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二哥犹豫望着苑外迟迟不往,刘婶子不由像疯婆子撒泼道:“刘海生,如果你今日这休书若不写,我……我就吊死在我们家的房梁上,若此生不能见你为刘家留得一后,那我还不如早早的去见你死去的爹爹。”
“娘,娘,你干什么?”
见刘婶子走进屋子中踩在正厅的一只小凳子上不知从哪拿来了一条麻绳正用力的往房梁上拋,刘二哥急忙将刘婶子从凳子上抱下来,抢过刘婶子手中的麻绳丟到苑子中,对着刘婶子痛哭大喊道:“我写,娘,我写还不成么?呜呜呜……”
“哎……”
这个家散了,我摇了摇头,为刘二哥失去刘嫂子而感到可惜。
转眼一个半月,自那日后刘嫂子庄娘哭着走后便再没有回来,或许是因为庄娘离开的第二天刘二哥被刘婶子逼着拿了休书去镇上庄家,庄娘无颜再回来了吧。只记得当日刘二哥清醒的走去镇子,回来时却是醉得一塌糊涂被镇上赌钱的赵大叔架回来的,我估计他心中对庄娘是不舍的吧!
“娘之恩,娘之恩,比山高,比高深……”
洛溪村的民谣从柳树下嬉戏的孩子们的口中悠悠流出,却莫名勾动了某个男人的心,让他跟着哼,莫名的流着泪。
休了庄娘几日后,一脸兴奋的刘婶子开始到处托媒婆给自家儿子找婆娘,但刘家的家境也不是很好,大富大贵的攀不起,小家小户她也看不上,挑挑选选……看上的人家却看不上他们。最后无奈的用家中的几担米,几倆肉从邻村的孙老汉家换了个十四岁长得娇滴滴,很好生养的小姑娘。
孙老汉家有十来个孩子,对排行的四姑娘不甚看重便将自家姑娘便宜卖出,刘家定亲当日没有送来嫁衣却特意给了孙老汉半吊子钱,让着去扯布给新娘子做衣衫添首饰。
但孙老汉向来好酒贪杯的,拿了钱便去了镇上一番花哨便两手空空的回来,到刘家来迎亲的之日孙老汉也没扯一块新布给四姑娘做衣衫。最后四姑娘只得含泪穿着前年出嫁的姐姐穿过的嫁衣,随意打扮了一番才上花轿。
我坐在柳树上看着刘家接亲的轿子吹吹打打从村头经过,刘二哥的嘴角带着满满的苦涩,与笑得见牙不见眼给众人发喜糖的刘婶子成鲜明的对比。
就在接了新娘子跨了火盘所有人涌进屋中,刘二哥与孙四姑娘开始拜堂时,庄娘杏目含泪孤身走进了村子中,站在刘家苑门外,痴痴的看着。
此时的她穿了一身红,红衣如霞,双腮胭脂淡抺,柳眉黛绿,站在那里就如一株静开的蔷薇花,犹如当日嫁来洛溪村那般美丽……
“二哥,终是我们缘薄,庄娘祝福你。”
在屋内的司仪说礼成那一刻,庄娘含泪转身,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连忙跟在她身后。见她出了村子上了山我也顾不得山林中有阵法结界,就怕她一时想不开去跳崖那就糟了。
“二哥,二哥,二哥……”
兜兜转转的走到山顶,庄娘站在崖边拿着刘二哥给的休书和定情之物又哭又笑的,最后闭眼向前一扑似春日是无端被春风戏落的枝上花瓣,蹁跹如翩坠向黄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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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端春戏弄,风冷卧枝残。了了同春去,泥消秋雨寒。
“不要……”
我在庄娘跃下山崖的时候跟着跳了下去,化做一阵风般托住了她腰缓缓往下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平坦的草地上,看着眉间满带死意的庄娘轻轻叹了口气。
“老爷,那里好像躺了位姑娘。”
听到一声惊呼,我连忙转身,只见前方黄土大路边一戴纶巾的温雅男子从马车跃下,在书童的指引下迈着大步伐向我们走来。
他就像苦读多年的寒门书生,一身粗布衣袍略带仆仆风尘,是饱经风霜之辈。年龄大概三十来岁,双目不怒而威,面含威慑之力,以望气术看去此人的命气中青中带红,应是官场中人。
听说灵犀镇上的太守不久之前意外得去世,难不成这个穿粗布衣一副清廉之相的男子伴是新来上任的太守?想到这不由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番,见男子五官刚毅眼底如清江之水清澈,由此可猜测此人应该不那种鱼肉百姓之辈,心中不由为灵犀镇能迎来一位好的太守而感到高兴。
往快男子携着小厮到了跟前,见庄娘眉头深锁独身躺在地上,头左右晃动查看了一番附近皆不见有人时微微蹙眉,半蹲下身子,手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放于庄娘的手腕上为庄娘把脉,见庄娘脉相平稳方松了口气。
抬头望向西边,此时日头已偏西,夜幕已不远,脸上出现犹豫之色。
我想他也似我一般不放心将庄娘孤丢在此处,我不方便现在移动她,他却因礼教关系不敢对她做出丝毫的违礼之事。
只见他面露为难之色,脚虽向庄娘的方向轻挪了几下,手却犹豫着放在半空许久……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一身皂青色衣服的胖书童询问道,说话的时候嘴角下的一颗大黑肉痣随着嘴角的挪动不停跳动,引人眼球。
“没什么。”
男子突然下定决心,侧了下身子轻松抱起了庄娘边走边说:“走吧,在天黑前一定要赶到灵犀镇。”
“好咧。” WWW ▪тtκan ▪¢ o
书童大喊一声跟在男子的身后向停在大路上的马车走去。
男子将庄娘抱进车厢内安顿好马上退出,和书童坐于车厢外,书童一个鞭子抽下去,马儿打来响鼻撒腿跑了起来,在斜阳里黄沙中直奔灵犀镇而去。
“人走远了还看,若是喜欢追着去跟他身后便是。”
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顺着抬头,只贝一个脏兮兮的乞丐从茂密的叶冠中的枝干上坐了起来,伸了伸手伸了伸腿,眼帘微垂满脸困意,极其无聊的跟我挤眉弄眼,嘴角带着几丝谑戏。
“你怎的又来了?你的香橼呢?”我淡淡的询问道。
只见他对我白了一眼,双脚勾着枝干整个人倒挂下来,明亮的双眼睛正对着我的眼,嗔怒的问:“你不欢迎我?是有了新欢就要抛了旧爱?”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向洛溪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