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收回了手,他看着李初然,斟酌了几下,才缓声开口道。
“这位姑娘并不大碍,大人不必忧心。只是……这位姑娘应当是初次承,欢,而对方并没有顾及到这一点,用力大了些,姑娘可能太难受,又不顾疼做了一些剧烈的动作,加上姑娘的情绪过于激动,一时没缓和过来,这才昏迷过去的。”
李初然的唇角抿得更紧,轮廓的线条也愈发显得冷漠,却默然,无言相对。
大夫叹了一声。
他自然是没想到,对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姑娘,下狠手的人会是李初然,颇为感慨了几句,便站起身来,与李初然道。
“待老夫给这位姑娘开几贴药,大人遣人给这位姑娘服下,好生歇息几日,不行房,事,便无大碍了。”
李初然面色不清跟着起身,“有劳大夫了。”
大夫恭敬拱手,“都是老夫该做的,老夫告辞。”
大夫拱手转身,便离开了屋内。
李初然转回视线。
他慢慢的的坐了下来,坐在百里连儿的床榻边,幽深的目光落在她没有多少血色的面上,眉头不自觉的紧紧皱着。
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修长节骨分明的手伸了出去,轻轻地,落在女人精致的面容上,一寸一寸的摸着,往下走。
男人眼底的神色湛黑,深沉,叫人难以琢磨。
她给他下的药性太猛,他明明看着她出去了,也警告她出去了,她却还傻不愣登的回来,可那时,他已经没有什么理智了。
究竟是预谋,还是无心之失,他看不懂。
但百里连儿的性子,他是了解的,除非把她逼急了,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般而言,她都不会轻易耍手段。
印象中,她是个很有心计的女子。
父亲说,她小小年纪,却能在三股权力中心游刃有余,必定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她说她喜欢他多年,可明明……
他知道,她喜欢苏南星多年,便连口上也说过很多次,然却也对自己极好,很多时候,她都是帮着他,也像个喜欢他的女子一般,含羞带怯,送他女儿家的礼物,只是不曾将喜欢说出口。
可至于为什么,她会对自己那么好,他不得而知。
他喜欢林雪茶的直白,也喜欢林雪茶的豪爽,虽然她老把自己说的那么复杂,可偏偏,她才是他们这一群人中,最善良,最干净,最干脆果决的那一个。
他喜欢,甚是想要抓住这抹喜欢,也是因为愧疚,所以,之于对她的喜欢,不自觉的便多了份怜惜与心疼。
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真正复杂的百里连儿,像是雾里看花,然拨开了云雾却还不见真身的百里连儿,待他好的就像是天塌下来,她也会和他一起笑着撑着的百里连儿,才是对他最有致命吸引力的女人。
父亲一再告诫,不允他与她靠的太近,素来明事理的母亲,亦一改往常,板着脸不准他对她动心。
她的爱扑朔迷离,明明还在天子身边纠缠着,却非要说喜欢他。
他自认为,她是别有目的,也确定是那么想的,所以一直对她不冷不热,想要看看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便是相处期间,偶尔失控做出些不好的事情,他也能圆过去。
只是……
男人深深的闭了闭眼眸,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攥紧。
她说他赢了,其实,赢得那个人,是她……
他缓缓俯身,视线一直绞在女人的脸上,而后缓缓下移,落到了她又红又肿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起身,打开,房门出了屋子。
……
林雪茶摔了,紫环觉得她应该没什么大碍,但她却说疼。
既然她说疼,那谁都不敢让她再做些什么。
楠树负责看管林雪茶,此时林雪茶出了事,他正低着头,耷拉着耳朵,乖乖挨着林意的训。
林雪茶轻轻地眨了眨眼眸,声音淡淡的。
“我没事,意公子别再骂他了,不是他的错。”
她面上的神色看起来平平淡淡的,精气神也回来了些,但看起来仍然不是很好。
既然林雪茶这么说了,林意也便不再说什么,倒是楠树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紫环现在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不敢走。
林雪茶微微敛了敛眼眸。
“我不过是一个被囚,禁的女人,各位不必当宝看着。如若真的想罚我,不如先治好我的眼睛,我能做很多事情。”
林意的面色微变,他瞥了一眼紫环,紫环也摸不清,林雪茶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她和林雪茶本来就不熟悉。
加上她对林雪茶伤害她家主子的做法,很是看不惯,性子又是横冲直撞的豪爽姑娘,难免对她的看法,带了些偏激的色彩。
她没有提起主子的事情,也无人能知,她究竟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
已经用过了晚膳,也不知她家主子会不会来。
但听说,今日朝中大臣又集体上奏,说她家主子的后宫极需填补,希望他能下一道圣喻,让天陈国四方的人,都献上美人,以填充后宫。
自古后宫都是佳丽三千,从不有其他先例。
然起帝王是因身子碰不得其他女人,所以这才只有一位皇后伴在左右。
可,天陈的帝王并不是这样的。
虽说身子底差些,但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需要填充后宫,多生龙嗣,以防万一才是。
紫环淡漠的目光落在林雪茶的身上,一瞬不瞬的看着。
“姑娘,时候不早了,奴婢带你歇息。”
林雪茶颔首,“有劳了。”
狂风在窗外呜呜的响着,漫漫长夜,注定有谁一宿无眠。
翌日。
天色果然转好。
林雪茶坐在凉亭里用膳,昨日还说疼的脚,今日便又说不疼了,叫楠树过来,带她去整理书籍。
紫环不答应,但林雪茶说,今日她家主子说只要天气好,他就会来,所以,想要罚她就赶紧的。
紫环没多少表情的开口道,“主子手里的事情太多,今日未必会过来,所以姑娘不必等太久。”
她家主子是打算一早过来的,连他需要的船只,她都给他寻好了。
奈何今日一大早,君惜郡主出了大事,第一次这么失控的扑到他怀里哭,他便遣人来话,说晚点过去。
但她对林雪茶的印象不怎么好,这晚点过来,在她口中,也就变成了,可能不过来。
她看了看林雪茶的神情,只见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默了半晌之后,才牵了牵唇角,说了三个字,“这样啊……”
紫环没多少表情的开口道,“主子手里的事情太多,今日未必会过来,所以姑娘不必等太久。”
她家主子是打算一早过来的,连他需要的船只,她都给他寻好了。
奈何今日一大早,君惜郡主出了大事,第一次这么失控的扑到他怀里哭,他便遣人来话,说晚点过去。
但她对林雪茶的印象不怎么好,这晚点过来,在她口中,也就变成了,可能不过来。
她看了看林雪茶的神情,只见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默了半晌之后,才牵了牵唇角,说了三个字,“这样啊……”
紫环仔细的瞧了瞧林雪茶的面色,不过林雪茶的眼睛空洞无神,她根本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林雪茶垂眸下去,唇角不深不浅的勾着,像是刻意牵出来的弧度一般,虽然好看,却极为僵硬。
自昨日那庄事情发生,紫环都不敢轻易处置林雪茶,生怕她家主子的身份,被她听去了,自己会挨主子的罚。
毕竟,她家主子罚人的手段,素来都绝狠无比。
便是不见血,不见残,也能整的人硬生生脱了大半条命去。
也毕竟,她家主子,对林雪茶的态度,实在是好的让人心疼。
这个女人,都往他脑门上砸了,砸的他七晕八素,他却也只是轻描淡写的罚一罚,丝毫不出重手。
紫环不罚她,男人也没有过来,林雪茶一个人闲着无事。
紫环以为她会像之前那样,拿着竹简一直摸来摸去。
结果,这一次,她却说,她许久不曾走动过,要在院子这边好好走走。
便是看不见,也要好好走走。
紫环到底不敢拂她意,便自己陪着她,在林府到处走了走。
林府挺大的,假山,凉亭,怪石,花园,荷花池,独立的书房,仓库等等,一个豪绅家中该有的东西,这林府都有。
林雪茶整一个走下来,身边的紫环,解释描述的都口渴死了。
回到房中,她抓起茶壶,便整个往自己嘴里倒去。
林雪茶若有若无的勾了勾唇角,微微垂眸着,额际的刘海跟着飘落下来那模样,眉眼清秀逼人,柔雅恬淡。
她摸索着,自己寻了个位子坐下,紫环喝够了水,放下茶壶后才转头,与林雪茶道。
“奴婢去后厨,给姑娘弄些饭菜来,姑娘在这好好歇会罢。”
林雪茶淡笑着颔首,“有劳了。”
紫环见此,也便转了身,赶去后厨弄点东西。
脚步声离的越来越远,林雪茶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敛起来,她的手摸到一旁的桌边。
据她所知,这个屋子里,坐着的地方,旁边都会有一张桌子。
桌子上边,都会放着两个茶杯。
一左一右。
林雪茶摸到一个盖碗的茶杯,单手捧了起来,而后,自上而下的往地上摔去。
啪啦一声,瓷杯与地面相撞,发出的声音很是刺耳,林雪茶并没有喊人,自有人听见动静,往这边赶来。
林雪茶仔细的默念着时间,一秒,两秒,三秒……
大概是五秒的时间,有个人便跨过了门槛,脚步轻盈而快速的朝她走来,担忧的问。
“姑娘,您没事罢?”
是个婢女。
且,只有一个。
看来,苏南星没在她的身边,安插什么眼线。
是觉得,她眼瞎看不见,武艺也没有办法恢复,所以,才信心满满的不需要安插眼线,以为她逃不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