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Mike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那时候他暑期实习,我第一眼见到他就很喜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气质,是我以前从没碰到过的,用四个字来形容:月朗风清。”
梁琛跟着点头,“那帅哥确实好看。”
倪卫寒继续:“他在公司平时话不多,工作完成的倒是很出色,我请他吃过几次饭,他都拒绝了,公司活动也很少参加,我只能靠平时多留他加班来增加接触机会,有几次甚至加班到夜里一二两点,估计他还以为我对他有意见呢。”
梁琛忍不住插嘴:“你这人一向假公济私。”
倪卫寒有点恼,“你还听不听?”
梁琛做了个“请”的动作,倪卫寒说:“有一次也是加班到很晚,我送他回去,在小区门口看到他从别的男人怀中抢过一个醉酒的男人,样子比较亲昵,他平时很忌讳别人和他有身体接触,但我看到那个男人靠在他身上,他一点都没有闪躲的意思。我就觉得他们可能关系特殊,后来从我有意无意地询问中,我知道那个人叫沈良,只有说到这个人时,Mike的话才多点。”
“你这桥段,我怎么觉得在哪听过呀,上次那个谁,L哥的EX也来跟我诉过苦。”梁琛敲击额头,做冥想状,“他也说误会L哥,是哪回L哥喝醉酒,后来又以为L哥和别人同居。”
“前男友?”潘钧放下高脚杯,加入到话题讨论,“谁?”
梁琛摇头晃脑,“想不起来,老倪你接着说。”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号人物?厉害呀!”倪卫寒张大着嘴巴,准备发表一番感想,被梁琛催着又不得不讲故事:“我说到哪了?哦,我注意到这个沈良,一开始我也以为他们是情侣,多少有些敌意,之后为了追Mike我在他住那屋楼上买了套二手房,和沈良接触多了,才知道我真冤枉这哥们了,他们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
梁琛激动地一拍大腿,“看吧?是真像!连这都差不离!”
倪卫寒点点桌子,“你别瞎嚷嚷,打断我思路。我觉得攻下Mike,沈良这步棋是个关键,算是一个突破口吧,我也就爱屋及乌,给他张罗工作。别说,这成果真不小,Mike现在和我说话一点不带客气的,前阵子骨折还在我那住了半个月,不过说到这事我就来气,我们家宝贝多乖的一人,让人给揍了,还好那混蛋总算让我查出来叫……”
“等等,我记起来了,那个人叫……”
“董仁辉!”倪卫寒和梁琛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这个名字,说完两人都愣了,你看我,我看你。
潘钧听着悠然自得地拍拍手,“真不错,难得听到回这么精彩的脱口秀。”
倪卫寒转过弯了,“原来那家伙跟我之前一样,吃飞醋拉了个人当靶子。唉,怎么就找上我家宝贝了,我还准备把他也送进趟医院,现在看来……都是一个革命战线上奋斗的兄弟啊,那就算了吧。”
“说来说去,这L哥才是中心人物啊,没发现我们都围着他转?”梁琛难掩兴奋。
潘钧冷着张脸,“Nevin,以前我以为沈良是你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以后……我想你这个人情我不会再给了。”
倪卫寒知道潘钧一向说到做到,有些觉得对不住沈良,“别呀,沈良他人真挺不错的,要不是他不是我喜欢的型,我早就追他了。”
“我很高兴,你的口味没有变,品味还在。”潘钧冷言冷语取笑道。
“蒙在鼓里的日子可真不好受呀,替L哥担心,以后要自求多福了。”梁琛笑得贼兮兮。
沈良连打了两个喷嚏,谁啊,这么惦记着他?上完厕所出来,正巧撞见小F,被拉着不肯放行,硬是听小F抱怨了最近遇到的几个极品,怎么坏啦,怎么出手小气,怎么做完不认账等等乌七八糟的事。
“L哥,最近天气凉,你可得注意添衣服,我上次就因为游泳完穿的太少,流了一个星期鼻涕,吃好几天药呢。”小F趴在吧台上眨着双灵动的大眼睛举例说。
沈良表示谢谢关心,“小F,你看现在客人挺多的,晚点我们再聊哈。”
“真烦,说会儿话都不得安宁,那行,L哥,我先去忙。”小F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酒。
沈良长吁一口气,总算脱离苦海了。回到座位时,其他三人的视线让沈良猜想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打算从难度最低的开始寻找破绽,沈良问梁琛:“琛哥,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因为……”梁琛欲语还休,“没事,L哥,喝酒,喝酒!”
倪卫寒也举起酒杯附和,“来,来,大家干一杯。”
沈良预感这两人有所隐瞒,干杯的时候故意把酒杯碰得叮当响,发泄心中的焦躁,潘钧笑里藏刀的一饮而尽。
星期一,沈良接到人事部的通知,说被调到了技术部,沈良问Mary怎么回事,Mary也是爱莫能助,只说这是公司高层的决定,她也无能为力。
靠,果然是有玄机啊,沈良想起星期五在酒吧的晚上,心里忿忿不平,这潘钧对他有意见用得着出这么损的招吗?不过他也不会热血到冲进老板办公室讲理,又不是漫画剧情,谁去谁傻字母。
沈良搬物件的时候,企划部的同事表示了挽留和惋惜,说凭沈良的资质,以后说不定能成为名设计师的,虽然是表现人道主义精神的安慰,沈良听了却尤为感动,还是阶级友人感情深呐。
说是技术部,加上沈良其实也只有两个人。办公室巴掌大,在总经理室旁边一个拐角的小旮旯里,没有窗户,只有扇门,以前里面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人,正好。这回儿添了沈良的桌子和电脑,沈良站在门外就感觉里面拥挤的可以。
等收拾的差不多,沈良坐到座位上,腰板必须挺直了,不然椅子要撞着后面墙,脚的摆放也受到限制,二郎腿你是别指望了。沈良开了机,见对面同事从他进来到装完机坐下金口没开一下,忍不住站起,侧着身子绕到那同事旁边说:“你好,我是新加入技术部的,我叫小L。”
同事跟机器人似的转动脖子,抬起头,双目无神的小眼睛眯了眯,发出的声音也很机械:“Da-ni-el。”
“D,D哥啊。”沈良嘴角抽搐,这人好像需要遥控器操纵,再想多聊两句,人家的手在键盘上风驰电掣,就没停过,沈良知趣地退下。
技术部的工作,沈良靠自己的摸索,不好听点说就是动嘴皮子问人,终于弄明白每天的工作任务,其实就是无所事事。因为公司网站后台管理、主页更新、病毒清理这类都是D哥在做,沈良只要干其余剩下的琐事,比如谁的电脑出问题了,沈良负责修,然而公司是新开的,电脑配置也都是最新的,坏的几率甚小,比例基本维持在一个星期一两台。
D哥不喜欢说话,平时沉默寡言,从上班到下班不见他离开座位,沈良怀疑他连口水都不喝,跟个隐形人似的。
沈良每天上班第一件事是挂起QQ、MSN、YY、IS等等聊天或者语音软件,用来升级的,接着就是登陆微薄觅新鲜事,上开心网转转帖,再然后是看新闻、电影、动画,无止境的刷论坛,间或在群里插科打诨聊天打发时间,这班上的……比在一般国家机关单位还清闲,但沈良还是手痒痒,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凑近D哥的电脑,发现D哥原来不是时时刻刻不停歇地在工作,人家是在打游戏啊!
沈良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燃烧了,东施效颦,玩起了网游,要说公司的网速就是快,从来不带卡的,沈良也不管每个月的工资是三千还是五千了,你就是给一万他也赖这不打算走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沈良算是彻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虽说这小办公室离潘钧最近,但地方小,谁都看不上眼,也就疏于管理。打扫卫生的阿姨都偷懒假装看不见,每天一大袋的垃圾还是沈良带走的,沈良见这样就又钻了个空子,平时把门一关,把个小房间当成了吸烟室,每天抽一包,那叫一烟雾弥漫。
D哥不抽烟,却从来也不阻止沈良,沈良那个逍遥,比看管马厩的孙猴子还放肆,人生得意须尽欢。
但俗话说,好梦不常圆,好景不常在,潘钧突袭的那天,沈良跟往常一样戴着个耳机云游仙境,注意到潘钧的时候,潘钧一张脸比包公还黑。
沈良肝胆儿都颤了,哆哆嗦嗦摘下耳机,鼠标都不敢多点一下,“潘……潘总。”
潘钧猛地一拍桌子,水杯被震到地上,碎了个稀巴烂,吼:“你还知道我是你老板?!你就这么给我上班?!”
沈良能感觉到脸上被喷了口水,但不敢擦,僵坐着,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给我说话!哑巴了?!”潘钧揪起沈良的衣领,那阵势很像是要决一死战。
沈良闭上眼睛,“对……对不起……我看D哥玩……我,我才跟着玩的……”
“你还有理了你!Daniel工作完成了可以玩游戏是我批准的,你问过我没有?!”潘钧把沈良从座位上拽出来。
沈良跄踉着摔到地上,悔不当初,确实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抽烟、打游戏、听音乐……你当是在网吧?我给你钱还是你给我钱啊?”潘钧把沈良从地上拉起来,“你跟我走!”
沈良犟着不肯动,眼泪都下来了,“去……去哪儿啊?”
“现在知道流马尿了?早干什么去了!”潘钧声势浩大,一点不留余地。
门外已经围了三三两两的同事,询问潘钧要不要叫保安,沈良吓得只差没屁滚尿流。
“其他人都去工作,看什么热闹!”潘钧面目狰狞。
大家做鸟兽散,沈良扒着门檐和潘钧耗体力,“我……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你别挑战我的忍耐极限我告诉你,我数三声,三——”潘钧松了手,转身就走。
沈良立刻悲怆地跟上潘钧的步伐,迅速做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