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声,固定着秋歌的那道力量骤然减轻,那来不及深入的肮脏之手倏地停止了动作。
“嘭”地又一声,穿着雨衣的那人缓缓倒了下去。
迷蒙绝望的目光中陈绍高挑修长的身影立在秋歌面前,他浑身湿透,握了木棍的双手不停地擅抖。目光在触及缓缓滑落的秋歌时,猛地一声大叫,丢下了木棍抱头跌坐在地上,继而疼痛难忍般地就在打起了滚。
秋歌原本被惊吓到的神经,被这一声大叫再度惊醒过来。取了塞在嘴里的毛巾,来不及起身便手脚并用地向陈绍扑了过去。
“陈绍,陈绍……”秋歌根本抓不住地上的陈绍。看到他打滚不已,嚎叫不止她的心就像是被捅了一刀又一刀,那泪不比此时的雨小。
“阿绍,阿绍。”巷口的姚健、董冬冬听到声音赶忙跑了过来。他接到董冬冬电话里说捡到了秋歌的鞋,还没反应过来陈绍便冲了出去,等他下了楼看到雨中的董冬冬时,才知道陈绍不知跑哪里去了。
“秋歌你没事吧。”董冬冬一把扶起秋歌。
“我没事,快帮我拉住陈绍。”秋歌哭着喊。
董冬冬上前正要协同姚健一起去陈绍,原本一直嚎叫的陈绍突然就停止了嚎叫,也停止了动作,他的目光在面前的姚健、董冬冬身上掠过最后停在了秋歌身上。两秒钟后大叫:“不要,不要。秋歌,不要啊。……”
秋歌忙跑过去,将陈绍搂在怀里:“没有,没有,陈绍,什么都没有。我好好的,什么都没有,是陈绍救了我……”
尽管秋歌一直强调自己没事,但陈绍就像是没有听到,一直喊着相同的话‘不要,不要,秋歌,不要。’直到董冬冬报了警,警察来后几人都进了派出所,陈绍才渐渐安静下来。
那雨披下的人是警察正追捕的一个罪犯,这下陈绍倒是立了功。很快四人便出了来,姚健董冬冬都不放心秋歌带着刚刚发作完的陈绍回去,于是便陪同着回了公寓。
秋歌一进门马上放热水给陈绍洗澡,生怕他淋出了病。陈绍在秋歌的推搡下进了浴室,调好了水温,室内很快便有薄薄的水汽氤氲着。陈绍眼里有了难得一见的一丝酸楚。
秋歌转过身来,“陈绍,乖,快把衣服脱了,穿久了要生病。”
她说着边动手替他脱起了贴在身上的衣服。那是T恤,秋歌踮了脚也够不到陈绍举起的手,未等她开口他自动地蹲了下来。脱完衣服陈绍腰上便多了一条宽大的毛巾,然后蹲在脚下的秋歌快速地帮他脱了裤子,将他推到了淋浴底下。
“快冲冲,水会不会凉?要不要开大点?”秋歌说着又试了下水温,觉得正好便取了沐浴液揉在陈绍背上,站着的陈绍有些僵硬。
“转过来。”秋歌命令,“得快点洗,姚健和冬冬都等着冲热水澡。”
“好。”陈绍应着,“你也要冲。”
“嗯,我等他们冲完了再冲。”秋歌边说,手上动作飞快地从陈绍脖颈一路往下,完全忽略了某人异于平时的僵直。
那手轻而快地掠过周身,围了毛巾的那段,她用浴棉伸手入内轻轻擦过。她做得细致熟练,脸上并没有娇红羞涩。他的心忽就酸痛了起来,第一次帮他抹药时,她不过看了一眼祼背便羞红了脸,而现在即使是这样也不会觉得羞涩。是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吧,那样的自己给她带来了什么?
他被她在淋浴下拉来翻去的冲洗,最后在他的身后取下了腰间的毛巾,拿过篷头替他冲洗。差不多后又用干的浴巾将他围了起来,轰着出了浴室赶进了卧房。守在门口的董冬冬把打着喷嚏的姚健推了进去。
卧室内陈绍包裹着浴巾坐在床上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纤瘦的身影,找好衣服转身过来的秋歌忽然笑了:“怎么忘记了?快把自己擦干,趟到被窝里去。”
陈绍得令,收回目光听话地擦完缩进了被窝里,动作利索得让秋歌惊诧。
“穿上这件睡衣。”秋歌说着拿着睡衣的双手伸进了被窝里,摸索着给陈绍穿了起来,然后又套上了裤子。
陈绍躺在被窝里,僵直着身子任由秋歌摆弄。那微微发凉的手触到之处无一引得他心头一颤。即疼又爱。
秋歌微微皱了眉,在陈绍额上印下一吻,“陈绍,乖,闭上眼睛先睡觉。我一会就来。”
陈绍听话地闭了眼,却不能像平时那样很快睡着。或许这个夜他再也睡不着。
秋歌关了灯退出了卧室,陈绍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焦虑声音。“陈绍好像严重了,以前教会的那些有好多都忘记了。”
“别担心,秋歌。明天刚好休息,让姚健带他去医院看看。”董冬冬说。
停了一会,秋歌点头应了声“嗯”。
“姚健洗好了,你体质弱快去洗吧。”董冬冬催促着说。
“没事,你先去吧,你淋得时间久。我去烧壶开水。”秋歌把董冬冬推进了浴室,自己进了厨房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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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绍睡了?”姚健问。
“嗯,他好像有点严重了,明早我跟冬冬要去进货,你替我带他去趟医院,做个全面点的检查。我进完货上医院来找你。”
“好,可怎么就严重起来了呢。”
“我也不知道。今晚要不你俩都别走了,我跟冬冬睡客厅,你就跟陈绍一起睡吧。”
“那怎么行,你去里面睡,我跟冬冬粗使惯了就睡客厅。冬冬你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我洗得快,秋歌快去,还热着呢。”董冬冬冲了一把搓着头发就出了来。
“秋歌你快去吧,你也淋了很久。啊啾——”姚健正说着就打了一个喷嚏。
“我有药的,在这边柜里,我找一下……”秋歌没说完便被推进了浴室。
“我们自己找,你赶紧去洗吧。”
客厅三个人的这段对话,给卧室的陈绍带来了说不出来的疼痛和感动。在那些他过得迷糊的日子里,就被这些感动天天包围着,而他能记住的却不多。他努力的回想这段时间的点滴,却只记得自己坐了长时间的火车,甚至想不起来去过哪些地方。
门被推开,穿着睡衣的秋歌进来后打开柜门抱出了一条毛毯去了客厅。再不久那细瘦的身子钻进了被窝,贴在了他的身旁。她似乎很累了,发丝还没有完全干透就躺了下来,不一会儿便了有匀致轻浅的呼吸。
陈绍伸手将秋歌揽过,这是他迷糊前唯一记住的脸,能在清醒后的第一眼看到那是多么有幸的事?她比从前微微瘦了些,却依旧减不去半分的清丽脱俗。
黑暗中,陈绍爱怜的目光看了秋歌很久,最后对着那微微翘起的唇落下了一个绵长而轻柔的吻。
那梦里缠绵而炽烈的唇间游戏,使得昏沉入睡的秋歌轻哼了一声,只觉得这吻香甜得让人不自觉地想起了某个人。有多久他没有这么吻过她?梦里一声轻叹,那泪像是秋日早晨的露,只一滴却晶莹到了能在黑暗里闪光。
陈绍轻吮了那颗闪光,将她侧身揽在身下。这个女子为他所做的一切,他不一定完全能记起,但这不影响他内心的坚定。他用从未有过的唯心主义鸣谢苍天,自此以后,他总算能够为她担负起所有风雨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