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你才认识他多长时间?根本不了解他无耻丑恶的本性。谢文晖就是天底下最最下流卑鄙、薄情寡意的男人。”聂维纶怒声控诉。
“聂维纶,你还可以更不要脸一些吗?”安安气急,“天底下怎么有你这种恶人先告状的父亲。当我还在德国养病的那一年,就得知安娜竟是我同父异母的亲生妹妹,而我妈妈早已知晓,并且因为这件事郁郁而终。安娜只比我小两个月,那就证明你和裴丽早在二十五年前就暗通曲款,珠胎暗结。那时妈妈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你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和别的女人鬼混,甚至发生肉体关系。母亲病逝不足三月,你有多么迫不及待,立刻把那个女人娶回家。看来妈妈的死对你没有丝毫影响,反倒成全你和那个野女人!”
“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聂维纶惊得说不出话来,身形登时僵硬,良久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听我说,我承认这些年因为公司业务的关系对你疏于关心,但是安琪,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不知道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从小到大都黏着自己,百依百顺的女儿说出这么绝情的话,那一阵儿听到安安要与他断绝父女关系的消息时,还以为是小姑娘家生气使小性子,没成想早有人在不知不觉中离间,导致今天误会重重的局面。
“我已经告诉过你,别再叫我安琪,我不再是你的女儿,聂家的孩子只有聂安娜一个人。”安安眼神冷冷带着恼怒,“如果您今天来是看望数年未见的亲人,那我感激您对我还有一丝关心,但若是来指责我横刀夺爱,抢了你女儿男朋友的话,那我无话可说,请你自己回家去问问你女儿都做了什么好事,今天的状况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想起近来发生的所有事,委屈、心酸、难过、愤怒、无助,一股脑涌上心间,她越说越悲恸,双眸隐约有泪光闪烁。
聂维纶僵在原地无从辩驳,悠然转头,却见谢文晖黑眸微微眯起,眸光深邃,嘴角噙着一抹深沉的笑意。真没想到现在他成了凉薄绝情的男人,而真正无情该受指责的人却逍遥法外。
“安安,别动怒,新娘子生气就不漂亮了!”谢文晖笑容清淡,“我和你父亲有些误会需要单独谈谈,你放心上一代人的恩怨绝不会影响下一辈,你和嘉篪的婚礼一定会如期举行。”之后,他淡定地先一步走向门外,聂维纶紧随其后。
刚一出门,两个男人同时用你死我活的眼神对视。
“姓谢的,你满意了?看到我和女儿反目开心死了吧!”
“哪有?看到安安和嘉篪结婚我才更开心。聂先生时间充裕的话,千万别忘了出席几天后的婚礼。倘若实在没空,我愿意代替你履行父亲的职责。”
“你这个混蛋!”聂维纶平复心口的闷气,“如果你还有点人性,就阻止他们的婚事,这是造孽!”
“呵!前世因后世果,那咱们就一同助纣为孽吧!”
“谢文晖,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谢文晖面上是淡然的笑,不置可否。
“你……你……”聂维纶手脚陡然顿住,冷汗冒了一身,心口窒息,满满的震惊填满他苍白的脸孔,颤抖的唇音,过了半天才说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谢文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笑得春风得意,“你还不知道吧,安安的肚子里也许有了嘉篪的种,你说那个孩子一出生应该怎样称呼他的爸爸妈妈呢?”
“你这个疯子!既然明明清楚她是你的……”再也忍不住,粗暴地拎起对方的衣领。
“他是你的孩子又怎么样?”谢文晖波澜不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聂维纶似是不懂,愕然地张目结舌。
胡仕安出现在影楼门口,手中拿着一支跌打损伤的药膏,竟看到双方家长对峙的场景,然而,更让他不解的是他们的对话:
她是你的……
他是你的……
究竟谁是谁的?二人所说内容是不是同一件事,答案不得而知。
从维纳斯的窗口,安安一直关注两个男人的举止,这时她已然什么也顾不得,率先一步跑来制止即将发生的殴斗。
“不要再动手了!”安安又一次掩护谢文晖,向父亲嘶吼,“如果你不想我恨你,就别再伤害谢叔叔,他买下了紫香园,还提议谢氏挽救余氏,是我的恩人。”
辛苦抚养二十几年的女儿,竟在一朝一夕间变节,此刻的聂维纶心中更多是哀叹、痛心和难过,他最后凝视一眼,语气决绝,“安琪,你的婚礼我是不会参加的,劝你趁早离开谢家,否则迟早有后悔的一天!”语毕,转身消失在繁华的街头。
约定好的摄影,因为出人意表的事故提前告罄,两人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婚纱照便草草步入婚姻殿堂。多年之后,谢嘉篪每每思及此事都遗憾不迭。
三日后,冰城北郊,索菲亚教堂。
那天不是公众假期,肃穆古朴的大教堂内虽然门可罗雀,但随着谢氏一门的到来而蓬荜生辉。由于安安和谢嘉篪的坚持,这场原本属于名门望族的世纪婚礼正低调内敛的举行。
谢嘉篪只有亲人和发小出席婚礼,而安安一方仅有李陌一人。
偌大的教堂内,空旷无声,密密麻麻的木椅上寥寥几人。白色的花架旁,拿着圣经,身着黑袍的神父,面带慈祥的笑容。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在十点钟准时奏响。维也纳知名乐队用他们高超的技术,拉出极富浪漫灵动的曲调,让这曲耳熟能详的曲子,变的充满魔力。
谢嘉篪在神父的对面侧身而站,马珍妮翘脚帮忙整理衣领,静等父亲牵着安安走过来。
现场气氛让人陶醉,宛如梦幻。安安挽着谢文晖的手臂,四个可爱的小天使洒下纯洁的花瓣,一步步走向场中穿着礼服,俊朗亮眼的男子。
与结婚的喜悦相比起来,安安心中更多忧虑和顾忌,以及对未来的茫然。
眼前是身穿白色礼服的未来丈夫,俊美耀眼,侧脸精致,完美的无懈可击,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一分幸福的笑容。
谢文晖把安安的手交到谢嘉篪的手上,“安安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照顾她,早点为谢家开枝散叶!”
谢嘉篪敛眉,不知在思索什么,转而牵过女人的手,一同面向神父。
庄严神圣的宣誓仪式正式开始,现场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脸上展露出不同的神色。
神父首先看男方,“谢嘉篪先生,你愿意娶余安安小姐为妻,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永远爱护她,珍惜她直到地老天长,一生不离不弃吗?”
“我……”谢嘉篪张嘴说了一个字,突然间教堂的门扉被大刺刺地开启,掩盖了他磁性的声音。
众来宾疑惑地看向门口,只见一个黑衣黑包,带着墨镜的女人径直走到教堂正中。
怎么回事?出席婚礼竟然穿着黑衣,众人困惑之际,只见那人摘下眼镜,露出精致的小脸,原谅是——聂安娜。
安安也是懵懵懂懂,在这种时候杀出来的程咬金,让她眼皮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此刻,聂安娜脸色惨白,眼眶浮肿,憔悴不堪,显是睡眠不足。
“姐姐,别怪我,”她每走一步,脸上笑容绽放一分,声音甜美却冷血,“你从前做的那些事,念在你我一父所生,我本不想揭露,但你勾引我最心爱的男人,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位置,拆散我们六年的恋情,我就绝对不能原谅你。所以,我一定要在大家面前戳穿你的真实面目。”
聂安娜说完,从包中取出一沓白色的纸张,“啪”一声甩在安安脚下,“嘉篪哥,这就是即将成为你妻子的女人的本色一面,你千万别被她骗了,千万不能和她结婚。”
谢嘉篪不解地盯着散落一地的纸张,一张张拾起,一页页端详。这是一份德国高档私立医院的医疗档案,上面用德文记载着一个女人几年来的所有住院细节。
“2007年10月因神智不清,重度抑郁症入院,同年12月进行无痛人流手术,次年四月实施处.女膜修复术。而后,服用精神类药物长达三年。入院期间还同步进行过激光治疗近视眼手术,牙齿矫正术……主治医生尼克,患者姓名聂安琪……”谢嘉篪咬牙切齿地念到最后,话已经连不成句,气愤、羞辱、难堪堵在胸口,心脏仿佛被人捅了一刀,血迹斑斑。新婚生活还没开始,她就送给自己一顶巨大并且带有颜色的帽子。自尊自傲如他,怎能容忍绿云罩顶?
他甩手便是一记狠狠的耳光,“贱.货!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清楚!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否则别怪我把你和奸.夫捉起来,一起丢到太平洋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