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当柳玉蝶一迈进了延寿宫的宫院,她便一路急急地奔走,完全无以往的那份优雅,当她迈进主殿的时候,更是连声疾呼:“母后,母后!”
太后微微皱了眉的从软靠上坐起,十分诧异地望着冲进来一般的皇后,见她身穿朝服,以为真出了什么大事便问到:“这是怎么了,瞧你那风风火火地样,可是出了什么事?”
柳玉蝶直接扑到太后的软靠前:“母后,钱贵嫔她,她……”
“她怎么了?难不成撒疯了?”太后一听是钱淑宁的事,当下撇着嘴随意的问到。
“她不仅是撒疯,先前王公公来传说,钱贵嫔在审问的时候不但发了疯还一头撞死在堂上了!”柳玉蝶说着一脸的惊恐,口中竟是无助一般的呢喃:“怎么办呢?这可怎么办呢?”
太后一听钱淑宁给撞死了也是大惊,但她瞧着皇后这么大的反应更是觉得奇怪,当下冲着皇后说到:“皇后,不就是死了个人吗?你怎么这般……”
“太后,死的可是钱贵嫔啊!”柳玉蝶说着更是一副担心的样子,这让太后不由地打量着她说到:“我知道死的是她,但是皇后你未免太慌慌张张,大惊小怪了吧?难道说皇后你知道这里面的……”
“母后!玉蝶担心的不是这个女人是怎么死的,我担心的是皇上的处境啊!”柳玉蝶说着一把抱了太后的膝盖,将头枕在那膝盖上语带焦急地说到:“本来就是一个审理的事,不过是要钱贵嫔收到她该受的惩罚罢了,可是现在她莫名其妙的一死,只怕钱家会有造反之意,皇上处境危难啊……”
“胡说!”太后的双眸一瞪,抬手拨了下柳玉蝶的脑袋:“钱家到底是臣子,它钱家敢有这胆?”
“母后!”柳玉蝶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起来:“若是以前,玉蝶也是这么想,可是今天我却知道是有这个可能的!”柳玉蝶说着转头看了眼太后殿内的两个丫鬟。
“你们都下去吧!别让人来打扰我们两个说话!”太后摆了手遣了两人出去,一把拉了跪在地上全无仪态的皇后起来:“有什么你说,别这个样子,你看你哪里还似个皇后!”
柳玉蝶闻言伸手以手背抹泪,看的太后当下拿了自己的手绢给她:“哀家看着你在身边十几年了,还第一次见你这么没个样子。”
“母后请恕玉蝶失仪,实在是玉蝶心中焦急,唯恐皇上他……”柳玉蝶说着便又是抽泣起来。
“好了,哭个没完,倒底你要说什么!”太后是个强硬惯了的人,见不得这般抹泪的,当下也终于是有些烦躁了起来。柳玉蝶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说道:“是这样的母后,钱贵嫔欲加害我妹妹的腹中骨肉,今日便是三司会审,我思量一夜担心三司会因钱家的份量而轻判了钱贵嫔对妹妹有失公允,便于今早请皇上准许我前去观审,可是就在我今早等在殿外的时候,就听见皇上因为朝臣们都下跪求轻判钱贵嫔的事而发了脾气。我甚至听到皇上质问大臣们,在他们的心里究竟谁是皇上来着……”
“什么?有这等事?”太后终于动容了。柳玉蝶当下立刻点头,将自己听到的朝堂上的对话与皇上的震怒都给太后绘声绘色的讲了一边。
太后果然气的够呛,试问哪个太后能看着自己的皇儿贵为天子竟被朝臣们这般挤兑。当下她重重地拍了桌子说到:“哼,真是无法无天!”
“是啊,母后。所以臣妾一听到钱贵嫔撞死的消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钱家会不会借此事而发难啊!”柳玉蝶说着又抽泣起来。
“那皇上现在人呢?”
“他一听就去了大理寺那边,看来是要去三司的堂上看看,皇上刚一离开,我这心里就担心的无法安宁……”
“简直是胡闹!”太后说着起了身冲外大声喊到:“来人!给哀家去追皇上回来,就说一个犯妇不只当他去!若是皇上不归,就说是哀家的懿旨!还有,去给我准备轿辇,哀家会亲自去大理寺过问钱淑宁的案子!”
外面的人都听了吩咐急急地各自去办事,而太后则转身看着泪眼婆娑的皇后说到:“哀家知道你的心里装的全是皇上,但凡是能为皇上好的就是再委屈你,你都总是忍的。今次的事,你提醒的对,等到皇上回来,你告诉皇上,这个事我会处理,叫他安心等哀家回来。”太后说完就叫了丫鬟进来,帮她换了身衣服。
柳玉蝶亲自送到宫门外,扶太后上轿,而这个时候先前去追皇上的太监也跑了回来,无奈的请罪,因为已经晚了,皇上的轿辇已经进了大理寺。
太后当下皱眉说到:“给我立刻赶到大理寺!”说罢就上了轿。
一行人不敢怠慢急急而去,但是再急也要考虑到太后的舒适性,那自然也快不到哪去。太后自是明白,动手掀帘说到:“都给我跑起来!”
太后发了话,自然是跑了起来,一路把太后颠了过去。
柳玉蝶看着那些消失在眼前的背影,从袖子里拿出了手帕,轻轻抹着眼角的泪。秀儿此时上前轻声问到:“皇后娘娘,现在我们去哪儿?”
“不去哪儿,就在延寿宫里等皇上回来。”柳玉蝶说着转身回了殿,但步履再不慌张,而满是优雅。
且说这边龙天舒匆匆赶到大理寺,一进堂就看到纷纷下跪的三司大臣中是一张白布盖住的人。
当下他直接走到了那白布跟前,蹲下便要掀起,但身边的御史大夫出手相拦:“皇上,钱贵嫔额面残破,血污满身还未清理,只怕有碍观瞻,不便……”
“哪里来的那些废话!”龙天舒说着一把推了身边的御史大夫,伸手直接揭了那白布,果然钱贵嫔的额头青红挂血,更是衣服上也淋漓有血迹斑斑。此刻那曾花娇般的面容,只有死去的青白,一双眼虽闭,但口角涎沫的痕迹还在,实在叫人看起难以接受。
龙天舒将手中白布遮盖了这张带血的脸,起身看着跪下的众人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那被推开的御史大夫急忙跪正回答:“回皇上的话,今日卯时初刻三司循例提犯人到大理寺狱中候审,钱淑宁钱贵嫔在卯时三刻到此,而后在大理寺候审牢中等审一个时辰。巳时,三司于宗人府众人到齐便欲审之……”
“朕问的不是这些,朕问的是好好地,怎么会这样?”
“回皇上的话,臣等惶恐啊!我们带钱贵嫔上堂审问时,人还是好好地,可是问了不到三四句,钱贵嫔就开始东挠西抠的,不多时,更,更是似癫狂一般又是揪发,又是以头磕跟前的地面与身下椅凳。臣等虽以为钱贵嫔有可能装疯,但小心期间,还是决定先退堂以后再审,但就在门人叫牙差们押她下去的时候,她竟咬了牙差的耳朵,而后便是叫骂不止,不但骂微臣们种种,更是说了许多骇人惊闻的叛逆之言,臣等听不下去了,就叫人拖她下去,可是她竟再次咬了牙差的脸肉,而后自己一头撞死在这堂中柱子上了……”御史大夫说着便伸手指了柱子,当下众人闪开,由皇上去看。
果然红柱之上有一些血迹。
“她一撞而死?”龙天舒一时有些发呆。
“回皇上的话,不是只撞了一下,她撞了好几下,就在小的门上前欲在拉她的时候,她又使劲地冲过去撞了一下,这才撞死的。”一旁的中书也做着详细的描述。
龙天舒想到那钱贵嫔满额的青红,显然是撞击了多下的。
“她怎么会撞柱呢?”龙天舒不解地喃语,身边跪着的三司对视一眼,便看向了一旁宗人府的人,宗人府的老公公与身边的老王爷对视一眼便无奈地摇了头,老王爷当下也只好出言说到:“皇上,这其中的因由我等也难以作答啊!”
龙天舒听到老王爷的声音,才惊异到老王爷竟然也跪在其中,当下叫着免礼不说,更是亲手扶了老王爷起来:“皇叔,你怎么也行跪礼?”
“皇上,臣率宗人府来陪审,可审理之时,我等还没问上两句,便出了这事,我等诡异不得其解,但一想到那钱贵嫔口中妄言,更是坐立难安,见皇上一来,当下心中担忧,不觉竟是跟着跪了……”老王爷说着无奈般的摇头。
“皇叔,钱淑宁说了什么?竟令皇叔如此不安?”龙天舒从来时就听到钱淑宁说了大逆不道的话,而到此接二连三的听到,当下忍不住还是问了起来。
“唉,这,皇上,你还是问问三司的人吧,我实在难以说出口来!”老王爷说着转了头。
“她到底说了什么?”龙天舒闻言已经感觉到那不是什么威胁的口吻,也不会是叫骂审者不公的言语,他当下便问到了那中书。
中书似是咽了一口唾沫说到:“回禀皇上,钱贵嫔起先是骂我们陷害,其后变的癫狂,好似不识我们是审理之人,只指着我们冲我们笑着说……说……”
“说什么!”
“说:‘你们这些笨蛋,就凭你们还想和我争?告诉你们,太子之位定是我彤儿的,将来我就是太后!你们谁敢欺负我?谁敢拦我儿做上太子,我就杀了谁?谁敢挡我的路,我就要了谁的命!柳……’”中书似乎不敢说下去了,他有些颤抖着身子用眼神询问着身边的人,可身边的人全部都低着头,没一个敢给他提示。
“你继续,她说了什么都给朕学出来,少一个字,错一个字,朕就砍了你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