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我他娘这是一只脚踏进了王族啊!

下半辈子都要穿金带银、吃香喝辣,大富大贵的人生从此开始,哎呀!夭寿啦!

之后要做些什么呢?我抠抠下巴,仔细规划。

首先,老子要把江平县城所有高档酒楼吃遍,以前见过听过没吃过的菜式,通通要县里最好的厨子做出来尝一遍。

然后,把城里手艺最好的裁缝叫来,亲自给老子量尺寸,再每个季节制三十件衣服出来,颜色和款式还不能重样,老子要三天一换,换完就扔。

最后,老子还得回到村里,把以前嚼过老子舌根的人,通通叫出来站一排,挨个数落一遍,然后分些银子给黄毛和黑娃,教他们知道没跟错大哥。

正想得美,老付又开口了,却不是对我:“王妃,既然公子已经寻回,那您看,我们何时返京?”

王妃揩揩眼角:“你先将此事飞鸽传书禀告王爷,然后下去准备,明日一早,启程回京。”说完又转过头看向我:“禹儿,你父王也很牵挂你,明早快马加鞭往回赶,最快后日下午,咱们一家便能团聚了。”

我抠抠脑门,干咳两声:“既然这么着急赶路,那,今晚先送我回去吧,我好收拾行李。”

“路上需要什么再买不迟,禹儿不必跑这一趟。”

“那我总得回去跟家里人交待一声,免得他们担心,要是他们以为我有什么不测,跑去报官就不好了嘛。”我悻悻地笑了笑,心底莫名发虚。

王妃手帕一甩,老付立马识相,乖乖关门退下。

“禹儿,从现在起,你就是梁王府的嫡长公子吴禹,乖乖跟母妃回府,母妃会尽力弥补这些年的亏欠。至于养你成人的那户农家,母妃自会安抚,你就不便出面了。”

“不便出面?”这下,我真无语了。

“过去的十九年,权当大梦一场,该忘就忘,以后亦勿须再提。”王妃抬手拍拍我肩头,嘴角挤出一丝笑:“今夜就在这里好生歇下,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说。”

王妃出去后,我彻底懵了。待了十多年的家,说没就没了?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再见到杨老头和青青啦?他们会担心我吗?青青,你该不会要改嫁吧?

越想越不安,别说休息了,现在坐都坐不下去。我围着桌子不停兜圈子,脑子里飞快地转,却实在想不出一个靠谱的法子。

屋内烛火跳跃闪烁,晃得人心烦意乱,我下意识去拿桌上的茶杯,快到嘴边时却没握稳,茶杯直接砸到地上,“哐当”。

我这才回过神,正要弯腰去捡时,房门陡然大开,两个汉子一左一右一跃而入,眨眼间便落到我身前。他们握着拳头瞧瞧我,我一屁蹲跌到凳子上瞧瞧他们。环视一周后,他们又恭恭敬敬对我行了一礼,垂手退了出去。

我捶捶心窝,大口大口地喘气,他娘的,我这个刚认的娘真贼,老子都还没想着跑呢,她倒是先把老子软禁了。这下也没什么好想的了,吹灯,睡觉!

第二天一睁开眼,我就被架进了马车,接下来,就是赶路,死命赶路。

车夫得了王妃的令,一路上拿鞭子狂抽马屁股,车驾地飞快,也颠得要命。可怜我镇水一霸从没出过远门,坐个马车被折腾到没个人样,上车硬睡,下车狂吐,还好中途王妃看我快吐到没气,终于燃起了心中残存的一丝母性,找了个驿站歇了一晚,否则我可能真没命进京城。

“身子怎这样弱,小小颠簸都受不得,还怎么做吴家男儿?等回了王府,我定要叫御医来给你好好诊诊,再找上好药食给你补补。”王妃如是说,一股子恨铁不成钢。

我懒得反驳,反正没事人永远不懂晕车的苦。

好歹挨到第三日上午,马车终于驶进了京城。我隔着帘子听到了外面的繁华,却连起来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杨少侠我终于不用再坐马车了。

马车前脚才停稳,我后脚就被人用披风一裹,脚不沾地架进了门。反正提不起半点力气,老子也懒得折腾,乖乖由着左右两个大汉把我拎到一间卧房,再往凳子上一放。

“公子好生在此休息,有事尽管吩咐。”说完齐齐抱拳出去了。

我强撑着站起来,完全没心思看屋里的陈设,径直爬到床上,鞋子一蹬枕头一搂被子一盖,整个世界终于平稳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两个穿着粉红衣裙的姑娘蹲在床边把我叫醒,端着衣服和汗巾说要帮我沐浴。我晕头晕脑勉强坐起来,正在琢磨房间里怎么能洗澡,忽地看见四只手一齐摸了上来,吓得我双目圆睁,瞬间清醒。

“住手!姑娘们放尊重些,我是有家事的人!”打掉身前的手,我紧紧抓住前襟,维护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似乎对我还不死心,正犹豫着要开口说话,我一时情急,干脆大叫一声,彤云和丝雨才行礼退了出去。

京城的女人,忒开放了!

卧房外间已经放好木桶,热气氤氲,看着很是舒服,我揉揉脑门,很自觉地跳了进去。桶里撒了好些花瓣,我把头闷进水里吹了会儿泡泡,再认认真真把自己搓了一遍。

有钱人真是讲究,都快暮秋了还洗澡,也不怕伤风。还有,烧这么大一桶水,少说也要一担柴吧,真是浪费。不过算起来,上次洗澡还是在镇水村后山的鱼塘里,那会儿荷花还没谢呢。幸好那天黄毛来帮忙把风,不然又会被村后的婆子们看到,免不了被嚼舌根。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镇水村从此没了老子这号人物,他们会不会不习惯。

洗完澡果然精神了很多,穿好衣衫后,我用汗巾把头发随便擦了擦,便大摇大摆开门出去,准备在院里晒晒头发。

门一开,门口站着的还是那两个姑娘,估计是被我披散着还滴溜溜淌水的头发吓了一跳,看到我的时候都扶着门框张着嘴。我只当没看见,继续大踏步往前走,彤云和丝雨这才回过神,一起扑过来把我拽回屋,按在凳子上坐好。

在她们的操控下,我的头发被反复擦拭、抹油、撒粉,来来回回数十个回合,最终被高高竖起,插上簪子。起初我很不自在,感觉绷得慌,但当彤云捧来铜镜要我瞧瞧时,我竟被自己的英俊样貌震得连连后退。

原来收拾收拾,老子是如此英武逼人。我对着铜镜左右转圈,天呐,老子就是个璧人!

彤云不好意思地回过头,丝雨站在旁边肩膀抖个不停,咬着下嘴唇使劲憋笑。

等到午后,小厮来叫门,说是王爷回来了,请我去前厅。说实话,老子很是紧张,又在铜镜前兜了几个圈子,才鼓起勇气跟过去。

穿过五个回廊、三个院落后,我成功地忘记了来路。王府忒大了,要不是有人引路,估计我在里面转一会儿就会蒙圈。走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前院。

王妃站在厅前,微笑着勾手叫我过去,态度这么和善,应该是好事,我长舒一口气,甩着袖子往前走。但刚刚踏进厅堂,两边便冒出四个小厮死死将我抱住。我腿脚悬空,完全使不上劲,赶紧望向王妃。

王妃立在一旁,用手帕捂着脸,假装没看见。一旁的小厮赶紧凑过来,从包里拿出一根长长的银针,作势就要来扎我。

他娘的,强行带我来王府的是她,现在要给我上刑的也是她,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眼看针就要扎过来了,我板命挣扎,急得大喊:“救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

“你”还没喊出口,银针就结结实实地扎进了老子右手的食指。老子痛得嗷嗷直叫,差点就要骂娘。血从指端汨出,滴进了一个盛了水的碗里。我顺着看下去,碗里似乎还有别人的血,我的血滴进去后就和原先水底的血丝融在一起,完全看不是谁先来后到。

我正在纳闷,端碗的小厮先情绪激动地叫上了:“回王爷王妃,融了,血融了!”

话音落地,身后的小厮一齐放开了我,王妃拉下手帕抹着眼睛,一把扑到我身上,抱着我就开始嚎:“禹儿,是你!你终于回来了!我的禹儿,十九年了,娘好牵挂你啊!”

怎么那晚的剧情又要再演一遍啊?王妃莫不是健忘吧?明明大前天已经认了老子啊?我是真的受不住,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虽然睡了一觉,但身上还是没恢复多少力气,王妃这一扑,我实实在在往后退了三步。

几声脚步,堂上屏风后走出个男人。我抬头看过去,哦哟,这汉子不一般,穿得简直像玉帝下凡,衣衫上下金光闪闪,腰上的玉佩碰得叮当作响。

汉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快步走来,简直虎虎生风,我感觉到了一股凌冽的杀气。这又是什么戏码?

面无表情,完全瞧不出是敌是友,就在他走到我面前高举起手臂的那一刻,我本能地闭上了眼。来吧,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禹儿!真的是你啊!禹儿!”

这汉子也搂着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