓜!”

“好。”

商枝看着这个西瓜,忍不住说道:“慎之,你中举不易,这些东西虽然稀罕,只要我们努力都能够拥有。”

薛慎之脸上的笑意淡去,心中失落。可听到那句‘我们’又觉得高兴。心知商枝是为他好,便主动解释道:“西瓜并非我不劳而获,富绅家中有一子年方四岁,聘请我做西席先生,为他的幼子开蒙。给的束脩有酬金、肉类与这西瓜,我只要了这个西瓜。”

商枝心中滋味一时难言,许久没有说话。

薛慎之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认真地说道:“商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时刻铭记在心。”他心有抱负,自然会爱惜羽毛,不会收受贿络。

商枝很愧疚,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虽然是担心薛慎之,可却是有一些不信任,深知他的秉性,自然该知道他不会轻易收受别人的东西。

“抱歉,我误会你了。”商枝暗暗自责,那一言算是糟践了他的一片真心。

薛慎之缓缓摇头,“你是为我着想。”看出她在谴责自己,叹声说道:“怨我,之前未曾将话说明白,你误会在所难免。”

商枝摇头道:“我应该对你坚信不疑。”

这话似乎取悦了薛慎之,如沐春风的笑意自眉目间流泻而出。

他心中微微一动,正要开口,院门被敲响。

商枝皱眉,不知道这时候会是谁上门。起身去开门,薛慎之道:“我去。”

“好。”商枝收拾桌子,把剩下的半边西瓜湃在井里,明天吃冰镇一下的西瓜,更爽口解暑。

薛慎之拉开院门,就看见穿着窄袖阑袍的青年男子,手里提着喜饼。

苏易看着门内芝兰玉树,风光霁月的男子,愣了片刻,很快回过神来,他说出来意,“我是新来的住户,姓苏名易,备一点喜饼,乡邻之间打个照面。”

薛慎之握紧门板的手微微松开,自我介绍道:“薛慎之。”

苏易拱手作揖,“薛兄,今后多多关照。”

薛慎之回一礼,温文尔雅道:“苏兄客气。”

商枝等好一会儿不见薛慎之进来,她在围裙上擦着手上的水珠,走出来清脆的问道:“是谁呀?”

门口两人齐齐望向商枝,薛慎之向她介绍道:“新搬来的乡邻,姓苏。”

闻言,商枝看清门外的人顿时皱紧眉心,冷着脸,不悦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商姑娘,我们之间有误会,在改变你对我的印象前,我会一直住在杏花村。”苏易直来直往,并不藏着自己的目的。

商枝忍不住扶额,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苏易见商枝神色不快,也便不留下来继续劝说,告辞离开。

薛慎之漫不经心的听着两人熟稔的对话,垂着眸子看着手里的喜饼,平缓地声音泛着些许的波澜,“你们认识?”

商枝道:“算是吧,闹了一点不愉快。”

薛慎之抬起头,目光转向着她,眼中流露出迟疑与思忖地神情,似乎想说什么,许久之后,终究还是移开自己的目光,仿佛是说给商枝听,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只是路人而已,不必介怀。”

“我没有生气。”商枝接着他的话。

薛慎之抿紧薄唇,低声说道:“我先回去,他兴许会去我家中送喜饼。”

“好。”商枝目送着薛慎之离开,转身进屋,这才记起薛慎之喜饼没有给她!

次日一早。

商枝吃完早饭,扛着锄头去地里,打算再把剩下的田地翻一翻,在路上遇见茶花。

“茶花,饺子摊子你转出去了吗?”商枝问道。

“昨儿才转出去,我正打算把草喂鱼后再找你呢。酒楼的事情已经谈好了吗?”茶花割一背篓的青草,她家有一块鱼塘,用来喂鱼。

商枝一听转出去,连忙说道:“已经说好了,明天你腾出时间,我带你去酒楼报到。”

“好咧!”茶花突然想到什么,问商枝,“商枝姐,你是酒楼的东家之一吗?我家鱼塘里的鱼很肥,鱼肉很紧实鲜美,你们如果要鱼的话,可以来我家买。”

这件事商枝真做不了主,采买一事都是交给掌柜,她沉吟道:“这样吧,明天去酒楼,你给你牵线,你自己与掌柜说。”

“谢谢你,商枝姐!”茶花很高兴,有商枝牵线,她有一半的机会能把鱼卖给酒楼。

“不用客气,你去忙。”商枝摆了摆手,她只是给茶花一个机会,究竟能不能成,需要靠她自己。

她如果仗着股东的身份安排,侵犯到别人的利益,只怕会将人得罪。

商枝把旱地给翻好,还剩下三亩水田。贺良广不愧是做里正的,他把自己的地都是连在一块,其他村民都是分隔开来。田地的集中倒是很有利于商枝的管理。

她看着阡陌纵横的田地,贺良广他们之前种的是夏玉米,如今已经收割掉,土壤墒情较好,这个时候最合适种冬小麦。

其他的庄稼也过了季节,她也只能种小麦,来年收成的时候,倒是可以留部分麦子,剩余的卖掉换精米。

心里有了打算,商枝便下地开始把杂草锄掉,再整地施肥。施底肥的时候,她还得去收羊粪。

这样一想,她觉得凭着自己一个人种三亩地比较累,她得雇几个人一起帮她干活。

“商姑娘,你在下地干活?”苏易站在田埂上问她。

商枝翻了个白眼,都看见了还问。

苏易看着小姑娘闷着头干活,额头上的汗水洒在田地里,心里竟生出一丝同情。

他生长的环境里,商枝这般大的姑娘,都是忙着参加宴会与应酬,学习礼仪,琴棋书画,哪里需要下地干农活?

她的年纪与苏锦瑟相仿,两个人的生活是云泥之别。

鬼使神差,苏易问道:“累吗?”

“你试一试就知道累不累。”商枝都累得直不起腰,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聒噪得让人心烦,“你一边玩去,别吵我分心。”

苏易看着商枝脸蛋通红,满脸汗水,突然说道:“你的锄头给我,我给你干活。”

商枝意外地看向他,“你能行吗?”

苏易没有说话,直接把袍摆撩起来在腰间打个结,拿过商枝手里的锄头锄草,顺便把地给起垄。

商枝看着他动作纯熟,十分诧异,“你会种地?”

“种过。”苏易头也不抬地说道。

说实话,种地的苏易很接地气,商枝看着他埋头苦干,不嫌脏不嫌累,简直没法将他和那个高高在上地权贵子弟重叠在一起,似乎并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能吃得起苦的人,心地坏不到哪里去。

商枝回屋重新拿一把锄头过来,与苏易一同锄草整地。

陈族长在地里转悠一圈,大清早看着商枝和苏易在整地,挑了挑眉,笑道:“哟,这青年倒是不错。”看了一会,他往家里走,正好在村口遇见薛慎之,他想起田地里的一幕,忍不住说道:“慎之啊,昨天有一对兄妹租赁我家老宅,是特地为商丫头暂住在村里,商枝和那青年现在在田里整地呢。”

薛慎之是要去镇上给学生开蒙,听陈族长的话,眸光微微一动。他缓缓地说道:“他们是找商枝治病的。”

陈族长看着薛慎之向他颔首,然后沉默的走出村口,摸着胡须暗想,难道是他想多了?

不一会儿,想多的陈族长就看见走出一段路的薛慎之,折身回来,往陈族长家中走去,请陈耀祖去镇上帮他告假,然后扛着锄头去田地里。

薛慎之看着偶尔交谈几句的两个人,深深地看一眼脸上带笑的商枝,挥着锄头在他们对面锄草。

商枝在和苏易讨论种冬小麦的事情,然后叹气道:“还不知道谁家养羊,能拉一牛车的羊粪过来就好,当做底肥施。”

苏易想了想,“先整完地再说。”

“嗯。”商枝把这一条垄给整好,抬头就看见薛慎之在前头锄草,吓她一跳,连忙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是得去镇上给学生开蒙?”

薛慎之默了默,脸不红心不跳,淡然地说道:“我给他放几天假,让他调整好状态,今后正式开课,只怕不清闲。”

商枝点了点头,“那行,把这地整完,你来我家吃饭。”

薛慎之嘴角不由得上扬,堵在心口的郁气瞬间消散。

“苏易帮我干活,我得请他一顿饭。”商枝心里在想着做哪几道菜。

薛慎之愣住了,“请他一起吃饭?”

“是啊。他帮我干活,总得感谢他。”商枝笑着说道:“真是看不出来,他这种富家子弟,居然还会种地。”

薛慎之握紧了锄头,目光落在苏易身上,微微皱眉,淡漠地说道:“我们不能麻烦别人。”

“也对。”商枝点了点头,觉得薛慎之说的有道理。她想了想,“不知道他会不会做饭,如果不会做饭,请他给我干活,我给他包一日三餐。”

“……”

薛慎之脸一黑,沉默不语,继续闷头锄草。

商枝想到就做,她跑到苏易面前问他,“你会做饭吗?”

“会……”苏易话到舌尖转个弯,觉得这次会是一个机会,“我只会做熟。”

“那你……”

“商枝。”薛慎之清冷的嗓音打断商枝的话,他从陈族长口中得知,苏易还有一个妹妹,“你请他来家中吃饭,苏兄的妹妹呢?”

“那就……”一起来。

最后几个字卡在商枝的嗓子眼,她对苏锦瑟感官不好,并不想与她过多接触。

商枝视线在薛慎之清隽秀美的脸上打个转,她可不想引狼入室!

薛慎之出身是不好,但长相俊美,若是苏锦瑟对他起了别的心思,她该怎么办?

不行不行!

商枝心里突然有了危机感,她咬着嘴唇,低声对苏易道:“你们不会做饭,那就住镇上客栈里。”

苏易目光冷冷地看一眼坏事的薛慎之,低头看着明显态度和缓的商枝,又对他生出不满,默然许久,才说,“我们带了丫鬟,她做。”

商枝愕然,她忘了这一点,苏锦瑟身边可不就有一个丫鬟?

“你们走吧。不论你怎么讨好我,我都不会答应。”商枝从苏易手里拿回锄头,直接赶人。

苏易白忙活一早上,无功而返。

薛慎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看着陷入思绪中商枝,她眉宇间凝结着愁绪,心事重重。

他目光冰冷而又深暗的望向苏易的背影,侧头问商枝,“他找你治病?”

“他请我进京给他外祖母治病,我没有答应。”商枝并不隐瞒薛慎之,不说对兄妹两的态度如何,就说她如今需要顾着地里,还要时刻关注着伤寒药的销售与用药后的情况等等,忙得根本分身乏术,哪有时间去京城?

“未弄清他们的底细,莫要与他们深交。”薛慎之不止是防着苏易别有用心,也担心京中局势混乱,一个不慎,会牵累到商枝身上。

邱令元曾说元晋帝沉迷炼丹,四处找寻神医,许多世家暗中搜罗医术大能,进献给元晋帝。

苏易从京城中而来,来历不明,他不得不深想。

“切记。”薛慎之神色凝重道。

商枝见薛慎之神情慎重,对苏易兄妹两生出防范。突然,她记起一事,“曾秉砚给你送了书册,你不提京城,我倒差点忘了。”

薛慎之很意外,一时想到临别时曾秉砚问的话,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两个人回去,商枝把书册给薛慎之。

薛慎之看见书册之后,眸色深暗,幽幽叹息。

曾秉砚对他寄予厚望方才有意栽培他。而他若是收下这些书册,今后步入仕途,便要尊称他一声老师,站在他的党派。

商枝看着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摩挲封面的薛慎之,觉得有一些事情恐怕被她疏漏。

历代进士在朝中都有认权臣为老师,所谋所为皆是与老师的政治思想统一。

而寒门仕子,若是没有老师提携,唯有外放,难有出头之日。

曾秉砚此举,只怕是秉着认薛慎之为学生的心思。虽然他为官清正,心系百姓,但真正看的是他的政敌与人脉。历来官海沉浮,瞬息风云,不知往后是何种情形,若他败了薛慎之也会遭受牵连。

若是可以她希望薛慎之不站任何党系。

虽然仕途可能会艰险,至少不会冠上曾秉砚学生的名称,入仕便有政敌。

商枝忧心地唤一声,“慎之……”

薛慎之回过神来,定睛望着那本《曾秉砚生平志》,这是他传达的诚意。

他微微扬唇,平和的眸子深处是一片风起云涌。

“顺势而为。”

——

苏锦瑟一早起来,便不见苏易,坐在简陋而陈旧的屋子里,吃着简单而粗糙的饭食,脸色越来越阴郁。

所有发生的事情,仿佛与她筹谋的截然相反。

婢女出去打听苏易的去向,得知他在和商枝一起下地干活,匆匆回来回话,“大小姐,大少爷在帮商枝下地干活。”

“啪!”

苏锦瑟把筷子猛地拍在桌子上,脸色十分难看,气愤地说道:“简直是疯了!他堂堂侯府世子,竟然做这般粗鄙的农活!也不怕被人笑话!”

婢女吓一跳,看着面染薄怒的苏锦瑟,她献计道:“大小姐,其实不一定需要您亲自动手。对付一个乡野村姑,会脏了您的手。而且世子不是整日伴在她的身侧,便是守在您的身边,根本就没有机会。”

苏锦瑟摆弄着自己细嫩纤长的手指,缓缓的扬唇,露出一抹嘲讽地笑,“你说的对,我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她起身准备在村子里走一圈,了解一下商枝的情况,以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苏易满身泥泞回来,她皱了皱眉,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关切地问道:“哥哥,你这一身怎么弄的?商姑娘指使你下地干活了吗?”

苏易摇头,“她和你年纪差不多,见她一个人种几亩地太劳累。我闲来无事,便帮她干活。”

苏锦瑟捏紧了拳头,“哥哥是嫌弃我不如她能干?”

“怎么会?你们两人无法做比较,你生来富贵,爹娘疼宠你,无须为生计奔波。她无父无母的孤女,一切只能靠自己。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造青砖瓦房,带着乡邻一起挣钱,很了不起。”苏易这句话很客观平常,苏锦瑟却从他话中听出了欣赏,勾起体内的妒火。

果然是血缘的缘故吗?若此人不是商枝,而是普通的农女,苏易会另眼相看吗?

苏锦瑟眼底闪过狠厉的光芒,她确信苏易不会。

她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放大,不能再等下去,凭着商枝那一张脸,迟早会引起苏易的怀疑。

他如今并未多想,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亲生妹妹流落在外!

苏锦瑟看着苏易去厨房提热水去沐浴,目光阴沉的走出院子,就看见陈梅花在门口往院子里东张西望,看见她出来吓一大跳。

“苏……苏小姐,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还有没有活要请人干。”陈梅花做一下午的活,就挣到一两银子,别提心里多高兴,她就指望着隔壁邻居有做不完的活,她就有挣不完的银钱!

苏锦瑟看着陈梅花谄媚讨好的模样,忽然想到她们母女两咒骂商枝。

“你觉得商枝的脾性如何?”苏锦瑟见陈梅花一怔,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由得轻叹道:“我们的马匹受惊,惊吓住商枝,她许是心存怨气,不愿为我亲人诊病。我大哥在家中向来有小厮伺候,为求得商枝原谅,竟然下地干活,娘亲若是知道,不知该有多心疼。”说着,苏锦瑟红了眼眶。

陈梅花被苏锦瑟的话勾起满肚子的怨气,“苏小姐,她是医死过人的,可能就是被退亲,遭受了打击,才变了样儿。你不知道,她以前在村里遭人白眼,人憎狗嫌的玩意,厚着脸皮在村里各家各户讨吃的,我娘丢地上被踩两脚的馒头她都捡着吃。”

苏锦瑟实在没有想到,商枝是过着这种日子长大。

她的嘴角上翘,怎么也压不平。拿着帕子掩着唇,怜悯地说道:“商姑娘真可怜,也怪不得她养成古怪的性子。”苏锦瑟吩咐一旁的婢女,“你去我房中拿十两银子,还有厨房里一些点心出来。”

“是。”婢女立即去屋子里拿点心。

“等等。”苏锦瑟觉得不妥,她想了想,“家里剩下的喜饼拿出来,不用多,比着昨天给各家各户送的量就好。”

婢女去房中拿十两银子,包六块喜饼走出来。

陈梅花眼睛贪婪的盯着婢女手里的钱袋子,就看见一只玉白的手把这两样放在她的面前,她惊讶的抬头看向苏锦瑟。

苏锦瑟笑道:“那日我赔偿给商枝,她拒绝了,觉得我是在施舍她。你能帮我把东西给商枝送去吗?随便你找个名目,不许说是我送的。若知道是我送的,只怕她不会要。”

陈梅花强压下心里的激动,双手接过银子和喜饼,她向苏锦瑟保证,“苏小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办妥!”说着,匆匆往商枝家中走去。

------题外话------

助攻大哥来啦~哈哈哈~

薛哥:我得防着居心叵测的苏易。

商枝:我得防着白莲花苏锦瑟。

薛哥&商枝:还是将她(他)占为己有吧!

第一卷 第三百零七章 齐聚,漏网之鱼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五章 扮猪吃虎治恶人,断袖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惊喜!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章 摄政王(15更)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七十四章第一卷 第五十五章 新菜式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三十章 冲突,磨难。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赌约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找齐两味药第一卷 第三百零九章 尘埃落定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三十五章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五章 遗憾,秦老夫人逝(二)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长生丹,国师与商枝谁医术高第一卷 第二十章 克妻第一卷 第十一章 反转第一卷 第三百零三章 弑君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五章 扮猪吃虎治恶人,断袖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二十一章 中毒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四章 清算,吃了绣花针第一卷 第八十四章 欣赏,放榜!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因祸得福,谁算计谁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三成红利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哑巴吃黄连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脸文娴,温馨的小年夜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十章 初次交锋,余秀兰的馊主意第一卷 第一百零六章 定亲,哥哥的阻拦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爹是谁?他的成功!第一卷 第十七章 觊觎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疯癫的许氏,婚礼前奏第一卷 第四十章 妙手回春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一章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四十四章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追捕,暧昧第一卷 第一百零八章 告诉秦景凌,温柔的吻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张释隐的隐情,十五年前真相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惊喜!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罚跪夺权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不安好心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四十一章 怀孕第一卷 第二百九十七章 苏元靖之死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二十一章 中毒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薄命,会试!第一卷 第十四章 护犊子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三章 团团圆圆(二更)第一卷 第一百零一章 知道真相了!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二十七章 梳骨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事迹败露,千刀万剐!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七十一章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十二章 谁派你扮演颜儿?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二章 身份暴露!(二更)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危机四伏,美人宴(二)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身世,盛怒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六十二章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步步惊心,惨痛代价!第一卷 第九十一章 身份暴露,京城中来人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决裂,交易(1更)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因祸得福,谁算计谁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二十一章 中毒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三十五章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 揭榜治病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五十二章 休书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八十章大结局(六)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和离,亲人相见!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处罚布局,她的情郎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胖揍苏渣爹,龚二哥来京。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七章 应聘苏景年的厨娘,余多味出事。第一卷 第十九章 讹诈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五章 诱敌上钩,求救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一章 威胁,策反!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打脸(二更)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弑亲,皇后有孕(3更)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铺面开业,贺平章钟鸣关系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十八章 夜探香闺第一卷 第八十五章 解元,夺去功名!第一卷 第十六章 他的病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一章 撒谎,众人之敌!(二更)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 喜事临门,父亲归京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第一卷 第十三章 撒泼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坏了根子!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算计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疯癫的许氏,婚礼前奏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失败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四十八章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张释隐的隐情,十五年前真相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七十七章 大结局(三)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新婚第一卷 第九十七章 抓捕,腹黑的薛慎之!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自尽,入宫告状!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满府获罪,归还李家!第一卷 第一章 救人遭难第一卷 第六十三章 遇故人(二更)第一卷 第三百零四章 活剥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胖揍苏渣爹,龚二哥来京。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三十三章 和离(二更)斜分细雨又迎春 第二十一章 中毒第一卷 第二百零二章 投环自尽(二更)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驸马梦,文氏与柳氏合谋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抓人第一卷 第十二章 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