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篪回到谢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深夜,卧室的台灯闪着孱弱的光芒。淡黄色的光线撒在女人姣好的侧颜上,安安坐在床上,依然没睡,望着窗外的冬景怔怔出神。
“怎么还不睡?”谢嘉篪一身风尘的赶回家,右手提着几个精美的纸袋。
“睡不着,正好等你说说话。”安安想上前帮他解开大衣的扣子。
谢嘉篪却往后退了一步,“别过来,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凉,你别感冒了。”他自己把带着寒气的外套脱下来,挂好,又用热水洗过手,才坐到她的身边。
“看看喜不喜欢?”将袋子递给她,他淡笑着说。
安安打开纸袋,往里面扫了一眼,“全是粉红色的?”这些衣服的款式,完全是公主范,他都不问问自己喜不喜欢这个颜色吗?
“你穿这个颜色好看。”谢嘉篪自作主张地拿出一条淡粉色的裙子,“试试看,合适吗?”
安安没上手接,只是随意问了一句,“案子怎么样了?”
谢嘉篪僵了一下,瞬间莞尔,“明天就要开庭公开审问,高律师已经调查到一些对我有利的证据,相信凭他的能力,我一定能沉冤昭雪。”
“你似乎很看重高律师,以前没见你这么看好过一个人。”
“嗯,他很有能力,今天陪我去谢氏取东西,他还给我提了许多关于公司的独到见解。”
“哦!”安安小嘴张成O形,“我觉得爸爸其实是一个挺善良的人。”
“你今天说话为什么怪怪的,我们刚才聊的话题好像跟爸爸没什么关系。”谢嘉篪斜眸凝了她一眼,“莫非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你有话对我说?”
安安略怔,没想到这个男人其实内心这么敏感。
“没有,”她匆忙解释,“我就是看到爸爸一个人把你养大,很不容易。”
“他把我养大?谁告诉你的?是他吗?”谢嘉篪嘲讽地挑高唇角,“从小到大,他对我都仿佛陌生人般不闻不问,在这个家中除了爷爷,哪有一个人真心待我?”谢家只有妈妈全心全意爱他,然而却因病入院,让他很小就缺失了母爱。
安安见他脸色阴郁,毕竟是两父子之间的事,也不好多说什么,“别想那么多,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出庭呢!”
谢嘉篪也收藏好情绪,“嗯,我去洗个澡,你先睡吧!”他转身时瞥见安安发呆的表情,疑窦重生。
两人睡着一张床上,屁股对着屁股,中间蜿蜒的曲线成了他们划分楚河汉界的分水岭。
次日一早,安安起身时,谢嘉篪已然穿戴完毕。一身笔挺的藏蓝色西装,白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没扎领带或领结,虽是非正式的简单着装,仍难掩帅气与潇洒。
“你再多睡一会儿,昨晚好像有心事,我听你叹息了整个晚上。”谢嘉篪笑笑,眼里有打探的目光。
“我也要去。”安安起床,想要洗漱完毕与他一同出门。
“别去了,我不想你看到我这幅狼狈的样子。”谢嘉篪从衣柜中拿出棕色的大衣,闲适地挂在臂弯上,“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他走到她的身前,低下身子,捏捏她滑嫩的脸蛋,语态宠溺,“好好在家呆着,等我回来。”随后在她额头深深印下一吻。
女人点头,目送自己的丈夫挺拔的背影消失眼底。
谢嘉篪走后,安安在床上翻来覆去,她想睡回笼觉,却怎么也合不上眼睛。越是试图淡忘或是不在意,越是深深印在脑海里,今天的庭审会还他请白吗?对方又会设下什么陷阱?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她起床穿衣,简单梳洗,跑出大门,打车直奔法院大厅。
冰城市第一人民法院的大堂今天座无虚席,因为谢、林两家在当地都是有头有脸的豪门,“迷.奸门”事件曝光后,轰动一时。来旁听的有媒体记者,当地豪绅以及普通百姓,人们都说,谢少这回玩大了,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现在不光是赔钱和丢人的事情,既然触动了法律,最后结局很可能是名誉扫地,牢狱之灾。
雄伟气魄的大堂,正中间是主审法官的坐席,左右被告与原告以及各方的辩护律师分别而立。宽大的空间涌动着各种低低的问话声,有人扼腕叹息,有人幸灾乐祸。
谢嘉篪今天的状况似乎不是很好,黑短的碎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打理得很精致,而是任其保持沐浴后自然蓬松的状态。林家大千金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直低着头,用厚厚的围巾和口罩蒙着面门。
“全体起立!”随着审判长一声洪亮的喊声,全厅之人迅速起立,安安隐匿在角落里,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身影。
审判初期是主控双方事实陈述的阶段,以及公安部门陈列的各种调查报告,其中对被告最为不利的便是:警方在飞龙宾馆1706号客房的淋浴室内找到了谢嘉篪的体.毛,以及案发当晚Cici曾被强.暴的事实。
初期过后便是整个庭审的重中之重,即主被告双方辩论。
林家今天请来的是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律师,女性作为弱者更有煽动广大群众情绪的能力。她优雅地走到谢嘉篪身前站定,高傲的眸子凝着对面卓尔不群的男子,“被告,你对我方提出的控诉是否认罪?”
谢嘉篪一直没有抬眼看她,只是垂眸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如果拒不认罪,我们将一诉到底。绝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或是多大数额的赔偿。”
面对原告律师的咄咄逼人,高博站起,同样盯着对方的眼睛,“我方永远不会认罪。因为被告是清白的。”
“哦?那你是不承认我方提供的全部有法律依据的证据?还是怀疑天眼以及飞龙宾馆的录像上显示的所有内容的真实性?”
“目前为止,我方从未表示对警方所有证供的怀疑性,因为我方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原告林小姐设下的骗局。她还有她背后的主使者,一步步引导被告落入陷阱,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谢嘉篪身败名裂。”
女律师笑了起来,“林小姐为什么要诬陷谢嘉篪,她是名门闺秀,一不缺钱二不缺名,一旦外界知道她被迷.奸的事,她将永远抬不起头来。”
她说完,朝原告席递了一个眼色,Cici很配合地大声抽涕,最后俨然有些受不住了,身躯轻颤着差点昏了过去。
“原告律师,陈述案情应该有法律依据。”高博不是软柿子,“警方未从林小姐的血液中检验出任何药物,迷.奸一说不能成立。”
“没有药物也不能说明没有被下药,我方接受抽血检验的时候,已经是案发后的第三天,残留在人体的药物很有可能已经被新陈代谢了,再说,现在很多违禁药物是医学上根本查不出来的。”
“那是医学上需要攻克的难题,不是我们在这里争论的话题,”高博抓住了对方的一个词语失误,“原告律师,你也是从事司法工作多年的老手,在庭审上怎么能说出‘很有可能’这样幼稚的话!法律上讲究的是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下定论,疑罪从无。”
女律师被噎的脸色一僵,旁听席有人窃窃私语,更有人暗笑女律师陈述上的失误。
“好,那咱们就来讲讲证据。”女律师恼羞成怒,“请问被告,监控录像上显示案发当晚十点整到次日八点三十分,你一直没有离开飞龙宾馆,既然你不承认强.奸的事实,那么就告诉在场各位,那个时间段,你究竟在哪儿?究竟做了什么?”
谢嘉篪抬起眼皮,张嘴想辩解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女律师见到对方明显低沉的气势,立时洋洋得意,露出自信的笑容。
高博知道谢嘉篪的顾虑,辩驳道,“被告是城中富贵,是公众人物,他有自己的私生活,不能时时向大众报备。”
“是不能还是不敢?没做亏心事为什么怕人知道?”
“好,那原告律师,请问你昨晚睡着哪里,跟谁一起睡的?你光明磊落,就跟大家详细说说吧!”
“你……你,我和被告的情况能相提并论吗?”女律师气得小脸煞白,“我们谈的是要以录像为依据。”
高博问这样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们已经事先调查过她的个人情况,女律师大龄未婚,目前同时暗中和两个成功男**往,只为择优入取。
“既然你说以录像为依据,那大家都来看看录像。”高博神情镇定,要求法警播放录像。
这是一段案发第二日清晨六时左右,飞龙宾馆电梯中的场景,电梯门打开,一个姿容俏丽的女子喜滋滋地走了进来,Cici悠闲地靠着梯壁对着光可鉴人的金属表面,自顾自地梳理头发,整理妆容。可是,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便宛如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抬头匆匆向外走去。路过大堂上的监视器时,她特意抬头露出整张脸,唯恐别人看不见。
忽然,身后一个男子快步向外走去,无意撞了Cici一下,她回头看到那人的脸孔时,瞪了一眼,接着嫌弃地拍拍自己的身体。
摄像机成功捕捉到这一幕,尤其是画面中两张清晰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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