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但还是得接。
“唉,不都是得活着嘛。”
“你说的对,老话儿说,人得吃饭,牛得吃草,就是这理儿。”
“是啊,是啊。”
“你手里拿的那是什么?”
“我写的稿子。”
“什么稿子?”
“一个小说。”
“咦唏,这大学没白上。”
我哭笑不得,只能苦笑。
三爷又说:“你那小说讲了些什么?”
“讲一个年轻人学文化,学艺术,写自己的一些感想。”
“有啥用?”
“没啥用。”
“学这些还不如好好挣钱呢,你看看咱们庄子上那些年轻胡儿(年轻人),一个个比着买小车儿(汽车),一个比一个兴(炫耀、装逼、撑面子)。哪像我们那时候,啥也没有,两间土坯房,还是茅草的,就把婚结了,哪像现在,都是小楼儿。”
“是啊。”我长叹了一口气。
“不喷(聊)了,你给我看下牛,我去看一会儿推牌九的。”
“好,你去吧。”
三爷佝偻着腰,背着手,向庄子走去。
三爷他提醒了我,人无论怎么活着都离不开生活二字。文艺追求的是怎么活,可不文艺呢?只是世俗?世俗又是什么?娱乐?赚钱?劳作?种?收?感慨大大小小的事?攀比?炫耀?可这些又是什么?
时代变了,他们种完庄稼就外出打工,挣些钱,回来收庄稼,再种上庄稼,再出去一季儿,到过年了,就回来过个年,过完年,再出去,整个村子里,像这个时候,麦子还没熟,只剩老幼妇孺,还有没找到活儿的,也有几个年起人已经回来准备收麦子,可他们的思想呢?孩子的教育呢?对幸福和快
乐的定义呢?
而城市,城市之中的人又在忙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人人都要工作,而工作只是为了赚些金钱吗?好像有些人工作并不是为了钱啊。不是还有名、利、权、女人、房子、车、势力、理想、报复、荣耀……
可这些的本质是什么?
不管马斯洛怎么说,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可一分群儿,就都差不多,不是物质,就是精神,还有变态和病态。
这些问题,我想,冯卡卡是不是也曾想过,或者比我想得多,想得透彻,或者牧暢玄也想过,或者每个人都想过,但到最后都要走向选择。
冯卡卡会怎么想呢?
人们都在攀比,喜欢着炫耀,但这又滋生嫉妒,羡慕,是因为人人都有一颗要优越感的心?
房子要更大更气派,车子要更贵更花哨,女人要更比别人好,出个门要比别人更受欢迎。就在着些虚无的东西中迷失自己。
这跟弗洛伊德说的自我、本我、超我符合吗?
那文艺工作者呢?
更有名?得到更长远的利?更多人的拥戴?臆造的伟大?梦臆的不朽?才不失自己辛苦创作的价值?
那么为官呢?从小小的话语权到掌握生杀大权?甚至决定经济、政治、文明走向?
什么才是价值?
若冯卡卡想明白了这些是不是就抛弃了这些?
抛弃了这些走向何处?
隐居吗?不问世事,不沾世俗,与世隔绝?
可他也抛弃了啊。那还能栖息在哪里呢?
文艺,哲学,思想,意识?
是不是也走向本智、绝智、超智、弃智呢?
爱情让他遭受打击,他应该会先否定爱情,拒绝所谓的爱情群智吧?
再拒绝
工作、婚姻、金钱、文明、艺术、哲学、生物、科学、人类、社会、世界?
那这样一路拒绝下去是不是就要走向灭亡,死寂?
他若真的一路偏执下去,又会怎么看待幸福、快乐、惊喜、希望、惬意、积极、闲适?
是不是先问是什么,再问人们为什么这样?
是不是他不想做一个和别人一样的人?
是不是也做不了一个不一样的人?或者更甚,觉得自己不正常,去模仿别人,去学习如何正常?可又觉得一切都好无聊,最终隐入死循环,再也走不出来?
如果他以爱情的否定开始偏执起来去否定自己所喜欢的偏好的一切,又在想了这么多之后去喜欢着世界的一切,到最后发现这样的世界有他不能接受的负面的林林总总,直到崩溃。他是怎么崩溃的?
如果我是他,我会怎么想?
假装我是冯卡卡,她为什么和我分手?
她喜欢什么?
她喜欢的文艺是什么?
是真的文艺还是徒有其表的那些矫情的虚假之象?文艺是否可以包容一点呢?纯文艺的?文艺外化的?文艺的形式主义?情怀与情结的?文艺是真情的?是坚持的真情?是神经质式的敏感与敏锐?是智力与能力的载体?是表达的方式?文艺原本就是用来装逼的?文艺是自我化的?纯粹的自我?文艺是不是不可说,说不清,道不明的?知者自知的?好比你是一棵叫做文艺的树,可它是文艺的支和干,并没有文艺的灵魂按,灵魂是什么,文艺的灵魂又是什么?
外化的文艺是容易到达的,风格、情结、格调、情怀,物为载体,外化的语言,可内化的文艺呢?是梦想、爱、追求、热情、执着、灵魂、热血、献出一生的偏执?主动化还是被动?边缘化的情绪,感性与理性?
(本章完)