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夜不由驻足,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这时候来到这里?
那人不慌不忙,一步步迤逦而来。
辰夜作无意状,背着手哼着小曲向他走来的方向走去。
终于将有三丈左右的距离的时候,辰夜抬起头,待看清那人的样貌时,不由一愣。
来人却是那日被小宝按在柳树下表白的那位华服公子!
那日的旖旎日光、那日的柳枝萧萧,现在都还让辰夜历历在目。何况当事人之一如今还没有走出当时的阴影,期期艾艾了半个月。
是以,此时辰夜的心内五味陈杂。
那人也似有所感,将目光投向辰夜,正对上辰夜躲闪的目光。
辰夜虽有些尴尬,但想着那日自己站在一旁,他应该对自己并无印象。
再抬眼时,那人已经别过了视线,堪堪与辰夜擦肩而过。
辰夜忙道:“公子一个人?”
那人顿住步子,转过头:“怎么?有事?”
辰夜缓步走到他面前,款款施了一礼:“在下辰夜。”
那人还礼:“乐染。”
辰夜道:“乐染公子这个时辰来这里所谓何事?”
他唇畔微抬,一双桃花眼盯着辰夜:“那辰夜公子这个时辰来这里又所为何事呢?”
辰夜扯谎道:“呃……散心。”
他道:“那便巧了,在下也是。”
辰夜道:“乐染公子可曾听说此处昨夜出了一桩命案。”
他眉微抬:“哦?未曾。”
辰夜道:“昨夜有人惨死于不远处的破庙中,死状凄惨,大家都说是怕是被精怪吸干精气而死的。”
他似是很讶异:“竟然还有这等事?”
辰夜道:“乐染公子此时来此,可要注意些。无事便早些回去,以免碰上些邪事。”
他笑起来:“多谢阁下提醒,在下知道了,自会注意。”
辰夜点头:“这便好。”
相互告了别,他们各自向前。
行了一段距离,辰夜心下有些忐忑:且不说这人大半夜来此,他才不相信什么散步的鬼话,事有蹊跷;若那人真是因为有什么事来此,万一真遇见了覆恶,那可就糟了。况且他又是小宝……
辰夜一跺脚,必须跟上去看看。
他隐了身形,追上乐染,悄悄跟在他的身后。
乐染没有去破庙,而是又往东走了些,接近城墙处,他停在一个长着三棵大榕树的地界,靠在一棵树上,抱臂看着前方,似是在等人。
不久,一个袅娜聘婷的身影就出现了。
辰夜心内暗道:怨不得深夜来此,原来是有佳人相会呀。
那佳人走近了,辰夜恍惚看清她的样貌,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蓦地,脑中一个闪光,这不是那日在堂上的那个……那个……叫什么……
对了,付嫣!绮绣楼的付嫣姑娘!
付嫣走近,站在乐染面前,背着手,带着笑意看着乐染,眼中明若星河:“我来了!”
乐染也微笑起来。
付嫣道:“那件事……我……”
付嫣没有说下去,剩下的话消失在乐染霸道又温柔的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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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夜忙避过头,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短暂的亲吻过后,乐染道:“不用说,我都知道了。”
付嫣似有些害羞,低着头,揉着裙裾,小声喃喃着:“今天你怎么……以前都……”
乐染道:“这是奖励。”
付嫣眸中的光彩更甚,娇俏道:“那奖励的还不够,我还要更多。”
乐染无奈,一把将付嫣揉进怀中,抬起她的下巴,更炽热的吻……
辰夜老脸通红,觉得此地再无法久留,于是狼狈躲开,向着回去的方向踉跄而行。
此刻辰夜有一种撞破别人奸情的感觉,不过也确实是撞破了。不过倒也谈不上奸情,人家郎情妾意,两情相悦,辰夜实在不该想的太龌龊。毕竟话本子上绮筵公子遇上青楼红粉佳人的戏码不在少数,二人或终成眷属、举案齐眉;或基于门户之别,棒打鸳鸯、各自凄惨。乐染与付嫣更像后者。
乐染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想来也是家境殷实,因为某个原因爱上了绮绣楼的付嫣姑娘,但苦于家教甚严,不得相见,才会相约在深夜的城外私会。不然凭乐染的打扮,大可以在绮绣楼放肆挥霍,结果却在这样一个僻静之所约见佳人。看来着实有他的无奈之处。
辰夜突然有些同情起他二人来。
但辰夜又想起前几日为情所困的小宝,再对比今日所见的花前月下,不禁感慨:小宝啊……
辰夜又一拍脑仁,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脑补出这样一堆画面,看来这几日的话本子看的是有些太多了。
他抬头望望天,圆月当空,洒向林间清冷且皎洁的光。
辰夜行在林间小道上,潇洒肆意的走向回客栈的路。
猛然一个激零,想起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自己来到这边是为了访查李株之死的事的,然后没发现任何线索,准备回去,然后撞见了乐染。之所以跟着他一是因为好奇,二是怕有个万一,毕竟……
万一?
遭了!
辰夜忙顺着回去的路,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快的奔向乐染与付嫣的所在之处……
辰夜靠着一棵树气喘吁吁,看着乐染与付嫣依旧在那里浓情蜜意。
……所幸无事。
辰夜在二人的不远处的地方缩着身子又等了一个半时辰。
所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辰夜觉得身为一个富有正义感,为红尘中人保驾护航,拥有大爱精神的神仙,况且此时又是非常时期,一定要将这二人安安全全的送回去才算安心……
月沉东方,天边隐隐有了亮色。
辰夜打着哈欠,欣喜的看着那如胶似漆的二人此际终于有了回去的迹象。
一路跟在他二人不远的距离,一起回了主城,然后在大路上各自分开。
辰夜拖着疲倦的步子回了客栈,合上通红的眼,倒头便睡……
平静无澜的生活一晃又是半个月,气候又冷了些。汴州城的大街上也清冷了些,许是因为畏冷的缘故,但或许更多的还是因为李株的蹊跷之死。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至此之后,再无此等类似的事情发生。
衙门那里对李株之死终是一无所获,打发人送了些银两给李株的妻子,作为补偿,也算告一段落,草草结案。
但市民心中的阴影却并未因此消散。
辰夜这段时间也在继续寻找着线索,寻找着覆恶的消息,然结果却并不如意。
小宝近来似乎也好了些,不再躲在角落一个人发呆,终于又恢复了拽着辰夜的衣角、跟在辰夜的身后随辰夜四处寻访的日子。不过依旧不太开口说活。辰夜只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慢慢来吧。
就在辰夜皱着眉头,一筹莫展,开始发愁此事做何交代之时,东饮又捎来了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